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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烟幻

《夜读社.非常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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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6:05 | 显示全部楼层
6.
   很显然,把学校炸平这件事是不可行的。于是我在自己被冤枉的第二天半夜,把全校所有的玻璃都砸了,这事儿是我和小黑一块干的,并且被看大门的张老头抓了个人赃俱获。
  
  事后被爸爸毒打一顿还赔了学校不少钱不说,我更是成了全校闻名的坏小孩、女流氓、社会渣子以及害群之马。而我,并没有因为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外号而变得受欢迎,我被更加彻底地孤立了。连刘一哥哥都受到了牵连,他的外号再也不是“国际儿童节”了,而变成了“流氓哥哥”,意思就是女流氓的哥哥。
  
   厚老师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老师,起码他自己那么认为。他再也无法容忍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学生就此堕落下去,因此决心要彻底改变我。
  


作者: 笑哈哈儿   回复日期:2007-6-13 9:09:00  

  为此,他专程到我家进行家访,和我爸爸进行了彻夜长谈,他说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也是个顽冥不化的小孩,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好老师,才彻底脱胎换骨的。他和爸爸彻夜长谈的结果,不但鉴定出丁香妈妈是他的大学同学,最后竟然厚颜无耻地住到了我家,美其名曰是救助落后学生,其实他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么?他其实就是没地方住,又嫌孙妈妈家一个月50块钱的房租太贵,所以才住到我们家的。
  不过刘一哥哥却怀疑,他是因为对丁香妈妈没安好心才住到我家的。不管因为什么吧,厚老师以我的名义住到我们家,却别有目的,这让我十分恼火,我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我讨厌被利用。
  
  厚老师霸占了刘一哥哥的房间,于是刘一哥哥只好把床搬到我的卧室,本来就很小的卧室,一下子拥挤起来。
  
  每天放学,厚老师就假惺惺地给我辅导功课,不仅仅是语文,还包括数学和自然。辅导完功课,他就假惺惺地要跟我谈心,还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走进我的内心世界挽救我。
  
  我觉得厚老师很可能是个神经病,真正需要挽救的其实是他自己。
  
  厚老师为了走进我的内心世界,竟然和我一样,没事儿就跟我一起倒挂在树上,还学我喝鸡血。
  
  他倒挂在树上的时候,就会露出肚脐眼儿和半截肚皮,我十分惊恐地发现,他的肚脐眼儿附近长着浓密的黑毛,那些黑毛一直延续到他的裤子里,我怀疑他的整个前面的屁股也像郝老师一样,长着茂盛的胡子,胡子下面有一颗或者两颗尖利的僵尸牙。厚老师一定是僵尸,否则他为什么坚持要和我一起喝鸡血呢?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作者: 笑哈哈儿   回复日期:2007-6-13 9:11:00  

  那天傍晚,丁香妈妈刚刚洗完头从堂屋出来的时候,我观察到,厚老师前面的屁股部位,慢慢凸起了一块,在裤裆里支起了一个小帐篷,原来他果然像刘一哥哥的说的那样,对丁香妈妈没安好心,他果然想伺机吸丁香妈妈的血。
  
  其实我也担心自己的猜测有误,因为我知道男生都有小鸡鸡,他们穿裤子的时候,有时候前面会鼓一点点也不奇怪。为此我偷偷问过刘一哥哥,刘一哥哥说,他的小鸡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主动在裤裆里撑起帐篷。由此可见,那天厚老师裤裆里的,一定不是小鸡鸡,而是可怕的僵尸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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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7:30 | 显示全部楼层
 7.
   最好的消灭敌人的办法,就是把敌人暴露在阳光下,让他成为全民公敌。
  在这件事情上,爷爷的手记又帮了我的大忙。爷爷的手记里记载了一种“迷魂大法”,中了这种“迷魂大法”的人,施予者想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但是这种“迷魂大法”并不是什么人都试用。验证厚老师是不是能中“迷魂大法”的那种人,必须得通过一个实验。
  当天晚上,厚老师辅导完我的功课以后,又温情脉脉地要和我谈心或者玩,对于他的这种无理要求,我已经有些习惯了。
  我拿出爷爷的手记,却不给他看,只是撕下一片空白的纸,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呀!”厚老师非常弱智地学着小孩子的语气。
  “你知道我爷爷是巫师吧?”
  厚老师又非常弱智地点点头。
  “这是我爷爷的灵符哦,很管用的!”我用唾沫把纸条浸湿了,贴在他的胳膊上,“贴上去以后,你胳膊上被贴的地方会发热哦,你闭上眼睛!”
  “一定要闭上眼睛吗?”
  “当然啦!”
  于是厚老师闭上眼睛。
  “你千万不要睁开眼睛哦!你要用心感受温度的变化!”我边说边又趁机翻开爷爷的手记,检查自己的测试方法是否正确。
  “怎么样?感觉到热了吗?”我小声问。
  厚老师摇摇头,但马上又点点头。十几分钟后,我把那片纸拿下来,厚老师那块儿被纸贴过的手臂,果然红扑扑的。
  “怎么样?厉害吧?被热红了吧?”我得意地说。
  厚老师自己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惊讶地说:“真的啊!丁厌!你怎么做到的?”
  “都说那是灵符了呀!”我开心地大笑,实验证明,厚老师是非常适合被施“迷魂大法”的人。
  当天晚上,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施展“迷魂大法”。
  厚老师刚搬来的时候曾经说过,他要做一个不设防的老师,每天晚上都不会锁门,如果我做了恶梦,可以随时去找他,可以扑到他宽阔的怀抱里大声哭泣。这话说得超级恶心,刘一哥哥背地里说:“谁知道他是对谁不设防呢?!”
  不过,他的不设防给我施展“迷魂大法”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半夜,我点了一根白色的蜡烛,悄悄摸进厚老师的房间。他烛光下睡的七扭八歪的,打着奇怪的呼噜,一只手还伸到内裤了,估计是睡觉也怕僵尸牙漏出来吧?所以才不放心地用手捂着。
  我蹲在厚老师的床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
  厚老师流着拉丝口水笑了笑,支吾着应了一声,翻了个身,把手从内裤里拿开,接着我惊异地发现,他的内裤居然湿湿的。果然是吸血鬼,不但嘴里流口水,连屁股里也流!真是恶心。
  我忍着对他湿内裤的恶心,又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同样的话,这才离开。
  那晚的月色很好,小黑呆呆地坐在树枝上,从厚老师门口的角度看去,小黑是坐在月亮上的树枝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展了“迷魂大法”心情很好的缘故,我特别想对着月亮大吼一声:“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但是考虑到大局,我忍住了。
  我回堂屋,偷偷喝了一瓶鸡血,这才睡去。
  如果爸爸明天问起来,我就说是厚老师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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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8:10 | 显示全部楼层
8.
  第二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厚老师,期望他发生什么变化,比如突然变形什么的,就像变形金刚一样。
  
  可是,厚老师没有丝毫的变化迹象,他讲课讲得有滋有味。
  
  鼻涕虫一天到晚都不停地吸着鼻涕,嘴里还散发出略带苦涩的味道,令我胸闷不已。他修改了三八协议,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圆规,架在他的地盘上,就像一门大炮一样。只要我稍微越过三八线,他的大炮就气势汹汹地扎过来,圆规透过秋衣扎进去,就好像被蚂蚁咬了一样,尖疼尖疼的。由于我今天专注于观察厚老师,已经被扎了好几次了。
  
  放学的时候,厚老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还恬不知耻地问我:“今天我们玩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我就会说“靠”这个字的话,我一定会酣畅淋漓地“靠”一下!
  
  我没理他,很多同学在我后面指指点点的,让我觉得很丢人,可是厚老师依然是后知后觉厚脸皮,从路边买了两份糖稀,我一份儿他一份儿。那东西如果再黄一点的话,就和鼻涕虫的鼻涕一模一样,粘呼呼的,用两根木棍搅着吃,味道不差,我喜欢。
  
  “丁厌……”厚老师的糖稀越搅越黄,“你有理想不?”
  
  “那你有吗?”我把糖稀一口吞进嘴里。
  
  “我啊,小时候有过……”厚老师舔了舔他的糖稀,递给我,我摆摆手,他舔过的东西我才不吃呢!恶心!
  
  “那你理想是当老师吗?”
  
  “不是!”
  
  “那是什么?”幸亏他说不是,如果他小就立志当老师,我会很看不起他。老师是学生的全民公敌,很多学生之所以写作文《我的理想》的时候写当老师,那是为了得高分,这是刘一的原话。
  
   厚老师看了看我,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他小时候,“我从小,就立志当一个妖怪!”
  
   “啊?!”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想不到我们的理想竟然有些类似,“那你的理想肯定没实现!”
  
   “不,我实现了……”厚老师看着我,我一阵心惊胆战,他要在我面前显出原形了么?我不由脸色苍白,厚老师刮了我鼻子一下,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想成为妖怪,是因为妖怪很强大,只有妖怪欺负别人,却没有人敢欺负妖怪,妖怪有着非同一般人的力量,我渴望得到妖怪的力量。”
  
   “那你得到了?”
  
   “我得到了。”厚老师回头看了看学校草场后面的水塔,全镇的自来水据说都是从那里来的,鼻涕虫有时候在课间厕所人满的时候就跑到水塔后面撒尿,那水塔很高,十里镇几乎没有比它更高的建筑了。至于厚老师为什么会看那座水塔,我暗自揣测,可能他的妖力来源于水塔吧?
  
   “那你现在是妖怪吗?”我问。
  
   “不是,人怎么会变成妖怪呢?世界上也没有妖怪呀,我说我得到了,是因为我得到了那种力量,那种力量不但可以不让我被人欺负,还可以让我保护别人……”
  
   “哦……”一点都不好玩儿,绕这么大圈子,无非是想说他力气大了。
  
   我没心没肺地继续向家走,厚老师快走几步走到我前面,然后边倒着走边说:“你还没说你的理想呢?”
  
   我吐吐舌头,大笑:“我没有理想!”
  
   我笑着的时候,鼻头却莫名酸酸的。
  
   我真的没有理想么?不,我有,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吸血鬼,有着美丽的尖利的牙齿。
  
   如果我有牙,我就可以保护你。
  
   这句话很熟悉,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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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8:46 | 显示全部楼层
9.
   其实,在和厚老师探讨了关于理想的问题以后,我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他了,虽然他比较弱智,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我想如果他表现得再好一点的话,我就不对他施“迷魂大法”了。
  
   可是,这个白痴偏偏那么不争气。晚上他看到丁香妈妈换衣服的时候映在窗帘上的影子,僵尸牙就又把裤裆支起来了。
  
   虽然丁香妈妈不是我亲妈妈,但是我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呀,万一他把丁香妈妈杀死了,陈豪天再给我找个恶毒后妈,我可就更惨了。
   于是,到了半夜,我依旧点了蜡烛摸进厚老师的卧室。
  
   厚老师照例捂着裤裆里的僵尸牙。
  
   我爬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你是吸血鬼……你的僵尸牙长在屁股里……”如此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直到自己都觉得累了,才回房去睡。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和厚老师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我们各自拿了一瓶鸡血,一干而尽,我发现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丁香妈妈笑着说:“侯老师都被丁厌带坏了,你现在好像也习惯喝鸡血了。”
  
   厚老师擦了擦嘴唇,笑得挺羞赧:“你还别说,我今天发现鸡血还真好喝,难道我也具有成为吸血鬼的潜质?”
  
   爸爸大笑:“这下可完了,侯老师没有把丁厌纠正过来,反而还被丁厌传染了呀!哈哈哈哈……”
  
   刘一哥哥一直没有说话,他显得很沉默,似乎有点不高兴,默默吃完自己那份儿早饭,背上书包就出了门,我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追着问:“刘一哥哥,你怎么了?刘一哥哥,你等等我!”
  
   刘一停下来,转过身,握住我的肩膀,说:“丁厌,你是不是喜欢上厚老师了?”
  
   “那个白痴弱智老师,我怎么会喜欢他?”我大大地摇头,心里却说,我喜欢的人是刘一哥哥。
  
   “你千万不要喜欢他,你们不合适,他太老了!”刘一哥哥一本正经地说,整得我还挺感动的。
  
   等我让厚老师显出原形的那一天,你就知道我并不喜欢他了。我现在是地下党,我现在是打入敌人内部。
  
   我扯住刘一的衣角,一起向学校走去,我喜欢这样扯着他的衣角,这让我感觉安全和踏实。刘一哥哥转身挽住我的胳膊,我急忙捂着胳膊躲开,那是鼻涕虫扎过的地方。
  
  “怎么了你?”刘一哥哥挽开我的袖子,看到胳膊肘上细细的扎痕,怒道:“谁干的?”
  
  “鼻涕虫……”我委屈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委屈,因为鼻涕虫过线的时候,我也扎他了,我是用钉子扎的,比他扎我还扎得用力。可是,刘一哥哥这种既疼爱又愤怒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想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幸福。
  
  “谁是鼻涕虫?”刘一哥哥大声问。
  
  “那个……就是我同桌,他老流鼻涕……”我幸福地委屈着。
  
  “好!你到了班里告诉他,让他大课间给我等着!”刘一哥哥愤愤地。我心里笑开了花。
  
  到了教室,我看到鼻涕虫在擤鼻涕。我得意洋洋的坐到座位上,故意把胳膊越过三八线,占据了课桌的大半,我发现,侵占别人地盘的姿势,其实也并不舒服,但是那种快感,是源自于内心。
  
  “你过线了!”鼻涕虫把卫生纸丢进桌兜,他的桌兜里每天都堆积着很多被揉成各种形状的卫生纸。
  
  “我就过了线了,怎么着?”我理直气壮。
  
  鼻涕虫一下子愣了,对于我今天的反常他十分不理解。
  
  “我刘一哥哥说了,这个大课间他让你等着!哼!”
  
  鼻涕虫拿出圆规,我急忙把胳膊缩回去。鼻涕虫举着圆规,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刘一哥哥是哪个?他为什么让我大课间等着?我在哪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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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9:15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大课间的时候,整个学校就仿若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学生们从各个蜂巢里涌出来,一部分学生大吼着去抢厕所,有些女生则抓紧这宝贵的时间跳皮筋或者丢沙包或者抓石子儿,学校里一片唧唧喳喳。
  
  然后,喇叭广播开始做广播操的时候,学生们就纷纷找到自己班的位置,排好队。排队很重要,自己前后左右分别是谁一定要记清楚。小时侯排错队要被老师揪耳朵以及被同学鄙视,长大以后排错队那可是十分要命的事情。听说教导处米主任就是因为去年排错了队被流放到了小镇,并将在这里了此一生。好象他以前在城里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吧?具体如何厉害,我们就不不是很清楚了。
  
  由于米主任深受排队的迫害,所以他对我们大课间排队要求十分严格。发现排错的学生,就要被关到黑屋子里自我反省。
  
  今天我排队的时候,发现自己如何也排不对了。我的后面本来是鼻涕虫,可是他不见了,我的左边本来是二年级二班的刘一哥哥,他也不在。这样我的后面和左面都是错的人,我无论怎么排都不对。这令我十分忐忑不安,我看到米主任在主席台,他的眼镜在阳光下闪耀着阴森森的光芒,我连忙低下头,以防他发现我的错误。
  
  还好,米主任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直到我回到教室,都没有被发现。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不知道厚老师今天会不会在课堂上现出原形,我对此期待不已。临近上课的时候,鼻涕虫才回到教室,他的鼻涕蹭了一脸,就好象脸上缠绕了几根蜘蛛丝一样,他看了看我,眼神中有一种愤怒和恐惧。
  
  鼻涕虫坐下来后,他的鼻涕就又重新出洞了,不过粘稠度好象不如第二节课的时候。他把胳膊缩在课桌的另一侧,身子也向另一边倾斜,仿佛我是个怪物似的。我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无异味,疑惑地看者他。
  
  厚老师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走进教室就露出并不白皙的牙齿,我观察到他走向讲台的时候,把手伸到裤兜里,很技巧地摸了摸僵尸牙,看来“迷魂大法”初见成效了。
  
  鼻涕虫一直坐立不安的,他和我一样,都在第一排,这种小动作太扎眼了。
  
  “洪雨,你站起来!”洪雨其实是鼻涕虫的名字。
  
  于是鼻涕虫怯生生地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屁股。
  
  “你怎么了?上课的时候不要动来动去,会影响其他同学的!”
  
  鼻涕虫低下头,还是摸着自己的屁股。后排同学小声说:“估计鼻涕虫长痔疮了……”于是教室里一阵窃笑。
  
  鼻涕虫扭捏地蹭蹭腿,咬着牙,脸色紫红紫红的。终于,他忍不住大叫一声,脱下裤子,班里的女生见叫着从指头缝里偷看。厚老师冲下讲台,从鼻涕虫屁股的部位抓起一只蚂蚱,踩在地上,于是他的脚下就有了一片乱七八糟的绿。
  
  “谁干的?”鼻涕虫摇摇头,不吭声。
  
  刘晓明站起来:“大课间的时候,我看到二年纪的刘一把他叫到水塔后面了!”
  
  我想起来了,刘一哥哥该不会用这种方式警告鼻涕虫吧?我心里一阵难过,想不到我喜爱的刘一哥哥竟然是这种卑鄙的人。
  
  厚老师严肃地说:“我知道了,我们先上课,下课后我会找二年级二班的班主任谈谈的。”
  
  鼻涕虫坐下的时候,我发现他在偷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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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29:41 | 显示全部楼层
 11.
  在十里镇小学,男生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大家凭的是拳头,谁的拳头硬谁就厉害,就连使用棍子或者其它武器,都是可耻的。刘一哥哥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来对付鼻涕虫,我觉得很伤心,那比我砸学校玻璃还要丢脸。
  
  中午的时候,刘一哥哥没有和我一起回家,听说他被米主任关黑屋子了,我又是担心,又是内疚,又是恨铁不成钢,我觉得刘一哥哥不是那种没水准的人,我想起鼻涕虫的偷笑,不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下午,爸爸做为刘一哥哥的临时监护人被叫到学校,我从窗户外面看到,魁梧的爸爸对小个子米主任低头哈腰的,气不打一处来。
  
  后面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是伍金英,她红着脸:“刘一是被冤枉的……”我刘一哥哥被冤枉她脸红什么?!
  
  “大课间本来刘一是打算去打鼻涕虫的,可是后来我的头卡到桌兜里了,他就没去……”
  
  “啊?你的头怎么会卡到桌兜里?”这太好笑了。
  
  “我和同学比赛钻桌兜啊……”伍金英脸更红了。
  
  我扬起手,给了伍金英一记耳光,一打她知情不报,二打他对刘一哥哥还不死心。
  
  我冲回教室,一把把鼻涕虫按到课桌上,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把他的头塞到桌兜里,他痛得大叫:“我的耳朵——”
  
  “你说,那蚂蚱到底是不是我刘一哥哥放的?”
  
  “是!”鼻涕虫还嘴硬。
  
  “你再说!你再说!”我踢着他的屁股,我们的课桌一直被顶在了讲台边上。
  
  “我的耳朵——”鼻涕虫大叫。
  
  “到底是谁放的?”我不依不饶。
  
  “就是刘一!”鼻涕虫的屁股是铁做的?还是嘴是铁做的?好!我倒要看看!我一把脱下鼻涕虫的裤子,鼻涕虫在桌兜里大哭起来,教室里尖叫声一片。
  
  终于,鼻涕虫承认了那蚂蚱是他自己放的。原来他大课间偷偷去逮蚂蚱,那个时候刚刚过完秋收,学校又在农田边上,因此常常有不知死活的蚂蚱跳到学校里,给我们带来不少乐子。他逮了蚂蚱放在自己的裤兜里,不想他裤兜里有个洞,蚂蚱就顺着那个洞钻出去了。
  
  大课间不出操在学校是个极大的错误,正好有刘一哥哥替他顶嘴,他成了无辜的受害者,顺着台阶下来可以不受到惩罚,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我也不会放过。
  
  刘一哥哥被释放了,而我被关进了黑屋子。听说,鼻涕虫的半个耳朵给掉了,缝了好几针,听说,我可能要被退学。
  
  所谓黑屋子其实也并不怎么黑,就是学校里一个杂货间,里面堆积着缺胳膊少腿的桌子,那些残废的桌子上布满了灰尘,上面写满了两个字“丁厌”。
  
  如果一个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重复写一个人的名字,那么这个人不是十分爱这个名字,就是十分恨这个名字。
  
  显然,刘一哥哥是不恨我的,我眼睛含满泪花,目光抚过自己的名字。第一次,我是如此喜欢这个名字。
  
   下午的时候,厚老师来了。他站在门口,夕阳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他在影子在对面走廊的墙壁上拐了个弯,他的眼镜被夕阳染成了七彩的颜色,我看不清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失望。
  
  他叹口气,坐在地上,点了一根烟,这是我第一次看他抽烟。他似乎不太会抽,烟刚刚点着,就被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丁厌,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怎么样才能变成乖小孩?”
  
  我低下头,不说话,我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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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30:10 | 显示全部楼层
12.
  “今天,老师们都笑话我了……”厚老师说。
  
  “因为我吗?”我有点内疚。
  
  “不,是因为我。”厚老师喷出一口烟,皱着眉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非同寻常的老师,我觉得自己可以感化最顽劣的小孩,就像当年我的老师感化我一样。别的老师们都觉得我神经病,他们觉得好小孩就是管教出来的,因此,当他们知道我住到你家后,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现在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又咳嗽了一下,“但是我决定再试一次,我跟米主任下了军令状,如果你再惹事,我就和你一起离开学校?然后,我就再也不当老师了……”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要走你自己走好了,我可不走,干嘛要连累我呀?
  
  “丁厌,我真的想知道,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他把烟头按在地上,站起来,背对者我,说“来,我背你回去吧!”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大公鸡一样,我爬上的背,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满桌子的“丁厌”。
  
  “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当老师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
  
  “其实,我小时侯跟你一样,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我,后来我一年级的时候,一个老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改变了我。”
  
  “生命的代价?她难产吗?”
  
  厚老师叹了气,不再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我问他,“老师,你是吸血鬼吗?”
  
  厚老师停下来,楞了楞,说:“你还别说,这两天我老梦到自己是吸血鬼呢!”
  
  我偷笑。
  
  我其实真的想放过厚老师的,因为他晚上极力替我说好话,这才免去了爸爸的毒打。但是到了半夜,我又自动醒来,鬼使神差的拿了蜡烛,继续给厚老师施“迷魂大法”,仿佛我自己也被迷了魂一样。
  第二天,我扯着刘一哥哥的衣角走到学校,同学们见了我都远远地绕开,仿佛我是魔鬼一样。我昨天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小镇,王晓峰他们早就嫉妒我比他们先上一年级了,于是借着这次机会又开始散布我是吸血鬼的传言。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变得怪怪,那目光里,有恐惧,也有鄙视。
  
  在我进教师的时候,刘一哥哥站在教室门口,握住我的肩膀,目光坚定:“丁厌加油!”
  
  我点点头,丁厌加油!
  
  鼻涕虫的一只耳朵包着纱布,看起来特别像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有些滑稽。
  
  他见我进来,急忙抓起书包,站到一边,跟厚老师说:“老师,我不要跟吸血鬼一桌!”
  
  厚老师无奈的摇摇头,让另外一个同学跟鼻涕虫调位置,可是那个同学也不愿意和我一桌,全班没有人愿意跟我一桌。最后,厚老师重新找来一张课桌,给大家调整了座位,我还是第一排,但,我没有同桌。
  
  我看这课桌中间那条三八线,它寂寞地看这我,无比落寞,一如我。
  大课间的时候,我的前后右都离我远远的,惟有刘一哥哥错出队列,向我这边靠了靠,冲我眨眨眼睛,用口型说:“丁厌加油!”
  
  我笑笑,很勉强。
  
  小黑的影子影在操场的地面上,呱呱叫着。或许,只有它,才会对我不离不弃吧。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抛弃我,而我,就变成了孤独的吸血鬼,和小黑寂寞在无尽的黑暗中。
  
  那种黑暗,可能不小黑的羽毛还要黑。
  
  我真的要变成真正的吸血鬼么?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想。我原本以为吸血鬼是强大的,拥有无边的力量,现在我才觉得,力量只能带来恐惧,恐惧带来孤独,吸血鬼并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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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30:35 | 显示全部楼层
13.
  在对厚老师施展“迷魂大法”的第七天晚上,正好是满月。
  
  我刚刚从他卧室出来要继续睡觉,却发现厚老师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他对着月亮,仰起头,大吼一声,就象山里的狼一样,我吓得急忙逃回堂屋。爸爸和丁香妈妈迷迷糊糊走出来,愕然地望着厚老师。
  
  厚老师站在院子里楞了楞,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大家,喃喃地:“我怎么了?梦游了?”
  
  爸爸走过去,拍拍厚老师的肩膀,说道:“一定是因为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丫头,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厚老师一直都很恍惚,他一会儿讲第一课,一会又讲第十课,所有学生都觉得他今天有点恐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内疚地爬在桌子上,如果厚老师真的是吸血鬼,那么也应该是个好吸血鬼,他是我的同类。或许,在日后那漫长的黑夜里,他就是我那唯一一个可以排遣寂寞的伙伴,我不应该在这么害他。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厚老师真的是吸血鬼,那么我更应该通过“迷魂大法”让他认识到这一点。只有我们亮出彼此的底线坦诚相对,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伙伴。
  
  厚老师,亮出你的僵尸牙吧!
  
  坚定了这个信念以后,我改变了今天的迷魂方针。
  
  我爬在他的枕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声说道:“你是吸血鬼……你的牙齿长在屁股里……亮出你的僵尸牙吧……你是吸血鬼……你的牙齿长在屁股里……亮出你的僵尸牙吧……”
  
  厚老师在梦里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
  
  我从他的卧室出来,看到刘一哥哥愣愣地站在院子里,他的脸在月光下没有一死血色。
  
  “丁厌,你每天晚上跑到厚老师房间干嘛?”刘一哥哥冷冷地说。
  
  “我……我想看看厚老师做什么梦……”我撒谎。
  
  “你当我是傻瓜吗?做什么梦是看看就可以看出来的吗?”刘一哥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怕吵醒大人尽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难以掩饰他的愤怒:“你和厚老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喜欢他呢?你知道一个女孩半夜跑进男人的房间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我真不知道。
  
  “你!你真是笨蛋!女孩不能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间你懂吗?”刘一哥哥生气道。
  
  “可是我们不是整晚都睡在一个房间吗?那有什么呀!”我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
  
  “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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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3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我们不一样?”
  “以为你是长大以后要当我女朋友的人!”刘一一口气说完。
  长大以后对我们来说,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也许我还等不及长大,就已经变成吸血鬼了,为了刘一哥哥,我有点不想当吸血鬼了。
  我想当刘一哥哥女朋友,不想当吸血鬼。
  “你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我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其实我和厚老师都是吸血鬼……”
  刘一哥哥有些苦笑不得:“丁厌你说实话,你真的觉得你是吸血鬼吗?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你才是精神病呢!”想不到我最喜欢的刘一哥哥竟然这么骂我,我哽咽着,跑回自己的卧室,爬在床上小声哭泣。
  刘一哥哥跟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丁厌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很难受。你不要当吸血鬼,你长大后要当我的女朋友,你不要当吸血鬼……”
刘一哥哥有些苦笑不得:“丁厌你说实话,你真的觉得你是吸血鬼吗?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
  刘一哥哥咽了口唾沫,松开我的手,跺跺脚,显得很无奈:“丁厌你听着,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吸 血 鬼,不要以为你喜欢喝 血你就是吸 血鬼,吸血鬼是有獠牙的,你有吗?!”
  “我迟早会长出来的……”我小声说。
  “丁厌,你不是吸血鬼,我偷听你爸爸和婶婶说过,你喝 血不是因为你是吸血鬼,你那是心理_依赖!是一种病,精神病!”
  “你才是精神病呢!”想不到我最喜欢的刘一哥哥竟然这么骂我,我哽咽着,跑回自己的卧室,爬在床上小声哭泣。
  刘一哥哥跟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丁厌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很难受。你不要当吸血鬼,你长大后要当我的女朋友,你不要当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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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2 18:32:51 | 显示全部楼层
 14.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爸爸逐一打量着我们三个。我肿着眼睛,刘一哥哥则不停打哈欠,厚老师两眼无神,喝了整整一瓶鸡血,又从厨子里拿了两瓶,几口就喝光了。他把瓶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
  
  丁香妈妈看着厚老师的背影,小声说:“我看还是别让他辅导丁厌了,他看起来压力很大呢!记得大学的时候他好象就有些抑郁……”
  爸爸没说话,用筷子点点我的额头,说:“你这个害人精,以后少让大人操点儿心吧!”
  
  我吐吐舌头,抓起书包,拉起刘一哥哥就走,他把一口馒头塞到嘴里,大叫着:“我还没吃饱呢!”
  
  今天第一节课就是语文,厚老师脸色灰暗,打开课本,问:“该讲第几课了?”
  
  “第十一课!”同学们大声说。于是厚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第十一课”这四个字。写完后,他回过头,又问:“今天该讲第几课了?”
  
  “第十一课……”同学们七嘴八舌小声议论。
  
  厚老师推推眼镜,不好意思地笑笑,“好,我们翻开第十一课!”
  困意袭来,我爬在桌子上打盹。一个八婆站起来说:“报告老师,吸血鬼丁厌打瞌睡!”
  
  厚老师一愣,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我转头用目光威胁她不要多嘴,于是八婆低着头小声说:“吸血鬼……丁厌……”
  
  “吸血鬼……吸血鬼……”厚老师喃喃着,课本掉在了地上,“我是吸血鬼……我的牙齿长在屁股里……亮出我的僵尸牙吧……亮出我的僵尸牙吧……”
  
  我闻言,立刻不困了,眼睛里闪出期待的光芒。这个伟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的吸血鬼同伴,终于要亮出自己美丽的牙齿了。
  
  厚老师突然大吼一声,跳上了讲桌,想不到他竟然可以跳那么高。
  
  同学们惊恐地大叫着,走廊里也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厚老师猛德解开裤腰带,把裤子连同内裤褪到脚底,大吼:“亮出我的僵尸牙吧——”教室里尖叫声一片。我站起来,看到厚老师肚脐附近的黑毛果然一直延续到了屁股,他前面的屁股上,果然和郝老师一样,长着浓密的胡子,胡子后面,一条褐色的肉肉的东西随着厚老师的吼叫微微摇摆,如果那个肉条条就是僵尸牙的话,那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太失望了。
  
  米主任和其他男个老师冲过来,把厚老师从僵桌上抱下来,手忙脚乱地帮他穿上裤子。厚老师突然不叫了,他脸色煞白地自己系上裤腰带:“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了……我做了什么……”
  
  看着无助的厚老师,我终于大哭起来。我一哭,班里其她女孩就好象觉得自己不哭就不是好女孩似的,也跟着大哭起来,整个教室里哭声一片。
  
  厚老师被其他老师拉扯着向外走,他一脸的茫然、无辜、还有无助,他的嘴唇抖动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厚老师曾经告诉我们,以后写作文的时候,形容一个人哭得很伤心,可以用“断了线的珠子”这种说法。
  
  厚老师此刻,一定比断了线的珠子还要伤心。
  
  他走到门口,突然挣脱了其他老师,重新回到讲台上,抽泣着跪下来,跟全班同学磕了三个头,脑门碰到地上的声音“嘭嘭”响:“孩子们,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是老师的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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