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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5 15: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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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一看,孙威的脸上也涨得通红。“咳!”他轻哼着,“我酒喝多了!”
“我也是!”我说。
咳了一声,我问老人,“秀娣去世了,三个青年走了,按道理讲您应该不了解具体情况,那么您是怎么知道秀娣救人的一段?”我这样问,不是怀疑罗根水,而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过去有人讲故事,说某处闹厉鬼,如何如何凶猛,凡遇见者都会被杀死死,听众有逻辑缜密的人就问,既然所有遇见的人都被杀死,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兹事体大,所以我现在也是同样的一问。
罗根水说道:“是秀娣告诉我的!你师傅没教过你吗?人虽然死了,但是也可以告诉你很多事的。”
我心里话,这句话法医倒常说。不过想必赶尸秘法里,赶尸人和僵尸之间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吧,那也不是我在短时间能弄明白的。于是转头问老人:“老爷子,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罗根水喃喃地说:“我一定带着秀娣找到那三个青年人……?”
“您……”我小心翼翼地问:“您找到那个三人之后想做什么?秀娣变得这么厉害,难道是要害死他们才甘心?”
“我们秀娣是最善良的孩子,她不会害人的!”罗根水断然说。
我跟孙威没有言语。老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紫毛僵不会害人,有点太天真,颓然地又喝了一杯酒,一瓶56度二锅头他喝了一半还多,毕竟年事已高,带了七八分的醉意,黯然落下泪来:“北京这么大,人这么多,我们要上哪里才能找到那三个人……”
“老爷子,您别着急,这件事让我们帮您想办法!”孙威说。
“你们……”罗根水努力睁大醉眼,“你们……会帮我?”
“老爷子,您记不记得那三个人的名字?我想办法查一查。”
我想,既然这三个年青人是为了援教去的苗寨,那八成是通过某个组织的安排,只要知道姓名,去这些组织查询,很可能会找到他们。就怕这三个人是私下自发去的,那么通过正常渠道寻找是没有希望的,只能做法术,通过秀娣不散的怨念,寻找她最念念不忘的人。
罗根水老眼亮了一下,“那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叫陈蒙,一个叫杨剑之,姑娘的叫李笑笑。”
他的湖南腔太重,我只能勉强听得懂他的话,因此不敢确定他说的名字按普通话的读音是什么,于是拿出原子笔,取出一个本子,根据他的发音在上面写下这三个名字,问他是不是这几个字,罗根水却说他不太认识字,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我又问了一些情况,得知这位老人说的苗寨叫玛吉寨,玛吉是当地的苗家土语,翻译成汉语是“明珠”的意思,位于湘西乌龙山——这个地方从来民风强悍,过去土匪多如牛毛。上世纪曾有一部电视《乌龙山剿匪记》和一部电影《湘西剿匪记》,演的就是我军在湘西乌龙山清剿悍匪的故事。
我把这些情况一一记下来。
孙威问:“老爷子,湖南会馆刚才闹这么大的事,屋子也被砸了,床也坏了,门也破了,您回去住还方便吗?”
罗根水默然,隔了半天,回答:“没什么,我习惯了!”
我把钱夹拿出来,将里面的钱全取出来,大约有三千多块,“威子,把你钱包拿来。”
孙威取出钱夹扔给我。我打开一看,他这里还有二千多元,全取出来,放到一起,“老爷子,今天的事是我们哥两个太鲁莽,这些钱,您拿上,是我们赔偿损坏东西的钱。余下的,您老吃点好的,再买件厚衣服穿穿,咱们北京比湖南冷。”
“我……我身上还有钱,不用你们管!”罗根水挺倔强,我跟孙威怎么劝,他也不肯拿。
孙威突然冒出一主意:“老人家,我看不如这样,这湖南会馆您也别住了,干脆和秀娣一起搬我们老俞家去得了!反正他也一个人住。”
我倒!
孙威接着说:“您看,这里毕竟是首都,您那个秀娣太惹眼了,如果被有心人发现,报告给派出所,肯定连您和秀娣一块折进去,您被遣返回乡,秀娣被送火葬场。而老俞家,又安全又方便,他正好帮着找那三个青年,可以及时和您联系。老俞,你看我这主意怎么样?”
我勉强笑了笑:“这是个好主意,老爷子,我看您就搬去跟我一块住吧!”
谁给我把刀,我非宰了孙威这小子不可!我家在人烟密集的小区,如果光老人自己住也就罢了,偏他还带个秀娣——她虽然生前善良可敬,但死后却不那么可爱了,我一普通人跟只随时可能异变的大紫毛僵同居,就算想体验“绝对恐怖”,也没这么玩的!可是想想,除了自己家,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置他们的。
罗根水犹豫不决,孙威又说:“老爷子,您别多想了。北京不比其他地方,外来人口是随时会被查暂住证的,如果检查到您这里,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罗根水从湘西一路走进北京,大概没少受各地查证警察的惊吓,听孙威这样一说,立刻答应了。当于,我们商量之后,结了账,我跟老人家去湖南会馆收拾东西领秀娣,孙威去开我那辆破二手车——本来我可以换辆新车了,但因为这几天比较忙,还没来得及。
在会馆那间后照房,我先收了太乙迷魂阵,然后老人进去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归置背在肩上,又将秀娣严严实实地围好了,拿出阴锣和摄魂铃,因为就要离开了,也不在意会不会惊动邻居,开始敲锣摇铃作法领尸。
老人在前边引,秀娣拖拖沓沓地跟着,我在后边监督。出四合院时,住倒座南房那位老大爷惊惶地跑出来看,我塞了一千块钱给他,说这是损坏东西的赔偿金,然后顺利出了门,转到胡同后,孙威已开车在等,老人和我费了半天劲,才把秀娣塞进车里,然后我们也上了车,孙威开车向我家驶去。
北京的夜晚灯光璀璨,我常常都会想,在这绚丽的灯色下,会掩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和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究竟谁比谁干净呢?
很快回到我家的小区,孙威把车泊好,我们引着秀娣刚进电梯,一位邻居太太牵着两只狗过来,也想乘电梯回家。那两只狗对着电梯一阵狂吠,说什么也不肯进来。秀娣本来头蒙红围巾老老实实地垂着头站着,被狗惊扰,突然向前蹦了一下,那两只狗吓得屁都没敢放,夹着尾巴就逃。
我跟孙威也差点被吓掉半个魂,以为秀娣又要变身了呢。
罗根水急忙在秀娣身后连连比划,口里念着听不清的咒语,秀娣才老实下来。我再也不敢耽误,急忙按下电梯的键,越早到家越好。
我住的是大爷爷的小四合院拆迁后分的三室二厅,回家之后,先将老人安排在客房,秀娣却没处安置。放客厅里?我怕半夜起床吓着自己。再说也危险,如果它突然有个变化,不容易及时发现。
那么委屈它待在卫生间?虽然它只是僵尸,但毕竟是女的,我一大男人如果上厕所方大小便,就算它不介意看我,我还介意被它看呢。
厨房也不行,里面刀具什么都全,紫毛僵就够厉害的了,拿菜刀的紫毛僵更惹不起。再说了,万一对面楼上的人看过来,这不是吓人呢嘛!
最后,老人说还是放在他的房里,才总算解决我的大问题。
看安排妥了,孙威想告辞回家,说女朋友这几天身体不好,总做噩梦,要回去陪她。
这小子做完了事情想溜,门都没有!我说什么也不放他离开,非让他一起住我家不可!他拗不过,只得答应留下来,拿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请假。
我一边安排他的床铺一边冷笑。刚把一个枕头扔床上,自己的手机也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是外地号码:“喂?”
“老俞?”声音很熟悉。
“哟,是五哥!您这是从哪打来的电话?”居然是五哥打来的电话。自从去年长白山一别之后,我们除了给他汇过一次钱外,就再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他会突然打来电话。
“老俞,我在长春呢。你那里没出什么异常情况吧?”五哥的声音很急。
“没有……呃,你指的是什么事情?”我瞄瞄罗根水和秀娣住的那间屋,异常情况倒不少,可我不信五哥长了一双千里眼,连这都能看到。
五哥说:“是那几个日本人的事!道上朋友传来的消息,有日本人到处打听我,我担心是和那几个人有关系,所以跟你们打个招呼,大家防着点。”
我皱起了眉,长白山那一趟活,几个日本人全死里面了,而我们三个中国人却活着回来。虽然除了阴天乐,另外四个日本人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外人却不会这样认为,肯定会当我们三个人图财,将那几个日本人弄死了呢!
老实说,虽然我从来不提,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隐患,唉!是疖子早晚要鼓包的。
“五哥,我们这里暂时还平静,你在长春怎么样?要不来北京吧!如果真是他们,肯定来者不善,咱们不能被个个击破,组到一起也好应付。”话说完,我也有些后悔,以五哥被公安部通缉的身份,来北京那不是送货上门嘛!
五哥在电话那边考虑了半分钟,慨然说道:“好,那我安排一下,安排好之后起程!”
“五哥——你,小心些!”我把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诉他,也不好直接让他注意警察,只好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嘿嘿,你放心!要出事,早就出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保重!回头见!”五哥轻轻放了电话。
我关了手机,有点发怔,好半天回过神来。算了!咱家紫毛僵都来了,也不怕多住一个通缉犯!见孙威还在那儿跟女朋友没完没了呢,我也不理他,洗洗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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