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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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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2 22: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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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怪的声音  
进入山洞不久,我们六个人就迷路了。我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次幽洞之旅,竟是我们的死亡之旅。  
  起初,我们抓着绳子,从洞口缒下来的时候,很失望的发现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山洞,与最初的推断大相径庭。沿着洞壁走过百余米,转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前面豁然开朗,火把的光芒在洞内晃动,眼前的景象令我们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窟,手电和火把同时亮起,还是看不到洞窟的边缘。洞中景象光怪陆离,嶙峋的怪石把洞穴分隔出无数纵横交错的通道。若不是知道现在正是上午,我们会以为走进了深夜的梦境。凌冰第一个跳跃起来,既而六个人一起欢呼,洞壁回音,欢声大作。我们两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城外的山下存在一座如此气势恢弘的地下宫殿,将是一个轰动性的发现。  
  最先想到浮来山下可能存在一个神秘洞穴的,是同行的可非,可非是一家科研所的研究人员,他在研究本地的地理及气候变迁课题时,发现了许多与浮来山洞相关的记载。这些记载都语焉不详,多是一些荒诞不稽的奇谈怪论。最有代表性的说法是,洞中有妖魅害人,进洞之人,无有生还者。可非注意到,清末以后的典籍中再也看不到关于这个山洞的记录。由此他判断,浮来山下,可能存在过一个巨大的山洞,清代以后,由于某种原因,洞口被掩埋或坍塌了。  
  最近两个月,我们放弃了休息时间,一直在浮来山上寻找。后来在一座断崖的中间,发现了被山石和草木掩盖着的洞口。我们相信,一座在古人记录中频频出现的带有传奇色彩的山洞,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每一个人都很激动,兴奋和热情在阴冷的空间里尽情的发挥着。现实生活中机械而枯燥的重复工作让我们内心空虚寂寞,心灵在世俗的机巧和竞争中日渐疲倦,记不起同样的纵情欢笑发生在什么时间。  
  随着我们的欢呼雀跃,潮湿的地面浮出一层淡紫色的雾气,慢慢弥漫开来。在不绝于耳的欢笑声中,我突然听到一丝尖锐的嘶叫,仿佛从我的耳朵里发出,由细微到宏大,迅速穿透耳膜,毒刺般直刺内心。这声音如此尖锐,在内心唤起一片阴冷的感觉,我恍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恶毒的怨恨。  
  我停止欢呼,试图捕捉到这片声音,却又悄无声息了。我示意大家安静,凌冰兀自意犹未尽,大声感叹道:“大自然的造化太伟大了!我们生活的脚底下,竟有一座这么神奇的洞府。”凌冰是我的女友,也是这次探险活动唯一的女性。她曾是大学登山队的队员,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  
  火把的火苗突突的跳动着,我可以看清每一个人脸。刚才的声音唤起的阴冷的感觉久久不退。我悄悄观察其余人脸色的变化,只有陆征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我和可非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陆征则是活动的赞助者,这次探险的经费,大部分是陆征掏的腰包。他是我们大学时代的校友,独自经营着一家旅行社,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他的脸色,让我心头一沉。四目相对,更加重我心头不祥的感觉。显然,他也察觉到了洞中诡异的潜流。  
  洞中景观太奇妙了,大家决定继续前进。我们携带了探险必要的防卫工具,不必因为莫名的幻象退缩。六人中,杜超和李源是我大学时代的好友,厌倦世俗的欲望和纷争,热衷于饮酒和冒险,共同的爱好和经历让我们亲如兄弟。在苦闷的日子里,美酒和友谊带给我们难得的慰藉。  
  可非借助仪器,测出了准确的方位。整座浮来山南北走势,山体中心位于北部。可非认为山洞的精华部位应该在山体中心,我们决定向北前进。在狭窄的山洞中行走,物品过多反成累赘。临行前,我们将诸如相机简易帐篷等杂物留在了原地,只带一些必需品和防卫工具。至于食物和水,我们听从陆征的意见,全部带在身上。  
  可非手持火把在前面引路,另外五人各持手电跟在后面。四周狰狞可怖的怪石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空洞,刚才的声响带给我的余悸尚未消失,只觉每个空洞都象一只恶毒的眼睛,透射着阴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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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凌冰兴致最高,每发现一处奇妙的景致,便雀跃不已。李源和杜超用手电四处照射,边走边说笑着。可非生性沉默,独自走在前面。我与陆征则带着不安的心情,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用心捕捉每一丝异常的声响。  
  随着我们的深入,地势逐渐下沉,石笋和怪石分布更加紧密。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洞窟的边缘。眼前现出一道巨大的山洞,从外面看去,如一条深不可测的长廊,手电光芒穿透黑暗,可以看到黑幽幽的洞壁。我们不假思索的转进了洞里,沿着洞道继续前进。  
  走不多久,可非突然叫道:“哎呀,坏了!”我与陆征都是一震,同时冲到可非身边。可非操作着手中的仪器,说:“我们的方向错了。我们原本向北前进,现在仪器显示却是南方。”凌冰三人也凑过来,不解的问:“我们一直向前走,没有改变方向啊!”可非说:“是啊,所以才奇怪。”凌冰拍着手笑起来,说:“这么说,我们迷路了?看来要玩一次山洞探险的游戏了。”杜超也哈哈笑着说:“这种真实的游戏才刺激!”我看了陆征一眼,陆征的脸色阴沉的如同结冰,生硬的把脸扭到一边。  
  可非说:“不要前进了。火把快烧光了,如果迷失在里面,就有苦头了。”杜超立刻反对,说:“怕什么,我们还有这么多手电。继续走下去,也许会找到另一个出口。”李源说:“是啊,从记载来看,我们可能是百年来的第一批进洞的人,现在返回,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凌冰也附和说:“如果前面走不通,我们沿着洞壁返回就是了,不会迷路的。”杜超三人的反对让可非无法再坚持,于是大家继续前进。地面湿滑不平,在我们行走的主道上,不断有阴暗的小径,朝两边辐射开去。那些小径多半潮湿昏暗,氤氲着一层紫气。  
  洞道不断变窄,到后来,左右洞壁相距不足几米,形状奇怪的山石纵横交错,有时需要攀住岩石才能前进,那些石头冰凉湿滑,摸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  
  走上一块平整的大石时,可非提议休息。陆征铺开一块台布,大家盘腿而坐。可非说:“我们走过了四个小时,如果中途没改变方向,现在该到浮来山的中部了。”陆征点点头:“浮来山脉绵延百公里,如果我们方向走错,只怕已经走到浮来山的另一面。”杜超笑呵呵地说:“管它什么方向,已经中午了,吃完午饭再说。”虽然没打算在洞里呆太久,食品却是足够,单我包里的旅行食品就够一人吃上两天。可非带了一只烧鸡,大家围坐在一起,先享用这只烧鸡,一股香气在洞里弥漫开来。  
  突然,一股怪异感觉从我与石块接触的肢体部位传来,屁股下面的巨石似乎在微微地蠕动,我手掌抵住石面,如同抵住一个冰凉滑腻的肉体。我惊出一身冷汗,差点从石头上跳起来。看别人都在津津有味的享用烧鸡,只好强按住心头的不安,等他们慢慢吃完。  
  李源啃完一条鸡腿,随手向旁边一扔,说:“吃完了,我们继续前进。”话音未落戛然而止,惊声叫道:“什么声音?这么嘈杂?”语调里充满恐惶。  
  杜超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别一惊一乍的,哪有什么声音啊?”陆征盯着李源问:“你听到什么了?”李源面带惶惑,沮丧地说:“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象从脑子里冒出来,突然又消失了。可能是我的幻觉。”陆征看了我一眼,我转过头,默然无语。凌冰坐我身边,正在用纸巾擦拭着细长的手指。  
  我整理好背包,站起来问:“还要继续前进吗?”可非摇头说:“返回吧,火把快烧完了,继续走下去,今晚要在山里过夜了。”正如可非所言,火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以后的路只能用手电照明了。李源说:“我们现在返回,可以在天黑前走出山洞。”杜超不以为然地反驳他:“天黑还早着呢,你害怕了?”凌冰在我的帮助下,背好行包说:“我不想在荒郊野外过夜,还是回去吧”。  
  陆征一挥手,干脆地说:“走吧,返回。”带头从石头上跳下来。  
  走过几步,凌冰悄悄靠近我,挽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则才那块石头好怪异,好象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我感觉它在呼吸。”我心头一跳,却不动声色,伸出小指在她鼻尖按了一下说:“我怎么没发现?别吓唬自己了,有我呢。”凌冰悻悻地推了我一把,说:“有你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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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2、幽洞迷失  
 吃过午饭,大家又有了精神,杜超走在前面,大声说:“我们出去后,把探险结果公开,一定是爆炸性新闻。”李源笑呵呵的说:“是啊,没准这里会开发成旅游景点,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旅游。凌冰,等你们有了孩子,就可以带他来吹牛了:'儿子,这山洞是你爸妈发现的。'多神气?”  
  凌冰吃吃地笑道:“如果他不相信呢?”杜超笑着说:“好办啊,我们下次来的时候, 在洞口立一块碑就行了。”凌冰问:“碑上写什么呢?”杜超笑着说:“就写'探险英雄永垂不朽',下面刻上我们六个人的名字。”凌冰嘻嘻一笑说:“怎么听着象墓碑的词儿啊?”  
  我心中一动,走在旁边的陆征也似乎一愣,这句话同时触动了我们心中的某一根弦。我转头责备凌冰道:“不要乱说。”凌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返回的路好走一些,穿过凹凸不平的路段,地面逐渐变的平坦。我们六个人中,陆征还是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本来在前面的可非却落在了最后,我注意到,饭后可非变得异常沉默。我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手电的光芒照亮他的脸庞,只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我奇怪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可非似乎吃了一惊,失魂落魄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他的神情让我疑惑:“怎么流这么多汗?”可非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汗水从他手里流下来,他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神情:“哦,我可能有些热。”我伸手取他的背包,说:“我来帮你背仪器吧!”可非推开我的手,淡漠地说:“不用了。”  
  地面越来越湿滑,走过一段距离后,我们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这声音突兀而奇怪,我们的来路上不曾见任何溪流,但水声就在前面。当我们一步步走近,发现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洞壁,洞壁下面,竟有一条河水涌动的暗流,水声沉闷,从一侧洞壁中涌出,在洞中旋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扎进另一侧洞壁。  


我们观察周围的环境,确信从未到过这个地方。杜超沮丧地说:“我们真的迷路了。”陆征关掉手电说:“我们原路返回,找到吃中饭的地方,重新再走。”我与李源都点头同意,于是大家沿洞壁返回。我们入洞五六个小时,熄灭的火把早被可非扔掉,手中的高能手电也不如初始明亮了。我关掉自己的手电,发现陆征也没开,我想他在作最坏的打算了。  
  不久,陆征突然停下来,问:“可非呢?”我一愣,记得可非与杜超走在我后面,身后却只有杜超。杜超一脸茫然地说:“没注意啊,以为他在前面呢”。  
  陆征略一沉吟,对我说:“我与杜超到后面找可非,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不要走开。”我刚要同意,蓦然心中一动,说:“还是大家一起去找,不要走散了。”陆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洞中诡异的气氛越来越重,我们不能有任何差错。我们呼唤着可非的名字,走回那条死胡同,回声在洞内作响,没有一丝可非的声息。杜超不安地说:“刚才他走在我身边的,谁会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停下来呢。”我安慰杜超说:“不会有事的。”凌冰走在最前,在一转弯处,突然喊道:“可非在前面。”果然前面洞道中有一丝模糊的光亮,可以判定是手电的光芒。  
  大家加快脚步,转过一巨大的石柱,远远望见可非正倚石而坐。走到近前,见他脸色苍白,一头黄豆大的汗珠,眼睛呆滞无神地盯着前方,对于我们的呼唤竟听而不闻。  
  我俯身拉起他的手,可非竟触电般地甩开我,大声叫道:“走开,不关我的事,你们走开!”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他梦魇般的神情让大家吃了一惊,我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说:“是我啊,可非,你怎么了?”可非双眼无神地看着我,半天才吃力地说:“这里的声音好乱啊。”  

 我一怔,洞里除了他自己粗重地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陆征掏出纸巾,擦掉可非头上的汗水,问:“你怎么样,可非?”可非推开我们两人的手说:“刚才……没事了,我们走吧。”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于我们关切的询问,只是茫然地答应着,却无明确的答案。看他神色恍惚的样子,大家不再多问,每个人都平添了一份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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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征忧虑地看着可非说:“我们继续走吧,回到吃中饭的地方,到那儿再休息。”寻找可非的意外,让我们耽误了一个小时,时间已接近傍晚,即使顺利找到出洞的路,只怕也要在山里过夜了。  
  手电的光芒明显减弱,为节省电池,我们保留了两只手电照明,李源和杜超都沉默下来,凌冰也没了原来的兴致,只是默默地走着。这条洞道比我们走过时更加漫长,几个小时后我们便察觉异常。进来时的洞道越走越窄,路上曾有巨石挡道,现在的路面却始终平坦通畅。陆征停下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们走错了,这不是来时的路。”其实,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显然我们迷路了。如果再次后退,只能返回那条流淌着暗河的死胡同,我们商量后,决定继续前进。  
  从进洞到现在,徒步奔走八个多小时,我感到疲惫和沮丧。两只打开的手电光芒渐渐微弱,电池快用光了。我们打开了第三只,洞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两边被照亮的怪石愈发狰狞恐怖。  
  我们找到一处地势稍高干燥平整的地面时,已是晚上八点。在陆征的提议下,我们就地露营,虽然没打算在洞中过夜,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与其继续盲目奔波,不如养足精神,明天再走。  
  陆征关掉手电,点燃了一支蜡烛。在靠近洞壁的地方,凌冰和李源展开了两块台布。晚餐很简单,多是便于携带的旅行食品。谁也不曾料到会在洞中过夜,携带的简易卧具都留在洞口,只好因陋就简,把台布当作席梦思。可非精神萎靡不振,饭后倒头便睡。李源和杜超心无旁骛,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后,也合衣而卧,打起了呼噜。凌冰跟我们奔波了一天,此刻也已困倦,依偎着我打起瞌睡。我用背包作成枕头,让她躺在我旁边。  
  现在是八月份天气,外面溽热未消,洞中却是清凉。我斜倚着洞壁,默默地注视着凌冰睡梦中姣好的面孔,烛光在洞中闪烁,她的表情安详宁静,似乎知道我在注视着她,翻身将头埋到我的腋下。她单纯的情态让我有些感动,轻轻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  
  我与凌冰相识半年,一直不能确定她是否爱我。我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一点可爱的地方。她如精灵一般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惶惑又捉摸不定。在枯寂无聊的日子里,我放纵自己的生命,挥霍宝贵的青春,却难以敞开心胸接受一份迷离的爱,我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再如精灵般从我身边消失,那时我不想有太多遗憾。  
  陆征也斜倚着墙壁,我不知他是否睡着。洞里阴森安静,一点烛光被无穷的黑暗包围着,烛花爆裂时发出细微的吡啪声,蜡烛燃尽多半,烛泪流到了地面上。我轻轻起身,将蜡烛吹灭,刹那间,黑暗包围了一切。  
  黑暗中,有蟋蟋缩缩的声音,火光一闪,洞中又亮起来,陆征起身点燃了蜡烛,轻声说:“让它自己燃尽吧,我还备有几根。”我点点头,默默地看着蜡烛一分一分变短,烛光渐渐暗淡下去,在蜡烛将要燃尽的刹那,我看到紫色的雾气从布慢怪石的空洞里飘散出来。  
  我很快沉入了梦乡。醒来时一片漆黑,我翻身坐起,摸到身边的手电,手电照亮的刹那,眼前一条黑乎乎的人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吃了一惊,定睛看时,竟是可非。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紫色的雾气里,眼神呆滞,一脸惊怖的神情,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我伸手在可非肩上轻轻一拍,可非如梦初醒般一声惊叫:“别碰我!”  
  睡在另一端的陆征触电般弹起,惊问:“怎么了?”可非脸上的紫色迅速消退,我听到一声呼啸如排山倒海般向我们汹涌而来,中间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和痛苦的吟呻。突然火光一闪,声音急速消退,瞬间一片寂静,只剩下可非沉重的呼吸声。原示陆征划着了一根火柴,火光下,陆征双手发抖,神色惊恐。  

3、洞底深潭   
可非依然眼神呆滞,茫然的看看我和陆征,梦呓般重复那句话:“不关我的事啊……”倒头躺在铺上。陆征也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没有从梦中醒来,直到火焰烧到了指尖,才吃惊的将燃尽的火柴扔掉。  
我看表,才清晨4点。陆征用颤抖声音问:“你听到了?”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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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征吁了口气,问:“什么声音?”我摇头:“不知道。不要惊动李源他们,我们尽快出洞。”陆征沉默不语。  
  “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会。”我翻身躺下,顺手将手电关掉。手电熄灭的瞬间,我看到凌冰睁着乌黑的眼睛,默默的看着我。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睡吧。”  
  事实上,除了睡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李源和杜超熟睡的鼾声,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清晰而均匀。我睡意全无,在鼾声里,我似乎又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水声沉闷,若有若无,正如昨天经过的那条暗河的水声,仔细听时,声音却又没了。  
  我睁着眼睛,直到李源他们醒来。早晨的惊慌没有影响他们的酣梦,他们如往常一样精神十足。吃过早饭,我们继续前进。到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不再心存幻想,我们确实迷路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昨天的地方,沿来路返回。  
  手电光芒暗淡,路面还很平坦,始终没有想象中崎岖难行的场面。六人中,李源和杜超一直精神很好,可非还是憔悴恍惚,为了防止意外,陆征跟他走在一起。凌冰紧紧靠在我身边,变的沉默起来,我想她也察觉到了我们的诡异处境。  
  突然,我们又听到了水声,正是昨晚听到的声音。这声音不再飘忽,而是真切清晰。李源走在前面,说:“好象又有一条河,有流水的声音。地面湿滑,大家不要摔倒。”杜超说:“似乎越走越深了,这座鬼山洞到底有没有尽头?”  
  水声越来越近,又是一条暗沟拦住了去路,手电照在水面上,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我们靠近河岸,手电照向对岸,还是一条死胡同,暗河紧挨着洞壁,水流湍急,洞壁前面也是一个十余见方的水潭。  
  李源晃动着手电,四下里打量着,大声说:“错了,这是我们昨天到过的地方。”陆征打开另一只手电,洞内敞亮起来,适才手电光芒微弱,看不真切,现在根据洞壁的形状和方位判断,似乎果真是昨天到过的地方。  
  陆征小心的搜寻着地面的痕迹,时而蹲下去,时而站起来,最后语气肯定地说:“是的,我们又走回来了,地上有我们留下的脚印。”杜超哈哈大笑:“见鬼,这山洞有点邪门,走了这么多冤枉路,还得重走一遍。”  
  凌冰说:“我们一直向远离河水的方向前进,可现在又回到了这里,也就是说,我们此前走过的是一个环形路线,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我摇头,指指前方的洞壁说:“不对,这是一条死胡同,我们没有走通这个圆环。”凌冰点头说:“那么我们走过的是一段类似于阿拉伯数字'6'的曲线,我们从这条路上出发,转过一圈,又回到了这条路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就是六的顶端。”  
  这是一个聪明的分析,陆征也同意这个说法:“我们可能在昨天返回时,误入了这个岔道。现在需要找到那个出口,走出这个六字形曲线。”李源说:“整座山洞象个迷宫,即使我们走出了这个六字形曲线,还会进入另一个六字形曲线,如果继续乱摸乱撞,再有一天也走不出去。”杜超不以为然的说:“这个问题容易解决,只要在经过的路上做好标记,就可以避免转圈了,也少走冤枉路。”杜超个性乐观豪爽,不拘小节,可做事历来干脆利落。他说的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凌冰说:“我们没有粉笔,用什么做标记?”杜超呵呵一笑,说:“没有粉笔,我们就地取材,看我的。”走到一侧洞壁旁,意欲寻找什么。可洞中清洁干净,如被人清扫过一般,除了斗大的石头,什么都没有。他弯腰搬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狠狠朝洞壁上砸去。  
  石块的撞击洞壁,发出轰隆的响声,声音在洞中回荡,夹杂着一声惨叫。大家面面相觑,惨叫声竟来自可非。只见可非大叫一声,两眼发直,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  
  自早上醒来后,可非没说过一句话,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大家大吃一惊。三道电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双目深陷,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来,发梢都被洇湿了。大家急忙展开台布,七手八脚的把可非扶到上面。  
  在大家的呼唤声中,可非慢慢睁开眼睛,神色迷茫疲惫,嘴唇翕动,微弱的说:“水……水……”李源动作麻利地解开背包,抽出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送到可非嘴边。可非摇头推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朝潭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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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脚步虚浮,似欲摔倒,我和李源赶紧搀住他。可非径直走到水边,伸手捧起潭中的水,狂喝起来。背上的背包阻碍了他的动作,起身把包卸下来,整个人都趴下去,捧起河水,痛饮不停。  
  潭水翻滚流动,手电照到水面上,显出暗红的颜色,如血液般粘稠浑浊。我伸手掬了一捧,用舌尖品尝水质,有一股涩涩的古怪的感觉。  
  我拉住可非:“不要喝了,这水不干净。”可非呆呆地看看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挣扎着要挣脱我的手。  
  从昨天开始,可非就有些神智不清,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抓住他的手不放。可非用力挣扎,踢踏的双脚碰到了旁边的背包,包在地上翻了一个滚,跌落水中。我一愣,急忙伏身去抢,已经来不及,包在水中起伏了一下,沉入水底。  
  可非见背包落水,大叫一声,向水中扑去。幸而李源眼疾手快,将他拦腰抱住,连拖带拉,远离水岸。  
  陆征等人来到河边,看着起伏涌动的河水,都无计可施。我心中懊恼,跺脚说:“得想办法把包弄上来,里面都是可非从单位借来的贵重设备,决不能丢失。”杜超扒掉外衣说:“下水捞,我的游泳技术好。”陆征拦住他说:“别着急。水流太急,我们先试试潭水的深度,看仪器可能失落在哪里。”说罢,从背包里掏出一捆绳索,拣起一块杜超砸烂的长条形碎石,绑到绳索的一端。  
  走到水边,将石块扔进水中。只见绳索迅速从陆征手中滑出,被流水冲向一边。陆征慌忙拉住,无奈的摇摇头说:“水流太急,连石头都被冲走,背包肯定被冲远,下去也没用了。”杜超扫兴的披上外衣,说:“那算了。我们有这样重大的发现,损失一点仪器,没什么了不起。”凌冰说:“将来了解这股水流的来源去向,也许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回仪器。”  
4、离奇的骷髅   
陆征双手交替,从水中拉出绳索,蹲身下去,欲解绳索一端的石块。突然“哎呀”一声,从地上跳起来。大家都吃一惊,急忙围拢过来,手电的光芒照在陆征的脸上,只见他脸色苍白,双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淋漓的鲜血从他的食指上流下来。  
  “你手指怎么了?”我问。  
  陆征惊魂甫定,用手指指地面。手电照到地上,赫然有个颜色惨白的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正咬住绳索的一端。凌冰一声尖叫,躲在我的背后。我心头一懔,一股难言的恐惧涌进心头。  
  我们随身备有急救药品,李源很快替陆征敷上药,包扎好伤口。杜超用手指拨弄着那个骷髅头,很不解的问:“陆哥,你刚才绑到绳上的,就是这个玩意吗?”在我们这群人中,陆征年龄最长,大家都喊他陆哥,我与他相识较早,一直以本名称呼他。  
  陆征捧住自己受伤的手指,迟疑的说:“不是,我绑的是一块长条形的石头。”杜超呵呵笑着说:“用石头可以钓上来骷髅,这条河有点邪门。”李源问:“陆哥,你的手被骷髅咬伤的吗?”杜超笑道:“骷髅怎会咬人?”李源反驳说:“骷髅不会咬人,怎会咬绳子呢?”杜超语塞。  
  陆征脸色惨白,神不守舍的说:“我也不清楚,光线太暗,我本想解开绳子,突然手指一疼,发现手中竟是一个骷髅头。”凌冰说:“这个地方好古怪,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赶紧寻找出洞的路吧。”  
  杜超蹲在地上,还在饶有兴趣的琢磨那个骷髅头,试图把绳索从牙齿中抽出来。我掏出刀子,割断绳索被咬住的一端,收到陆征的包里。然后对杜超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小心它咬你。”陆征低声说:“我们走吧,大家留意走过的路,我们需要找到离开环线的出口。”  
  刚走几步,凌冰冲杜超嚷道:“你手里拿的什么?”大家闻声回头,只见杜超竟用半截绳索提着那个骷髅头,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依旧紧紧咬住绳索的一端,在杜超身边荡来荡去。  
  杜超耸耸肩,笑嘻嘻的说:“你们不觉得会咬东西的骷髅很有趣吗?”李源冲杜超喊道:“这么恶心的的东西有什么趣,你是不是心理变态?赶紧扔掉它!”他们二人关系亲密,经常一起斗嘴取笑,说话从来没有禁忌。杜超无辜的看看骷髅头,说:“扔掉就是了,你们那么紧张干吗?”说着飞起一脚,将骷髅踢回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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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骷髅落水的扑腾声,一声凄历的尖叫由远及近而来。如同狂风骤雨,刹那间把我们包围在中间。这声音凄厉难听,其中传递的恶毒的信息,令人心惊胆战。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大家面面相觑,都从他人的表情里看到惊恐的神色。  
  在这片激烈的响声里,可非突然拔腿狂奔,冲到水潭前,脚步不停,一头载入潭水之中。  
  随着可非的身影没于水中,呼啸声戛然而止,一切复归平静。  
  杜招抱着脑袋,大喊:“哪里来的声音,什么声音?”李源冲他喊道:“别叫了,快救可非。”陆征早已跑到水潭前,紧张地注视着水面。  
  凌冰打开了我用过的手电,这是目前最亮的手电,其余的因电量不足,都暗淡了。手电的光柱扫来扫去,水面依暗流滚动,水声沉闷,毫无异状。  
  “下水救人!”陆征坚决地说,挥手脱掉外衣。  
  杜超拦住陆征,说:“你受伤了,让我来。”扒掉衬衫,纵身跃入水中。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水面的变化。时间仿佛停滞,水面下毫无动静。过了许久,突见水面急剧翻滚。水花溅起多高,看得出是杜超在水中奋力挣扎。忽然又沉下去,潭中又是一片平静。手电照在水面上,光芒闪烁不定。洞里回荡着李源和凌冰焦急的呼喊。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短短几分钟仿佛几个世纪,杜超在水中挣扎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水底似乎隐藏着莫大的凶险。否则以杜超的水性,不会在水中无故扑腾。  
  我转头向陆征道:“给我绳子。”陆征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解下自己背包,动作显得有些迟疑。我心急如焚,一把撕开背包,掏出刚才钓过骷髅的绳索,将绳子的一端缠到自己腕上,另一端塞到李源手中,说:“如果我在下面没有动静,就拖我上来。”凌冰默默地看着我,一脸关切的神情。我冲她一点头,说:“别担心。”  
  正要下水,忽然水面“哗啦”一声响,杜超从水中探出头来,扒着岸边的石头,湿淋淋爬了上岸来。杜超一上岸,就喘息着大声叫道:“见鬼了,这河里有邪门儿,水流太快,我几乎被冲走,又有东西缠住我的手脚,多亏我用力挣脱……。”  
  看我们都不说话,忙问:“可非呢,可非有没有上来?”李源说:“你下去不就是找可非吗?”杜超一顿脚:“水流太急,水底太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  
  我一咬牙,说:“我下去。”杜超伸手拉住我,说:“水流太急了,没有用的。可非落水这么长时间,他……”  
  我心如刀绞。可非性格温和少言,毕业后孤身来到这座城市,一直坚守单调寂寞的生活。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带几个小菜,来我住处痛饮一场。他是这次探险活动的发起人,谁料竟失陷在这个小小的水潭里。  
  我甩开杜超的手,呜咽道:“别拦我,我一定要找到可非。”杜超死死抱住我的肩膀,大声说:“你不能下去,我也想救可非,可水里有古怪,有……有东西!刚才水中……有东西拖住我的手脚,很奇怪的东西……我爬上来全凭侥幸。我们已经失去可非了……先出洞,出洞后再想办法。”  
  杜超的话如当头捧喝,让我猛然警醒。我感到他的双手,竟在籁籁发抖。杜超历来豪爽勇敢,胆大包天,水中的东西竟然让他如此恐惧,我瞬间感应到了莫名的杀机。  
  我拍拍杜超的肩膀。他松开双手,转头走到一边。  
  我问:“水中有什么?”杜超摸了一把脸,摇摇头说:“不知道,似乎是很多手,拼命的拉住我,把我拖向水底……”李源急忙问:“会不会是可非?”杜超摇头:“肯定不是,那不是一双手,而是很多,非常多的手。似乎都毛茸茸的,很奇怪的感觉,水里怎会有毛茸茸的东西呢?”凌冰着急的问:“后来怎样?”杜超说:“后来我无意中抓住了一块石头,才爬出来。”  
  我默默地看着流水,心中痛悔不已。初进洞时,我分明察觉到了洞中蕴藏的危机,却一意孤行,害得可非连性命都搭在这里。  
  李源神情焦虑,问道:“可非失踪了,现在怎么办?”我看看陆征,只见他神色迷茫,没有了以前的冷静果断。我心中哀痛,低头说:“我们在水边坐一坐,等等可非。”我幻想可非也会象杜超那样,突然从水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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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水面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似乎是一双双邪恶的眼睛。我浑身无力,颓然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凌冰抽出一块台布,坐在我旁边,腮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刚才还有血有肉的可非,会瞬间消失在这个小小的水潭里。生与死间奇妙的界限,让我产生眩惑的感觉。我盯着翻滚泳动的水面,眼前浮现可非酒后仰天叹息的样子。他表面是个快乐的人,其实内心有数不尽的苦闷和无奈。我想他不会惧怕死亡,但决不会希望这样毫无意义的死法。  
  我回过头,陆征三人正坐在远离水边的地方,李源抱着头,杜超则愤愤地盯着远处的水面。大家都沉默着。我知道,可非已经消失了,我们还面临看不见的危机,当务之急是从这里走出去。我咬咬牙,聚集内心残余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  
  陆征看了我一眼,喃喃的说:“我们不该进洞啊!”杜超一拍大腿说:“都怨我,不该拿骷髅头来玩。可非为什么要跳河?你们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那是什么东西?”李源说:“就是这种声音,我听到过一次。”  
  我看一眼陆征,他的脸上全是不祥的阴影。我摇头说:“我们不知道洞里有什么。也不要管洞里有什么,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出洞的路。电池已经不多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以后只开一支手电,看得清道路就行。我们要在经过的路上作好标记,杜超来做吧。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前面吃点东西。等出洞以后,再回来寻找可非。”  
  杜超说:“好,我们走!”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块,正是他刚才砸下来的,走到洞壁前,挥手划下一个箭头。洞壁是石质的,划上去是一道淡淡的白痕,不太醒目。我递给杜超一支钢笔说:“就这样吧,能看清就行。在一些关键地方,再用钢笔标记出时间。”杜超接过钢笔,在箭头下写到:“可非落水处,探险英雄永垂不朽!”我默然  

5、消失的石头  
 走出一段距离后?颐峭A讼吕础K淙欢隽似甙烁鲂∈保?纱蠹叶济挥形缚冢?」苋绱耍?颐腔故浅粤艘坏阒蟹埂?br>  离开水潭以后,行进的速度减缓了许多,手电微弱的光芒照不清周围的洞壁,我们仿佛走在空旷的原野上。每前进小段距离,杜超都尽职尽责的在洞壁上划一支箭头。中饭后不久,我们拐进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这条通道虽不潮湿,却坑坑洼洼,异常难走,有些地方需低头侧身才能通过。半个小时后,我们从狭窄的通道中钻了出来。  
  李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总算走出那条环线了,不知现在是什么位置。”没有人回答。可非的落水在每一个人心中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呼啸来去的声音和紧咬绳索的骷髅又在这阴影中增加了肃杀恐怖的气氛。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洞道,黑乎乎的向两侧延伸。大家打开各自的手电,观察洞中的格局。杜超则径直走向洞壁,在两条洞道交叉处划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旁边写道:“八月七日下午三时四十五分。”然后回头问道:“我们怎样走?”  
  我摇头,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辨别方向的依据,一旦选择错了,我们可能背道而驰。往常遇到这种情况,总由陆征拍板决定,因为他年龄稍长,经验丰富。但现在他只是木然的立在洞中央,全无表示。  
  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他恍然一震,惊恐的瞪视着我,许久才回过神来,神经质的抓住我的手臂,说:“我们不该进这个洞!现在怎么办?”他双手冰冷,微微颤抖。  
  我有些惊异,说:“我们休息一会儿,一起商量怎么办。”地面还是潮湿,凌冰铺开一块台布,只有陆征垂头坐下,其余的人都蹲下来。  
  我说:“现在有两个方向,我们需要判定哪一个是正确的。”杜超不耐烦的说:“鬼知道哪个正确。我们先朝一个方向走,发现错了,再折回来就是。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李源反驳他说:“如果我们选择的方向没有尽头,或者还是一个环线,即使我们走到最后,也无法知道是对是错。”  
  陆征神情忧伤,痛苦的撕着自己的头发,喃喃的说:“我们走不出去了,永远走不出去了。”我惊愕的望着他,一时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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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征抬起头,悲伤的看着我:“我们不该带大家来送死。我们早知道这里有危险……”杜超打断陆征的话,说:“陆哥,我们自愿来的,没有人强迫。你害怕了?”陆征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只是一味的重复着:“我们要困死在这里了,我们都会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脸上有汗水流下来。  
  杜超大声说:“谁说我们会死?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怕?”我呆呆的看着陆征,不祥的阴影在心底慢慢的扩散。杜超的喊叫在洞里激起嗡嗡的回响,妖异雾气在黑暗的角落里若隐若现,仿佛有无数双诡异的眼睛在眨动。  
  在我的印象里,陆征是一个潇洒而有主见的人,凭借独到的眼光和良好的机遇,年纪轻轻就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取得另人艳羡的成就。我认识他多年,始终不改学生时代率性洒脱的本性,我们从少年时代就保持着良好的友谊。  
  可非提出幽洞探险的计划后,我首先想到了陆征。陆征果然感兴趣,并毫不犹豫的承担了活动的全部费用。没有陆征的赞助,我们未必找到并进入山洞。  
  陆征的话让我产生一丝不快,这种不快与不祥的阴影交织在一起,令我一时无所适从。凌冰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手,一种温暖的感觉让我迅速沉静下来。我回头,凌冰站在我一侧,脸色苍白,深深的注视着我。  
  我回报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杜超烦躁的走来走去,将手中的石块狠狠的扔向远方,大声喊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死在这里,没什么了不起!”  
  李源突然将手指放到嘴边,问:“你们听到了吗?”我不解,问道:“听到什么?”凌冰摇头说:“没有听到,杜超扔出去的石头没有落地的声音。”杜超也侧耳倾听,说:“是啊,我也没听到。邪门,这么大一块石头飞过去,怎能没有声音?我去看看,这石头还有用呢。”说着向抛掷石块的地方走去。  
  他的手电光芒微弱,身影罩在一片暗淡的光影里,有些朦胧的感觉。因为手电不够明亮,他弯下腰,认真的搜寻着。  
  我心头有些急噪,说:“我们一起去看。”陆征突然抓住我的手,神色紧张迷乱,声音嘶哑的说:“不要过去,都不要过去。”我皱皱眉,想不出一向沉稳的陆征怎会突然如此失态。旁边凌冰也面带惧色,向我摇摇头。  
  包括杜超,我们共打开两只手电。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幽洞里,两团模糊的光芒几乎被黑暗吞噬。陆征和凌冰的表示让我产生一丝惧意,我看着凌冰的乞怜的眼神,心中一软,朝远处的杜超喊道:“不要找了,我们赶路要紧。”杜超答应着,转身返回,说道:“手电太暗,石块找不到了。”到跟前,又问:“我们怎么走?”李源指指身后,说:“还是走这边吧。”他指的是与杜超投石相反的方向。杜超投出的石块,帮我们选定了方向,大家心照不宣的达成了默契。杜超走到石壁下,在惊叹号下面,用钢笔划了一个小小的箭头。  
  洞道平整宽敞,如同我们昨天走过的。手电的光芒朦胧而微弱。杂沓的脚步声在漆黑的洞里异常清晰。凌冰挽着我的胳膊,与我走在最后。连日的奔波使得她的脸庞苍白而凄清,眼睛里闪着一丝忧惧的光芒。  
  我听她走的娇喘微微,低声问:“累吗?”凌冰摇头说:“不累。”我一笑,问:“怕不怕?”她仰脸看看我的眼睛,说:“跟你在一起,不怕。”我微微一笑。  
  走在中间的杜超打开了手电,沿着洞壁搜寻着什么,我知道他在寻找一块用来作标记的石块。洞中地面非常干净,看不到一块碎石。无奈之下,他只有用钢笔在洞壁上划上小小的箭头。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手电微弱的光芒照不亮洞壁,即使仔细搜索,也难发现这些细小的符号。明知不会有什么作用,杜超还是认真的标记着。  
  走不多久,杜超在一处洞壁前停下来,说:“大家来看,这是什么?”几个人凑到杜超跟前,只见洞壁上划着一个黑色箭头,指向我们的来路。箭头笔画粗砺清晰,颜色显得陈旧,显然是人为划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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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2: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6、蠕动的山洞  
李源在洞壁上摸了一把,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说:“看来在我们之前,有人到过这里,还留下了标记。”凌冰说:“箭头意味着什么呢?”李源说:“当然是指示方向。箭头所指的,应该是出洞的路。沿着箭头走,或许就能走出这个山洞。”  
  凌冰问:“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呢?”李源说:“根据掌握的资料,这该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最近一二百年内,没有关于这个山洞的记录。如果可非在,也许他能判断这个箭头的时间。”  
  大家一阵沉默。凌冰叹口气,问:“会是什么人划的箭头呢?”李源说:“我想可能是这样的:从前很多人进过这个山洞,因为洞内道路如同迷宫,于是有人对山洞的结构作了勘测,并进行了标记,就是我们看到的箭头符号。一连串的符号就可以标示出洞的路了。”李源的解释合乎情理,也许这个意外的发现,能帮我们摆脱困境。  
  杜超说:“这就好办了,我们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就好了。你说呢,陆哥?”他突然问陆征。  
  陆征神情倦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无神的看着杜超,半晌才说:“不要回去,那不是出洞的路。”凌冰也表示反对:“我不想回去。也许箭头指的,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杜超看了我一眼,说:“四个人的意见是二比二,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我沉吟一下,说:“我说不准箭头意味着什么,可无论如何,这给我们提供了一次机会,我们应该去试试。”  
  凌冰的眼睛里流露出畏惧和失望。陆征神色迷乱,语无伦次的说:“不要回去,不要相信这个箭头。里面有危险……”杜超不服气的说:“你怎么了,陆哥,为什么不要相信这个箭头?”陆征呆呆的盯着箭头,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似乎很费劲才听明白杜超的话。手指着箭头说:“这箭头……这箭头有鬼,有鬼……”说着,突然抱住脑袋,身体颤抖不已,他的声音飘荡在幽暗的洞里,嘶哑而恐怖。  
  我突然想到可非出事前,也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之前我以为恐惧和疲劳引发了内心的懦弱,才使他们表现失常。现在隐约觉得,洞中诡异魔幻的东西,才是真正原因。  
  这个不祥的念头迅速笼罩我全身,我走到陆征身边,问:“你感觉怎样,陆征?”陆征仍然抱着头,呼吸急促,喃喃的说:“那不是我干的,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的手触及他的肩膀,一种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我不由打个冷战。  
  杜超大声说:“你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了,不要做出懦夫的样子。”我冲杜超摇摇头,示意不要刺激陆征。  
  陆正听到杜超的话,慢慢的抬起头,喃喃的说:“我不是懦夫!我怎么了?好象做了一个梦。”眼睛盯着那个箭头,脸上的迷茫慢慢消失,表情逐渐变的坚毅刚劲,说:“好吧,那就看看箭头到底要把我们引向哪里。”他身形僵直,仿佛正集中精神,与某种力量抗争,握紧的拳头投在地上的影子微微颤抖。  
  我不再迟疑,大声说:“按箭头指示的方向走。”未等迈步,陆征阻止我说:“稍等。”解下背包,抖抖索索的递给我一包东西,原来是几支蜡烛和两节高能电池。我一愣,在眼下黑暗的环境里,这是最宝贵的物品,有了照明的东西,我们才有走出山洞的希望。我将蜡烛和电池退回陆征跟前,说:“这些东西很重要,你自己收好。”陆征摇头,阴沉的说:“你收好吧,也许我用不着了。”说着整理好行包,大喊一声:“走啊!”带头朝箭头的指向走去。  
  陆征的手电相对明亮些,步履中透出沉着的气势。自可非落水后,陆征一直沉默忧郁,此刻充满豪气的声音,让大家精神一振。  
  很快便到达两条洞道交叉的地方,杜超划下的巨大的惊叹号赫然在目。凌冰拉了拉我的手,神色有些紧张。我朝她嘿然一笑,说:“不喜欢这样惊险浪漫的旅行?”凌冰勉强的笑笑说:“这样的经历,我宁愿一辈子不要有。”  
  走过感叹号,道路逐渐变的崎岖,走不多远,果然在洞壁上发现了另一个箭头,跟前面看到的如出一辙。李源语气肯定的说:“我们跟着箭头走,一定可以出洞的。”除了陆征,每一个人都在箭头前驻足一下,只片刻工夫,陆征已经走到前面。在昏暗的手电光里,我突然觉得陆征的背影有些奇怪,这种感觉如同一片乌云掠过天空,恍惚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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