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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好在我毕业多年了,不然我是决然不敢写出这些东西来的,当年,我还在那所大学念书的时候,每当我走过那学校的某几个角落,我总是能感觉有阵阵冷风在忽忽悠悠的牵引,让我心随之往下一沉,不由得打阵激灵——这总让我感觉有一股股神秘力量在不断佐使我的意识,让我对其产生敬畏。而直到现在,虽然我已身在南国工作多年,有时候还会在梦中突然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
这件异事,发生在我的大学一年级时候,我暂且把这事称作“门上血字”,至于为什么,你们往下看就知道了。
第一章 黑色纵影
那个楼简称“商培”楼,位置就在校园的最西侧。由于我入学的时候是以走读生的身份进入的,所以就没有和我们系的人住在一起,而是通过关系在这栋楼里找到了一个床铺住了下来,寝室是在408室。
其实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根本不懂什么灵异之类的东西,但是在楼里确实流传着这样一个吓人的故事,那就是——在一个全国的大型演出在我们学校举办的那天晚上,大家都跑去主楼前看晚会去了,商培楼里只有守门的老大爷在看楼,就在晚会快结束的时候,楼里的灯突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那看门的老大爷就隐隐约约借着主楼前面的舞台灯光找蜡烛,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背后凉风生起,一团黑乎乎的似人非人的影子夺门而出。那老大爷以为是小偷,于是就大喊一声“站住”就追了出去,结果冷不妨脚下一绊,竟摔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那黑影一纵一纵地远去在前面的灌木里,几下就没了踪影。
老大爷心生奇怪——因为那灌木并不密集,只是一排而已,灌木后面就是一片并不算大的空旷的草地,草地的尽头就是一堵青石垒成的石墙,如果那人往那边跑了,能跑去哪呢?难不成还钻进石墙里去了?
反正谁也不知道,老大爷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摔得浑身都疼,追人也追不见,于是就爬起来往楼里走。这时楼里的灯竟却又突然亮起来了。
灯亮之后不久,晚会也刚好结束了,很多学生结伴往楼里走,老大爷在门口招呼同学回寝室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还叫了学校的保安来楼里搜了几遍。可是,大家什么东西也没丢,保安搜了好一阵,也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
那么,如果那一纵一纵的黑影不是小偷,又会是什么呢?
以上这件事,是一次我们寝室的人和那老大爷打扑克的时候他无意中说起的,说得我们几个毛骨悚然。当我们问起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老大爷说没看见脸长什么样,只是模糊记得他的个头比成人要矮一些,行动极快,还一纵一纵地跳着行走。
和大爷打完扑克的那天晚上,我们寝室哥几个开始讨论这个事,越说越觉得蹊跷——且不说那人长什么样,怎么消失的,就说断电这件事就解释不清,因为主楼和商培楼用的是一根供电电缆,如果是电路出问题,那肯定是主楼和商培楼一起断电才是,然而事实上,那天的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更不要说什么断电的事情发生了。还有,断电之后又重新来电,这就说明肯定是有人在楼里操纵,而那团黑影是跑出去以后又重新来了电,那么,又是谁在楼里操纵开关呢?
我的校友应该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说的那排灌木,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现在面对商培楼的,直接就是一小片草坪,然后草坪的尽头,还是那堵石墙。至于那排灌木究竟后来是被谁拔掉的,为什么被拔掉的,看到后来你便了解。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提前透露,那就是,有人曾经向学校反映过那天晚上发生过的奇异事件,但是遗憾的是,学校并没有及时作出反应,只是把它当作一起盗窃未遂的事件,而直到有一天,又发生了另一件事——还是和这排灌木有关系的事——从那以后,那排灌木就被连根拔掉了,后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窄窄的石板,而那石板也是有来头的,不是说石板本身,而是石板下边压的东西……
第二章 凶形初现
说到前面提到的“另一件事”,就不得不提到我寝室的哥们大龙,大龙是我们寝室的活宝,能说会道,长的也帅,很受女孩子喜欢,于是我们寝室一致推选他为我们寝室的“外联部长”。所谓的“外联”,其实就是和女生寝室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并谋求进一步的“发展”。大龙非常高兴地就任了这个职位,因为他觉得这是他为大家和为他自己谋求共同富裕的好机会。
说到外联,允许我介绍几句,住过商培楼,或者是了解一些商培楼情况的人都知道,商培楼里住的大都是自考生,只有个别像我这样找关系住进去的才是统招生,我和他们的课程安排各不相同。商培楼的最大特点是:楼里既有教室又有寝室,他们一般不出楼就可以上课;寝室分列一至五楼,一至四楼住男生,五楼住女生。
对了,我要说的外联就在这里了,上过大学的都知道,刚开学那阵,都流行结交异性的友寝,于是大龙就凭借他的个人才华,把五楼最惹火的一个寝室拿了下来,八位美眉,刚好对应我们八位兄弟。两个寝室渐渐打得火热起来,经常到对方寝室去打打扑克什么的。一般是女生来我们这里居多,因为毕竟女生寝室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男生看见的。于是我们寝室也非常欢迎,经常周末一打扑克就打到凌晨三四点,然后再各自散去睡了。
一天晚上,我要说的事情来了。
那是个冬天的夜里,很黑很冷。
那么冷的天,居然人来的还特全,八个女生都到了,可是十六个人挤一个寝室是怎么都挤不下去的,于是大龙提议上去八个人,于是大家自愿结伴,上去了八个到女生寝室,我们寝室留下了大龙、大亮、安子、我,还有四个女生。
不一会我们就玩得热火朝天,全然忘记了时间,只感觉屋子里的灯光越发耀眼——其实那不是灯光变得更亮,而是外面变得更黑的缘故。
一转眼打了两轮,一看表,竟然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时有一个叫小茜的女生玩着玩着突然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就问能不能就近去四楼的,不用上五楼了,反正下半夜的也没有人。我们几个都说没问题,这大冬天的,应该没人下半夜跑去上厕所。这女生都有找人陪厕的习惯,况且是黑灯瞎火的隆冬,于是小茜拉着一个另女生说:“你陪我一起啊。”谁知大龙这时来了句:“我陪你去吧,去男厕让女生陪多不好!”小茜没说话,有点害羞地低头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大龙赶忙心领神会就跟了出去。我们几个人在寝室里偷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大龙一直在追小茜呢。
借着走廊忽明忽暗的昏黄的灯光,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四楼的厕所比较特别,虽然住的都是男生,但是却是女厕的格局,没有小便池,大概四楼以前住的都是女生。
我和大亮、安子偷偷跑到门边,扒着门往外看,只见厕所门口站着大龙一个人,正在点一根烟,没注意到我们在偷看他,估计小茜已经在厕所里面了。于是我们又轻轻合上门,窃笑着,想着他们回来以后用什么话题让他们难堪。
结果没到一分钟,就听见劈里啪啦的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往我们寝室这边急急的传过来,象是有谁跑得很急的样子,转而没过两秒,拖鞋的声音没有了,只听见咚咚地硬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紧比一声地传过来。我和大亮一对眼,感觉不对劲,刚要开门看个究竟,只见“咣当”一声寝室门被推开了,大龙用胳膊斜夹着小茜闯进来,手中的烟早不知道掉哪去了,连拖鞋都跑掉了。
我们三个男的忽地一下站起来,刚要问个究竟,只见大龙绿着一张怪脸,哆哆嗦嗦地说:“不……不是人!”
大龙的一句“不是人”,当时就把我说得头发都立起来了,要知道,大龙平时总说说笑笑的,晚上还经常给我们放《张震讲故事》,胆子还挺大的,看到他那天晚上那狰狞的表情,我们每个人都感觉毛孔在往外渗着冷汗。
这时我身边一个小女生突然大喊了一声——“快关门!”给我吓得腾地跳起来,上去一脚就把门蹬上了,然后飞快地把门锁拉上。
大龙一直就站在那没动,小茜一直被他夹在腋下,正好夹在脖子上,她正闭着眼睛大口喘气,嘴唇都发白了,感觉就好像是上吊将死的样子。我们几个赶紧把她从大龙身上拉下来,平放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人中穴位好久一阵,她的眼睛才慢慢张开了,开口第一句话是:“不像……不像是人……”
这时我转过头看大龙,他正在哆哆嗦嗦地倒水,连水壶都拿不稳了,我赶紧一步跨上去,接过水壶,给他倒了半饭缸的热水,他咕咚咕咚几下喝下去了,洒在了胸前许多好像也浑然不觉。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副吓人的面孔,以为他被什么附身了,生怕他突然暴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大概过了几分钟,两个人都平静了些,呼吸渐渐平稳了,大家手足无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谁也不敢问出些什么,只等他们说出些什么。
哪知这时大龙突然凭空大喊道:“窗帘!快拉上窗帘!”
可是窗帘一直就是拉上的。
于是我壮着胆说了一句:“已经是拉上的了,大龙……”
话音刚落,大龙竟又提声大喊:“拉开窗帘!看外边有没有东西!”——话音里居然带着哭腔了。
大龙这一喊,我登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外面的夜风呼啸地刮着,好像阵阵野兽的啸叫,偶尔从窗口钻进来的几绺风鼓着窗帘一动一动的,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他这么一喊,谁也不动了,过了几秒,大亮突然腾地站起身来,把手伸进写字台的桌洞里一阵乱掏,摸出一把张小泉牌的折叠刀,嘴里恶狠狠地说一声“他妈的,到底什么玩意”,就直奔窗口而去,“哗啦”一声拉开窗帘。我们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一缩,只见窗上一层朦胧水汽,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大亮伸手两下擦出一块干净玻璃来,从那块地方望出去,只见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大亮又贴在玻璃上,扒着窗往外仔细看了看,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大亮一伸手又拉上窗帘,转过头来问大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章 白纹黑头
大龙这时才稍微缓过神来,点上一根烟,坐到躺着的小茜旁边,说:“刚才她在里边上厕所,我在外边等,突然她捂着嘴飞快跑出来,撞到我身上,说有鬼……”
正说到这,小茜突然捂住脸说:“别说了好不好!我很怕!”大龙赶忙伸过手攥住她,说:“这么多人在,别怕别怕……”
大亮在旁边握着刀一直没放手,急着问:“别怕!这么多人呢!到底怎么了快说!”
大龙又接着说:“她说有鬼,我说别怕,不可能的,你看见什么了?她就说她从窗口往楼下看,借着昏黄的路灯,看见一团黑影在楼下的那排灌木上跳上跳下的。我说我不信,就要硬拉她进去看看……她死活也不走到窗边,我就自己从窗口往下看,结果真的看见有一个黑影在窜上窜下的,动作很轻快,灌木动也不动!就在我盯着看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往上窜起来,大概有两米那么高,轻飘飘的好像弹起来一样。我吓了一跳,刚想转身走,就见那个黑影‘嗖’地靠到商培楼下面的墙根去了……我那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看看那东西到底跑哪去了,就贴着窗户往下面看,结果角度不够看不清楚,我就想开了窗探头往外看,结果我一拉开窗,刚伸了半个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头从窗台下边升起来了,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几道白色的条纹,头下边连着个肩膀,没有脖子。我当时就离它有十几公分,几乎是跟它脸贴脸了。我当时腿就一软,根本动不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三秒后那头又缩回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拉过她就往回跑……他……他妈的……”
一边说着,大龙又开始哆嗦起来了,小茜表情痛苦地塞住自己的耳朵。大龙一口接一口猛抽,一根烟转眼就抽完了,这时他突然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我,让我浑身打个冷战。
“干吗?”
“再给我根烟。”
“哦……”
“铃!铃!铃!”……这时候寝室电话突然刺耳的响起来了,一声,两声,三声……
他妈的,是谁赶这个时候来电话?!都下半夜两点了!
我当时伸出手刚想给大龙抓烟,结果被那电话铃一激立马缩回来了。我盯着桌子上的电话,感觉一瞬间心脏都快炸了。屋子里很静,刺耳的铃声和着外面的狂风一声一声有节奏地响着,楞是没人敢接那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自己灭了,大亮窜过去,一把把电话线扯了下来。谁知就在这时,大龙腰间的手机又嗡嗡地响起来了!大龙的手机调的是振动,振动的声音不大,但是那时候听起来,却象是一个男人在低沉地呻吟。
大龙的身子随着那声振动猛地往上一挺——他显然是被吓到了,接着他摸索了半天才把手机从腰间掏出来,我们一圈人死盯着那闪烁在屏幕上的一串数字。
大龙握电话的手直哆嗦,我们一齐胆战心惊地把头凑过去,一看,号码还挺熟悉,大龙犹豫了一下,使劲一按按键接了起来——
“喂?!”
“喂?大龙啊,怎么寝室电话没人接啊?你们在哪呢?”原来是耗子,我同寝的一个哥们儿,从楼上寝室打过来的。
“我们在寝室!耗子你听我说!出事了!你们赶紧回来!让她们四个女生也都下来!赶紧的!”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赶紧下来!”
“哦……好!”
那边急急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走廊开始悉悉索索地有动静了,一行人趿拉着拖鞋由远及近走过来,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耗子在门外“哎”地发出声疑问来,紧接着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耗子用脚踢着一双拖鞋进来,边踢边说着:“哎?这不是大龙的拖鞋么?放在门口干什么?”
只见大龙脸色铁青,紧闭双唇。我们几个也谁都没说话,只用眼盯着进来的每一个人,生怕跟着进来别的东西。那四个楼上的女生刚一进来,我们寝室那四个女生从一声不吭突然变成痛哭流嚏,扑上去就和她们四个抱成了一团,把她们四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怎……怎么了?!”耗子当时就被吓懵了,瞪着眼睛大声问我们几个。
大龙只顾拿过烟来自己闷头抽着,一声也不吭,大亮用他那把张小泉折叠刀一下一下用力戳在木头桌子上,皱着眉头也不言语。
我刚想开口说说情况,大龙突然抬起头问耗子:
“你刚才说我拖鞋在哪?”
“在门口啊,怎么了?”耗子一脸的不解。
“两只都在门口?”
“是啊!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快说啊!”
大龙这时慢慢把头转向我,一字一顿地说:“刚才我跑到半路的时候鞋就掉了……”
我当时最怕大龙那种语气,半死不活的,冷森森的,我只感觉冷汗在一个劲儿往外冒。
我咬了咬牙定了定神,转头跟他们刚进来的八个说:“你们听好……刚才大龙陪小茜去厕所的时候……遇见鬼了……”
话音未落,那新来的四个女生“啊”地一声就叫出来了,和我们寝室那四个女生死死搂在一起。大亮这时大吼一声:“都别哭!哭有什么用!赶紧把这双拖鞋弄出去!真他妈犯邪!”说着就一把拽开了门,用脚把大龙的两只拖鞋拨了出去,然后抡圆了腿使劲那么一脚,那两只拖鞋蹭着地面就朝厕所的方向飞过去了。
大亮这时又“咣当”把门关上,看了大龙一眼,说:“你没意见吧?”
大龙只顾闷头抽他的烟,好像八辈子没捞着烟抽了一样。
第四章 一现血字
这里又不得不说说大亮。大亮生在农村,从小就走惯了夜路,胆子特大,听《张震讲故事》的时候经常能乐得出声来。通常情况是,在我们都吓得要死的时候,他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声冷笑,让我们几个听故事的都感觉荆芒在背,如坐针毡。
有一次我们问大亮,你是怎么那么大胆的,受过什么训练没有?结果他告诉我们,他上小学的时候,放学路上都要经过一堆乱坟冈子,那时候他们几个小孩就经常结伴去偷人家坟上的小碗小碟什么的,偷完了也不拿回家用,就一路上随手玩着玩着打碎了。如果遇着哪家坟头石碑上镶着金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几个就想方设法给撬下来,撬不下来的就把石碑打碎了再往下抠……
我们还问过他,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他想了好一阵,最后说,他有一天自己放学走夜路,路过那片乱坟冈子时,看见几个人影在飘来飘去的,他那时候也挺害怕,就扯嗓子喊了一声,结果一声出去后,那几个人影就忽地钻进地下不见了,第二天村里人说有几个坟头被挖了,里面的尸骨都没了……
他说那算是他比较害怕的经历。
好了,书归正转,还是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
大亮重新把门关上的时候,屋子里十六个人面面相觑着,好像要把对方看出来是鬼才算完。大亮握着“张小泉”,门神一样靠在门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惊恐的我们,嘴里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过了几秒钟,突然来一句:“好,刚好十六个,一个也不少。”
大家没敢松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只见大亮两手一拢,把刀合上,说一句:“我看今天谁也别走了,一起等到天亮再一起行动吧。”
这无异是一句废话——谁敢走?
东北的冬天,夜通常比较长,我们那晚从凌晨四点多一直坐到凌晨七点,外面的天才放得大亮。如果算上我们打扑克的时间,我们已经差不多坐了十个钟头了。这期间没人敢说一句“上厕所”,虽然大家都喝了不少水压惊。大家甚至话都没说几句,只是互相时不时诡异地对望几眼,然后眼巴巴地等待天明。
第二天是个周六,天放亮后不久,周围寝室的人都还在睡懒觉,那八个女生中有一个说要回去五楼,不要再呆在四楼了,害怕,于是其他七个女生也同意,就要求我们男生送她们回楼上。
大龙这时也缓过劲来了,毕竟大白天的太阳光是可以壮壮胆的。于是大龙就跟大亮说:“走,咱俩送她们上去吧。”于是他一拉门就先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一拉门的那一刹那,两个黑色的东西突然从门楣上劈里啪啦落了下来,大龙当时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我们几个男生抢上前去一看——原来是大龙的那双拖鞋!后面几个女生立刻凑了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大亮把身子一横,说:“没事!你们待会跟紧了我就行了!”
谁知就在这时,耗子一把抓过大龙的右手,大声说:“大龙!你的手怎么出血了?!”我们几个又赶紧回头看大龙,只见他的右手虎口在往外哗哗淌血,大龙张开嘴含上去一抿,发现了挺深一道口子,正当我们几个要把大龙扶起来包扎的时候,大龙把嘴移开,用他那只受伤的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门上说:“这……这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门的正中央,竟拼着四条血线——之所以说是“拼”着,是因为四条血线排列的很有规律,首尾相接地围成一圈,每条血线又稍微延伸出一截——就好像是四排麻将摆好后的样子——合起来看,好像是一个异化的“口”字。
大龙索性挣脱了我们扶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了门前,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神情阴郁,口中喃喃自语:“和我干上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我和安子感觉不对,赶紧将大龙从地上拉起来,一直拉到床上坐着,大龙好像瘫了一样,一点劲也使不上,给我和安子累的够呛。耗子拿过大龙的毛巾来,一边给他擦一边拍着他的脸说:“大龙!大龙!你没事吧?!兄弟们都在这呢!没事啊!”
周围那八个女生有一个开始哭出来了,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一转眼全在哭了,又不敢出大声,于是都使劲捂着嘴睁大眼睛哗哗地流眼泪。整个场面阴冷极了。
屋子里都是惶恐无措的人,只有一个人还在保持着冷静,那就是大亮。
大亮刀不离手,当我们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正独自倚在暖气上,用刀子在窗台上面刻刻画画着什么。
“大亮,你干什么呢?”安子走过去一边问一边看。
大亮突然转过身,用刀尖点着安子迎面而来的胸,给安子吓了一跳。
“大亮你干什么?!”
“别动!你过来!我跟你们讲!”大亮边说边用刀子在安子胸前划了一个“口”字。
一刀一刀下去,好像凌迟剜肉——刀子虽然没割进肉里,但是安子已经在打颤了。
“大亮……你……有话你就说好不好……”
大亮没言语,画完一个“口”,又在“口”的外面写了一个“门”字,画完后合上刀子,抬头看看安子,又转头看了看我们,慢慢说道:“门中有口,是个‘问’字……问谁?问什么?”
一时间我们都僵在那里,好像是突然有了什么线索,但是线索好像又立刻中断了——问?我们确实想问,可是向谁问?难道我们身边有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第五章 逆意诅咒
一屋子人互相端量着,女生渐渐止住泪水,好像心里有了些寄托。可是几秒过去,大家又都一齐泄了气——谁也不知道该问谁去。
大亮低着眉头转了转眼睛,也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出来,于是就说:“今天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还不知道问谁……我觉得那个东西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不然……”
话还没说完,大龙突然在一旁高声叫起来了:“不是问!不是问!门里有口!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我和耗子一对视,不解,又转头看着大龙。
“什么玩意?”大亮边说走过来坐在大龙旁边。
大龙好像疯了一样,把眼前的所有人都指了一遍,边指边大声喊:“你!你!你!你!还有你!有一个算一个!昨天晚上的事千万不要说!谁都不要说!千万别说!门里有口!意思就是要口关在门里!谁也别在外面说!明白我了吗?你们明白我说的吗?就当为了我好不好啊!啊!……”
大龙说到最后,突然特别凄惨的呜呜哭出来了,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拉扯拽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好像疯了一样。
我们几个赶紧过去把大龙的手掰开,一边掰一边喊:“大龙大龙!你振作点!你这样搞得大家都不好受!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你先松手!大龙!松手!”
大龙颤抖着把手从头上移开,以手掩面,落涕无声,早上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好像突然间暗淡了不少,气氛显得有些悲凉。
大亮也兀自摇摇头,没话可说。好像事情真的是针对大龙发生的,又好像不是,但是除了大龙之外的我们十五个人,心中都有一点点自私的念头,那就是,感觉这件事情并不会对所有人都造成伤害,起码到目前为止,可怕的结果只应验在了大龙一个人的身上。
又过了一会,大龙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他躬着腰咬着牙,一声不响地缩在床头,全然没了之前的神采。
大亮转过头对大家说:“那么就这样,谁也不许往外说!对谁也不许说!谁说谁就是在害大龙!”
大家都默默地点头,时间也不早了,几位女生这时站起来安慰了大龙几句,就走出去了,大亮和我把她们一直送到楼上,然后又回到寝室。
大龙的那双拖鞋还在门口,我看了一眼没敢动,大亮不声不响地一弯腰捡了起来,顺着寝室的窗口就扔了下去。只听“啪啪”两声,两只拖鞋落地了。
大亮又回转身来拽过一长条卫生纸,缠在手里,把门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然后又擦了擦手,开了窗,把废纸扔到楼下。
这时寝室兄弟八个都觉得很困了,要睡觉,于是就爬上床各自睡过去了。大龙萎靡地倚在床头,一直闭着眼睛。
“来大龙,你也睡吧,人有精神就会好些了。”一边说着,我和大亮一边把大龙扶在床上躺好。大龙刚一躺下就睡着了,什么表情也没有,眼角还挂着刚才嚎啕大哭的眼泪。我和大亮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也各自睡去了,我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锁好了,我这才爬到大龙的上铺去躺好。
那一觉好像很长,感觉浑身好像散架了一样,平时睡在下铺的大龙半夜总是爱翻身,呼隆呼隆的响,可他这一觉却睡得很死,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梦中感觉周围有声响,我迷迷糊糊地扒着床沿往下看,却见是大龙在挨个暖壶找水。
我说:“大龙,你干吗?”
大龙说:“我渴了,找水。”
他找到了仅有的一些水,倒在自己的不锈钢饭缸里,贪婪地一饮而尽,然后好像还不过瘾,又继续找水。
我说:“你不会发烧了吧?”
大龙停了下来,倒出一只手摸摸额头,看看我说:“好像有点。”
我爬下床来,摸了摸他额头,烫得厉害,于是赶紧从箱子里翻出体温计来,说:“你先夹上,我给你找点药。”
过了五分钟我把体温计拿出来了。大龙是真的发烧了,而且烧得厉害,那水银柱的最高处指着39和40的中间,好像还有往上涨的趋势。
我赶紧拿出两片扑热息痛先让大龙生吞下了,然后和他说:“今天下午还不退烧的话,就去医院打吊瓶吧。”他说:“好。”结果两片扑热息痛根本就没效果,我又让他吃了两片,这回体温才稍稍降了下来。
结果到了傍晚,大龙又开始烧起来了,我和耗子、大亮决定打辆车,陪大龙去医科大学医院打吊瓶去。
我们几个穿好冬装就往外赶,生怕耽误了时间大龙被烧坏了,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却发现小茜也被她寝室的两个女生搀着下楼,原来她也发烧了。
我们七个人一起下了楼,一出门冷风就迎面吹过来,眼前那排灌木随风悉悉索索的响着。我们几个心里都怕的要命,故意扭头不去看它,直接转到楼后身去。结果到了楼后身,才知道又走错了路,楼后的光线更暗,前一天晚上那片灌木离我们更近了。
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西门,大亮、耗子和我像三个保镖,四处张望着周围的情况。
于路无话。到了医院挂了号,看了门诊,医生给大龙和小茜一人开了两个吊瓶,分两天打完。我们几个就又到输液室坐下来,看着护士给他们俩输液,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大家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
输液输了一个小时才完,于是那天晚上回去的挺晚,大龙和小茜打完吊瓶后都退了烧,精神比凌晨的时候好了很多。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块心病,这“病根”一日不除,这病就难得痊愈。
回去的时候我们七个很默契地绕过了那片灌木,然后回到商培楼。我们寝室里几个人正用酒精炉煮着西红柿打卤面。大龙一天没吃饭,饿坏了,于是自己也拿出包方便面放在饭缸里煮起来。风卷残云过后,大龙喝干最后的汤底,突然要去上厕所了。他肯定是觉得怕了,想找个人去,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来一句:“有没有想去厕所的?”大亮看了他一眼,猜出了他的心思,从床上翻下来,说:“走吧,一起去。”
所以说这寝室里还是得有个胆大的,否则有些事情确实是摆不平。
不一会他们回来了,我看看他俩也没什么异样,于是我拍拍大龙肩膀说:“好啦!没事啦!”
谁知大龙摇了摇头小声说:“刚才我们去的是三楼厕所,四楼厕所以后谁都不要去了,真的……”
他这一句话,点醒了屋子里每一个人——原来连大亮也是怕的了?
第六章 灌木离土
商培楼的水房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准确地说是个套间的格局——外面是水房,水房里有个门,通向里边的厕所。四楼的厕所是女厕格局,没有小便池,左右各有三个大便池,每个便池外边有扇木头门,门上若干年前刷的不黄不白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了,木头门的下端刚好与地面卡在一条水平线上,因此木门靠下的地方经常浸水,已经腐烂发黑长霉。门高两米,假如门一关上,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
我要说的下一件事情就发生在这个地方,不幸的是,这件事又发生在大龙的身上。
周六晚上相安无事,每个人也都很累了,于是睡的也挺好。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后,拿着脸盆纷纷往三楼水房走,看得对面寝室的几个哥们非常不解。
“你们这是去哪啊?”
“啊?……哦!去三楼,三楼水流大。”
我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走漏了风声,又连累了大龙。于是一行八个人齐刷刷地在三楼排队等水龙头,大亮也不例外。
当天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雪,鹅毛一般大的雪花,在没有一丝风的吹动下,从高空中缓缓飘下来,煞是好看。大龙这时说要去打吊瓶去了,我们说要陪他一起去,他说已经没事了,不用陪,于是自己穿上衣服戴上手套就出去了。
经过了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我们都多多少少感觉事情已经过去了,心情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寝室渐渐也有了些过去的生气。我们打电话到楼上问了问各位女生尤其是小茜的情况,大家也还都可以,因为毕竟大家都没看到过那个东西——其实我猜就连小茜当时也是没大看清楚,只是被大龙一路拽着跑才吓出病的。
眼看着时间过了九点了,大龙还没回来,我就给大龙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大龙接起来电话告诉我说,他在星海电子市场选碟,再吃点东西,晚点回来。我说好,也没说什么“注意安全”之类晦气的话,只告诉他早点回来,晚上打扑克,就挂掉了电话。
结果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快十点半了,宿舍楼要封门了,还没见他回,我就又给他打电话。
结果大龙关机了。
我决定下去找大龙,大亮和耗子也要跟我一起下去。我们四个胡乱穿了些衣服就往下跑,和看门的老大爷先打了招呼,可能会晚点回来,然后就冲出了大门。
刚一跑出大门,就看见一团黑影在前面的灌木周围一起一伏的,我猛地想起大龙说过的情景,当时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使劲一踩台阶停住了,和后面赶来的耗子和大亮撞在了一起。我刚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带喊出来,却听见耗子朝前面大喊一声:“大龙!你在干吗呢?!”
我定睛一看,大松一口气——在前面灌木里忙活的果真是大龙,他手里拿着个长长的什么东西,拄在地上看着我们,不说话。
耗子边喊边跑了过去,我和大亮两个也跟着跑了过去。鹅毛大雪一直下着,我看不清大龙的表情。
跑过去才看清楚,原来大龙正拄着一把铁锨,他身边的土已经被翻动,点点黑色溅在周围洁白的雪上,像是滴滴黑色的污血洒在洁白的丝绢上。
大龙的身后,一株灌木已经被连根掘出,横在一边。
“大龙!你……你疯了?!”我第一次听见大亮这么大声喊起来。
大龙很坚决地一笑,说:“哼,我可不怕,谁也别拦我!”
“大龙!你是不是真疯了!跟我们回去!把铁锨扔了!赶紧的!扔了!”大亮继续朝他大喊。
大龙不依我们,和我们撕扯了半天,终于被我们几个制服了,耗子抢过铁锨,投标枪一样把它扔到对面的石墙根下,然后我们三个推搡着大龙就跑回了寝室。
回去的楼梯上,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出事了!
我扭头偷偷看眼大亮,他的两股眉毛已经拧在一起了。
回到寝室,大龙拍着肩膀上的雪也不说话,像没事儿人一样,我、大亮和耗子谁也不说话,以免又在寝室里引起恐慌,我们只希望自己真的是多虑了,或者说,希望那东西放我们一马。
我们几个也装作没事,准备爬上床睡觉了,可就在这时候,大龙突然挺起身子,一手按住自己的前胸,一手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
“大龙!有没有事你?”我赶忙坐到他旁边。
“没事没事。”他边说着边慢慢放下脖子上的手,谁知刚一放下,又突然浑身一阵巨颤,又再次把手横着掐在了脖子上。
大龙掐住自己的脖子,舌头却没伸出来,窝在嘴里,过了一会,腮帮子鼓起来了,然后又马上消了下去,紧接着又鼓了起来,就像一只青蛙一样。
我一看不好,朝大龙的后背摩挲了几把,说:“有什么感觉?啊?现在你想怎么样?!要吐吗?”
大龙左手勒着脖子,右手拨浪鼓一样不停摆手,眉头紧皱,双眼睁大了往外突出,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得出他非常痛苦!
就在这时,突然大龙“呕”地闷吼一声,捂着嘴就奔了出去!
我见状不好,立刻跟着奔了出去,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转眼间我俩一前一后就来到了四楼厕所——也顾不得害怕了。大龙猛地推开左手边的第一个便间的门,“嗷”地一声就吐开了。
刚开始吐的是一点点食物残渣,但是很少,看得出大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接着就是干呕,嘴含成一个桶形,舌头伸出来很长很长,身体动辄一抽一抽地往前顶,但是就是吐不出来东西。我在旁边使劲拍着大龙的后背,让他尽量吐出来,以为吐出来就会好些了,但是这样过了几分钟,大龙依旧保持着干呕的那个姿势,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说:“大龙,不能吐就别吐了,咱们去水池漱漱口吧。”
大龙吐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摇了一下头,接着身体又一阵抽搐,头向前一冲,啪地一声吐出一摊东西来!
那是一摊绿色的东西,随着胃液还是什么的一起吐在了便池里,黏糊糊的。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吐出苦胆了!于是我一把把大龙扶起来,准备背着他就往外跑,结果一看大龙的表情却不见了痛苦,反而是舒服了许多的。我又放下他问:“感觉还难受吗?”
大龙抿了抿嘴,嘴上还挂了许多黏糊糊的胃液,张开煞白的嘴唇说:“好……好多了……”
我说:“那走,先去漱漱口去。”
我刚要走,余光却见便池里有东西在动,我虽然惊恐却不得不转头一看,竟发现是那摊绿色的东西,在黏液里面缓缓滑动出来!
我当时腿就软了,两只手也立马没了力气,根本扶不住大龙,他倚在便间的门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气,对眼前这一切还浑然不觉!
我眼见着那绿色的东西从黏液里面滑出来,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椭圆形状,倏地一下就滑进了黑忽忽的下水道里——那个椭圆的形状,两头还稍有些尖,应该是一片叶子的形状——就像商培门前那些灌木的叶子一样!
这时寝室其他人都披着衣服赶来了,大亮冲在最前,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大亮赶忙扶了我一把。我说:“我没事,你们快把大龙扶回去,他刚才吐了。”——我死活没敢说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到了寝室,我赶紧先吃了两片扑热息痛,以免发烧。我这人受不得大的刺激,一刺激就得发烧。大龙被拉去洗漱完毕后,也上床睡觉了。
我独自一个人躺在上铺,盖着鸭绒被还是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发寒,我甚至怀疑我要是不讲出来的话,今晚是不是就得死去!
第七章 神秘师傅
大亮和我一样也是上铺,和我床尾相接,大家睡下一阵后,我偷偷爬到大亮的床上。“大亮……大亮?”我试着慢慢推醒他。
“恩……恩?”大亮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是我啊是我……今晚我能跟你睡不?”
“……什么毛病?”
“真的很吓人!我给你讲个事……刚才就我一个人看见的。”
我就把刚才见到的东西讲了一遍。
大亮听完以后,竟然缩进被里。
我说:“给我点地方,我坐着怪冷的。”
大亮就给我让出半个床位。
大亮在黑暗中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突然说:“我以前也在老家听说过一个类似的事……你知道,我爹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能动人家坟头上的树……你听说过没有?”
我说:“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快讲啊!”
他说:“以前有个人去我们村外的坟冈子盗墓,大黑天的在坟堆里乱转,结果把一个坟头旁边的一棵小树给弄折了……你知道这树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下葬的时候栽下的,寓意就是这个故去的人可以在灵间和这个世界上的生者一起存在……实际上这树就代表这那个故去的人……”
我说:“那后来呢?那个盗墓的怎么样了?”
大亮说:“那个盗墓的是我们邻村的,后来过了几天,我们村有人去他们村相亲的时候,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前也是吐个不停……嘴里还咬着一截树皮……”
我好像被电击一样打了个哆嗦,压低了声音颤着说:“那……大龙……大龙他……”
大亮说:“不知道,今天晚上看到他挖灌木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要坏事了……”
“那大龙是不是没救了?啊?!”我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喊出来——大龙正躺在下铺,已经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了!更让我心悸的是,大龙自己对这一切还都完全不知情!
“大龙没救了吗?啊?!你是这意思吗?啊?!”我伸出手攥紧大亮的肩膀,好像要捏出水来——我不能接受一个兄弟就这样好端端的没了!他只是挖了一棵灌木而已!
大亮沉思几秒,对我说:“明天是礼拜天,我带你去找我一个朋友……也不算是朋友,是我老乡。就咱俩去,绝对不能告诉大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救,但事到临头,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什么都得试试了!”
我说:“什么意思啊?”
大亮说:“先睡吧,明天再给你讲,怕讲完你又不睡了。”
我说:“你快说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睡得着!”
大亮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笔仙你应该请过吧?”
我说:“笔仙?玩过,怎么了?”
大亮黑暗中恶狠狠瞪我一眼,说:“是‘请’!要说‘请’!”
我心里一阵发毛,不敢再言语什么,只见大亮发了一个短信,然后就顾自转头睡去,我也只好拉过被角,磨磨蹭蹭地入了梦……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我和大亮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后,大亮跑到大龙的桌子里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把梳子,然后用塑料带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口袋里,我俩趁着天未明就出了门。
我说:“去哪?”
他说:“你跟着我就行了,到了那别乱说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我说:“你那兄弟也在这上学么?”
他说:“不是兄弟,是个女的……”
我吐了吐舌头,又说:“哦?哪个学校的?漂亮不?”
大亮突然回头一瞪我:“我告诉你!你到了那千万别乱说话!也别问那么多!我也有点怕她!”
我被他吼得一哆嗦,于是不再说话。
我们倒了两遍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大亮边走边打了个电话,口气十分恭维:“哎……我们就快到了……哎,您在家里是吧?……哎好,我们这就上去……哎好,一会儿见!”
前面是一个老式的楼院,都是挺破旧的居民楼,大多青砖垒造,唯独其中一栋是红砖垒造的六层楼,靠在楼院的最后方,背倚一坐小山,显得有些孤零零的。那楼房周围茅草繁茂,与腰齐高,未来得及融化的冰雪散在楼房四周,上面很少脚印,好像人迹罕至的样子。
我们步行上了四楼,只有两户,左边一户的门是虚掩着的,大亮敲了敲门,里面一个粗重的女声传出来:“进来——”
大亮伸手挑起一块油乎乎的门帘布,迈步走了进去,我跟着尾随进入。
一张暴脸展现在我眼前——但说那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生得肩宽臂长,脸上丰满出几条横肉——让我一瞬间想起《水浒传》里的某位女杰,她笑也不笑一下,甚至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一边飞快地往里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句:“门不用关,我的门从来不关。”
我四下打量她的家——没有客厅,连接大门和卧室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里胡乱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光线很暗,看不清楚是什么,走过走廊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卧室,光线也比较暗,窗户被前面的一个楼挡住了。卧室里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再加一个衣柜,再没了别的东西。
她“啪”地一声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说声:“坐。”大亮和我看看就一把椅子,不知道坐哪,也就没坐。我们正尴尬着,这时那女人突然两手抓住写字台的两角,忽地一下抬起来,然后轻巧地转半个身体,又轻轻将桌子放在床的旁边,大气也不喘一下,又说一声:“坐!”
我心想不得了不得了,汗在偷偷淌着,心里却同时多了几份安心——因为我觉得——或许她可以救得大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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