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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昭

十三点半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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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怎么了?”程徽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脸和脖子上摸去,除了觉得嘴唇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咬痕有略微的肿胀外,程徽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把镜子给我。”程徽向安安伸手。
  
  “你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吧啊!”安安问道,就是不把桌上的镜子拿给她看。
  
  程徽干脆一骨碌从上铺爬下来,抢过桌上的镜子就照。这一照没把她吓住。本来以为只是伤口有点肿,没想到整个嘴唇都变得乌青,破皮的地方青得最是厉害,乌青的颜色还扩散到了下颌,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打了。脖子上的咬痕肿着,小半边脖子都染上了咬痕上那种乌青色,跟晕染似的,中心最黑,外边的颜色就一圈淡过一圈。
  
  “徽徽,要不上医院去?一会上课了路上人少点再走?”安安担心地看着她。
  
  程徽心里已经凉了半截,隐约知道她现在的怪病不是医院可以治好的。于是故作轻松的朝安安笑笑:“你去上课吧,一会我让白昕陪我去看病。他认识一个专门治怪病的老中医。”
  
  安安起初不肯,要跟着同去,在程徽保证及时向她汇报治疗情况之后才勉强同意,临走还忧心地看了程徽几眼这才赶去上课。
  
  安安一走,程徽就跌坐在她床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像中毒一样的乌青?刚才说白昕认识一老中医那根本就是诓安安的。白昕这家伙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
  
  一股火气从心里升腾起来,程徽抓过电话拨了白昕的号。还没接通,就听见窗框一响,白昕就笑眯眯地站在了她跟前。
  
  “啧啧,这样子多好看啊!美女!”白昕摇头摆尾地绕着她看,幸灾乐祸地笑着,“唐尧还真热情啊!”
  
  “你去死!”程徽操起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啧啧,我可不能死呢!”白昕侧身接住枕头,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呢?”他说着,指了指程徽嘴和脖子上的乌青。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考驾照去了,前天练了一天的车,么么~~今天一大早通过了最后的路考,新一代的马路杀手就这么担生了!哦也!虽然俺还是穷学生一个。。。木有车。。。还是上来欢呼一声~~




锦鲤第十章

  “你们辅导员叫刘珊。”白昕坐在桌子上,说这话的时候眯了眯眼睛。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听着又像是陈述句,程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点了点头:“是啊,怎么?”
  
  白昕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报纸来,打开,在程徽眼前晃了一晃。
  
  程徽接过一看,“南郊公园惊现腐烂女尸”这个黑红交加的特大号标题在花花绿绿的社会版上显得尤为刺目。“从腐烂程度上来看,该女子死亡时间应该是两个月前……”长篇累牍的报导后边附有她身份证的照片,虽然是呆板的一寸照,印刷也粗糙,但程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女子。两个月前系里新来的辅导员,刘珊。
  
  寝室里安静得异常,程徽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指甲不自觉地刮着报纸。死了两个月……辅导员明明就已经在系里干了两个月了……长着鱼尾的女人,被啃噬的男人,凶残的鱼怪……那天晚上在办公楼里发生的事情飞快地在脑海里闪过,程徽突然抑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冲进水房一阵呕吐。喷射似的吐,一团团酸臭逼人的暗绿色的东西,那颜色让程徽以为自己是只食草的兔子。好容易止住了呕吐,程徽打开水管冲洗便池,看到自己吐出的那些暗绿色的东西,空空如也的胃又翻腾起来,干呕了几下,才把那些东西冲洗干净。
  
  吐完后胃里空空的,整个人却觉得轻松了许多。程徽总觉得嘴里存着那股酸臭的味道,在洗漱台前一遍遍的漱口。总算等嘴里清爽起来,她无意中抬头,却发现身上的乌青淡了许多,几乎是消失不见了。嘴唇虽然没有血色,可是已经不是骇人的乌青,淡淡的青白只是有点贫血的样子。
  
  走出洗手间,发现寝室门窗大敞,白昕则变成了小猫的样子窝在她床上,见她出来,有些不满地耸了耸鼻子。程徽白了他一眼,走过去关了门。白昕“嗖”的一下从床上跃下,又变回了人的模样,笑嘻嘻的走到窗前,伸着脖子使劲吸着外边的空气。
  
  “嫌臭就赶紧滚出去!”程徽拽住他背心的衣服,向后一拽把他拖离了窗口,“这里是女寝,麻烦你低调点。”
  
  “啧啧,就算不准备以身相许也不能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吧?”白昕朝她抛了个媚眼,一脸轻浮相。
  
  程徽没看他,只是问:“白昕,唐尧哪去了?”
  
  “啧啧,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呀!”白昕故作夸张的惊叹。
  
  “别转移话题。”程徽知道这是狡猾的猫一定知道关于唐尧的事。
  
  “在他该呆着的地方呗。”白昕摊了摊手。
  
  “别跟我打哑谜,我听不懂。”程徽突然不耐烦起来,一种焦躁感由内而外地吞噬了她,那种只觉得真相就在身边,可是怎么也抓不到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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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不懂啊。”白昕眯起眼睛,眼睛里闪着若隐若现的两点黄绿色的光,“我还以为你多少想起来点了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程徽看着白昕,脑海里闪过一些看着陌生却又有着奇异的熟悉感的画面。比如说水里悠游的金底红斑锦鲤,比如说养鱼的漂亮叔叔,还有自己唯一一次的长时间高烧。
  
  “想起来了?”白昕只是瞄了她一眼,就好像洞悉了她脑海里的所思所想,说罢又摇摇头,“真不知道那只鱼妖有没有智商,惹来那么大麻烦,要不是潜渊看它稀罕,啧啧,那家伙早就该死了。”说完又变回了猫样,一溜烟蹿上床,窝在枕头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下来。
  
  程徽让他不明不白的话弄得晕晕乎乎的,于是跳上床就去扯他的毛。“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附在我身上?”
  
  “啊咧!人家还是童猫一只!你可不要随便诋毁人家的清白啊!”听到她的话小猫“蹭”地从床上蹦起。
  
  “滚!变态死猫!”程徽说着就去揪它的胡须。
  
  白昕却突然变成了人形,极其灵敏地翻身按住程徽的爪子,窄小的单人床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小徽,有些事不是你选择忘记就逃得开的。”白昕认真的语气让程徽觉得极其陌生。
  
  忘记的是什么,试图逃避的又是什么?程徽像是被白昕的催眠了一般,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亮光,如照亮夜空的雪亮闪电一般,照亮了她记忆深处某些被黑暗锁住的东西。被压抑得太久的记忆,突然获得解放的记忆,顿时奔涌而出。那些兴奋的,惊喜的,不知所措的,甚至于恐惧的,不愿承认的往事充塞了她所有的意识。
  
  一阵恍惚中,只觉得白昕的脸跟记忆里的某人渐渐重合,她只来得及说了句:“原来是你。”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白昕瞅着昏过去的程徽轻轻拂开搭在她眼皮上的一缕头发,半晌才抿了抿嘴,喃喃道:“你也长大了。”
  
  周围安静得出奇,光线也极为昏暗。天黑了吗?程徽摸了摸枕边,没摸着那团毛绒绒的东西,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就坐了起来。这一觉睡的竟然捂出了一身的汗,睡衣被汗湿了,黏黏答答的裹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她擦了擦额上汗,翻身下了床准备上水房里冲冲凉洗洗这一身的汗。
  
  身上难受,心里也觉得奇怪,明明已经是天气渐凉的十月,屋里怎么这样的闷热?难道是晴了一个多星期这会要下雨了?程徽走到窗前,发现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难怪憋闷。向外看去,外边也是黑压压的一片,沉沉的乌云低得一抬手就能够着,看样子一场大雨是免不了的了。
  
  程徽这会只觉得寝室里闷得难受,身上黏答答的汗液把自己包裹得像只掉到了糖浆里的苍蝇,于是也不管是不是快要下雨,伸手就去推窗户。一推之下,本来很容易打开的窗子竟然纹丝不动。锁上了吗?程徽想着又去掰窗户上的锁。一摸,竟是开着的,那窗户怎么会开不了呢?莫不是被杂物卡住了?可屋里屋外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程徽耐着性子走到门口开灯,一按,灯却也是不亮。停电了么?程徽纳闷地回头,正赶上大雨前的第一道闪电,雪亮的电光一下子照亮了寝室。程徽一下子看清了一个长发女人蹲在窗台下,湿漉漉的头发有一半都卡在窗框里。
  
  似乎是注意到程徽的注视,那女人慢慢的抬起头来,惨白的一张脸,不知道哪里来到水将她脸上的粉底冲得沟沟坎坎。程徽下意识地靠紧了门,背在后边的手缓缓的转动着门把手。就在门锁“嘎啦”一声轻响眼看就要打开了的时候,整张门被不知名的力量“啪!”的一声又压了回去,骇得程徽往前一躲。不提防那女人却已经凑到了她跟前,她这么一闪,正撞上那女人湿漉漉的身体。女人海藻般的长发陡然缠住了她的脖子!拼死把她往窗口拉!
  
  程徽张大了口喊叫,嘴里却像是被灌进了冰凉的河水,脱口而出的救命声统统化为了“咕噜噜”的气泡。周身闷热的静止的空气霎时间变成了凉凉的水,脖子上的紧紧缠绕的头发拖着她不住地下沉。
  
  程徽慌乱地挣扎,那女人的头发却牢牢地缠着她不放。
  
  “……救……我……救我……”虽然在水中,那女人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到了程徽的耳朵里。好熟悉的声音,可是她这时已经憋闷得不行,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这个女鬼到底说了些什么。
  
  程徽一面撕扯着脖子上的头发,一面拼命的往上游去。可那女鬼仍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她,苍白的嘴唇木讷地张合着,“救我……我不想死……”头发死死缠着程徽,甚至连她的手脚都一并缠上。程徽又惊又惧,再加上在水里憋得胸口发炸,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流失干净,眼瞅着就要被溺死在水里。
  
  就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大量的新鲜空气忽然涌进了她的胸腔,缠在她脖子上的头发也纷纷散去。
  
  “刘珊,你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尸体都臭了,你就是缠着她也没有用了。”白昕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鬼市的生意不是什么人都做得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突然发现原来俺就是传闻中不涨收的冷文体质。。。
还好俺滴读者不bw~~安慰啊安慰




锦鲤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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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刘珊缓缓抬头,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程徽试图从她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来,可是没有用。那张白得跟瓷片似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一头浓密的卷发在水中散开像暗绿的水藻。
  
  “怎么?还没听明白吗?你已经是死透了的人,就是冥王也没有私放你的还阳的权利。”白昕边说,边扣着程徽的肩膀,带她离女鬼远些。
  
  听到这话,行动木讷的女鬼终于抽动了两下嘴角,一串串气泡从她的嘴里不断地冒出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掩住了她的喃喃自语,而她嘴角光滑的皮肤也开始起皱腐烂,并很快的向两颊蔓延开去。
  
  白昕趁此机会一手做剑指,对准女鬼飞快地画了四纵五横阵,在当中书了个“妙”字。刚一停笔,整个无形阵突然发出了阳光样的金光,刘珊在金光是照耀下发出锯木头一样的尖锐刺耳的怪异叫声,整个人也不住地摇摆起来,身上迅速腐烂的肉块随着她的剧烈动作一块块的剥落,散落在周围的水里,将原本澄净的水搅和得浊臭不堪。
  
  “不要怨我,要怪就怪你太过白痴,随便相信那个唐先生。”白昕冷哼了一声,看着刘珊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化为一滩臭水。程徽忍不住呕吐起来,可肚子里的东西早就倒了个干净,干呕了两声,实在是倒不出东西。再一抬头,刚才浑浊不堪的臭水连同刘珊的尸骨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又回到了寝室中,只有一身湿嗒嗒的衣服提醒着她刚才的场景不是梦境。
  
  这边白昕早已放开了她,叉着手站在一旁看好戏似的:“小徽,你这样真是狼狈。”
  
  “滚!”程徽扔出她的口头禅,可是这回不同的是,伴随着她的声音,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阴风一下子卷进她和白昕之间,白昕被这风掀得向后翻了一翻,好容易站定后眯起他那双在黑暗中发着荧荧绿光的眼睛戏谑道:“哟嚯!这时候知道发威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程徽却愣住了,看看白昕被刚才的风刃割坏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手。曾经困扰过她的力量又回来了吗?“你……毁约。”程徽沉默了半晌,突而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
  
  白昕笑着摊手,一脸赖皮:“没错,那又如何?”说着又跳到窗棱上坐下,“说起来还要多亏了那条多事的小锦鲤,要不是他同情心泛滥把返生心切的刘珊引荐给唐先生怎么会引出这摊子事?那你恐怕到这会还想不起我呢!”
  
  “唐先生?”程徽皱着眉,那晚带走唐尧的西装男子和幼年记忆里的那个养鱼的漂亮叔叔渐渐重合,回忆起女鬼的话,程徽不免打了个冷颤,“他要杀我?”
  
  “哟嚯!终于想明白了呢!”白昕拍拍手,“只要你点头,他就是只孙猴子也逃不过你的五指山。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点头?点什么头?”程徽冷哼,“既然我能力已经恢复又凭什么要听你摆布?”
  
  “啧啧,这个气势,跟当年廉酉真是一模一样!”白昕砸吧着嘴,啧啧点头。“哦!忘了,你那是还小,大概不知道吧,廉酉就是你那个早死的姥爷,也是上一任鬼市的掌管者。说起来,‘十三点半的街’这个名字还是他取的呢!”
  
  “那又怎样?我根本就不打算当姥爷的继任。”程徽抿着嘴,刀子似的阴风却已经在她周身聚集,带着鬼气的风在她紧握的拳头周围蠢蠢欲动,只待她一声令下就立马扑过去将前边的猎物肢解吞噬。
  
  “啧啧,干嘛?这么快就要用‘修罗刃’来解决救命恩人了?”白昕冲她眨眨眼睛,笑道,“我说小徽,想试刀以后有得是机会,鬼市的掌管者缺任了四十年,现在的鬼市早就乱得不成样子。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刘珊这样的傀儡,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何况小唐尧的命还在他们手里攥着呢,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那关我什么事?”程徽别过头,硬着心肠说,年幼时的关于鬼市的恐怖记忆铺天盖地,她又怎么会想跟内心恐惧的源泉再扯上关系?
  
  “是吗?”白昕敛了笑,弯起纤长的手指敲了敲玻璃窗,“当年廉酉私自与你姥姥成亲时,我去找他,他也是这么说的。”话音落处,黑漆漆的空中一个炸雷,惊得程徽差点跳起来。紧跟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跟泄愤似的,恨不得砸穿这钢筋水泥的墙。
  
  “他当年也是这么说的。”白昕又重复了一遍,一道雪亮的电光劈裂了暗色的天空,强光透过窗户“唰”地照亮了寝室。白昕背靠着窗子,程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清接二连三的闪电一遍又一遍将他的轮廓印在寝室的瓷板地上,说不出的古怪压抑。
  
  “‘修罗刃’的继任者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接管鬼市,要么……就是死。”白昕说着,侧脸看了看窗外,“你准备选哪个呢?小徽。”
  
  你准备选哪个呢?轻柔的声音落在程徽耳里甚至盖过了外边的惊雷,妈妈的惨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也是这样的雷雨天,年轻漂亮的妈妈就那样无声地倒在地上,闪电一遍遍照亮她空洞无神的眸子。而窗户上坐着的,正是年幼时陪伴她玩耍,交给她法术的白昕。
  
  “原来……原来是你杀了妈妈……”程徽听见自己声音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还……假惺惺的安慰我……”当年白昕安抚年幼的她,并且骗她妈妈是被妖怪杀了的。“也没错……妈妈……就是被你……这个妖怪杀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选了吗?像你妈妈一样放弃力量死去,还是接管鬼市,获得协管阴阳的力量?”白昕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仿佛根本没看到她眼里燃烧得比地狱业火还要凶猛的烈焰。
  
  程徽闭上眼睛,这是命吗?她不是妈妈,没办法那么轻易的放弃生命。
  
  “那么就是接受了?”白昕跃下窗户,走到她跟前。在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双手呈上一块看不出材质的令牌,恭恭敬敬地说道,“阴阳令在此,请大人接管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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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吓死我了!”安安一进寝室,看见一个黑影站在窗前,一开灯,竟然是程徽。“屋里这么黑,怎么也不开灯?”安安说着,将抖了抖拎包上的水珠,把包在床头挂好。一低头,才发现地上积了大滩的水,都顺着瓷板缝流到了床下。
  
  “哪来的这么多水?”安安一边嘀咕一边去阳台上找拖把,经过程徽身边时,一阵狂风刮过,几个粗大的雨点砸在她脸上,唬得她一跳,“徽徽!下这么大的雨你开什么窗户?”安安抱怨道,却看见程徽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木然地站在窗前,任由被风卷进的雨点砸在身上,乌黑的短发被雨水浇得透湿,一缕一缕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安安心里一跳,伸手拉了拉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程徽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安安,喃喃自语:“他说的不错,安安,真相总是让人幻灭。”
  

作者有话要说:活活活~~台风终于要来了~哦也!!降温!降温!强烈期待降温!




锦鲤第十二章

  大概真的是太久没有下雨了,这雨一下起来就停不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雨势一点不见小,噼里啪啦的,再加上风大,打伞也是白搭,从教学楼回来两人肩膀以下的部位全湿了个透。
  
  一回到寝室,安安就迫不及待地换下湿透了的衣裤,边换还边说:“这下子好了,学校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接下来大半个月那帮校领导都不得清闲了。你看今天系主任上课那魂不守舍的样!要我也天天被一帮记者警察包围非发疯不可。对了,听说中文系也丢了个男生,上边还压着这个事,可学生中早都传开了。”
  
  程徽一边换衣服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昨天晚上白昕走之前说这次的善后事件让她这个新上任的鬼市管理人解决,她原来还以为白昕是在说笑,可是今天一早就看见各个电台的新闻车将院里的办公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来他是真的打算放手不管了。可是该怎么办呢?难道把知情人的记忆全部消除?天哪,那得是多大的一工程,且不说A大上万名师生,单说市里发行的大报小报就不知有多少人看过。凶杀案还没有搞定,唐尧的失踪事情又闹大了,还有那个刘珊,鬼知道两个月前的死人是怎么被系里雇佣的,尸体又被捞了上来,还好死不死的揣着身份证!程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安安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没往脑袋里去。
  
  “徽徽?你怎么了?”安安突然凑近来盯着她看。
  
  “怎么?”程徽被她突然贴近的脸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
  
  “还问我干什么!你从昨天晚上起就不正常,又是站在窗前淋雨,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老实交代,是不是跟你家帅哥吵架了?”安安缩了回去,拿了条快干毛巾坐在床上仔细的擦她被雨水打湿的长发。
  
  “没有。”程徽面无表情地回答。
  
  “还说没有……”安安话没说完,程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白昕。程徽想也没想就挂断电话,把手机往安安床上一扔。没几秒,手机又叫了起来,这回没等她冲过去挂断,安安就多事的接通了电话。
  
  “……啊不是,我是她室友。”安安一边躲着来夺手机的程徽,一边跟白昕说话。
  
  “呵呵呵,帅哥真会说话!”安安说着笑得跟花似的,瞄了眼面无表情的程徽,这才干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我说白帅哥,以后别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夸别的女孩子漂亮哈,徽徽她心情不好,你那些甜言蜜语留着哄哄她吧。”说着就硬把手机塞到了程徽手里。
  
  程徽机械地接过手机,一声不吭。她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白昕,在知道了真相以后。关于她妈妈的死,白昕没有解释,那算是默认吗?白昕像是能从电话那端洞悉她一般,完全没了刚才跟安安调侃时的活泼,电话那端也是无声的沉默,只有平缓的呼吸声。良久,电话那端才传来白昕的声音:“我在楼下。”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放下电话,程徽走到阳台上,一低头,就看见楼下站着的白昕,没有打伞,仰着那张漂亮的脸,湿透了的T恤狼狈地贴在身上,平时总是喜欢微微眯起的眼睛这时睁得大大的,透着绿光的眸子正对上程徽的目光。
  
  “干嘛?演悲情戏?”被安安连拉带拽的哄下了楼,程徽没好气地把一条干毛巾朝白昕摔去。
  
  “小徽,你果然还是心疼我!”白昕钻到了屋檐下,笑嘻嘻地接过毛巾擦干头发,一脸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看着他和平时没有两样的轻佻样子,程徽心里突然涌起说不出的难受,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冷冰冰的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白昕,你来做什么?来检查我这个新任的主人是不是合格么?”
  
  白昕本来笑弯弯的眼睛慢慢的收起了好看的弧度。泛着上等祖母绿颜色的眼眸清清冷冷的看着她:“你多心了,大人办事,白昕不敢过问。”又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气,程徽听得心里更添堵,于是以更冷的语气回敬了他。
  
  “不敢过问?那你来干什么?”
  
  白昕似乎怔了一怔,很快就恢复了那种让程徽厌烦的口气:“白昕本来是想请大人去看看唐尧,如果大人不愿意,那就算了,白昕这就离开。”说完转身就要往雨里去。
  
  “你回来!”程徽叫得有点急,声音也不小,引得大厅里的值班阿姨向她投来古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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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白昕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转回身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得逞的笑:“那么我们走吧,小徽大人。”
  
  程徽看着他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瞪了他一眼:“等会,我上楼拿伞。”
  
  “不用。”白昕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程徽,“我带了。”说着从身后摸出把雨伞在程徽眼前一晃。
  
  带了伞?那刚才……程徽瞪着他,刚要开口就被他一把拉进伞里。
  
  “你很讨人厌。”
  
  “啧啧,讨厌的反面是喜欢呢。”
  
  “无耻。”
  
  “嘻嘻,过奖。”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今天少更了点。。。三伏天啊!家里没空调!我可怜的电脑。

最近眼睛有点花了,我的言情坑啊!我的武侠坑啊!都还窝在电脑里霉着。。。好想改行写小白言情啊!




锦鲤(完)

  
  又到了鬼市,和从前一样,这里永远都是艳阳高照的午后,外边的阴雨潮湿影响不了这里半分。只是这次却又有所不同,街上的每家店面前都多了样东西。纸糊灯笼。一模一样的纸糊灯笼漂浮在一个个好似黑洞的门口。光秃秃的灯笼在门口欢快的上下跳跃着,里边的烛火跟着它们跳动的幅度一亮一暗,偶尔左右晃动一下,那便是店里来客人了。
  
  程徽边走边打量着右侧的一溜店面,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猫记饼家”的废墟应该就在附近,可是现在却看不出哪里是新建的,所有的建筑都是一般的沧桑。
  
  “别找了,这里店面的位置和样子都是漂移不定的,你这次记住了,下次它又变了个样。”白昕像是看穿了程徽心思,指点道,“要是想要找对地方只有看灯笼。”他说着,边拉着程徽走到了一家看起来像是客栈的店铺门前,一伸手,拽住了那只跳跃得欢快的灯笼。
  
  被捉住的灯笼在他的手里不住地扭动挣扎,发出噼里啪啦的叫声。程徽伸脖子一看,灯笼上书着两个大概是篆书的繁体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同样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于是抬头迷茫地看着白昕。
  
  却见白昕冷笑着拧了灯笼一把:“不知死活,还不见过新主人?”说着便把那灯笼往程徽脸前一送。
  
  那灯笼被拧得急了,“噼啪!”一声巨响,朝着程徽就喷出两团幽蓝的火焰来。唬得程徽向后一跳,躲开它去,却被白昕死死拉住。“你干嘛?”程徽气愤地甩开他的手。不料白昕比她还要严肃,见她挣脱,不由厉声道:“大人!”
  
  程徽叫他吼得愣住了,也不知躲闪,原地站着呆呆的看着他。
  
  白昕看着她的样子语调放缓了些,声音却仍有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大人,这鬼灯大胆欺主,请大人发落。”话音刚落,他手里的那盏鬼灯就愈发的扭动挣扎起来,不住地喷着一团团幽蓝的鬼火。
  
  程徽瞠目结舌地看着白昕,这人,呃,是这猫疯了吧!怎么巴巴跑来跟一盏灯笼过不去?
  
  白昕见她不动手忽然间单膝下跪,举着那盏疯狂吐火的灯笼,再次重复:“请大人发落!”边说给程徽递眼色。
  
  程徽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照着白昕的话招来了阴风。刀片似的风卷地袭来,将白昕手中的灯笼团团围住。白昕松了手,那灯也不敢再乱动,老老实实的浮在风阵当中,朝程徽微微弯了弯,好像鞠躬一般。紧跟着就将它写有毛笔字的那面转了过来,方才的古体字变成了程徽看得懂的简体中文。程徽这回看明白了,那两个大字是“鱼店”,旁边的一行小字是日期,“天命三年,冬”
  
  “明白了吗?刚才它在欺负你。”白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你现在看看,整条街都在盯着你这个新主人呢。”
  
  整条街?程徽心里一惊,扭头四下扫视了一圈。果不其然!那些刚才还跳动得甚欢的红灯笼们现在一个个都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它们的眼睛在哪里,可程徽还是有种被无数视线紧盯着的感觉。白昕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阴间的东西只臣服于比它们更强大的力量。你要是这时候示弱,将来怎么镇得住这一街的鬼魅?”程徽听得心里一紧,不自觉地加重了阴风的力道。
  
  那盏灯笼惊得叽哇乱叫,眼看就要被利如霜刃的阴风给割成无数碎片,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在灯笼要被肢解的时候“嗖”地从店里蹿了出来,挡下了要撕烂灯笼的阴风。
  
  “不知大人驾到,唐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唐某这一遭。”从店里飞出的黑影刚救下灯笼就“扑通”一声给程徽跪下。程徽定睛一看,这人正是从学校亭子里带走唐尧的男子,此时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被她的风刃割得变成了满地细碎的布条,里边的衬衫也划开了无数条口子。
  
  程徽没料到他会下跪,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却听得各个店面门口的灯笼似乎正悉索不已,她只觉得周身似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求救似的扭头看向白昕,却见这家伙貌似恭谨的侧立在一旁,实则用看好戏的眼色悄悄瞅着她。当下咬了咬牙,朝跪着的男子扬了扬下颌,故作威严:“别让我看到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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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男子淡笑着,似乎洞穿了程徽的心理,表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答应了,又请程徽进店休息。程徽哪会看不出来,一时间心里涌起了极强的挫败感,总觉得白昕和这个唐先生是在陪着自个玩家家酒。
  
  程徽没有料到,这家鱼店里边的装潢却和外边的古色古香全然不同,倒是像普通的高级鱼店,各种设备一应俱全,甚至连鱼店里特有的腥味也寡淡得很,店里意外的干净。
  
  “大人可是过来看望我家阿尧的?”唐先生虽然口里仍称程徽“大人”,脸面上却没有了刚才在外边装出的恭谨,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徽。
  
  程徽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这男的精得像只狐狸,好像隔着好远就能嗅到人心里的念头。于是干脆大方承认:“没错,我是来看他的。唐尧在哪?”
  
  话音刚落,里间就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请你回去……我不想见你。”唐尧的声音,却虚弱得像是马上就要熄灭烛火。程徽心里一动,抬脚就往里间走去。
  
  “大人,得罪了。”刚走到门口,却被唐先生拦下,“阿尧他好像并不想见你。”
  
  “你把他怎么了?”程徽抬头质问。
  
  “大人说笑了,阿尧是唐某最疼的孩子,哪里会把他怎样?”唐先生笑着,却仍是拦在门口一步不挪。
  
  “……对不起……你……回去好吗?”唐尧似乎是用劲浑身力气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后,里间只传来他不住的喘息声。
  
  “大人……”
  
  “闭嘴。我今天见不到唐尧绝对不走。”程徽硬梆梆的打断了唐先生的话。
  
  “大人这是何苦?真相往往是让人幻灭的。”唐先生摇了摇头,“现在的唐尧已经不是十年前陪大人玩耍的小男孩了。”
  
  程徽没有理他,只是对着黑洞洞的里间说话:“唐尧,如果说我知道那条被我欺负过的锦鲤就是你,你还是坚持不见我吗?”
  
  一句话,说得里间没了动静。好像是过了很久,久到程徽都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唐尧终于开口了:“请回吧……大人……”
  
  锦鲤后记:
  A大传得沸沸扬扬的杀人事件最终以教员压力过大自杀生亡定案,而中文系失踪的男生其实是生病退学,他的哥哥来学校帮他办好了退学手续,顺便澄清了事实。至于当了两个月辅导员的死人刘珊,A大除了程徽没有人记得她。闹得风风雨雨的事件就这样结束了,日子再次回归平淡。
  
  “真相真是令人幻灭啊!”安安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大发感叹。
  
  “要不你想怎么样?要是真有变态杀人魔在学校你就不幻灭了?”程徽送了她个白眼。
  
  “哎,不是这么说嘛!主要是日子太平淡了,总要找点刺激吧。哎,对了,那个天天跟着你的帅哥这段时间哪去了?”安安仰着脖子,瘫在椅子上做八卦状。
  
  程徽将手里的报纸一把扣在她脸上:“你该睡觉了。”自从那天从鱼店回来,白昕的确好久没有消息了。猫通常都是高傲的,自己那天不就是对他发了通脾气吗?那还不是因为他先在唐尧那放了话,还假惺惺的带自己去看唐尧。程徽甩了甩头,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头气又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大学生活被他搅和得乱七八糟,他还想怎样?
  
  正想着,就听见安安兴奋地喊她:“徽徽!说曹操曹操到,你家帅哥来接你了!”
  
  程徽朝窗户往下一看,楼下站着的白昕仰着头用泛着两点祖母绿光泽的眼睛冲着她微笑。
  
  锦鲤(完)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茶馆的筛文短评了,很辛辣。。。于是乎俺决定开始修文。。




夜双灯第一章

  
  子夜时分,漆黑的山头绿莹莹的双灯忽明忽暗,又是谁在拜祭禁忌的神祇?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虽然放晴了,可乡间的小路还是一样的泥泞不堪。作孽啊!好好的游乐园不去,偏偏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受罪!程徽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地上跋涉,时不时抬头看看前方望不到尽头的路,哀叹连连。
  
  要说起来,都怪安安,这丫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突然迷上了自助游,还非去那些没有开发过的地方玩不可。这不,前几天她不知从哪里搜到了一个名叫双灯的小山村的照片,山青水绿,竹林绕舍,颇有几分小桂林的味道。再一查,那地方还离学校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就到了。程徽说不清楚到底是被照片上的风景所迷惑,还是被双灯的名字所诱惑,总之,她头脑发热答应了安安,两人趁着周五没课乘着火车到了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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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通往双灯的泥泞小路却打破了她们所有的幻想,果然有些风景是只适合在照片上观赏的。
  
  “徽徽,还没到吗?”安安的叫唤声听起来比程徽还要凄惨。程徽回头看了她一眼,安大小姐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支着膝盖,满脸心疼的数着她的裤子上溅到泥点。
  
  程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刚才指路的老伯说顺着这条小路走,只要看到路边出现了大片竹林那就快到了,可她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路边的有半株竹子,程徽眼睛都快望穿了,还是没有看见什么竹林。
  
  “快走吧!还没影呢!”程徽不安的看了看天,太阳倒是明晃晃的,只是眼见着已经过了中午,村落也还是没有影,要是在太阳落山前找不到住的地方,她们岂不要露宿野外?程徽想着,不免打了个寒噤,这里的风景着实秀美,可是在再秀美的山间露宿一夜好像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徽徽,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安安数完泥点也抬起头来四处打量。
  
  “不可能吧,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就这一条路啊。”程徽这么说着,心里也直犯嘀咕,从她们站的地方放眼望去,只见得这一条盘山路,前后不要说住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程徽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不说话,拼命回想刚才来时路上究竟有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安安却不住地摇头,“这里离汽车站靠走才两个多小时,怎么连点水泥路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听说这两年农村修路,离车站这么近的地方怎么都没有修?我们不是走错方向了吧?”
  
  “你不是说双灯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吗?可能是人太少了,就没修吧。”程徽嘴里否定着她的话,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徽徽,你说那个给我们指路的老头是不是有问题啊?”安安忽然拉了拉程徽的衣袖,虽然是笑着,脸上的恐惧却遮也遮不住。
  
  程徽本来想要反驳她定定心,可是嘴里却不由自主地问:“什么问题?”
  
  “我们都还只穿单衣,就算他老了怕冷,也不用套那么厚的毛衣吧。搞不好是个神经病乱指路。”安安勉强笑着,把事情往好了的说,手却紧紧的抓着程徽的衣袖。
  
  程徽看了看,前边的大约二十多米的地方就是个弯道,拐得急,站在这里看不到前边的路,于是对安安说:“安安,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前面的路。”程徽说着,就去掰安安的手指,安安却神经质地抓得牢牢的,嘟着嘴,“我不,我也去。”程徽知道她害怕,点了点头,牵了她的手就走就向前边走去。
  
  两人爬到了弯道处,过了弯道竟然是一个比较陡的下坡,坡道尽头就是一大片茂密的竹林,覆着黑色瓦片的屋顶从竹林间露出个角来,两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好险好险!差点就前功尽弃了!”安安拍拍胸口,满脸欢笑,高举着双手冲着那竹林大喊一声:“亲爱的双灯!我们来了!”说完就朝竹林快步跑去。
  
  程徽见到了目的地,也是满心欢喜,刚才一路的劳顿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跟着安安就冲了过去。没跑多远,突然听见安安一声尖叫,跟着身体就往下猛地一坠,程徽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捞安安,可这里下坡,刚才两人又跑得太欢畅,程徽虽然捞住了安安,可整个人顺着下坠了力量也摔倒在地,要不是右脚勾住了小道旁边大片的蓬草,两人都得摔下去不可。
  
  顿住下坠之势,程徽下意识地朝下看了一眼,天,这哪里是什么路!前方是有竹林不错,可是她们走的这条路根本就是条死路!从远处看,是通往村落的,可就在离竹林约有两丈远的地方没有任何预兆的塌陷了下去,从上边往下望,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见不着底。而安安整个身体悬空,全靠程徽两只手牢牢拽着。
  
  刚才的欣喜欢腾瞬间烟消云散,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程徽知道这样一动不动悬着到头来只会耗尽体力,可是凭她一个人要把安安拉上来也根本行不通,因为光是维持这样的姿势都已经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了,勾着蓬草的脚踝也开始无法抑制得酸痛起来。
  
  “徽徽,松手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安安突然开口。
  
  “少罗嗦。”程徽心里一惊,将她抓得更牢了些。同时脚使劲勾了勾乱草,想借力把安安向上拉拉,却不料那从野草也已经到了极限,程徽这么一使劲,反而把它们连根从土里扒拉了出来。本来就是下坡,地上又都是软滑的泥浆,乱草一松动程徽控制不住地又向下一坠,半个上身都悬了空,只靠着脚尖插进泥里的那点力量强撑着。
  
  “松手!”安安尖叫起来,“徽徽,听我说,我小时候也从山崖上摔下去一次,一点伤都没有受。你放手,快点,再不松开我们两个都没救了!”
  
  “闭嘴!”程徽吸了口气,开始召唤起风刃来,想借阴风的力量把安安托起,可没料到的是,这里的地势似乎极为特别,好像就像是个汇聚阴气的盆,她稍稍催动法术,就涌起了比平时强了好些倍的阴风。程徽见了心里更是紧张,她用过修罗刃杀戮鬼怪,可用它救人还真是头一次,这里的阴气又是这样强,弄不好就会要了安安的命。程徽咬紧牙关,冷汗一滴滴的从额头往下滚,终于觉得手上的重量明显轻了些,刚要舒口气,就听见安安一声闷哼,程徽只觉得两手猛然一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使劲把安安往下拽,拖着程徽也跟着往下坠去。
  
  “松手!”安安最后叫了一声,尖尖的指甲没有预兆的狠狠刺入程徽的手臂,程徽吃痛,手忍不住一松,安安趁势甩开了她的手,整个人落入了黑暗之中。
  
  “安安——”程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涌上了头,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风刃还没有撤!风刃还没有撤!安安这样掉下去就算不摔死也会叫那来自冥间的利刃割得体无完肤!程徽拼命呼喊着安安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可安安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山间黑洞洞的裂口里除了刀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了,程徽脑子里忽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趴在泥地里,就连裂口里冲上来的一股走势特别的凉气也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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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而等她发现时,那股凉气已经冲到了她的脸前,绕着她的身子就往下拉,程徽条件反射地往泥里抠,可身下那滩烂泥早让她压得稀烂,一手抓下去,全是软泥根本使不上劲。她虽然是修罗刃的继任,可真正单独跟鬼怪交手的经历一次也没有,小时候自不必说,每次遇险都有白昕前前后后的保护,后来回城了,因为锦鲤的事又劳动姥姥跟白昕订了契约,不仅封住了她的能力连同她对鬼怪的记忆也一道封死了。平时摄人的修罗刃,此时也因为她满心的慌乱变得杂乱无章的刀片子,没头苍蝇似的在裂谷里乱撞,空空在泥壁上撞出点点火星子却半点威力也没有。
  
  程徽见状更是慌乱,完全控制不住那些飞旋风刃,而那股子阴气就像条滑不溜手的巨蟒,一圈一圈的缠着她,从胸腹到脖颈,缠得绵绵实实竟没留一丝缝隙,伸手去抓,手到之处却又只有冰凉的空气。呼吸渐渐不畅了起来,迷迷瞪瞪中程徽想起来了梦里的那个杨老师,那个横死的男人死前好像也是被这样无形的东西纠缠着。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一黑,裹着一身的泥浆滑进了裂谷。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程徽用尽仅剩的力气,叫出了两个字。白昕。
  

作者有话要说:我懒了,还是在以后的文里好好改进吧!




夜双灯第二章

  
  英雄救美这个古老桥段之所以长盛不衰,就是因为现实中的英雄总是不能在美人最需要救助的时候出现。
  
  程徽想明白这个问题时,已经摔进了黑漆漆的裂谷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女孩子细弱的哭声,强自压抑的悲泣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的心脏。是安安吗?听声音却又不像,那,究竟谁在哭?程徽睁眼看去,眼前却是一片严密的漆黑,不见半点亮光,不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吗?为什么一点疼痛也没有?程徽坐了起来,只觉得身体轻盈,之前过了满身的厚重淤泥这时竟一点也感觉不到。
  
  女孩子的哭声似乎又大了些,程徽壮着胆子向着声源走了几步,忽然,两团光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朦朦胧胧的,照不亮周围的景物。程徽起初吓了一跳,跟着就发现,这两团光是前后跳动着,像是在指引着自己前行,于是跟着两团光又走了几步,没想到就撞上了泥壁,一声闷响,磕得程徽一阵头晕目眩。两团光忽而发出“吃吃”的笑声,火光也上下左右一阵乱颠,像是在嘲笑她。
  
  程徽心里有气,却不动声色地招来阴风,两团光在阴风中吓得吱呀乱叫,一转眼的功夫就散了,周围又成了漆黑一片。女孩子的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比原来的声音更响,更尖锐,仿佛就在耳边。程徽听着更是难受,觉得那声音像是尖利的猫爪在心脏不轻不重地挠着,细细的痒。
  
  “是谁?”她试探性的问,声音却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出口即没。程徽心里一惊,干脆摸着泥壁向声源走去,走着走着,撑着泥壁的手忽然一塌,陷进了泥壁上的洞穴里。冰凉的液体像开了闸的洪水,“哗——”的一声,从被她手按塌的洞穴里流出,冲开了外边封着的泥巴。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熏天恶臭,程徽急急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就在这时,本来乌黑一片的裂谷底却跟点了根蜡烛似的亮了起来,而光线的来源就是那被臭水冲开的洞穴。
  
  本来只是觉得冲破泥壁的液体浊臭逼人,可叫这光亮一照,程徽才真正觉得什么是叫人脚心发凉的恐惧。那些冰凉的液体,根本就是混合了泥浆的鲜血!冲开了洞口后仍然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洞里光华四射,竟是一尊高约一尺的状似上好白玉雕琢的笑佛,雕工精细,左膝曲立,右腿盘卧,右手闲散地搭在右膝上,左手肘搁在曲起的左膝上,手里还拿着串佛珠。真正让人毛发倒立的,是他敞着的肚皮,本该滚圆的肚皮此时却像是被人生生凿开了一般,鲜红的内脏淌了一洞。好像那些冲开洞穴的血水全是从这尊玉佛肚里流出来的一般。
  
  程徽又惊又怕,腾然发现笑佛手里握着的,不是佛珠,而是串白森森的头盖骨,人的头盖骨。她吓得向后退去,踩得脚下的石子“咯嘣”直响。先前那女孩子的哭声响得更是厉害,好像就在……脚下……
  
  程徽缓缓地头看去,只见她脚底踩着的,哪里是什么乱石?根本就是大堆的森森白骨!精神上太过惊恐倒让程徽将原本要冲口而出的尖叫吞了下去。她望了望四周,除了满眼的白骨跟鲜血,没有一个活人,这么多的尸骨,难怪刚才召唤阴风时觉得阴气那么强大。控制不好还真是会要了安安命呢!对了,安安!安安呢?先掉下来的安安究竟哪去了?就是死也该留下尸骨才对。
  
  呸呸呸!程徽迅速的摇了摇头,既然自己没事,那么安安应该也还安全才对,她不敢再往坏处想,打定主意要找出安安。可是这个裂谷底下除了这尊诡异的玉佛有些光亮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偏偏自己又发不出声音,要怎样去找安安?
  
  程徽一心想着找安安,倒是冲淡了先前的恐惧。心神一定,方法倒也出来了,很小的时候在姥姥家,白昕曾经教过她怎样召唤照明的鬼火。虽然很多年没用过了,可召唤的方法还大约记得。程徽依着脑海里模糊的印象,捏了个诀,在空中书了个“燃”字。只一会,脚底的白骨堆里就东一丛西一丛的燃起了幽幽的鬼火。在黑暗中荧荧跳动,竟有几分像在凤凰放花灯时河里的景致。
  
  有了鬼火,裂谷底部也就不再是漆黑一片,程徽壮了壮胆子,向黑暗中走去。才走几步,就听得身后血水流淌的哗哗声更加的响了,脚底的白骨纷纷凄凄切切地哭起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竟如同大合唱一般,呜呜咽咽的声浪差点把程徽淹死。程徽心里一急,习惯性的又去召唤那阴风。没料到,这回任凭周围阴气怎样深重,阴风却怎么也聚集不起。倒是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无佛世界教化六道众生的大悲菩萨如何没有慈悲胸怀普渡这里的一众冤魂?”声音宏大悲悯,如古寺晨钟,佛堂颂法,在空旷幽静的谷底不住回荡。
  
  程徽听得一惊,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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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2:18 | 显示全部楼层
头顶上一盏没有灯罩的白炽灯亮得有点晃眼,方才的白骨鲜血黑暗佛像统统消退干净,眼前是安安欣喜的泪颜。程徽撑起身子,一动就发觉浑身酸痛,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却发现她们正呆在一间农家小屋里。安安和自己全换了套换洗衣物,她们裹满了泥浆的背包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刚才的不过是个梦吗?
  
  “太好了徽徽!你终于醒了!”安安紧紧地抱着她,大概是因为太高兴,把她们怎么脱险的经历说得颠三倒四,但程徽从她乱糟糟的表述中也听出了个大概。原来那坑底长年累月淤积了厚厚的污泥和落叶,软软厚厚的一层,以至于两人虽然是从高处落下却都没有受伤,只是叫冲击力弄得晕了过去。而那裂谷底部离这边的竹林不到三米,先醒过来的安安大声呼救,很快两人就被路过的村民发现,不多时就来了一大帮人把两人给救了上去。现在这她俩住的,就是发现她们的那个村民王华东的家。
  
  “徽徽,你没有哪里摔伤吧?”安安兴奋过后,开始紧张地检查起程徽来。
  
  程徽动了动胳膊腿,除了有些酸痛外倒没有伤筋动骨的痛感,于是摇了摇头。一摇头,就觉得头重得很,原来安安他们帮程徽擦了个澡,可沾满了泥浆的头却不好洗,只好先放她躺着,等醒来再说。
  
  “小妹子,水都烧好了,过去洗洗吧!”一个微胖的农村妇女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招呼两人。安安连忙笑着道谢,又告诉程徽她就是王华东的老婆,姓文。程徽赶忙文姨长文姨短的谢了半天,哄得那女的笑眯眯的,直说这城里的妹子就是会说话。
  
  一会,洗掉了头发上的淤泥,程徽终于觉得清爽了许多。赶到客厅时,晚饭已经开始了。
  
  村里人好客,见程徽两个是从外地赶来又受了惊吓,晚饭还特意宰了只鸡给她俩压惊洗尘,邻居也没闲着,带着自己的菜就凑到了王家的客厅里,本来只有两口子在家的王家,一下子凑了十多个人,文姨干脆搬出宴客的大圆桌子,十多口人围着大桌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热闹非凡。再加上安安嘴甜,一口一个大爷叔叔,叫得村里的人都快拿她当自家人看了,程徽也跟着沾了不少光,一条肥嫩嫩的鸡腿刚吃完,就有人地往她碗里添排骨。
  
  “我说小妹子,你们怎么会走了那条路啊?”邻居家大婶不解地问。
  
  “还不是一个老伯指的路,我们第一次来,哪知道那不是人走的。”安安笑道,“刘婶,那老伯是村里人吗?”她话音刚落,原本融融恰恰的气氛一下子冷了。满桌的人都噤了声。程徽不明所以的跟安安对了对眼神,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
  
  冷了好一会场,刘婶才强笑着问两人那老伯的穿着容貌,安安跟程徽据实以答,没料到气氛更是冷,席间的人不但都不说话,连之前的欢笑也收敛了起来。
  
  程徽不知所措,倒还是安安机灵,连忙端了酒杯,感谢王叔救命之恩,说完,仰着脖子一口气干了。王叔见她干得爽快,豪气顿生,一咕噜,也灌下一杯。席间的气氛这才松动。
  
  村民也回过神来似的轮番给两人敬酒。程徽跟安安酒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可又不敢拒绝,只好笑着一杯杯往下灌。等散了席,两人已经醉得走路都摇摇晃晃了,回到屋里,喝大了的安安倒头就睡了,程徽也晕得站不住脚,蹭掉鞋子爬上床,迷迷糊糊间却听见有人在房子外边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程徽心里一紧,酒登时醒了一半,无奈喝得身体瘫软,只得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
  
  “老王啊,我看这两个妹子来头邪乎!老于他爹去年就死了,怎么会在村口指路呢?”刘婶的声音。
  
  “就是!这两小妹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喱!说着都叫人不信!”这个声音是隔壁胖大叔的。
  
  “不会吧!人家可是大学生!学生证上印得明明白白的,怎么会有假?”王叔似乎不信。
  
  “倒不是说她们……诶!只怕是,只怕是……”刘婶叹了口气,可“只怕是”后边的内容却压低了声音,程徽怎么也听不清楚。只怕是什么呢?她想着,刚才梦里的场景又在眼前闪现。
  
  “大家都回去吧。明天我们找郝大爷问问,咱村里就属他年纪最大,懂得也多。我们在这里瞎想也想不出个东西来。”王叔说完,村民们似乎觉得有道理,渐渐的散了。王叔在门口站了会也回屋睡去了,程徽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心又放了下来。很快,酒后的困劲一波波涌上来,程徽又迷迷糊糊的了,可是就在这时,她朦朦胧胧的听见门外又有些细细碎碎的响动,待仔细听时,声音却又没了,好像刚才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猜错了吧~白昕没有出现~~嘿嘿




夜双灯第三章

  
  一夜无梦。
  
  程徽跟安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窗户门都关着,程徽觉得屋里憋闷的慌,走到窗前去推窗子,一推,竟然推不开,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程徽一下子全醒了,想起昨晚临睡前模模糊糊听见的动静,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贴着玻璃往外边看,只见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钉了几支翠色的钉子,像是竹子做的,难怪推不动!
  
  “徽徽,你干嘛呢?”安大小姐梳妆完毕,看见程徽贴着玻璃不知看什么也好奇地凑过去。只一眼,安安的脸色就全变了,只见她怒气冲冲的冲到门前,一副要出门跟人理论的样子。可没料到,门外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手脚,同样开不开。安安气愤地试了好几次后,愤怒转为无可奈何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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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13: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安,你怎么了啊?”程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问。
  
  “我……”安安一手拍了拍额头,一副被弄得无语的表情,一屁股坐到床上,哭笑不得,“徽徽,你知道窗户外边钉的是什么吗?我老家管那叫定魂针,专门用来对付化成人形作恶的鬼!天哪,还钉了七个!你说好笑不好笑?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一帮白痴!愚昧!我要是鬼都懒得吃他们!”
  
  安安神情激动,声音大得很,程徽透过玻璃看见王叔和文姨朝她们这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帮多事的村民。于是连忙回身拉了拉安安示意她小点声。
  
  安安一把挥掉程徽的手,声音更大了些,像是特意说给外边的人听的:“我知道你们在门外边放了什么,不就是在门槛上钉了一根长七寸的竹枝,再往门缝里塞些撒了盐的香灰、符纸……哦对了,你们不是把我们当恶鬼了吗?怎么不再削根桃木插上?两头可要削尖了,省得插不死我们两个鬼!”
  
  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安激动得面色潮红,说话跟放炮似的,劈里啪啦。程徽有点奇怪,安安的脾气不大,同寝两年多都没见过她发这样大的火,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些驱鬼的方法连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程徽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刚要开口问安安,安安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坐着,半晌才盯着地面没有表情地说:“你很奇怪吧,我怎么这么激动。其实我小时候在老家也被人当成鬼附身,关过黑屋子,更过分的还把我绑在桃树上拿艾草熏。我那时候才不到五岁 。”
  
  原来如此,这丫头小时候还遇见过这样的事!也难怪她这么激动,幼年时的阴影是最难抹去的。程徽想着心疼的抱住安安,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安安感激地冲她一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门就开了。一个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十岁的老头站在门口,指挥着王叔夫妇把竹钉拔掉,扫干净门前洒的香灰和盐,他自己则扔掉了门口插着的竹枝,程徽瞥了一眼,果然是约摸七寸的样子。
  
  “小姑娘,受惊了吧?”老爷爷笑起来慈眉善目的,安安就是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了。程徽连忙拉着安安站起身来,请老爷爷坐下。
  
  老头笑着摆了摆手,自己拿条凳子坐下,又招呼外边的村民们进来。等十几号人把小屋挤得满满当当的时候,老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小姑娘,你们也别怪他们,他们这么防着你们也是有缘故的,别看我们这村小,可年头却不短了,宋太祖的时候,老祖宗就在这里住下了。要说这村里的传说,那可是比满山的竹子还要多哩!”说着拿出烟袋来,在凳子腿上磕了磕。程徽讨厌烟味,特别是这种古老的烟袋里冒出的烟,一点上,要是在不通风的地方,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看到老头准备点烟不由自主地干咳了两声。
  
  听见她干咳,老头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她。程徽跟他的目光相对的时候,不免惊了一惊。老头满脸的褶皱不说,眼皮松得都快把不大的眼睛遮了个大半,浑浊的眼珠子透着一条细小的缝直瞅着她。程徽尴尬地笑了笑,刚想说自己嗓子痒搪塞过去,老头却又把火给灭了。
  
  “以前总是喜欢边说故事,边抽烟,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习惯一下子也改不过来。不过我知道你们这样的城里姑娘闻不惯这烟味,我不抽,就是说说话也得含含烟嘴,心里踏实。”说罢,老头嘬了一口烟嘴呵呵笑起来,满屋子人见了也跟着笑。
  
  “小姑娘,你们是看上了我们双灯的风景跑过来玩的吧,可是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双灯吗?”老头说着又嘬了一下烟嘴。
  
  程徽和安安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她们也曾奇怪过,为什么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会有一个这么正规的名字。
  
  老头笑得慈祥,嘬了嘬烟嘴就说开了:“传说在宋太祖年间,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落了榜,落榜的书生原来在家乡那是以神童出了名的,落榜回家吧,一来觉得没脸面见父母,二来害怕乡亲们笑话,于是就在路上慢慢磨蹭,拖一日算一日。有一天那书生到了双灯,当然,那时候这里还是个没有名字的地方。虽然没有名字,但风景是一点不差,书生被风景迷住了,忘了赶路,把一整天时间都花在游山玩水上,直到黄昏将至才猛然想起在这荒山野岭的根本没处过夜。
  
  想到这层,书生惧了,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可就是不见人家。山风刮过竹林那叫一个阴森,跟着就迷了路,那时候山里可是有狼的,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就在山头盯着书生看,百无一用是书生,连生火防野兽也不会,只知道在山里乱窜。可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两点灯光。那哪是灯啊!简直就是救命的菩萨!书生想也没想就朝着灯直奔了过去。
  
  到了跟前,发现竟然是一座精巧雅致的宅子。书生想啊,这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漂亮的宅子呢?莫非是狐狸的幻术?书生正想着,宅子的门自己就开了,好像知道有人来了一样。书生吓得转身要跑,却听见门里又人在笑。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少女。一人手里持着盏灯,好像专门在迎接他。书生本来是很害怕的,可是看这两个少女漂亮得跟天仙似的。心里又琢磨了,仙女怎么能害人呢?于是干脆跟着两个少女进了宅子。
  
  一进门才发现,这两个少女真是在等他一样,屋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书生玩了一天,刚才又受了惊,一看这酒菜肚子就不客气地叫起来。两个漂亮姑娘拉着他又是敬酒又夹菜,书生酒足饭饱后就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昨晚的宅子呀美女呀都没了影,他躺在树林间,包袱好好的枕在脑下,旁边还放着两盏灯笼,书生一看,可不就是昨晚那两个姑娘打的灯笼!再一摸包袱,东西非但没少,还多了锭银子,脑子也出奇的清楚起来,好像比先前的还要灵光。书生知道是遇见了仙人,连忙对着灯笼磕了三个头,带着包袱就回了家。回家后刻苦攻读,后来果然高中了,再往后好些年,告老还乡的书生没有回家乡,而是带着子孙在这里定了居,因为他当年全凭那两个持灯少女救了命,便给这里取了个名字叫做‘双灯’。”
  
  老头一口气说完,周围的村民们相互瞅着,像是在奇怪老头干嘛讲这么个神神道道的故事,王叔笑着对老头说:“郝大爷,原来我们这地方还有这故事呢!以前怎么没听您老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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