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楼主: 小昭

十三点半的街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头哼了一声,斜眼看她:“以前没说,那是因为以前没人冲撞山神!”说着指了指程徽跟安安,“还不快跟她俩道歉!竟然把神仙当成鬼困在屋里!”
  
  王叔夫妻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程徽和安安也你看我我看你,她们都给老头绕懵了,好端端的来旅游怎么还被当成神仙了?!这老头的神智是不是有点问题?
  
  “快磕头啊!”老头见王叔夫妻站着不动,从凳子上暴跳起来,枯枝似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两人,“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现在嫌我老了,不听我的话了?”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脸色都不大好看,王叔夫妻更是惨白似纸。程徽一看架势不对,连忙劝道:“郝爷爷,我们俩都是王叔他们救的,要磕头也该是我们给他们磕。”
  
  老头抬眼看了看她,嘬了口烟嘴,也不说话,只是拿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盯着两人看,屋里的村民也都冷眼看着他俩。王华东夫妇扛不住他的目光,“扑通、扑通”两声,就给程徽她们跪下了。吓得程徽和安安一边摇头一边去拉他们。不管怎么拉,夫妻俩却硬是跪着不起,直到老头点了头,叫他俩起来,两人才敢站直了身子。
  
  程徽和安安交换了一下眼神,推说学校有急事要赶紧回去。老头还没说话,外边就有人慌慌张张地冲进屋里,人还没站定就大喊起来:“老爷子不好了!神龛倒了!神龛倒了!”听到这话,满屋子的人全都慌了神,拥着老头就往外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我留言的童鞋们~~三鞠躬~~




夜双灯第四章

  
  程徽和安安跟着众人跑到“神龛”跟前时,那里已经聚了一圈人。围得密密实实,叽叽喳喳的嘈杂声里透着不可言喻的恐惧。“让一让,让一让,郝大爷来了!”刘婶冲着先前围观的人群大声喊着,本来围着神龛议论纷纷的人都自觉地让出条道来。那郝老头本来就跑得气喘吁吁,一看到“神龛”垮成了这样心里头一急,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王叔帮他拍了半天的背,这气才渐渐顺过来了。围观村民的所有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先前各种各样的猜测也都静了下来,只等着这村里年纪最大见识最多的老人给个说法。气氛顿时安静得有些压抑。
  
  程徽透过人缝看去,只见一个依山而建的约摸一人来高的洞穴被雨水冲塌了大半,红黄色的泥土从塌陷处倾泻而下,把洞穴里的事物掩埋了大半。这洞穴就是他们所谓的“神龛”么?在这样多雨的南方一个没用石料加固的泥洞被雨水冲塌有什么可奇怪的?洞里也不知是放的什么神像,要是泥塑的估计这时差不多也该化成一滩泥浆了。
  
  正在程徽和安安扒着人缝朝里观望时,突然听到有人尖叫一声:“有血!”跟着围观的众人先是凑上去看,紧接着又急急向后退去。一时间,刚才还围得跟铁桶似的人群忽然就散了,三三两两的聚在离“神龛”较远的地方,神色紧张地看着那滩红黄的泥。“神龛”前只剩下郝老头和王氏夫妇。
  
  视线一下子开阔了,程徽一下子看清了塌了的“神龛”全貌。熟悉的笑佛,敞着的肚皮,烂泥里汨汨流出的新鲜血水……程徽霎时间僵在了原地,分不清是梦里梦外。
  
  忽而“神龛”顶上滚落下一块大石头,在坍塌的泥土上砸出一声闷响,土堆向下滑了滑,红黄色的土壤间突兀地冒出一截翠色来。是竹子。郝老头招呼几个大胆的村民扒拉那截竹子周围的土,土是刚落下来的,一扒就开,可看到土里埋的东西,就是胆再大的人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程徽看到眼前的景象潜意识也想拔腿就跑,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牢牢钉住。一截翠竹深深的插在佛像圆圆的肚皮上,而那些鲜血都是从被竹子戳穿的洞里流出的。就好像不小心扎中了泉眼,血水咕噜噜地流个不停,鲜红的液体在肚子上的泥土上冲出里数条沟槽。看上去就跟这尊佛像被人开肠破肚又被扒拉出内脏一般。
  
  程徽心里一抽,只觉得耳边好像有女孩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下意识地四下望去,却见村民们的目光由佛像集中到了她和安安身上。安安?只看了一眼,程徽的手心脚心就变得冰凉冰凉的。那哭声可不是幻觉,只见安安如同四五岁的小女孩一般一边抽噎,一边用手背蹭眼泪,哭得好不伤心,边哭还边叫着什么。
  
  “爸爸……爸爸……”好半天才听清楚她口里叫得是“爸爸”两个字。她怎么了?程徽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去拉安安,却扑了个空。抽抽噎噎的安安忽然向前走去,程徽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的陌生感由心底升起,竟然在瞬间失了上前拦着她的勇气。安安她又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吧。
  
  安安边哭着喊“爸爸”,边摇摇摆摆的朝前走着。正对着她的,是满脸惊恐的郝大爷和他背后的那尊流着鲜血的佛像。她在叫谁?谁是她口里爸爸?到底是郝大爷还是笑佛?
  
  眼见着安安一步步逼近,刘婶突然惊恐地拉着郝大爷的衣袖道:“郝叔!她是小梅!她是小梅!”她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脸色就变了,上了年纪一个个惊恐万分,年纪轻的却是和程徽一样一脸茫然。
  
  “什么小梅!别胡说!”郝大爷粗暴地打断她下边要出口的话,“她是山神!是保护双灯的神!”说着就推开刘婶,自己也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见他们推开,安安倒是真的停了停,在郝大爷身边站了好一会,偏着头,直愣愣地瞅着他,平时亮晶晶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彩。一直跟着郝大爷的王氏夫妇跟刘婶大气也不敢出,诚惶诚恐地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终于,歪着头的安安怪笑了一声,不再看他们,径直朝着那尊半个身子埋在泥里的佛像走了过去。而郝大爷他们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把头埋得更低像是刻意回避安安,而周围上了年纪的村民无一例外地背对着佛像转身就走,而那些年轻的也被这自己家里的长辈拖拽着往回走,偶尔个把好奇心强,胆子大些回头看上两眼,也会被长辈低声呵斥,而后拧着耳朵拖走。
  
  “郝叔……”刘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开了口,郝大爷垂着头,也不看她,只是絮絮的说:“走吧,走吧!”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刘婶跟王氏夫妇赶紧离开。听到他的话三人像得了大赦一般,连忙低着头一路小跑的走了。刚才还挤挤嚷嚷的地方一下子空旷得叫人心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程徽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冲过去拉安安,刚向前跑了两步,就听得郝老头在后边以他苍老沙哑的声音念着她听不懂的话。就好像……就好像某种咒语一般。程徽浑身一僵,不等她转过头去,就看见前方的翠竹由上而下“唰”的一划,紧跟着就传来石头迸裂的声音,那尊流血的佛像本来只有个小洞的肚子霎时间裂开条两尺长的缝来,奔流的泉水忽然间就成了小溪,从它肚子上的裂缝里哗哗流出。
  
  程徽心里一阵恐慌,反倒是安安停了哭声,弯腰掬起一捧那混合着泥浆的血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后转过头来,冲着目瞪口呆的程徽嫣然一笑:“姐姐,很好喝呢!你不饿吗?也试试吧!”说着把掬着血水的手往程徽跟前一送,程徽看着她满嘴满手的血红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安安见她退后,忽然一把甩掉手里的血水,一脸委屈地伸手来拉她,嘟着嘴,全然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模样:“姐姐,你真的不饿吗?”程徽早上起来没吃东西,本来还真是应该饿了,肚子也老实的咕噜了一声。可是,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就是再饿也只有想呕的冲动。
  
  听见她的肚子叫,安安突然开心地笑起来,“我就知道姐姐饿了,我们一起来吃吧!”说着在血浆里一捞,又掬了一捧血水送到程徽眼前,天真无邪的眼神配着满嘴的殷红,那景象,叫程徽忍不住毛发倒竖。
  
  回头看那个老头,虽是一脸惊惧,嘴里仍不住地念叨着听不大懂的咒文,见程徽回头,他忽然冲着山里大叫:“小菊!快走吧!跟你妹妹一道走吧!小菊!别看了,别看了!快走吧!”程徽只听得山风阵阵,像鬼怪的呜咽一般,不提防,被失去理智的安安捉住了手腕。血水和泥浆混合的触感真实地贴着她的肌肤,就像是在那梦里按破洞穴时的触觉一般。
  
  程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用另一只手捏了个诀,嘴里全然不经过大脑的念起了咒语,“链锁,缚!”话音落处,被她招来阴风一下子把安安团团围住,凌厉的风阵中,安安表情扭曲起来,像是在努力挣脱什么东西,表情扭曲得厉害,痛苦的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回过神来的程徽忽然紧张起来,生怕那风刃在安安身上割出个好歹。只是这么一晃神,阵就不稳地晃动起来,一阵强大的吸力从佛像肚子里传来,将她的风阵通通吸了进去。程徽也被那股力量吸得站不住脚,踉跄着,却不可抑制地向佛像的肚子走去。
  
  它要把自己吸进去!程徽看着那血糊糊的裂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拼尽力气一把捞住安安的衣服,郝老头忽然加快了念咒的速度,大佛的肚子“啪”的一声大开,强劲的风力拖着两人就朝洞里摔去。程徽惊异地发现,大佛肚子里冒出的风虽然是阴风,可是却奇异地不受自己控制,无论怎样努力,就是无法抵消强劲的风力。
  
  眼看着两人已经被吸到了裂口边,程徽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大佛的肚皮,可是叫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大佛看起来坚硬如石头的肚子一抓之下竟然软得像真正的人皮!她抓的地方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撕裂开来,而那柔软的肚皮在吞噬了两人之后陡然合拢来。

作者有话要说:强烈想看《以王之名》的小明小欣的番外啊!翻滚!!!!
没有番外看的某草痛苦滴去翻阅Loli时期的少女漫画。。。居然在被雷到的时候同时被萌到。。。。。。突然想起loli其实本来是个很有爱的词啊。。。
看不到番外的草胡言乱语了。。。




夜双灯第五章

  
  等程徽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原来佛像的肚子里竟另有一番天地。虽说是黑夜,但借着淡淡的月光也能把周围的事物分辨个大概。
  
  空荡荡的土砖房里只有一个灰扑扑的土灶和墙角放着的一口米缸。突然程徽发现米缸边上像是有一条的黑影在动了动。“谁?”她下意识地问,却见一个脑袋从米缸后边探出来。朦胧的月光照在脸上,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很瘦,营养不良的样子,瘦小的一张面孔上只有那对大眼睛是灵动的。看见程徽发现了她,连忙乖乖的从米缸背后走了出来。
  
  当小女孩整个人站在月光下的时候,程徽看见那小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袖衣,下边是看不出颜色的裤子,一双干瘦的脚在地上踩得黑乎乎的。衣裤都极不合身,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改的,挂在她瘦得跟竹竿样的身上直晃悠。程徽的心突然没来由地揪了一下。她从没想过,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能瘦到这种地步,小时候读过的“小萝卜头”的外貌描写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小女孩看到程徽默不作声,和所有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却死死的咬住嘴唇压抑着要冲口而出的哭声。程徽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突然发现她衣服右边的口袋有微微的凸起,还没的开口询问,小孩就突然跑过来拉着程徽的裤腿抽咽起来。“姐姐,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我再也不偷粮食了。”说着就伸手去翻口袋,细小的手在口袋里抓了满满一把东西,递到程徽眼前。
  
  在她摊开手掌的一瞬间,程徽的眼泪也差点掉下来。她手心里放着的那一把,哪里是什么人吃的粮食?分明就是糠!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究竟是饿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半夜偷偷出来偷取这么一小撮粗糙而难以下咽的糠?
  
  程徽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摊开的手重新团起,放回口袋里。小女孩这才笑了,又从口袋里抓了一半的糠送到程徽眼前,稚嫩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姐姐,给你!你晚上分了一半红薯叶子给我,现在肯定饿了!”两只眼睛里满是天真。程徽强忍着眼泪,推开小女孩的手,“姐姐不饿,你自己留着。”可就是这么轻轻一推,小女孩宽大的衣袖从细得像树枝的胳膊上滑下去。一条殷红的疤痕狰狞地卧在小女孩发黄的胳膊上。
  
  程徽忍不住捉住她的手腕,问:“这是?”小女孩毫不在意地缩回手,扯好衣袖盖住伤疤,笑嘻嘻地说:“姐姐忘了,这是上次偷了爸爸留的种粮吃,爸爸打的。”不等程徽说话,小女孩又拉起她的手,轻手轻脚地把她往屋外带,“姐姐,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在后山发现了个好东西,比糠好吃多了。”说着拉着程徽就往屋后的山上走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山风很大,跟刀子似的,尤其是在背阴处,风里强大的阴气压得程徽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姐姐到了!”小女孩突然小声欢叫,程徽抬头一看,漆黑的山间哪有什么吃的东西,倒是两点绿莹莹的灯火吸引了她的目光,在漆黑的山头忽明忽灭,狼眼似的盯着她俩。程徽捏着小孩子冰冷的手,低头劝道:“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这里不安全。”
  
  小女孩闻言猛地抬头,两只亮得跟星子似的眼睛定定的盯着程徽,不停的摇头:“姐姐,你忘记爸爸说的了吗?来了就不能走了。”说着拨开她们面前的一丛竹子。朝里边一指,“姐姐你看,好吃的在那里咧!”说着甩开程徽的手就往前扑去。
  
  程徽定睛一看,前边一人高的洞穴里插着一根看起来像是巨型白萝卜的东西,可那小女孩往上边猛地咬下一口,那东西却汨汨流出鲜红的血来!程徽刚要惊呼,却被人捂住了口缚住了双手就往外拖。一转眼,什么后山竹林,女孩萝卜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周围又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真是看不下去了,你跟女鬼玩得很开心么!”慵懒悠闲的声音,熟悉的气息,随着话音亮起的蒙蒙微光,程徽心底一松,放弃了挣扎。那人知道她认出了自己,松开了掩着她口的手,温热呼吸一点不拉地吹在她脖子上,“你这么心软往后可怎么办好呢?”说着低叹一声,猝不及防地含住了她的脖子。
  
  程徽一个激灵,大叫:“你干什么!”说着就转身推他,却在白昕嘴唇离开她的瞬间脖子上猛然传来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她身体里生生拔出。
  
  “我干什么?”白昕含糊不清的说着,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扒下了嘴里叼着的东西。程徽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类似蚕的东西,足有拇指粗,通体发着萤蓝的光,在白昕的手指间不住地扭动着。程徽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刚才疼得厉害的地方光光滑滑的,什么痕迹也没有。一抬头,就看见白昕戏谑的目光,“随便一只女鬼都比你有风情,你说我能干什么?”说着手指一捻,那条萤蓝的虫子就消失在他指间。
  
  “滚!”程徽白了他一眼。
  
  “啧啧,”白昕没有接她的话,抬手招了团鬼火,拎灯笼似的拎着,低头看了看程徽:“你同情心这么泛滥也分点给我好不好?连夜赶路可不是人干的活。”
  
  “我是在等待时机!”程徽强辩着,这时才发觉他头发和身上有些湿,像是沾满了林间的露水。是赶过来的时候沾的么?
  
  “啧啧,借口可以以后再找,还是先解决掉这个东西再说吧。”白昕忽然催促,扳着程徽的脸面向前方。
  
  他们前边正是那个小女孩,幼竹一样一掰就断的瘦弱,脑袋却极大,让人忍不住怀疑她细小的脖子能不能支得住硕大的脑袋。棒棒糖似的浮在黑暗之中,眼睛里是两簇跳动的鬼火。
  
  是了,其实从一开始程徽就知道,只不过那女孩生前确实太可怜,叫她一时间同情心泛滥,下不去手。可是再可怜的鬼也不过是鬼。程徽招招手,四周繁盛的阴气忽而聚拢在她指尖,一阵刀剑相撞的铿锵声,那小小的女鬼脸上忽然就露出了孩童般恐惧的表情,程徽将头偏向一边,一狠心放出了风刃。
  
  “忘了我教你的么,小徽?正视着你的猎物。”她身后的白昕贴着她的耳朵说着,强行把她的头扳过去。“看着它,不要心软,它们都已经是没了心的东西,那些可怜相从来都是用来迷惑人的。”
  
  程徽不得已正视着前方被风刃团团围住的女孩,她怎么不知,靠强大精神力控制的修罗刃只要心里有分毫的软弱就发挥不出力量。于是一咬牙,五指一抓,那女鬼就在风刃铿锵不绝的金属响声中嘶吼着消散开去。紧跟着周围一亮,他们就站在了真实的土地上。那尊流着血水的佛像又恢复了常态,圆滚滚的肚皮光溜坚硬,被女鬼附身的安安倒在佛像的腿上,嘴上还是一片恶心的猩红,长发散落在泥浆里,一身狼狈。
  
  程徽知道她只是晕了过去,连忙招呼白昕帮忙把安安扶起来,谁知白昕一脸厌恶的退后了好几步。程徽这才猛然想起,就安安这浑身的血水泥浆,白昕要是肯碰她一下那才叫奇怪呢!算了算了,这只猫从来就不是个靠得住的。程徽正要弯腰去抱起安安,突然就被人挡了一下。
  
  “大人,这种事让小的来做就好。”说着毫不费力地抱起泥人似的安安,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你是谁?”见来人抱着安安要走,程徽不由拦住了他的去路,话音落时风骤起,吹掉了来人带着的面具。微微泛红的柔软发丝,琥珀一般透亮的眼眸,还有那独一无二的安静神情,不是唐尧却又会是谁?程徽不由得退了一步,喃喃道:“是你?”
  
  唐尧抿了抿唇,浅笑:“安安交给属下,大人就放心吧。”说着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不肯见她的唐尧怎么会成了她的属下?程徽有些茫然地看着白昕,后者正双手交叉搁在胸前,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纯粹看好戏的表情。
  
  程徽心里登时明白了什么,面无表情朝村里走去,经过白昕时冷冷道:“白昕,等这里结束了,你最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这个当然,大人。”白昕也换上了恭谨的语气,垂首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脑补了一夜小明跟小欣的校园生活。。。。。。




夜双灯第六章

  “爸爸,我饿……”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爸爸,过年是不是就有白米饭吃了?”
  “爸爸,我再也不偷种粮了!不要丢掉我!”
  “爸爸……爸爸……”
  
  一九六零年冬,正是三年困难时期。城里人有份额,就是吃不饱患上浮肿,横竖也死不了人。可农村就大不一样,粮食产量低,上缴完粮食后农民手里的余粮可谓所剩无几。双灯本来就是个小村,可就是这不足一百人村子饿死了二十多个,大半都是平时能吃能干的青壮年。村委会主任郝大平锁着门,闷在屋里抽旱烟,双灯临着江,去年还能从江里捞出些鱼来充作口粮,可今年,鱼像是知道这里有人等着吃它们一样,满江撒网就是捞不回一条像样的,偌大的网里最多只有三四条不足寸的鱼苗,塞牙缝都嫌小!挖田鼠洞?去年干过了,被人掏干净粮食的田鼠都饿死了个干净,眼下又能到哪里去挖?
  
  郝大平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愁得眉头都拧成了麻花。这几天不断的有人上门来,让他把种粮分了。他当然不让,可人家说了,等明年?等明年人都饿死了,留这种要给谁种去?!他也知道,眼下全村就靠着野菜和粗糠过活,白米饭那是梦里才会有的东西,可那些种粮就算分出去又能吃得了几顿?他说什么也要把种粮给留住,要么到了明年,全村人连个指望也没了。
  
  拿定了主意,郝大平开了门,准备去看看锁在库房里的种粮。刚走到库房门口,就听见里边好像有什么声音,田鼠早都死尽了,难道是有人耐不住来偷种粮了?郝大平胸中“腾”地蹿起一股火,心想老子辛辛苦苦留着这种粮还不是为全村人?话都明白放出去了,是哪个不懂事的还来偷粮食?想着急急掏出钥匙,“嘎啦”一声开了锁,一推门,只见搁种粮的麻布袋子被解开了一只,黄澄澄的谷子星星点点的洒了一地,却没有看见偷谷子的贼,倒是土墙根多了个新的挖洞。
  
  “是谁!”郝大平心里有气对着仓库怒吼一声,震得库顶的灰尘簌簌下落。只见那只被解开的麻布袋子动了动,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边钻了出来。原来偷粮食的不是别人,却是他的不足五岁的小女儿郝梅,手里还紧紧拽着一把金灿灿的谷子。睁着两只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
  
  看着瘦脱了形的女儿,郝大平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鼻子一酸,一个大男人也差点把不住掉泪。可是她拿的可是村里救命的种粮啊!郝大平当时顾不得心疼女儿,抓过她的手,把谷子倒回麻布袋子,郝梅年纪小,只知道这东西是可以吃的,既然已经到了手里怎么还肯放回去?瘦得皮包骨的小手愣是死死拽着谷子不肯撒手。就在郝大平哄劝的时候,门外忽然闹腾起来,他转头一看,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帮人,不是别人,正是劝他分了种粮的人。
  
  “好个郝主任!难怪不肯分种粮,什么给村里人留条活路,啊呸!全他妈是给你自己留活路!”
  
  “对啊对啊!不给分粮食为什么又跟你闺女一起来偷吃!”
  
  “跟他罗嗦什么?大家一起上啊!分了粮食,大家吃顿饱饭!”吃顿饱饭,在那个年代简直就是奢望,听见这话,围在门口的人眼睛一下子绿了,人说着就猛扑了进来,那样的一双双眼睛,郝大平到现在也不能忘,那泛着贪婪目光的分明就是狼的眼睛。
  
  眼见着种粮不保,郝大平也来了脾气,对着女儿大吼:“放下!”一声巨吼,吓得小梅慌忙松了手,金灿灿的谷子落回了麻布袋。那些个来抢粮食的人也被镇住了,郝大平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从墙上取下一根破旧的鞭子,指着抢粮的人大声呵斥:“我郝大平一心为村里留种粮,今天谁敢动这种粮我郝大平就跟他玩命!”说着一双眼睛胀得血红,那些扬言要抢粮的见他一副十足拼命的架势也怯了,却还有胆大朝小郝梅努了努嘴,意思他的小女儿碰了粮食,看他怎么办。
  
  郝大平冷笑两声:“怎么,怕我包庇自己的女儿?好!那我今天就然你们看看!”说着一把抓过小郝梅的右手厉声喝道:“说!是不是这只手偷了粮食!”郝梅哪里见过平时温和敦厚的爸爸发这样大的脾气,登时吓得连哭都不会了,怯怯地点了点头。
  
  “好!”郝大平笑了笑,“唰”的一鞭子抽在了女儿瘦小的右胳膊上,小孩子的皮嫩,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抽,一鞭过去,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冒。围观的人都看傻了,愣在一旁谁也不敢吱声。郝大平拎着鞭子,冲着围观的人冷声喝道:“都看清楚了吗?”小郝梅这才醒过神来,众人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纷纷散去,只留下郝大平独自一人,守着哭得上不来气的小女儿,和搂着她,陪着她哭的大女儿郝菊。
  
  郝梅经过这么一吓,病了,可梦里不叫疼也不叫娘,就喊饿,要吃饭。喊得郝大平恨不得违反纪律去偷了种粮煮给女儿吃,用了多大的耐力才忍住这样的冲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天夜里,郝大平从梦中饿醒了,四周静悄悄的。习惯性地看看身边,只有不住喊饿的小女儿,七岁的大女儿却不见了踪影,棉衣和鞋子也不见了。起夜了吗?郝大平开始没有放在心上,闭了眼睛继续睡。可是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郝菊回来。郝大平琢磨着不对,怕小菊掉进茅坑里,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出门查看。
  
  夜里很静,除了他肚子的叫唤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走到茅厕前喊了一声,里边没有动静,进去一看,小菊并不在里边。那可就怪了,这孩子会到哪去呢?他想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这孩子不会是趁着天黑跑到仓库里去给妹妹偷粮食吧,她平时最疼妹妹,吃东西从来就是紧着小梅的。郝大平急急赶到仓库,可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小菊究竟去了哪里?他这回心慌了起来,难道是起夜让什么东西给叼了去?小时候听过的传说一个一个的浮现在脑海里,郝大平后脑勺一凉,就往后山赶去。
  
  山风很冷,刀子似的,削得脸皮生疼,山脚下的竹子却连摇也不摇一下。他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过,这样的风叫阴风,是阴曹地府里的阎罗王出行时随身带的卫队,见到了要赶紧躲的,躲晚了是要被勾了魂的。郝大平本来从不信这个,可是今天他心里却莫名地恐慌起来。小菊是被勾了魂吗?他没有来由地想着。不等他否定自己荒唐的想法,眼前就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亮光。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郝大平心里一紧,四处望了望,朔月的夜里周围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亮光?可就在他转回头看向前方时,两盏泛着绿光的纸糊灯笼并排在他眼前一跳一跳的,郝大平吓得倒退几步,突然想起小时候,老一辈的说过,他们这个村子之所以叫做“双灯”,就是因为有提着双灯的山神守着,保佑子子孙孙平安。这么一想,心里头就不那么害怕了,既然是守护神,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想着他便壮了胆子,对那两盏纸糊灯笼恭恭敬敬的说:“山神大人,能不能指点我小菊在哪?”
  
  话音刚落,那两盏灯像是听懂了人话一样,前后摇摆,好似点头。跟着就一前一后的向前跳着走,要是见郝大平跟得慢了,还会停下等等他。不多时,就看见小菊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看见他,欢快地叫了一声,把怀里揣着的东西递到他眼前,竟然是两根足有一尺长的又粗又壮的大白萝卜!真的是山神带小菊挖来的吗?郝大平没有多想,只记挂着这两根萝卜多少够小梅吃几顿,满心欢喜,拉着小菊向两盏灯笼道了谢,就赶回了家。可当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两根萝卜,在不久后要了他一双女儿的性命。
  
  第二天天一亮,郝大平就洗了萝卜准备切了块给小梅煮汤喝,可没想到,一刀子下去,萝卜里竟然流出了血!郝大平吓得手一抖,菜刀“当”的一声摔在地上。小菊闻声赶来,看见那流血的萝卜却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欢欢喜喜的掰开来看。
  
  “爸爸!看!是肉!”她高举着萝卜送到郝大平眼前,郝大平一看,可不是!白萝卜里竟然是鲜红的肉!要知道,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肉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掂量过,这两根萝卜可足足有四五斤啊!可是面对着来路诡异的肉,郝大平心里别扭得慌,总觉得这样的东西是不能吃的。
  
  小菊可不管这么多,她见爸爸没有反应,麻溜的操刀切了肉萝卜,扔进锅里煮。说来也怪,那么浓郁的肉香,却一点也没漏出去,严严实实地罩在屋里,就是站在窗口也闻不见一星半点。真的是山神在救自己的女儿吗?郝大平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却还是把煮好了的肉端给小梅吃了。
  
  可小梅的吃相却结结实实的吓了他一跳,从第一口汤下肚开始,小梅就跟饿鬼附身一样,几分钟之内风卷残云般扫荡完所有的肉,连个汤星子也不剩,郝大平吃惊得都忘了责备她不给姐姐留一些。可从那天开始,小梅的病就突然好了。虽然还是瘦得像小萝卜头,可人却精神起来,大概真是那两根肉萝卜的作用吧。郝大平看在眼里,多少欣慰了些。可就在他快要把这事给忘了的时候,村里又出事了。
  
  那天,他正忙着修补屋顶,邻居王婶突然着急忙慌地跑来,还没到跟前就扯着嗓子喊:“郝主任!你家小梅疯了!快去快去!”郝大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跟着她跑过去看。只见全村的人几乎都挤到了刘叔的院子里,见他到来,连忙让出条道,他这才看清,人高马大的刘叔把他家小梅按在地上,小菊在一旁又是哀求,又是抹泪。
  
  “怎么回事?”郝大平心疼的冲过去一把推开刘叔,“这么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你们……啊——”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叫小梅狠狠的咬了一口,饶是冬天衣服厚,他还是感觉到肩头的皮肉被利齿刺穿了。郝大平一把擒住小梅,却见平日里乖巧可爱的小梅此时就像是发了疯的野狗,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不说,满嘴都是殷红的鲜血。
  
  “妹妹突然咬人……说她要吃肉……她咬了好多人……”小菊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郝大平发现她手上也有深深的带血牙印,而且就在她说明情况的同时,小梅仍是一脸狰狞,不住地嘶吼着,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话,“我要吃肉!”两只眼睛真是比野兽还要凶残。突然间,小梅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却是满口血水,还直呼好喝。
  
  一身冷汗。
  
  郝老头已经记不清四十多年来是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了,小梅“我要吃肉!”的喊声这么多年了好像还回响在耳畔。多年前的事究竟对是不对,他已经越来越想不清楚。可是他却知道今天把那两个大学生往山神口里送,只是他自私的心理在作怪。四周黑洞洞的,郝老头靠在床头,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喝血水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今天是作孽吗?那四十多年前他就已经作过一回了,在亲手把女儿祭了山神的时候。
  
  就着这时,上了锁的门忽然开了,两个人出现在他的门口。
  
  “睡不着了吗?”站在前边的女孩子声音冷冰冰的,拉亮了房间里的灯。郝老头惊得向后一弹,后脑勺撞在墙上,一声闷响,老头眼白一翻,晕了。
  
  “啊咧!看到我这样的美人太惊讶了吗?”跟在后边的美少年夸张地摸了摸脸,低头问那女孩。
  
  女孩白了他一眼,两道锐利的目光又直直的射向晕倒的老头。
  
  “小徽,你那么凶干嘛?把人家老爷爷都吓晕了诶!”白昕上前探了探郝老头的额头,佯装不满的嗔道。
  
  程徽看也没看他,一脸冷然走到老头面前,伸手向他额头探去。
  
  “小徽!”白昕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里满是告诫。
  
  “放开!我有分寸。”程徽甩开他的手,探上了老头的额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夜双灯第七章

  
  指尖触到郝老头额头时,一股诡异的阴寒顺着她的手指“嗖”地蹿了上来,程徽眼明手快在小臂处点住了脉络,封住了疯狂上行的阴寒。虽说是阴寒,可寒气里又捎带着两分暑气,细细的红丝和深冷的寒意掺杂在一起,被程徽一逼,不情不愿地退回了老头额上,只一会,老头沟壑纵横的额头就光洁起来,很快,那股寒热交加的气就在他的额上撑起了一个大包,透亮,皮肤下的血丝清晰可见,好像有股气随时要破皮而出一样。
  
  程徽倒抽了一口气,这样的景象还是第一次看到。明明是阴冷的鬼气,却偏偏夹着火焰一样的灼热。那些在脓包里游走的血红游丝不是她自小就接触的鬼身上有的东西,是精怪吗?鬼市的水还真是深不可测。程徽想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白昕,却见他面朝重新关好的门口,背对着自己。他这种警惕的模样程徽很少见到,不由得也对老头身体里的东西上了心,不敢大意。
  
  脓包忽然在程徽指尖下扭动了两下,一声像砂纸打磨木器的声音从老头的嘴里逸出。程徽按着那脓包,拿不定主意是先收了它还是暂时放在老头身体里,毕竟,这种钳制住精怪的鬼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就在她犹豫之间,那鬼气突然就不安了起来,是它的主人要到了么?程徽心里一动,听得白昕小声提醒她:“小心。”紧跟着刚才还静悄悄的门户忽然间就响动起来,跟拆房子似的,门窗上镶着的玻璃都不住地抖动,老头躺着的木床更是“咯吱咯吱”地晃个不停。那股鬼气又想趁机逆着程徽的经脉侵占她的身体。
  
  “胆子不小!”程徽暗暗咒骂,再次把鬼气压了回去,既然对方底细已经探查清楚,除掉它也没有必要急于一时。程徽想着,在响动又一次明显增大时,她掌心一拍,将那些东西重新压回了老头体内。跟白昕一起,用幻术隐去气息。
  
  就在这时,响声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听见有人在“啪啪啪”的敲门,老头也从床上悠悠转醒,他自然是看不见程徽和白昕的。只见他一脸恍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样子。
  
  “啪啪啪!”又是三声拍门声,跟着刘婶的嗓门就响了起来,“郝叔!郝叔!醒了吗?开开门!”听声音还急得很。白昕和程徽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观望。
  
  听见刘婶的喊声,郝老头算是回过神来了。急急忙忙的披衣下床,开了房门。刘婶头发乱蓬蓬的不说,脚上还套着两只不同的鞋子,看样子也是刚被闹起来的。
  
  “兰子,出什么事了吗?”老头看见刘婶的样子自然是吓了一跳。
  
  “不得了了郝叔!神龛、神龛、神龛……”刘婶连说了好几个“神龛”,可下边重要的话却怎么也憋不出来。
  
  “别急,慢慢说,‘神龛’怎么了?”郝老头一听‘神龛’出了事,困意立马没了。
  
  “哎哟!我说不清楚!郝叔您老去看看吧!”刘婶急得一跺脚,拉着郝老头就往外走,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眼稍有意无意地往程徽这边扫了一扫,一瞬间,眼底的神气说不出的怪异。程徽心里“咯噔”一声,那副神情明明就是见到自己的了……可是她怎么能……
  
  “我们跟上。”白昕低声道,说着就拉了还在发呆的程徽出门。
  
  程徽心里直犯嘀咕,从那老头的话里可以知道,应该还死了一个叫小菊的女孩才对,可拖她们进佛像肚皮里的却只有一个小的。另一个哪去了呢?自己可是拉着白昕在山上找了一天,却连半点气味也没有嗅到。还有那个刘婶,身上明明没有一丝鬼气,却像是能看穿自己,就好像……她明面上是来拉郝老头,实际上却是要引自己过去一样……啊!
  
  “明白了?”白昕在她耳边一声轻笑,像是洞悉了她心里的全部想法。程徽是明白了,也顾不上跟白昕理论,当即脚步不停地跟着刘婶和郝老头跑去。
  
  这时候离十二点还差点,但村里人都习惯早睡,此时整个村子在外边活动的,除了刘婶和郝老头就是程徽跟白昕了。半弯月亮在夜空中挂着,从密密的竹叶间隙里漏下的微光远远赶不上神龛里柔和的白光。泥做的洞穴白天里让郝老头领着村民们修好了,这时那尊貌似巨型白玉雕琢的佛像正通体发光,月色一样颜色的柔光映衬这佛像前的一地殷红。
  
  郝老头一到,那些血水好像有感觉似的,忽然激荡起来,溅起一朵朵血红的浪花。郝老头抽搐了一下,一团烟灰色的东西从他皱巴巴的脖子根冒了出来。开始很是稀薄,不过很快就聚成浓浓的一团。不等程徽有所动作“嗖”的一声,就钻进了那尊笑佛的肚子里。那东西一走,郝老头跟失了魂似的,“咣当”一声就栽倒在地。
  
  程徽压根就没看那老头一眼,只对在一旁木偶似的站着的刘婶哼了一声。刘婶一阵哆嗦,白昕对刘婶笑道:“女王生气了,还不快出来。”话音刚落,就听见刘婶嘴里爆出一阵“噼啪”声,紧接着两盏冒着绿光的纸糊灯笼唰地跳了出来,刘婶也软软倒下。左边的一盏左右摆了摆,右边的那个也跟着摆了摆。接着,两盏灯笼就跟商量好一样,跳到程徽身边讨好似的绕着她跳来跳去。
  
  “滚!”程徽第一次用极端厌恶的语气对灯笼们吼道。被吓到的绿灯笼浑身一抖,“唰”的一下躲到了白昕身后,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程徽的脸色。程徽目光冷冷一扫,吓得两只灯笼“嗖”地躲回了白昕身后。白昕笑着拍拍两只吓得不轻的灯笼,示意它俩不要吱声。
  
  “看来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啊!”程徽对着那尊佛像一阵冷笑,右手掂了掂已然凝聚成团的修罗刃。一瞬间,满山满谷的阴风在程徽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风阵,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嗬嗬嗬嗬——”笑佛忽然发出一阵异样的大笑,刚才还在地上激荡得欢快的血水刹时生长出了数百条小蛇一样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笑佛白玉般的身体。一转眼,那宝相庄严的佛,就变成了血水浸淫的厉鬼。一条条血蛇在干瘪的身体里穿来穿去,从血水中生出,又融化在血里。那浑身沥血的恶鬼悠哉地逗弄着那些血蛇,看着严阵以待的程徽笑得前仰后合:“白昕啊白昕!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超度我血罗汉的人吗?”
  
  “少啰嗦!”程徽感受到它笑里明显的轻蔑,一扬手,放出那早已蠢蠢欲动的风刃,身边的阴兵风阵也“乒乓”作响地朝血罗汉扑去。一时间,竹影缭乱,整片后山都是兵刃相接的声响。可那些对鬼怪原本是所向无敌的风刃一触到血罗刹就纷纷化为了轻风软气,没有半点杀伤力。倒是罗汉身边的竹子被那些利刃削得七零八落。
  
  “嗬嗬嗬嗬——”血罗汉又是大笑,捻动手里的头骨佛珠,一串串梵文从它血迹斑斓的齿缝里汨汨流出。速度不快,却延绵不绝,就像蚕吐丝一样,跟蚕丝一样绵软柔韧的经文将程徽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程徽只觉得自己成了落入蛛网的蛾子,挣不断,逃不开,那些还带着血气的经文好像千百条带着利齿的小虫,细小得能钻进骨头缝里,生生噬咬着她的骨肉。钻心的痒痛,却偏偏死活也摆脱不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心神一乱,那些呼啸着的阴风哗的就散了,却还维持着刀刃的状态,在后山上肆意横行。程徽拼尽全力也聚不起半片风刃,越是焦急就越是使不上力气,眼看着这枚经文缭绕的蚕茧就要完工,她又听见那血罗汉肆意张狂的笑,“堕入地狱的佛也是佛,小小地藏菩萨又如何度得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无聊的上百度大婶那搜了搜古代吃人的记录,结果没把自己吓死,居然还有守城守得断粮后杀女人和小孩做军粮……看了后真是万分庆幸自己生活在现代!




夜双灯第八章

  总该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程徽被带着血腥味经文牢牢缠住时,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本该是去除人心欲念的经文为何能变成杀人利器?无往不利的修罗刃为什么切不开斩不断这样的束缚?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缚着她的经文已是越缠越紧。程徽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却渐渐明亮起来。
  
  在外边,两只纸糊灯笼见程徽被血罗汉束缚得毫无招架之力,着急得围着白昕上蹿下跳,白昕却自顾自的跃到了里“神龛”对面的一棵大树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两盏灯吓得“嗖”的一声蹿到树上,争先恐后地往白昕身边挤。只听得血罗汉狞笑几声:“双灯美人,以为靠那小白脸能护得住么?他主子可都不是本座的对手!”说着话,一双猩红的眼睛陡然扫视过来,骇得两只灯笼同时撞进白昕的怀里,白昕没提防,差点叫两只小家伙给撞下树去。
  
  “血罗汉,你说自己是佛,为什么又自称血‘罗汉’呢?”白昕稳住身形,安抚完瑟瑟发抖的双灯,眯着他那双绿眼睛对血罗汉笑道。一句话,彷佛戳中了血罗汉的心思,那妖孽狂妄的笑僵在了脸上。一直“乒乓”作响的修罗刃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后山,寂静得叫人心慌。
  
  白昕轻笑:“从你三百年前第一次吞噬了人的欲念开始,你就已是堕入地狱道的蝼蚁。地藏大人心慈,多年前度你一次,你非但执迷不悔还自命为佛。”白昕笑着,语气里满是轻蔑,好像那尊浴血的恶鬼像果真是一只不值一提的蝼蚁。
  
  就彷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那只经文织就的蚕茧忽然间抖动起来。四周浓重的阴气渐渐的汇成了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涌进了蚕茧。这次是轻和的,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柔软,却以不可阻挡之势连绵不绝地涌了进去。一阵悦耳的声响跟着柔和的风响了起来,是法杖上金属环相撞的“叮当”脆响,清脆的声音让空旷的后山脚下有如佛堂一般庄严宁静。
  
  “一只嗜血的蝼蚁还自命为佛不觉得可笑吗?”程徽的声音从蚕茧里清晰的传出。随着她的话音,那蚕茧如同被灼烧一般,一寸一寸化作尘埃簌簌下落,旋即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里。程徽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手里却多了一杆泛着微光的法杖。树上的两只灯笼都看傻了眼,只有白昕,一脸了然,笑着静观事态发展。
  
  “我非佛,当年度你一次盖因你曾诚心讲经颂法。到如今,种下的因,结出的果皆由你自己承担罢。”程徽忽然说道,跟着手里的法杖摇晃起来,清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跟血罗汉狂暴的诵经声交杂在一起。两股声响都越来越大,遮天蔽日。忽然间,声响俱静,陡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震得后山竹影摇曳。
  
  纸糊灯笼探头一看,血罗汉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红漆木鱼。
  
  血罗汉,原是佛前的一只木鱼,浸润了佛祖的千年梵音,竟悟了道。化为人形,也学着佛祖给众生讲经,虔诚的信徒当它是佛,久而久之,它也当真把自己当做了佛。佛祖念它一心向佛,又一直在人间传播佛法普度众生,故也不计较它私下凡间。只是这木鱼虽悟了道,却抵不住人间光怪陆离的诱惑,人的痴嗔爱念一不小心沾染了,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纯净。吸食人的欲念,有了第一次,便无法回头,堕入了地狱道,就是佛祖也难除它心魔。
  
  程徽手里的法杖晃了晃,又化作了阴风,一缕缕飘散,在法杖消失的同时,她身体一倾,向后倒去。白昕极快地从树上蹿下,及时接住了晕过去的程徽。他一手搂住程徽,一手对着虚空行了个佛礼,礼毕,虚空中传来阵阵铃声,很快就飘然远去,声响几不可闻。
  
  纸糊灯笼看见血罗汉被收,欢欢喜喜的从树上跳下,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美貌少女,对着白昕倒头就拜,齐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白昕眯眼笑笑:“以身相许?”说着低头看了看两个小美女,虽然变成了人形,也不过灯笼大小。两只灯笼让他看得囧囧的低了头。“也不用你们报恩,去把这老头跟大婶还有村里人的记忆洗洗干净就好。”说着向倒在一旁的郝老头跟刘婶努了努嘴。
  
  两个灯笼美人会意,连忙朝郝老头跟刘婶奔去。还没动手消除两人记忆,就听程徽迷迷糊糊吼了一声:“住手!”声音虽不大,可里边含的怒意却让两人吓了一跳,“嗖”的一声,又变回了两盏上下跳动的绿灯笼。
  
  程徽身上绵软不堪,勉强扶着白昕才能站住,可声音却毫不含糊:“你们两个听清楚了,这村里所有人的记忆都不准动!”
  
  “啧啧,小徽,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狠心的时候啊!”白昕搂着她笑道。
  
  “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记好了!受折磨活该!”程徽盯着昏死的老头恶狠狠的说。
  
  “小徽,人总会有不得已的时候,该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够了。”白昕揽着她,贴着耳朵轻轻的说。
  
  “先是杀了老婆,靠吃老婆的肉活下来,然后又拿女儿祭血罗汉,带着全村一起吃自己女儿的肉!这样的人是可以原谅的吗?”程徽摇了摇头,说罢伸手一指两只灯笼,“还有你们!根本就帮凶!居然帮他们修改记忆,让这帮吃人肉活下来的畜牲在良心上好过!迫不得已吃人……哼,改成了这样他们还受什么折磨?根本就是心安理得!”两只灯笼吓得紧紧靠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4: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徽,那个年代你没有经历过,有些事情你是体会不到的。”白昕轻叹一声。
  
  程徽狐疑地看了看他:“你在帮他们讲情?我没听错吧。”
  
  白昕笑笑,不等他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郝老头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程徽,说道:“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做的事,就是神仙也原谅不了……不过老汉我只知道在我们全村都要饿死的时候,是血罗汉救了我们大家的命。”说完,神情反倒安逸起来。
  
  “它?”程徽鄙夷地哼了一声,“救你们的是你的老婆!你知道小菊是谁吗?你当真以为她是你女儿?”
  
  “老婆?小菊?”郝老头脸上一片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俺懒了,今天就少更点吧~建军节快乐啊!老爸放高温假了,有人看着俺写不动啊。。。




夜双灯(完)

  
  “双灯,还不把他的记忆恢复过来?”程徽眼睛一瞪,那两只纸糊灯笼就一齐哆嗦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却并不执行程徽的命令。
  
  程徽刚要说什么,就被一个温柔影像拦住了。一个的年轻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郝老头早死的妻子,陈菊。程徽白天在后山寻找“小菊”的鬼魂时遇到了她,一只没有怨气,却在人世滞留了数十年的鬼魂,那样浅淡的魂魄程徽一望就知,分明是有山精助她逃过黑白无常的追捕,只不过她的魂魄也到了留在阳间的极限,程徽当时并没有太留心这只即将烟消云散的鬼,可万万没想到,她却是这事件的关键人物。
  
  “他吃了你,自己却活下来了,你还愿意帮他?”程徽不解地问女鬼,被共枕的爱人肢解下锅,这种经历却没有让她化为怨气深重的厉鬼着实让她惊讶。
  
  女鬼摇摇头,温柔地看向那个一脸茫然的看着她的糟老头子,抚了抚程徽的脸:“大人,血罗汉给你看的并不是全部,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大概就能原谅他了。”
  
  “看什么东……”西字还没有出口,程徽就觉得那女鬼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过来,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女鬼生前的亲生感受,死后的所见所闻,此时的她感同身受。
  
  原来人是可以这样饿的。空空肚皮里几乎要生出一只手来,把外边一切能够填满肚皮的东西统统抓进胃里,哪怕是粗粝的糠,难以下咽的红薯叶子也好,可就连这样低微的要求也无法被满足。被掏空的田鼠洞,采光的野菜,再也打捞不出鱼的江,村里没有人知道下一顿该上哪里去弄下锅的食物。
  
  红薯叶子在煮沸的水里翻腾,前段时间还有几粒清晰可数的米粒,可到现在,能吃上顿叶子也已经是不错了。饥饿对于食量大的青年男子来说更是难熬,隔壁老太太的儿子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倒了,再也没有起来过。饿死了人,村里更是恐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陈菊搅着汤水,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爱国将领拼死守城的故事,她只记得那守城军队断粮后,将领杀了自己的爱妾煮给将士们吃的那一段。很可怕的故事,可是现在的她却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块人肉放在锅里煮,村子里大概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吧?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锅里的汤水好香,是肉食的香气。陈菊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用手代替了锅铲在煮沸的汤里搅和。陈菊怔怔地抽出手来,被汤水煮的白嫩的手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看起来很……可口……陈菊让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却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就狠狠的咬上了自己的手。后知后觉的痛被唇舌接触到肉以后那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彻底打败……
  
  而她手上传出的肉香就像是掉进池塘的饵料,寻香而来的村民们统统失去了理智,眼睛放着狼一样的绿光。跟她想得一样,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拒绝鲜肉的香味,哪怕这香味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传来的。
  
  和那故事里一样,郝大平杀了她,村里的人吃了一顿肉汤。饱足之后,人们开始忏悔,开始恶心自己的行径,可当下一轮饥饿来临时,那些折磨良心的道德感很快就被最原始的欲望压制得不见踪影。也就是这个时侯,血罗汉循着那股强烈的原始贪欲找到了双灯,村里人的疯狂让它满意,很快便控制了弱小的双灯,又让陈菊的鬼魂沦为它的奴仆。双灯更改了村民的记忆,于是郝大平家里又多了一个叫“郝菊”大女儿,那些肉萝卜,便是血罗汉设下的诱饵,诱使村里那些饥饿的灵魂因吃人而堕入地狱。郝大平祭了小梅之后,后山凭空长出一只巨大的肉萝卜,全村人就靠那个度过饥荒。从那以后,村里人都格外敬着郝老头。
  
  “讲完了吗?”程徽只觉得一阵恶心,摆脱了讲完故事的女鬼,冷眼看着死死盯着女鬼的郝老头,“血罗汉给你们的那个肉萝卜里都是村里饿死的那些人还有你女儿的肉。真是虚伪。以为把女儿祭妖,再吃她的肉就没有罪了?”说着对双灯命令道,“还不动手?你们要我说几次?”
  
  双灯默默的低了头,求救似的看向白昕。白昕无奈地叹口气,扶着程徽的肩膀低声道:“小徽,不要再逼了,有时候真相……”
  
  “你叫我什么?”程徽语调平淡地打断他。
  
  白昕微微一僵:“大人。”
  
  “哼。”
  
  双灯不情愿地挪到老头身边,下一秒,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从老头口中发出,疯了似的扑向陈菊的鬼魂,大叫:“恶鬼!恶鬼!你这个恶鬼!吃了儿子,又骗我杀了小梅!”喊叫间,人从陈菊身上直直穿了过去,被石头一绊,狠狠摔倒,而后,这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就伏在地上放声痛哭,又骂陈菊,又是骂自己,不多时就再一次昏了过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程徽从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也没听明白什么,却看见陈菊的连也极度扭曲起来,好像突然被什么痛苦的记忆缠住,原本浅淡的魂魄一下子彻底消失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大人不妨去看看事情的真相。”白昕说着,把程徽抱到郝大平身边,拉着她的手向郝大平探去。只一会,程徽就触电似的猛地抽回手,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事情的真相远比她想的要恶心悲哀得多。
  
  即将临盆的陈菊就像个永远无法填满的米缸,家里所有的存粮都进了她的肚子,可还是无法满足她骇人的食量,“饿啊……饿啊……”乞食的声音如同蚀骨的小虫,日日夜夜折磨着郝大平的神经。好容易熬到她临盆,生的是个胖小子,家里终于添了些欢笑,而陈菊的食量也在生完孩子后恢复正常。
  
  可有一天,干完农活的郝大平刚到家门口,就闻见一阵肉香,家里连着好些天都只有不见米粒的红薯叶子,哪里来的肉?他一阵心慌,冲进厨房,却看见不足月的儿子趴在菜板上,闭着眼,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一条腿已经没了,而锅里翻腾着鲜嫩的肉块!小梅则吓得在一旁直哭。
  
  看见他回来,煮着肉汤的陈菊冲他一笑:“宝宝死了,妈妈拿宝宝的肉炖汤给爸爸和姐姐吃。”郝大平顿时寒毛倒立,冲过去摸摸儿子,那还有气?陈菊却端了碗肉汤送到他嘴边,“尝尝,很香吧?”郝大平一声大吼,抱着小梅就逃出了房子。可饿脱了形的村民们却都生就了一只狗鼻子,闻着味就到了他家,不一会,已经将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都向陈菊讨要一口肉汤喝。
  
  受了刺激的郝大平发了疯似的,在后院摸了把斧头冲进人群对着陈菊就砍,边砍边喊:“疯子!疯子!杀了我儿子!我杀了你!”只几下,陈菊就断了气息。对着一屋子的鲜血和两句尸体,郝大平突然平静下来,锅子里的肉香魔鬼般的侵蚀了屋里所有人的理智。他只听得耳边一片嘈杂:“郝大哥,反正嫂子也死了,埋了也可惜不如让大伙开开荤!”“就是,以前又将军为了收住城池杀爱妾给将士当军粮传为美谈!”“要不我们就把你告上去,你杀了嫂子也活不了!”“吃了吧,不吃是个死,吃了就是死也当个饱死鬼!”……
  
  不是没有看过古书里人吃人的记载,可是那样惨烈的一面放在眼前,就远远不是“人相食”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以概括的。程徽埋着头,拽着白昕衣服的手握得骨节都发白了。良久才对双灯说道:“对不起,你们是对的……他们的记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有些真相果然还是永远埋藏起来的好。
  
  ……
  
  “徽徽,你看你看!”寝室里安安强行把程徽拽到了电脑前,指着一篇报道,“双灯有鬼诶!一到晚上,就有两个惨绿的灯笼在山上到处飘!还好我们没有找到那里!好险好险!”安安一脸庆幸地拍拍胸口。程徽无语地笑笑,果然,有的真相还是永远埋藏的好。
  
  一转头,看见和饮料的安安程徽突然无力的僵住……“呃,我说安安,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喝这个?”程徽说着,别开脸去。
  
  “哎?为什么?”安安一脸无辜,咧开的嘴里满是红艳艳的番茄汁。
  
  夜双灯(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写得恶心死我了。。。总觉得要是真的到了饿得想吃人肉的地步还不如一刀子结果了自己。。
喜欢喝的番茄汁也被我糟蹋了。。呃。。




蛤蟆鼓第一章

  
  出了学校不远就有一个小型市场,东西便宜,正是囊中羞涩的学生族常常光顾的地方。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市场里多了个卖仿古玩的饰品店,老板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说漂亮也许不大贴切,因为她身上散发着男女通杀的气质。总之,安安只见了她一面,就被迷得死死,回寝室以后还不停地跟程徽说着她。
  
  “喂喂,安安,你的x取向没问题吧?”程徽把书一放,凑到她眼前研究起来。
  
  “你说呢,亲爱的徽徽?”安安顺势勾住程徽的脖子,露出一个腻死人不偿命的笑。
  
  程徽刚要一巴掌拍飞她,突然看见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轻轻一拉,有点分量的项坠从她衣领里滑了出来,是一只拇指大小的鼓。铜黄色,铸成蛤蟆的造型,大张着的嘴上蒙着一层看不出原料的鼓面,很是精致,连蛤蟆的双眼皮都雕出来了。
  
  “这是哪来的?”
  
  “嗯?这个就是那个店子里买的啊!好看吗?好看吗?”安安献宝似的把坠子在程徽眼前晃来晃去。
  
  “好看个毛好看!”程徽白了她一眼,“挂个破蛤蟆干嘛?”
  
  “新鲜嘛!哎?徽徽,你是不是嫉妒?”安安眼波一转,冲着程徽乱抛媚眼,“放心好了,我最爱的还是徽徽!”
  
  “滚!我要写作业!”程徽把她从身上撕下来,心里却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应该去市场上会会那个女人,毕竟,只有狐狸精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男女通杀。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熄灯后,安安很快就睡着了,程徽却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后来干脆死死盯着安安放在桌子上的项坠。开始还没有觉得,夜越深,这只小小蛤蟆鼓上散发的妖气就越发张扬得吓人。可是鼓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做工精细,但和她之前看过的充满巫师灵气的蛤蟆鼓截然不同,的确是近来才仿制出的装饰品。可是那妖气……莫非是卖鼓的女人身上的?妖不归她管,但是这只鼓上的妖气却有着刻意的张扬,就像……在引诱她一样……
  
  想到这里,窗外似乎有什么人轻笑了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轻到程徽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如果不是有颗发光的东西随着那笑声跌入蚊帐的话。
  
  小小的一颗,玻璃珠似的,拿在手里只觉得寒凉沁骨。在黑夜里却有着深秋晴空一般的湛蓝,数点雪花状的光彩在里边肆意流转,漂亮得像是要把看它的人的魂都收了去。程徽连忙定了定神,收好珠子。这珠子她认得,是黑白无常摄魂的器具,又名夺魂珠。只是这样的神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送它过来的“人”又是谁呢?
  
  她想着,又摸出珠子仔细端详了一阵,末了,暗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天上完课,程徽独自一人来到了市场,刚到市场门口就感到了一股明显的妖气。暗红的妖气烟雾似的在人群中蜿蜒游走,源头是那居心莫测的妖。程徽握了握掌心的夺魂珠,跟着那股妖气走进了市场。
  
  妖气的尽头是一间不大的门面,里边却塞了不少稀奇东西,做工精细式样罕见,价格却也不贵,着实是吸引人。一个穿着民族风长裙的女人背对着门口,长发在脑后盘了个髻,露出雪白的脖颈。这时正跟一个学生气的女孩子说笑着,大概是说些她看中的那对耳环的来历,听得那女孩子一脸心驰神往的表情。
  
  程徽往门口的玻璃橱窗上一靠,轻轻悠悠地说了声:“好高的道行呢!老板。”
  
  老板头也没回,只是很快就以极低的价格把那对耳环卖给了女孩子,直到女孩拿着耳环开开心心地走了,才回过头身来,朝程徽笑道:“公主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的骑士呢?”
  
  “没想到你们有天也会拿东西到这种市场上贱卖。”程徽没回答她的话,径直走进了店里,从不起眼的角落里上拈起一根银质花簪,“这个多少钱?”
  
  “全是为了生存么,公主。这个二十,不过公主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老板眯了眯眼睛,就像一只媚人的狐狸。
  
  “白狐手工打造的花簪也就值这个价啊!”程徽说着,亮出了手里握了多时的夺魂珠,“老板花这么大的价钱引我出来不觉得亏吗?”
  
  白狐媚笑:“公主放心,我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是吗?”程徽露出几分讥讽的笑意,“偷了无常的夺魂珠来我这里卖人情,好精细的算盘!”说着把那根花簪尖尖往玻璃橱柜上一点,阴冷的气从花簪尖头处荡漾开去,只一瞬,就将整个店笼罩得严严实实。店子里各色的小物品上顿时笼上了一层严霜。
  
  “原来已经是女王了啊。”白狐先是一愣,而后自言自语的笑了。
  
  程徽却忽然收了霜阵,又将簪子扔回远处,淡淡道:“白狐,你不是我辖区内的,夺魂珠我收了,念你从未为恶,偷珠的事我既往不咎,这件事就这么结了。刚才是一个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说完转身就走。
  
  “大人留步!”就在程徽走出店门的时候,白狐忽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程徽回过头去,却见白狐笑得一脸奸诈,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蹿了出来。
  
  “女王陛下,你的随从有没有告诉过你,心软可是你致命的缺陷呢?”白狐风情万种地撩开了额前的一缕发丝,她话音刚落,程徽就听见身后一阵金属响动,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世上没人愿意见到的黑白无常此时正站在她身后,刀子似的阴风割得她脸颊生疼。
  
  “你!”程徽看着她开怀的笑,忽然明白了,这只狐狸分明是偷了夺魂珠嫁祸给自己!按照狐狸的秉性,一定是她要干什么事,却又怕自己阻拦,所以就先下手除掉自己这个障碍。好缜密的心思呢!程徽不得不感叹,她是算准了黑白无常这两个死脑筋的木头疙瘩一定会把拿着夺魂珠的人强行带走。等自己解释清楚,只怕她早就办完事了。
  
  跟千年狐狸斗,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与此同时,安安正坐在一辆林肯车里,驶向河西的别墅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晋江抽得好销魂啊!正好给了我一个不更新的借口~哦呵呵呵~~~~~~~~~~~~~~~
最近又复习了一遍我的耽美启蒙书《猫狗一家亲》还有《两个人的车站》,感动到翻滚~~~~

JJ居然还在抽。。。无语了,好不容易爬进来。。。




蛤蟆鼓第二章

  
  “风来了,雨来了,蛤蟆背着鼓来了。什么鼓,花花鼓……”捏着小小的蛤蟆鼓,那首童谣就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响起,那也是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唯一记忆……
  
  安安表情木然地坐在车上,心里却是一片狂风骇浪。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人丢掉的孩子,三岁?还是更早?反正从她记事起,抚养她的就是老家的一对没有子女的老夫妇。五岁那年,她叫做爷爷奶奶的老两口忽然间一同归了西,村里人硬说是她被鬼附生害死了两位老人,先把她关在黑屋子里引鬼出来,而后又把她绑在桃树上拿艾草熏,要不是遇着后来的养父母回乡探亲救了她,恐怕她这条小命就被折腾没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11-23 05:04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