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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3: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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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晚饭时候,谁也没说话,餐桌上仿佛压了一个巨大的雪球,重重的,冷冷的。天刚刚擦黑,雪又下了起来,两个雪片就能顶一片小黑的羽毛,真是鸦毛大雪。
陈豪天爸爸开了一瓶二锅头,泡在半盆热水里,丁香小姨也是默默地吃饭。
我抬头看了看照片里的妈妈,故意大声说:“妈妈,我开动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这种气氛太压抑了。没想到话一出口,陈豪天立刻瞪了我一眼,丁香小姨干脆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回自己房间了。
蜂窝煤炉上罩了个大烟筒,烟筒从堂屋墙壁上一个洞洞里伸出去,如果在院子里,就会看到灰白色的烟。
陈豪天爸爸倒出一杯冒着热气的酒,看了我妈妈一眼,一干而尽。我粗略地就着冰血吃了几口馒头,站在门口,丁香小姨粉红色的窗帘不冷不热地亮着,她房间里伸出来的烟筒,也冒着灰白色的烟。
丁香小姨一整天,几乎看都不看我一眼,更不要说说话了,不但如此,连陈豪天也变得怪怪的。难道我维护自己的妈妈,错了吗?
我翻出爷爷的照片,如果爷爷在身边的话,他会怎么说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我打开窗户,让小黑飞进房间里。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在夜空中跳着诡异地舞蹈,晃悠悠地落下,也不知道我在河坑里的雪人怎么样了?那夜幕下的雪人,留给了我深深的印象,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它冷着脸向我走过来,嘴里还不停地说:“为什么让我死,你却活着?为什么你要杀掉我,你却活着?丁厌,你天生就是个该死的人!”
这恐怖的一幕,一直持续到我的梦里,我的梦里,雪人用玉米轴做的胳膊,狠狠夹住我的脖子,让我透不过气。
第二天,当我忐忑不安地再到河坑的时候,我的雪人已经支离破碎了,身体的各个部位凌乱地散在河坑的四周,雪人的头无助地躺在地上,乌黑的眼珠不甘心的望着天空。
我不禁心头一酸,虽然我自己也原本打算废掉它,可是,它真的被别的人肢解了,我又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我的作品如此惨烈地被蹂躏,我小心地把雪人的尸体收敛在一起,用雪给雪人做了一个银色的坟堆,并且还煞有其事地烧了几页作业本给它,以做吊唁。
我站起身,目光中充满了悲悯而壮烈的神情,我决心重新做一个完美的雪人。就在我壮志绸缪的时候,镇里的小哑巴拍着手在坟堆边上跳着。
一旁的小朋友说,还是小哑巴厉害,三下两下就消灭了雪人妖怪。
我恨恨地抬起头。
那个小哑巴我以前很怕她,因为她总是从某个莫名的角落冲出来,打你一巴掌,然后逃得无影无踪,她和我一样,被并列在镇里居民所讨厌的小孩的首位。虽然如此,但是我们同病却不相怜,反而暗中较劲儿了很久。自从丁香小姨告诉了我关于妈妈的事情以后,我便再也不怕她了,
现在,这个小哑巴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肢解了我的雪人,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不要以为丁香小姨不理我了,我就变得好欺负了!
哼!
我咬咬牙,指着小哑巴说道:“你给我等着!你这个哑巴!”
小哑巴手忙脚乱一脸无辜地比划着,我也不知道她在比划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十有八九是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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