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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十三点半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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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年来,她对亲生母亲的唯一印象就是那首童谣,而亲生父亲,则是完全的空白。可是今天养母却突然打来电话,说她的亲爸爸已经找到了,想要见她一面。巧的是,她的亲爸爸竟也在这个城市……二十年的不闻不问,想在孩子大了的时候用一句“我是你爸爸”就找回亲情么?安安冷着一张脸,紧紧捏着那只小小的蛤蟆鼓。其实比起从未谋面的爸爸,她更想知道那个曾经用温柔的声音念童谣哄她的妈妈究竟为什么要丢掉她。
  
  忽然间,她觉得指尖的东西好像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却发现那只蛤蟆也正在瞅着她!安安一惊,再仔细看去,蛤蟆却又不动了。刚才是多心了吧,安安自嘲地笑笑,把目光移向窗外。
  
  “安安,我永远是你的妈妈。”沉默了许久的养母突然冒出句没头没尾的话,腾出一只手来,在安安肩上拍了拍。
  
  “我知道,妈妈。专心开车吧。”安安转头笑笑,抓起养母的手重新搁到方向盘上,刚才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差点忘了,养母的心情也是同样的不平静,尽管极力掩饰,但刚才的话还是泄露了她害怕宝贝被人夺走的心情。想到这层,安安忽然间心情大好,朗声安慰养母道,“我不会认他的。二十年都没有音信现在我快读完大学了才冒出来,算什么?想抢收成也不是这样抢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亲爸爸,一会态度不要太恶劣,知道吗?”养母听到安安的回答忍不住露出喜悦,却还是模式化的劝她。
  
  “知道!不就是见个面吗?见完后我马上把他从记忆里删除!以后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安安举起右手发誓。
  
  养母叫她的样子逗得“扑哧”一声乐了,车里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母女俩又和平时一样有说有笑。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为止。
  
  “喂?是我,对,我们在路上。”养母接通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安安一眼,安安心领神会,电话一定是她的亲爸爸打来的。
  
  “什么?”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一贯温和的养母忽然暴躁起来,因为顾及着坐在一旁的安安,才深吸了口气,把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咽了回去,“杨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先找上我们的吧!当时是怎么跟我们说的?现在怎么又……是吗?怎么这么巧?那对不起,我们正好离那里不远!”养母说着一把拔下了耳机,猛踩油门,改了路线一路狂飙,红灯不停限速不顾,吓得安安大叫:“妈妈!这是舅舅的车!”。
  
  “那更好!撞坏了不用赔!”养母说话间已经逆向开出了老远。
  
  “妈妈,他不想见我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会认他。”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难受得慌,她不愿意认亲爸爸是一回事,但亲爹不愿意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什么不见?他不愿意见我们更要见!不但要见,还要狠狠的骂他一顿!”养母一边飙车一边骂。安安无奈,别看养母平时性子温和,一旦被惹毛了,就会变得特别幼稚,偏要跟别人对着干。
  
  “啊……真出事了啊……”养母突然的放慢了速度,安安朝前一看,一间咖啡厅前围了不少的人,好像还有警车……她不由跟养母对视了一下。养母这才告诉她,这间咖啡厅正是她亲爸爸名下的产业。刚才在电话里说这里出了事,还以为是不愿见安安的托词,没想到却是真的。
  
  出了什么事呢?连警察都惊动了?安安下了车,不自觉的向人群靠去。却看见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男子正和警官说着什么,警察一边点头,一边做笔录。血缘果然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只是一眼,安安就笃定这个人正是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眉眼轮廓却跟她那么的像……不,应该说是她像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中年男子无意中的一抬头对上了安安望向他的目光,不觉愣住了,问话的警察喊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周围的人也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安安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下意识离开,却被养母抓住了。
  
  “安安?”
  
  “妈妈,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安安心里忽然就狂躁起来,有种莫名是直觉让她极度的想要逃离这里。
  
  养母只道是她见到亲爸爸心情复杂,拉着她劝慰了几句。安安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个劲地央求养母带她回去。养母看了那个忙于应付警官的中年男子一眼,叹口气笑道:“看来你命中注定是我们家的孩子。”
  
  没想到,上了车,却怎么也启动不了,好不容易点燃一次,很快就又熄了火……可油明明是半满的……
  
  “什么破车!”养母皱皱眉头,咕哝一句,而后开始给她弟弟打电话。安安坐在一旁,没来由的觉得心都要跳出去了,突突突的撞击着胸口……不对,这撞击感明明是外界传来的!安安伸手一摸,就发现撞击她胸口的是那只小巧的蛤蟆鼓!急忙拈起一看,蛤蟆竟然活了!蒙着鼓皮的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别见他……别见他……”
  
  别见谁?安安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喊养母,可等养母转过头来,那只蛤蟆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只是一只精巧的小鼓罢了。
  
  “看什么?”养母不明所以地看向安安,“你新买的吗?很别致啊。”养母以为安安在向她展示新买的饰品,于是很给面子的捏着蛤蟆鼓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而在养母手里的时候,那只蛤蟆鼓老老实实的保持着原样,安安只得暗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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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再等等吧,你舅舅已经找人来拖车了。”养母拍拍她,又从后座拿出包零食给她,“饿了就先吃点零食垫垫。”
  
  安安点点头,接过零食,暗地里对那只鼓又是捏又是掐,可它却再也没有出过声。突然就想起程徽来,连忙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可里边传来的只有一遍一遍的忙音。
  
  “怎么还没到?”一直望着窗外的养母终于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引得安安也向外张望,却发现天突然黑了下来,刚才还亮堂的光线好像一下子就暗了,昏黄的光线已经不够辨清来往行人的面容。也是,往冬天走天色就是暗得快,一不留意,短促的黄昏就变成了黑夜。
  
  “安夫人久等了。”刚才的那个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发掉了警察,此时正猫着腰凑到车窗前跟养母打招呼。
  
  “不久,我们不是等你。”养母干巴巴的回答他。
  
  “是车子坏了吗?那先进店里休息如何?”男子好像完全不在意养母的态度,声线依旧柔和。
  
  “不用,一会就有人来了。”养母冷冰冰的回绝。
  
  “安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说好今天见面的,只不过我这里出了点事,给绊住了。你们如果当真不想安安见我,为什么会开车来这里?”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是真心想见安安吗?”养母沉默了片刻,声音锐利起来,“如果是,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取消约会?”
  
  “取消?”男子惊诧道,“安夫人?请问您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我是想给您打电话,告诉您我这里出了事,恐怕要晚到一段时间,可是您的手机却一直打不通……”
  
  打不通?!安安迅速和养母对视了一眼,那刚才在路上的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养母立即翻看电话记录,没想到,上边却压根没有杨先生的记录,最新的一条还是她下午打给安安的。
  
  “看来我们之间恐怕有些误会,还是进店里坐着说吧。”
  
  在包厢里柔和的光线下,安安发现,这个号称是她亲爹的,叫杨新河的男人有种叫人不由自主去亲近的特质。当别人说话时,他会保持着一种微向前倾的倾听姿势,那种听得认真的样子让人心里莫名的受用。连一开始对他抱有敌意的养母也很快就放下了戒备。
  
  “我亲妈妈呢?”安安突兀地插了句话,杨新河愣了愣,安安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的一星复杂神色,虽然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对啊!安安的生母呢?”养母也瞪圆了眼睛看他。
  
  “她……”杨新河垂头沉吟了一会,而后抬头看向安安,语气里带着点犹豫,“其实……你……是私生女……你妈妈,我也不知道……”
  
  私生女吗?安安不自觉地捏了捏蛤蟆鼓,耳边恍然响起那温柔的念童谣的声音。因为是未婚生子所以才不得已将自己遗弃了吗?安安神色一暗,坐在边上的两个大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杨新河才试着打破尴尬气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是想见你亲生妈妈,我一定……”
  
  “嘻嘻!”一声轻快的笑声突如其来的打断了杨新河的话,包间里的三人俱是一愣。
  
  “呵呵,大概是隔壁的客人吧,这房子隔音不大好,看来要重新装修了。”杨新河干笑两声,想掩饰过去。不想那笑声却越发的响亮起来,咯咯咯的笑个没完,声音愉悦甜蜜,宛若恋爱中的少女在与情郎嬉戏,杨新河听得跟见了鬼似的脸色大变,养母一把拉起安安:“面也见过了,我看我们可以走了。”说着,拽着安安就往门口走。
  
  “不准走!”养母手还没碰到门把,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杨新河忽然像暴躁的狮子一般窜到门口,拦住她俩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杨先生?”养母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质问。
  
  “我……”杨新河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掩饰方才的窘态,“我是见到自己的孩子太激动了……你们再坐一会好吗?我一会送你们回家。”
  
  不等养母作出决定,那笑声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变成了冷冷的嘲讽。
  
  “妈妈!别跟他啰嗦,我们快走!”安安忽然扯住养母的衣袖,明显得很,这笑声绝对不是从隔壁传来的。
  
  “安安!”杨新河忽然尖叫起来,然后一个大男人像无助的孩子似的贴着门缓缓坐下,看着安安的眼睛里全是哀求,“安安,好孩子,我到底是你亲爸爸,你当真忍心不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个车盲今天搜了一下林肯的价位。。。然后华丽丽的被惊悚到了。。。




蛤蟆鼓第三章

  “救?”养母愣了愣,“杨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没有机会让杨新河做任何解释,因为之前那种只是虚无缥缈的笑声忽然间就凝成了实体,说是实体也不够恰当,确切的说那是一些烟雾一样的东西,灰蒙蒙的一片,多笑一声,它就长大一分,转瞬间就长成了一张不小的网,铺天盖地的朝挤在门口的三人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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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给我让开!”还是安安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拉开杨新河一脚踹开了门,拉着养母就往外跑。跑得太慌张,完全没有留意到走廊上还有一个人,直到她被那人伸出的脚绊住,狠狠摔倒在地上。虽然铺了地毯,可安安还是痛得好一会都没能爬起来。
  
  “妈妈!”刚缓过神来的安安马上慌张地回头看养母,却发现养母被那个伸腿绊她的人小心翼翼的扶着,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受伤了吗?安安顾不得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稳,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痛,她眼明手快扶住栏杆,勉强支撑住身体。
  
  “大师!”吓得不轻的杨新河看那人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脚下,伏在地上捣蒜般的磕头,连声道,“大师救命!大师救命!”那样子……跟他温文尔雅的样貌全然不符,已经是完全不顾及形象了……
  
  被他叫做大师的人在灯光下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式样很活泼的橙黄色连帽运动衫,很刺眼的颜色,帽子还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过分秀气的脸。看得安安不觉皱了皱眉头。那人似笑非笑的把叼在嘴边的烟拿开,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安安和杨新河,最后落在他臂弯里已经晕过去的女人身上:“这个阿姨晕了,麻烦叔叔找个地方让她休息。”
  
  “可是大师……”杨新河慌忙向后一指,刚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那张灰蒙蒙的网已经消失了,走廊里一片亮堂。
  
  “休息室总有的吧?”少年不紧不慢的说着,在旁边的垃圾箱上捻灭了烟,又把他橙黄色的连衣帽压低了些。
  
  “……有,有!有的,大师请跟我来!”稍微回魂的杨新河连忙点头哈腰的给那人领路,连看也没看安安一眼。
  
  “等等!你们要把我妈带哪去?”安安急得大叫,她脚踝扭伤了跟不上他们速度。
  
  抱着她养母的人回头看了看她,笑着对杨新河说道:“叔叔,你女儿脚崴了,不扶扶她?”
  
  走在前边的杨新河尴尬地站住了,这才看了看安安,讪笑着朝她走过来:“安安……脚崴了啊……我……扶你吧。”
  
  “不用你管!”安安一偏头,心里只觉得这人笑得假透了,看着他的笑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于是也不理他,单脚蹦着到了“大师”身边,扯住“大师”的衣袖问,“你是谁?要把我妈妈带到哪里去?”
  
  “呵,问得真多。”那人轻哼一声,不着痕迹地挣开安安,末了还用手弹了弹她碰过的地方,虽然在笑,可是举动里却透着十足的厌弃。安安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当下却顾不了太多,又踉踉跄跄地蹦着跟了上去。
  
  “叔叔这儿不错嘛!”少年把安安的养母放在了沙发上,自己斜倚着沙发扶手朝杨新河笑道。
  
  “大师喜欢的话,以后常来,以后常来。”杨新河谄笑着,安安很讨厌他在这个少年面前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忍着恶心扭过头去不看。
  
  “叔叔客气了!”少年笑起来,指了指安安,“我倒是觉得求我还不如求她的好。”
  
  “大师……”杨新河有些迟疑。
  
  “叔叔忘记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了吗?”
  
  安安却越听越不对劲,冷不丁回头,充满戒备地看向杨新河跟那少年,看得刚准备上前跟他套近乎的杨新河不由哆嗦了一下,刚迈出的腿又收了回去。站在原地看看少年又看看安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姐姐不要这么凶嘛!吓到叔叔了!”少年朝安安走了两步,嘻嘻一笑。
  
  明明还隔着三四尺远,安安却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压迫感:“你是什么人?想要干嘛?”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安安不自觉地退后了一小步,手撑着身后高背靠椅的扶手。
  
  “姐姐脚受伤了还是坐着休息比较好。”少年又是一笑,虽然没有再靠近,可安安却感到了一股真实的压力施加在她肩上,硬生生的将她压到椅子上。陷在椅子里的安安仍然被那股无形的力压得无法动弹,只得惊恐地看着那个诡异的少年。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伸向头顶:“姐姐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说着慢慢拉下帽子,露出比先前的橙色更刺眼的铮亮的脑门……“我嘛,是个和尚。”
  
  安安盯着他亮得堪比灯泡的脑袋,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明明一场普普通通的认亲会变成现在这样诡异的场面,刚才奇怪的笑声不说,居然连个不明不白的和尚都要来掺上一脚,这算什么?而且听他们的对话,怎么觉得杨新河安排这场会面是别有用心的呢?
  
  “好了,我说叔叔,我记性不好,前因后果还是你自己告诉姐姐吧。”和尚说完往小沙发里一歪,翘着二郎腿看戏似的瞅着两人。
  
  “大师!”杨新河求救似的看向和尚,那和尚却把两眼一闭,点了根烟,颇为享受地抽着,不再搭理他。见和尚这样,杨新河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地开口对安安说道,“是这样的……其实,你亲妈一个月前找到我,说……说我抛弃了她,她要报复我……开始我没当回事,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走了以后就发生了很多怪事……公司也好,家里也好……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找到了大师,大师说只有找到我和她的亲生女儿,让女儿认我我才有救,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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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5:22 | 显示全部楼层
“行了!你真恶心!我只有一个爸爸,很不巧,那人不是你。”安安冷哼一声,这理由比她之前想得更让人心寒,二十年来不闻不问不说,就连现在找到她,要认她,却只是拿她当做救命稻草。
  
  就在杨新河被安安的话噎住的同时,门外猛然响起了一阵拍击声,伴随着拍门声的则是一个女子急切凄楚的哭声,一声赛过一声,听着好似一个女人一边拍门一边用呜呜咽咽的哭腔哀求着什么,其间还夹杂着婴孩细弱的啼哭声。安安听着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刀子在挖,剜骨锥心的疼,莫名地觉得这场景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般。而杨新河听到那声音面色不觉一变,一张脸瞬时就失了血色,两腿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安安!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就当做善事,原谅我好不好!我当时离开你妈妈也是有苦衷的!”听见门外的哭骂声越来越凄厉,杨新河早吓得六神无主,见安安不肯认他,竟跪着爬到了安安跟前,左右开弓抽自己耳光,边抽边骂,“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是畜牲!”
  
  “打住!你别恶心畜牲行不?”安安喝住他,“你也别给我下跪,我没你那么老的孙子。”
  
  “大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杨新河又跪在和尚面前,伏地哀求歪在沙发里悠然抽烟的和尚。
  
  和尚半睁着眼睛,瞟了瞟面罩严霜的安安,不疾不徐地吐出口烟来:“怎么办?她不认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呢!”说着又合上了眼睛,又把烟塞回嘴里。
  
  门外女子叫喊声已是凄然欲绝,婴孩本来就不响亮的哭声此刻已经几不可闻,安安从她凄厉的哭腔中勉强听出“就算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自己的骨肉啊!”,还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骨肉?莫非她亲妈妈已经死了,现在外边的是她的冤魂?安安想着心里一跳,忍不住怒视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杨新河。
  
  和尚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然自得地歪在沙发里吸烟,好像屋里的人和屋外的叫喊声统统和他无关。安安听见门外的哀泣声渐渐嘶哑低沉,心里忽然痛不可止,一边跟压制着她的力量抗争,一边冲着那和尚大喊:“和尚!快放开我!”
  
  听见她的喊声,和尚勉强又睁了睁眼睛,扭头看她:“我说姐姐,你就是乖乖的认了这人做你爸爸也不会掉块肉。再不赶快要是过了时辰,你这个妈也要受牵连的。”说着指了指躺在长沙发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养母。
  
  “……你是说,只要我认了他,我们就安全了?”安安满脸怀疑地看着和尚,她压根不想认这个人做她的爸爸,只不过如果因为自己的固执而伤害了养母,她就更加不能原谅自己。
  
  “嗯哼。”和尚哼了一声,又转回头,靠在沙发上吸烟。
  
  安安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看向地上的那个人,虽然他满脸的期待让她很是不爽,可是……是谁曾经告诉过她,做人要懂得变通……闭了闭眼睛,忍下吞苍蝇一般的恶心,安安对着杨新河喊了声:“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下月初有考试,以后大概没办法日更了,不过某草会尽力的。。。




蛤蟆鼓第四章

  
  话音刚落,杨新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外沙哑凄厉的叫喊声忽然拔高了八度,锐利得像根钢针直扎耳膜,房间里的灯光“啪”地一声灭了,一片黑暗中忽而爆出极嘈杂的喧闹声,就好像有上百人在同时叫喊,兴奋的,癫狂的,声音中充斥着施虐的快感……而门外的女人叫得更加凄惨,好像被人活活扔到火坑一样,绝望的叫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某种动物……
  
  安安陷在靠椅里,这些声音让她莫名地颤抖不已,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地喃喃自语:“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这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魔障似的揭开她心底所有的恐惧。
  
  而杨新河早就吓得抱头跪在地上,极度的惊恐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和尚手里的烟头忽然闪了一下。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急速的划了几下,灯忽然又亮了,刚才所有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可屋里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黑相间的斑点。一片一片,墙壁,天花板,窗户,地板,到处都是,桌上的大玻璃缸里也飘着一大片,而里边的观赏鱼无一例外地翻起了白肚皮。安安头皮发麻地看着那些斑点,忽然觉得脖子和手背上也是痒痒的,低头一看,那些斑点已经铺到了她身上!再一看,竟然是成群结队的斑点瓢虫!这种红底黑斑的小动物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扁扁的,鞘翅被碾得展平,说不上颜色的内脏跟黑黑的肚皮被挤压成了浆,把无数个细小的尸体粘在一起。
  
  安安头皮发炸地盯着手背上的虫尸,只觉得挂在脖子上的那些在顺着她的颈线一点一滴地往衣服里流,很快背上跟胸口都有了被虫尸覆盖的感觉。“啊————和尚!快放了我!快放了我!”安安不可抑止地尖叫起来。
  
  “想活就给我闭嘴。”和尚轻飘飘的回了她一句,顺便封住了她说话的声音。安安一看,发现和尚和养母,还有那个杨新河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只瓢虫……这是怎么回事?不等安安想清楚个中缘由,那些原本处于静态的虫尸突然骚动起来,不断的有活的瓢虫从粘成一片的尸体堆中爬出来,但很快就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挤爆,就和那些已经死掉的虫子一样,在不绝于耳的啪啪声中,虫尸群的厚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暴增。
  
  安安无法动弹,连声音也也发不出半点,只能咬着牙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红红黑黑的虫尸一点点把自己吞噬,就在这时,“父债子偿”四个字无比清晰地跳了出来,原来,和尚让杨新河找她,为的就是拿她当替死鬼吗?盯着渐渐漫过全身的虫尸,安安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
  
  “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居然这么爽快的就把我放了?”程徽皱着眉,不住地嗅胳膊,只要一想到被勾魂的黑白无常抓过,就总觉得上边残留着死灵让人反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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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嘛……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白昕说着抓住程徽的胳膊一拉一拽,两人就回到了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还是人界好!”程徽深吸了口不怎么新鲜的空气,感叹道。
  
  “小徽,其实吧……”白昕说着故意顿了一下,等程徽转过视线来才接着说,“其实你是保释。”
  
  “哈?”程徽瞪大了眼睛,怎么阴间也有保释一说?程徽朝地下努了努嘴,“说吧,你出了多少钱买通他们?我可是穷学生,没钱给你啊!”
  
  白昕嘴角微微弯起,以一种类似戏谑的表情看着程徽:“小徽,你欠我的只有钱吗?”
  
  程徽一愣,脱口而出:“你想怎样?”
  
  白昕眼睛一眯,笑道:“考虑下以身相许怎么样,小徽?”
  
  “你给我滚!”程徽操起拎包甩到他脸上。
  
  “啊咧!我的鼻子!”白昕一手抓开包,一手捂着鼻子夸张地叫唤起来,“小徽你谋害亲夫!”
  
  “哦?是吗?那你不介意我付诸实践吧!”
  
  “你不问保释的原因了吗?”白昕突然间就敛了笑,捉住程徽拍向他的爪子。
  
  “什么原因……不就是钱……”程徽被他突兀的转换给弄晕了,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
  
  白昕放开她,轻嗤了一声:“你既然接手了,还是上心的好,不要我总是跟在你后边给你搽屁股。”说着忽然像是累极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要是你不能胜任的话,我可就……”后边几个字低得几不可闻,不等程徽说话,忽然又提高了音量,“趁他们还没对你失望办点正事吧。”说着就大步朝前走去。
  
  什么意思?他们?“‘他们’是指谁?”程徽听得一头雾水,急忙跟了上去。
  
  “小徽。”白昕却又突然站住,害得程徽一头撞在他背上。
  
  “怎么?”
  
  “记得是谁害你被抓的吗?”
  
  “啊……白狐……”
  
  “它在这里,要抓吗?”白昕说着,扭头向路边一间茶餐吧一楼的玻璃窗望去。程徽顺着他的目光向左侧望去,只见那个买饰品的美女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朝他们巧笑嫣然,而她对面坐着的是那个鱼店的漂亮老板,自称唐先生的人。
  
  “抓……来而不往非礼也。”程徽咬牙道,说着就朝茶餐厅门口走去。这只该死的白狐竟然算计她,那她当然也不用管不插手妖精事务的戒条了。
  
  走了几步却发现白昕并没有跟上来,“白……”程徽刚要喊他,却突然发现一贯散发着悠闲气息的白昕,此时不知道是警戒还是别的原因,在房屋阴影下看来有说不出的僵硬苍白,只见他似乎要对店里的两人说点什么,刚开口,整个人就直直的倒下去。
  
  白昕!”程徽惊叫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白昕倒地前一把抱住他。好凉!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才惊觉他身体凉得吓人,抱着他简直就像是抱了块寒冰!不一会她自己也开始冻得直哆嗦,就好像白昕此时变成了无论多少热量也填不满的一个无底洞。
  
  与此同时,白昕的身体也渐渐起了变化,搁在她肩上的头变得毛茸茸的,身体也忽然沉重了起来。程徽迅速扫了眼四周,瞅准了身边人少的当口,当街开启了通往十三点半的街的入口。
  
  一到鬼市,程徽再也扛不动突然变沉的白昕,“扑通”一声跪倒,连带着白昕也重重的砸在地上,回头一看,白昕已经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从体型来看,简直跟老虎没有两样。这就是他的原形么?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一下变成这样了呢?程徽没再多想,“叩叩叩”在地砖上敲了三下,唐尧就出现在她面前。
  
  “这……白昕!?出什么事了?”看见白昕的样子,唐尧同样吃惊不小,连忙俯身扶起程徽,又把变成大猫的白昕扛在肩上。向鬼市的另一头走去。
  
  一路上,程徽听见各家店铺前挂着的纸糊灯笼在悉悉索索地响着,好似在交头接耳,她知道,每个黑洞洞的店铺入口里边都有个不情愿被收服的东西,而门口的灯笼则是它们的眼睛,时时刻刻注视着这条街上的每一点微小的动态。往日她在街上巡视的时候,总是有白昕在身后跟着,这些灯笼就是蹦跶得再欢,她心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紧张。可是现在……
  
  一阵摄人的阴风忽然从街头刮来,在程徽身后不远劈成两道,一左一右的护卫着,森森寒气顿时让街道宛若严冬。那些叽叽喳喳的灯笼们立马闭了嘴,噤了声。静悄悄的街道,出了他们仨以外,空无一物。
  
  “其实,用不着这样……”唐尧扭头看着程徽,犹豫地说了一句,见她没有吭声,又赶紧把后边的话咽回肚里。程徽只管一声不吭的向前走着,她知道,就像是唐尧说的,这条街是她的地盘,的确没有调出阴兵护卫的必要。可是……白昕说的对,她对外的强硬只是为了掩饰内在的不安……就像是现在,只有听见那些风刃相撞的铿锵声她才能感到稍微的安心。
  
  “美女准备怎么谢我?”男人弯起食指在磨砂玻璃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含着笑意的眼睛闪着狐狸一样的精光。
  
  “说反了吧,帅哥,要谢还应该你谢我才对。”女人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手腕上的镯子刮得银光闪闪的耳坠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这么好的机会,我可没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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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都说狐狸最精,今天一见果不其然,我甘拜下风。”
  
  “你太自谦了,唐先生。我们各取所需,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
  
  “那么胡小姐,下次有这样的机会准备再让给我吗?”
  
  “呵呵,唐先生,往后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我走了。”
  
  “是吗?”唐先生看着白狐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
  




蛤蟆鼓第五章

  
  “大师……这样是不是就没事了?”杨新河盯着快被虫尸没顶的安安,虽然看得头皮发麻,但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
  
  “叔叔,她真的是你女儿吗?”和尚拿掉嘴里的烟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新河,不答反问。
  
  “当然!已经做过亲子鉴定!”杨新河生怕他不信似的,又急急补充道,“鉴定书就在桌上……不过现在不太方便拿。”说着心有余悸
  
  地瞄了眼被红红黑黑的虫尸覆盖的书桌。
  
  “哦,是亲生的啊!”和尚笑了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还带着火星的烟头指着他不远处的一片虫尸,“只要我把这根烟头扔过
  
  去,本该降在你身上的祸事,就转嫁到你女儿身上了。当然,那样的话,这位姐姐马上就会代替你死去,你可想好了,不要后悔。”说
  
  完作势就要把烟头扔出去。
  
  “等等!”杨新河突然良心发现似的叫住和尚,吞吞吐吐的问,“大师……她非死不可吗?”
  
  和尚转过头来,挑挑眉毛,反问:“你觉得她还有活的可能吗?”说着朝安安坐的方向抬抬下颌。此时的安安已经被黏黏嗒嗒的碎虫子
  
  包得严严实实。那些不断涌出,又不断被挤爆的小生物数量多得简直没有尽头,裹着安安的那层东西就像是煮沸的粥,表面上不断的冒
  
  泡,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破灭。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啪啪”的响声和被挤爆的虫尸的臭味。
  
  杨新河胃里忽然一阵翻腾,他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战战兢兢地开口了:“……那按大师的意思办好了。”
  
  和尚斜睨着他强撑出来的谄笑,轻飘飘的问:“叔叔是说一切都按我的意思办?”
  
  杨新河让这个少年和尚盯得发毛,但为赶紧解决眼前的危机,边不管不顾地重重点头:“对!对!”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大师!她……我是说我女儿……死在这里,恐怕不好……”
  
  “怎么不好?”和尚舔舔嘴唇,“我说叔叔,你一次把话说清楚行不行?再这样犹犹豫豫错过了时辰佛祖也救不了你!”
  
  “大师,我是说,她死在这里的话,将来追究起责任来我恐怕……恐怕还是难逃一死!”杨新河心一横,索性把话说挑明了。
  
  “哦?原来刚才开始,叔叔担心的就是这个啊!”和尚又笑了笑,讥诮道,“我还以为叔叔是挂念父女亲情,舍不得‘亲生’女儿去死
  
  呢!”
  
  杨新河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半个字也接不上来。“唉呀,熄了。”和尚把烟头甩到脚边,拿脚尖捻了捻,又重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叔叔不必担心,我做事当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话音刚落,烟就从他手指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落在那满地的虫尸上。
  
  一瞬间,杨新河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片虫尸刚刚碰到烟头的火星就只听得“轰”的一声,整片虫尸就像是汽油见火一样,猛烈的
  
  燃烧起来。火势蔓延得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屋子里所有沾有虫尸的地方都燃起熊熊烈焰,整间房霎时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杨新河紧
  
  张到了极点,却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个和尚至始至终都陷在沙发里没有挪一下地方。
  
  陷在沙发里的和尚全神贯注地盯着安安的方向。她身上的虫子尸体最厚,火也理所当然的烧得最旺。从和尚他们那里看过去,安安已经
  
  成了一个灼热的火球。这样的火势,只要是人都受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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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呵!”盯着火球的和尚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惊魂不定的杨新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原本鲜红的火球里冒出了一缕幽蓝的光。
  
  很快,那光就像是利刃一般,把外圈的烈焰一一割开,蓝光包裹下的安安,双目紧闭面容宁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身外的冲天火
  
  光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在她的胸口处有个小小的项坠在不住地上下跳动,幽蓝的光随着它的跳动不断地涌了出来,温柔地将她包裹起来
  
  。
  
  “啊————”杨新河不可置信地盯着安安胸前跳动着的蛤蟆鼓,忽然大叫起来,神情像是恐惧到了极点,反反复复的低喃着,“我明
  
  明埋了它的,我明明埋了它的。”
  
  “哦?她居然带了雨器。”和尚状似无奈地朝杨新河摊摊手,“她不死,那就只好你死了。我说叔叔,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跟我说了谎了
  
  ?”
  
  “啊!?”杨新河这才醒过神来,急忙摇头,“没有那回事!大师,我哪敢骗您!”
  
  “是吗?那就好说。只不过,她身上带着雨器,我的火对她没有效力呢。”和尚一脸无奈,瞄了眼那只黄铜色的小蛤蟆鼓道,“你要是
  
  有破解雨器的办法就赶快说,要不然一会被烧的就该是你了!”
  
  “大师!”杨新河几乎要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和尚脚边,把头磕得山响,“我哪有什么办法啊!我要是知道怎么做还能请您来吗
  
  !大师看在我出了那么多前修庙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吧!只要大师肯救我,以后您寺里的灯油香火钱我全包了!哦,还有您的素斋!
  
  我全包了全包了!”
  
  “此话当真?”和尚眼睛忽然一亮,好像对他提的那些条件动了心。
  
  杨新河一听有戏,连忙捣蒜似的点头:“当真!当真!小人绝不敢欺瞒大师!”
  
  “唉!那好吧!”和尚忽然夸张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从沙发里站起来,“看你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破个例,用被禁止的法子除了她身
  
  上的雨器吧。”
  
  杨新河见和尚这样说,不禁心头大喜,连忙又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大师慈悲!”
  
  和尚笑了两声,不再理他,从怀里掏出一串磨得乌黑发亮的檀木佛珠,摆开了作法的架势。
  
  就在这时,原本包裹着安安的安安静静的蓝光,突然间就躁动起来,发出一串“劈里啪啦”的脆响,紧接着,一个颇为愤怒的女声在半
  
  空中陡然炸响:“你这个善恶不分秃驴!那个没有人性的负心汉你不去管,却在这里欺负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话音刚落,一道蓝光“
  
  嗖”的一声串到和尚跟前,在他拿着佛珠的手背上爆出了朵幽蓝的火花。
  
  “哎呦!”和尚却并不生气,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水后,就冲着杨新河笑道,“叔叔,你的旧情人好辣啊!”说着把佛珠朝安安头顶一抛
  
  ,那黝黑发亮的佛珠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在安安头上滴溜溜地转起来,越旋越低,作势要套住安安的头。而原本表情安宁的安安忽然
  
  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好像果真头痛至极的样子。
  
  “秃驴住手!”随着一声惊呼,一个美貌女子凭空出现在和尚面前,施法扛住佛珠下坠的力道。
  
  “你……你……你没死……”杨新河却被那美貌女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朝后边挪去,没挪两下就被身后的沙发挡住了去
  
  路,顿时吓得又飞身扑倒在和尚脚边,抱着和尚的腿大呼救命。
  
  “杨新河!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负心薄幸的下流胚子!你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美女一边跟和尚斗法,
  
  一边对杨新河怒骂,银质耳坠因为激愤而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你、你、你……我,我没有害女儿,都是你!是你要害我,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等死!大师!这女人是妖精!快!快收了她!”
  
  “杨新河!你这么快就忘了当初是怎么骗我的?要不是你骗走了我的蛤蟆鼓我怎么会被那个该死的道士烧出原形又差点被村民打死?二
  
  十年前我受到的痛苦和羞辱今天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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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白狐,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是谁救了你一条性命吗?”和尚突然轻悠悠的插了句话。
  
  暴怒中的白狐愣了一愣,看向一身运动装的少年和尚,只见他嘴角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打开的右手手掌上浮出一个金灿灿的如意宝印
  
  来。满屋子的火光在如意宝印的金光照射下一片一片的熄灭,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佛光般的光辉里。安安头上的佛珠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
  
  了他手里。
  
  “是你……”白狐忍不住双手合什,跪倒在和尚面前,“白狐参见菩萨!”
  
  “参见就免了!”和尚舔舔嘴唇,“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菩萨,好像我多老了一样!我说白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白狐猛然抬头,又低头怒视仍然趴在地上的杨新河:“一定是他这个卑鄙小人欺瞒菩萨!”
  
  杨新河见少年和尚竟然是当年救走白狐的人,早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扑在地上直喊:“大师饶命!大师饶命!小的知错了!”
  
  和尚却压根不理会他,对白狐又是一笑:“我说老狐狸,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也懒得听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收你的。这姐姐的爸
  
  爸虽然无情,可是你这个妈妈倒还是心疼女儿,随便一诈你就跳出来。”说着那串佛珠嗖变大了几倍一下子就套住了白狐。
  
  “大人!你放了我,等我报完仇一定乖乖上你那里领罚!”白狐被佛珠勒得化回了原形,滚在地上仍然哀求不止。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人这种东西最是自私,你惹上了就怨不得别人。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看着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闹事。因果
  
  报应可轮不上你一只小小狐狸来插手!”和尚说完,双手合什,唧唧咕咕地念起了经文。
  
  杨新河心惊胆战地看着白狐被念珠缠得渐渐失去了意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被骂做卑鄙小人也好,只要能活着,他什么都肯干。可惜
  
  放心是短暂的,很快,一道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光陡然划过念珠,只听得一声细微的绳断的响动,檀木念珠就纷纷散落,在地板上四下滚
  
  开。
  
  “大人真是糊涂。”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和尚面前,弯腰抱起奄奄一息的白狐,“大人难道不知道,有些仇非得亲手报
  
  了,才能放下执念西去成佛。”说着,笑着瞟了杨新河一眼。
  
  虽然是笑,可杨新河却觉得那目光就像是冰冷的霜刀,冻得他止不住地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白狐是安安的亲妈妈,有人猜对了米?




蛤蟆鼓第六章

  “我爱你。”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现在是,将来也是。”
  
  为什么昨天还如同天籁的情话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可笑?为什么那些诚挚清澈的眼神,信誓旦旦的诺言会比夜里绽放的烟花还要脆弱?为什么拳拳真心,痴心爱恋换来的却只是背叛?奄奄一息的白狐已然无力多想。从火舌舔上她衣服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明白了防火的蛤蟆鼓,已经被那个她交付了真心的人掉包。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从那个人拐弯抹角套她的话开始……
  
  怨不得别人。一早就有人提醒过她,把狐类一生一次的痴恋交给人类会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她不信,她以为他是不同的,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么清澈的眼神背后会是无情的背叛。最可悲的是,她当真枉活了数百年,竟然仍旧看不透鬼蜮丛生的人心。
  
  白狐自嘲的笑,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牵动了伤口,那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怎么可能不痛?被道士烧出原形后又被那些疯狂的村民一阵猛打,要不是被一个和尚所救,这条命怕也是保不住了。最可笑的是,居然在那时,她还对那个他心存一丝侥幸,期望他开口替她求饶,哪怕是一句也好。可惜没有,他留给她的,只有躲躲闪闪的眼神和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暴雨不期而至,穿过密密的树林将白狐被烧焦了的毛淋得透湿。在雨水冲刷下,伤口的痛楚变本加厉,白狐挣扎着爬进最近的山洞,趴在潮湿的地面上轻轻地喘息。会死吗?白狐把脑袋搁在地上时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突然觉得腹中有东西动了一下。很轻很轻的一下,可对她来说却如同惊雷。她有宝宝了。和尚不是也说过吗?之所以没有立即收她,正是因为她腹中还有一条无辜的生命。
  
  不能死,这样死了,岂不便宜了那个负她的人?白狐蜷起身子,把毛茸茸的尾巴垫在肚子下,给未出世宝宝保暖。这孩子命大得很呢!这样折腾竟然还安然无恙,白狐终于漾开一丝会心的笑。
  
  几个月后,生下宝宝的白狐却心情烦乱起来。虽然怀孕时也千百次的想过这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却长得那么像那个负心的人。尤其是笑起来的神气,简直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那么相似的笑狠狠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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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喂,老天爷,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报仇吧!”白狐轻轻晃着臂弯里的幼儿,自言自语。
  
  小孩子长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宝宝已经满岁了,可是白狐却仍然没有找到报仇的途径。毕竟那一次折腾后她元气大伤,维持人形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施法报仇?天真懵懂的宝宝哪里知道妈妈的苦恼,只管坐在妈妈编织的青草垫上抱着野山果玩得不亦乐乎。
  
  白狐知道,等宝宝再大一些,宝印和尚就该来收她了,可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就是再等个十年,也未必又能力找到负心汉报仇。只能铤而走险了。她咬咬牙,走到草垫边抱起宝宝,朝山那边的村庄走去。
  
  村东头有对老夫妇,两人都快六十了,却没有孩子。老两口心好,又喜欢孩子,村里的孩子也特别喜欢上他家玩,因为他们屋里总是放着瓜果干之类好吃的零食。
  
  老两口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就是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是领养的也好,可是他们却又够不上领养孩子的条件。因此,当白狐抱着宝宝上门求他俩收养时,两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突然间得了这么个漂亮宝宝,虽然是个女孩,也着实让两人乐得合不拢嘴。可是白狐离开半天后,宝宝好像突然意识到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任老两口怎么哄怎么劝也不管用,直哭得都要呕。
  
  其实白狐没有走,一直站在屋后听着屋里的动静。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宝宝在屋里哭得撕心裂肺,她站在屋外听得也是肝肠寸断。终于忍不住敲开了老夫妻的门。
  
  “进来吧,姑娘。”老头子开了门,对着垂头站在门口的白狐叹了口气,招呼她进了门。见到亲娘,宝宝马上收了声,亟不可待地扑进白狐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把白狐的衣衫揪得紧紧的。
  
  “作孽哟!”老太太也叹气,“姑娘,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送人。你家里人也是,管她爸是谁,到底是你的孩子,他们的外孙,留下来也就多口饭。”
  
  白狐一听,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老头子看了不禁拉了拉老伴的袖子:“你少说两句行不?人家姑娘也是有难处。”
  
  老太太摇摇头:“什么难处也不能委屈了孩子!”说着又向白狐道,“姑娘,反正你父母正在气头上,你不如先在我家住下,等这孩子跟我们俩混熟了再走也不迟。省得她哭,我看着都难受。”
  
  “这也是个办法。”老头子点点头,“正好还有一间屋子,收拾收拾,今天你们母女俩就先在我家住下吧。”
  
  白狐虽不想跟人再打什么交道,可是一来这老两口人善良,二来宝宝实在是哭得太可怜,于是便接受了他俩的提议,在这户农家住下了。
  
  当晚,白狐心事重重,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可是哭了大半天的宝宝却也意外的精神,坐在床上把玩着老太太给她的青橘子,直到深夜也没有要睡的意思。倒是白狐先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可只要一睁眼,就看见宝宝仍然在床上坐着,把青橘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玩一会就扭头看看白狐,那样子像是生怕一睡着,妈妈就会消失一样。白狐心里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玩橘子的宝宝看见她流泪,特懂事的爬过来用胖胖的小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就这样,一个刚刚满岁不久的孩子竟然因为害怕被送走而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天色大亮才撑不住沉沉睡去。
  
  白狐在老两口家住了三天,后两天夜里宝宝倒是睡了,只不过只要她一起身,看起来熟睡的宝宝就会突然惊醒,看得白狐是又焦急又心酸。急的是再这样拖下去等到和尚来收她她也报不了仇,酸的是宝宝还这么小自己却要不得已离开她。
  
  第四天夜里,白狐哄着宝宝睡着后照例瞪着眼想对策时,就听得耳边响起一声轻笑:“真是个好妈妈呢,美女!”
  
  白狐扭头一看,就见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种亦邪亦正的笑倒真是不难辨认……“唐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在悲催的卡文中。。。召唤灵感大神。。




蛤蟆鼓第七章

  
  “然后?”和尚挑挑眉,“你就拿走了小狐狸的妖力?”
  
  “一点报酬。”唐先生笑了笑。
  
  “是笔不错的买卖,先生赚了。”
  
  “哪里,唐某是商人,当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那我的损失呢?谁来弥补?”
  
  “法师是出家人。”
  
  “出家人也要生活。”
  
  “呵呵。”唐先生忽然一声轻笑,“法师说得没错,出家人也要生活,可惜我这里没有东西入得了法师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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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和尚也笑:“只怕有能入眼的先生却不愿意给。”
  
  “哦?敢问法师看上了唐某店里的那样东西?”
  
  “阿尧。”和尚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又摸出烟来。
  
  “烟伤身,法师还是节制点好。”
  
  “转移话题么,唐先生。再说一遍,我只要阿尧。”
  
  “这样的话,法师可晚来了一步。”唐先生笑笑,“阿尧他已经不在我这了。”
  
  “笑话。”
  
  “大师……我们说好的事……”被人遗忘的杨新河忍不住插嘴。
  
  “呵呵!”话没说完就被唐先生的笑声打断,“有这样的蝼蚁在,法师不觉得扫兴?”说着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匍匐在地的杨新河。
  
  “大师!”杨新河急急的又喊了和尚一声。
  
  “叔叔先走吧,这里没叔叔什么事了。”和尚朝他挥挥手,虽是笑着,可语气里已有了隐隐的不耐。
  
  杨新河却如获大赦,一股脑爬起来朝门口冲去。刚准备拉开门,门却“嘭”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浑身狼狈的一男一女踏着门板冲进房间。杨新河根本顾不上多想,擦过新进来的两人夺门而出。
  
  “好狼狈呢,大人。”唐先生摸了摸怀里昏睡的白狐,笑道,“怎么唐某每次看到的大人都是这么狼狈?”
  
  “白狐给我。”浑身透湿的程徽没理会他的嘲讽,眼睛只盯着他怀里那只毛发雪白的动物。
  
  “妖道好像不归大人管吧。”唐先生原地站着,抱着那只白狐没有丝毫要交出来的意思。
  
  “那好,你不是归我管吗?那随我去一趟好了!”程徽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跟着,就听见空气中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响声。那些咣啷作响的无形锁链以极快的速度将唐先生捆了个结实,他一身崭新笔挺的西装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勒得皱成了一团。
  
  “地府太暗,唐某不喜欢那里。”姓唐的也不挣扎,任由锁链捆着,“不过唐某倒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兼了黑白无常的职?”他虽然被捆着,却依旧神态悠然,好像是在抱着宠物跟熟人闲聊,又或者,他压根就没把这些束缚着身体的东西放在眼里。
  
  程徽心里恼火,不再搭腔,右手的三指在空中随便一捏,只听得几声极锐利而短促的风声响过,像是有什么利器陡然划过,紧接着那些锐利的东西就在唐先生周身的无形锁链上迸出了火花,小小的几朵,转瞬即逝。
  
  “好利的风刃!要是直接招呼在唐某身上那可真不得了。”唐先生笑着惊叹,声音听不出是褒扬还是暗讽。“还是阿尧有面子,要不是阿尧,恐怕这些东西就在唐某身上穿了几个窟窿了吧。”说着一双眼睛看向站在程徽身后,略显局促不安的唐尧。“还是不说话?唉,法师,这你可看到了,儿大不由爹,孩子大了个个胳膊肘往外拐,如今的阿尧可不听唐某的话了。”
  
  程徽这才发现站在沙发边的和尚,十八九岁的年纪,个子虽高骨架却纤细,再加上长着一张秀气得赛过女人的脸,一眼看上去,委实有些男女莫辨。没来由的,程徽很讨厌他。看到了和尚,也就很自然的注意到了昏睡在沙发上的安安的养母,跟陷在高背靠椅中浑身被蓝盈盈的水光包裹的安安。安安怎么在这里?程徽想着,眉心微微一皱。
  
  和尚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先生一眼,随后便朝唐尧走来,脸上挂着魅人的笑:“还记得我吗?阿尧。”软糯的声音,“阿尧”两个字被他说得甜腻得让人想起点心店里涂满糖浆的甜点心,还没吃就腻得人牙疼。一个男孩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不去学戏还真是可惜了。程徽不用回头也知道唐尧已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阿尧,你跟着这个女人可没有前途,倒不如跟了我。”和尚脸上挂着那种腻死人的笑,又向他俩逼近了几步,眼看着离唐尧站的地方只有不到一米了。“正好我那里还缺个人。”
  
  “跟你回寺庙念经还是撞钟?”程徽斜跨半步拦在了唐尧跟和尚之间。“你是哪里来的和尚?”
  
  谁料那和尚却视她为空气,一闪身,人就越过了程徽,站到了唐尧跟前。程徽看着空空的前方心里一沉,就凭刚才的身手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和尚不是人。可是,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呢?她一回头,被看到的景象吓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那个和尚站得离唐尧好近,几乎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两个身高相差不远的美男子面对面站着,一个柔媚一个清爽,要不是和尚那颗堪比灯泡的铮亮脑袋太刺眼,这样的画面倒是很符合某些女人的幻想。
  
  “几年不见竟然出落得这样细致了呢!”和尚一双桃花眼在唐尧脸上身上来回逡巡,又用那种软软糯糯的声音低叹,“到底是我看上,阿尧你可真没叫我失望。”程徽只觉得他的气息都喷在了唐尧脸上,而最要紧的是,对着这样暧昧的和尚唐尧竟然没有躲开!虽然向来面皮薄的他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可是却连一步也没有向后挪。程徽瞬间觉得自己倒是成了局外人。
  
  这是怎么回事?不等程徽想清楚这和尚跟唐尧到底是什么关系,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夹杂着兵刃相撞的铿锵声的冷风瞬间涌进了房间,将要逃脱的唐先生团团围住。带着泥土湿腥味的风呜咽着,那声音是真真正正的鬼哭狼嚎,“急什么?我说了,你要跟我去一趟地府。”程徽转过身,冷眼看着抱着白狐的唐先生。刚才让那妖僧弄得差点忘了她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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