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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蝶之灵

500个短篇恐怖故事合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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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1:20 | 显示全部楼层
342 碧玉精魂
  
    她站在悬崖边上,迎着风,她身上的那件白裙,被风吹得鼓鼓地,她对我冷笑,眼睛里满是怨恨,她的发,好长的发,向着我张开了,缠住了我,缠得紧紧地,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啊!我大叫着。梦醒了,我舒了一长气,满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已经连续好几晚都梦见这莫名的女子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要取我的命,真是撞邪!
    不睡了,我起身,“叮”,很清脆的声音,是我腕上的镯撞到了床架发出的声音,真是很漂亮的一只镯,我对着光看着它,是那种绿,很清翠的颜色,是我到陕西旅游时买的,一见就倾心了,拿起就舍不得放下,摊主对我说:“小姐,买了吧,很好的玉,很衬你的。”我左看又看真是爱不释手,不过我听人说选玉的时候,最好拿着玉对着光看,看里面有没有杂质,我拿起了它,对光一看,却发现里面有一条线,好象是裂痕,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的。
    “你这玉不好,有裂痕了。”我说。
    “这没有关系的,你要知道玉有瑕是很正常的。”老板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不是这样,这个镯不会是这个价钱的。”
    我一想也是,所以还是买下了它,立时就戴在了腕上,真的很衬我的皮肤,玉的确是好玉,透心凉,如果没有那道裂痕就更好了。我看着它,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陕西回来,我就拿了这只玉镯去见我的姑婆,她懂玉。
    姑婆的眼神不是很好了,老了,她看了很久很久,而且在手上摸了很久,“叶儿,这镯还是不要戴了。”
    “为什么?姑婆?”我不解。
    “这玉镯本身已经失去它辟邪的用处了,你看,这道裂痕,是替以前的主人挡过劫难的了。”
    “哦,这倒没什么,我又不想它替我挡灾的,我只是喜欢它,您看它多绿,应该是上等的玉吧,有这道裂痕也不影响的。”
    “不,还是不要带吧,总觉得这镯有些杀气似的,玉是好玉,戴在身上便有很多好处,辟邪啊,你这只镯已经替以前的主人挡过了劫难,而且受了这么重的伤,想来已经无用了。再者这玉太硬了,以前那次劫难,它没有碎,我怕它太硬,伤了你的。”姑婆说。
    “怎么会呢,姑婆!”我笑了起来,接过玉镯,重新戴在腕上,“姑婆,你说这不是很好吗?”我冲着姑婆摇晃着手襞。
    “叶儿,这样吧,你把这个也戴上吧。”姑婆从颈上解下了一个用红丝线穿着的玉指环,“这个在你身边,会好些的,这是我的护身符,它也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可以保你平安的。”
    “哦,姑婆,这样不好吧,我怎么能要你的护身符呢。”
    “哎呀,你就戴上吧,我已经老了,要它也没有用了,你戴着,我放心一些。”
    “姑婆,你真迷信。”我接过了,把这个玉指环系在了脖子上。
    我站在地铁站旁,等着车,今天的人可真多,远远地看见车已经来了,我向前走近了一步,啊!谁在推我,不要,我感觉身后有人在大力地推着我,我……,我跌下去了,跌倒在铁轨旁,远处的火车离我越来越近,我惊呼:“救命!!!!”
    “快把你的手给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只手伸过来,我赶快拉住,“用力!”他叫着,我被拉了上来,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旁边围满了人,“是谁?是谁在推我?”我大声地叫着,周围围观的人议议论论纷纷,“小姐,刚才没有人推你的,我们看到是你自己冲下去的。”旁边一位老爷对我说。
    “什么?我明明感觉有人在后面推我的。”我不信。膝盖、手腕都跌出了血,我急急地看我的镯,还好,还没有事,“是谁救了我?”我又问。
    “是他。”有人回答我,指着前面的一个人。
 我看见了救我的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很瘦,不过他已经走远了,我只看见他的背影:“喂!你不要走啊!”我叫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但是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就没有了踪影,我沮丧地站在那里。
    “哼”,我隐隐地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我忙回头,看见她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梦里时常见到的那个女子,真是她!她就在那里,还是在冷笑,“你是谁?”我问她,“是你推我的吧?”
    “哈!”她冷笑着扬长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我。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想想自己并没有得罪任何人的。
    入夜,她又来了,一样的白衣白裙,迎风舞着,她的长发张开着,“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我问道。
    “我?你真的忘记了吗?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她吟诵着。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何苦纠缠?”
    “凡事皆有因有果,要怨只怨你命不好吧,注定你这一世要死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她仰天长笑,那张开的长发又来了!缠住了我!放开!我大叫,突然有一白衣男子提着长剑冲到她的面前,挥剑斩落,头发被斩断,我脱身了,那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啊!我看见,不!他有一张绿色的脸!
    惊醒来,仍然是一梦,我喘息着,拭去额头上的汗,这是什么?我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上有好多断了的长发,我的手在颤拦,这不是我的头发,我的头发不会有这么长的,这是?难道刚才那个不是梦吗?
    “别胡思乱想了,放松一些吧,一定是你的神经太过于紧张了,所以才会发梦的。”我的好友菲对我说。
    “才不是呢?那么多的头发怎么解释呢?”我说。
    “你自己的吧。”
    “我说过不是我的。”我有些急了。
  
  “你这人,写小说写多了,就爱作梦,算了,下水吧,让海水泡泡,你就清醒了。”她拉着我走向海边。
    水很凉,很温和,我并不是一个水性很好的人,所以我套了一个大大的救生圈,就这样在海里飘着,我闭上了双眼,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前世。”我就那样随着那个声音飘去……
    有人牵住了我的手,我想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定又是在作梦了。
    好象飞越了千山万水,我看见一片繁华的都城,是那种很古老的都城,一片一片地连绵,我就飞在那片都城之上,“这是那里?我问。
    “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你的家啊!你是这个国的王的皇后。”那个声音回答我。
    “我是皇后?”
    “这是战国时期的鲁国。”
    “战国?”我更不解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金鐾辉煌的王宫,成群的舞伎正在起舞,丝竹之声,非常的美妙!宫殿之上那是谁,依偎在那个老男人身旁的是谁?我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是我!那个我极尽娇侥,偎在那个没有什么生气的老男人的怀里,还是满脸的春色。
    “那就是你的王。”那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是他最宠的妃,你叫如姬。”
    我看那个我,来到了另一宫殿,有一大群的妙龄女子等在那里,那个我,不,应该是如姬斜靠在香妃榻上,让一个女子替她按摩着腿,一下一下的,她微颌着眼。
    突然她睁开了眼,瞪着面前跪着的女子的手,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手啊,象羊脂玉一样的雪白,细嫩,纤细,那是我看见的最美的一双手了,还有那双手上戴着一对碧玉的镯,衬着那么一双美手,格外的显眼,那镯怎么那么的眼熟,那不是我正戴着的吗?
    如姬恶狠狠地盯着那对镯,眼中的那种渴望似乎象火要喷发出来一样。“你这镯是哪里得来的?”冷冷地声音。
    “奴婢家传的。”
    “哦?”如姬冷笑着。
    “献出来吧。”还是那么阴冷的声音。
    “不!”那女子惊恐地说:“请娘娘恕罪,这是这是我娘亲留给我遗物。”
“遵旨!”群臣伏首。
    后宫一片哭声……
    如姬带着一队侍卫来到一间小房子里,里面关的正是翠儿,她看着如姬,满是漠视,“*婢!”如姬骂着。
    “你的好运来了!皇上看中了你。”如姬阴阴地笑着。
    翠儿一脸狐疑。
    “来人,替她净手。”
    过了两个宫女,其中一个端着一盆水,走到了翠儿的面前,替翠儿清洁她那双美手,一会净完,如姬端详着,“好,很好,告诉你,皇上已经归天了,他指定让你的手去陪葬。”
    翠儿整个人愣在那里,就被几个侍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一个太监端着一个盘走了走来,盘里盛着那是那双美手,上面还凝着血,还有那只孤零零的玉镯,闪着冰冷的绿光……
    “记起来了吗?”那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我要睁开眼,奇怪我眼开了,看到了身旁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夜夜来索我命的女子,“这么多年,我一直苦苦地寻找你的踪迹,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总算是找到你了,如何,把你的命给我吧,我要替我苦命的主人报仇,我就是那个碧玉镯的精魂。”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妄图推开她的手,“不用挣扎了,想想你刚才是在干什么呢?游泳是不是?你已经溺水了。”我大惊,忙四处张望,我这是在哪里?“你,你不要这样,我我又不是那个狠心的如姬。”我惊慌失措。
    “她是你的十世以前,我追踪你了十世才找到你,真不这容易拿命来吧!”她的声音凶狠而凄厉,她伸出的手,掐紧我的脖子。“啊!”一声惨叫。叫的人并不是我,我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还是那人着白衣的绿脸男子,提着一柄长剑,砍向了她。
    “妖孽!”那男人吼着。
    “你,你为什么屡屡坏我的好事?”镯的精魂说。
    “其实也是和你一样,我护主。”
    “好,既然你不放手,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镯的精魂咬牙切齿。
    他们打斗在一起,我昏了过去,冥冥之中感觉有人托起了我的身体,轻轻地对我说:“你会没有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醒来,发现四周都是一片白色,家人都围在我的身边,还有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菲,“你总算醒了!”母亲惊喜地叫着,“简直要吓死人了。”
    “我怎么啦?”我问道。
    “你溺水了,救你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还好,现在总算是活过来了。”菲说。
    “溺水?”那似梦非梦的一切一下子都在我的脑海里了,“我的镯呢?”我问道,我发现我的腕上空空的。
    “你被救上来以后,它就断了,在这呢。”菲递给了我一个纸包,我打开,看到了裂成几瓣的残镯,她打败了?我寻思着,那个绿脸的男人又是谁呢?我想我得去见姑婆了。
    姑婆听我讲完了,又看了看那些碎片,“叶儿,你不听我的话,可不是差点要你的命不是?”
    “姑婆,我的十世以前难道真是鲁国的皇后?”我问。
    “前世今生,过了奈河桥,喝了孟婆汤,谁还会记得呢?不过善恶有报是上天注定的,你十世以前的恶,想必你在十世当中已经偿还了,否则你根本不会托生为人的,你的前几世一定是很苦的,你要偿罪,只是这玉镯有万年的道行,已经成精,她忠心护主也是她的本份,只不过她不该苦苦纠缠,上天有安排的,所以她有此下场也应得的,道行毁一旦了。”
    “那姑婆,那个救我的绿衣男子又是谁呢?”
  “不是他吗?”姑婆指着我胸口说,我低下头,看见了那个用红丝线穿着绿玉指环。
    “他在保护你,他就是这个指环的精魂。”姑婆说。
    我明白了,“那个镯呢?”我问。
    “放在我这里吧,我把它磨成粉,散了,再超度一番,放心她毁了道术,不会再来找你了。”
    “这个指环你就永远戴着吧,他会永保你平安的。”姑婆说。
    我用触碰了一下那个小小的指环,凉凉的,但是我心安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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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1:53 | 显示全部楼层
343 迟到
  
   年轻时的路凯总是迟到。
    你迟到了!
    你又迟到了!
    上学时上学迟到,工作时工作迟到,甚至就是约会,他也总是会比白白来的时间
  晚。
    你为什么总是好象要比别人慢一拍哪?
    白白生气的问。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傻笑,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路凯是喜欢白白的,感觉如果少了她,就象是杯子里少了清凉的可乐,琴弦上少了
  和谐的音符。
    也许是为了赎罪。
    然后他会突然拿出一支鲜花或是一盒巧克力放在她的手里。
    我会让你幸福的。他说。
    白白就又会高兴起来,至少她知道她在他的心目中是比这些东西珍贵1000倍的东
  西。
    他们是甜蜜的。
    后来,因为小宝的提前报到,他们就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并不象他们当初想象的那样单纯而幸福。
    你总是把一切事情搞得一团糟!她埋怨他。
    孩子牵扯了她很多精力,好不容易才送进了幼儿园。
    他却还是那样,对她的指责只会只是傻笑,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接着路凯就会去厨房洗菜。
    白白看着他的背影,只是摇头。
    小宝三岁了,他的工作还是老样子,而他的同事,不是跳槽去了外企,就是自己干
  起了买卖,都有声有色的。
    而他,却还是会因为送小宝去幼儿园迟到,一直到上班迟到,一点起色都没有。
    她的工作却开展得很顺利,她的老板开着一台宝马,常常送她回家,也顺便接孩
  子。
    看着路凯每天为了多挣一点外快熬到深夜才回家。
    又看到宝马天天送给她的玫瑰。
    有一天,白白终于对路凯说:我们离婚吧。
    和你在一起,我过得一点都不幸福。她说。
    真的吗?你不幸福。他问。
    是的。她精疲力竭的说。
    如果离了婚,我想我才会幸福些。
    路凯听她说了这句话,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把头埋到了胳臂了。
    那天,她没回家,只给他打了个电话。
    把闹钟调快半小时,我希望你6点半就从家走,8点到法院。这样我就不用再等你,
  记住,你不迟到,我就幸福了。
    路凯只是唯唯的应着,没多说一句话。
    但那天却还是白白先站在那里等了半小时。
    她7点半就来了,看来已经习惯了等他。
    随着时间的接近,却还没见到路凯的身影。
    这个没用的东西看来今天又会迟到。
    白白看着表。
    7:59.路凯终于匆匆的赶来了。
    来了,来了。
    他的眼睛里还带着疲惫的血丝,脸上甚至带着一块很大的淤青一路小跑。
    你还想要几点才会到?白白很想骂他一句,但看他狼狈的样子终没再说出口。
    又问:结婚证你拿了没有?
    拿了,拿了。
    他忙不迭失的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一边掏还一边看着她傻笑。
    笑,笑个屁。白白瞪了他一眼。
    我,我很着急。路凯结结巴巴的说着。
    呸!白白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
    一辈子不急,就今天急。
    说完看他,他的脸上竟挂着几分尴尬。
    进了法院,很快就签完了字。
    白白舒了一口气。
他却还不走,只是跟在她的身边,用手背擦擦直淌的鼻血,又说:我不在的时候,
  小宝就全靠你了,他很顽皮,但很聪明,不要老打他。
    你烦不烦?小宝也是我儿子,跟我肯定会比跟你好过。
    白白,他的语气突然一顿,说,这次我没有迟到,希望你幸福。
    白白看都没看路凯一眼就钻进了出租车。
    晚上,她先接了小宝放学,和宝马去了一家很豪华的餐厅。
    等菜的时候,她看到桌子上的报纸就拿来看,左下角却有一条报道吸引了她的注意
  力。
    上面写着,今晨6点半大雾未散,一路人与一机车相撞,送往医院途中不治。
    死者身份证显示,死者名为路凯,年龄32岁。
    本报提醒读者,今来两天清晨大雾天气,请行路小心。
    忙打电话给法院的朋友。
    我们是8点上班,8点半我亲眼看着你走出我们那里的。电话那头掷地有声的说。
    她说了句谢谢,就忙收了电话。
    白白,这次我没有迟到,希望你幸福。
    坐在椅子上。
    她刹那间泪如雨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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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4:12 | 显示全部楼层
344 午夜的咖啡
  三十六岁的殷先生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加班对于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近来的他心情也是糟的要命。因为家离公司并不太远,这几天他上下班并没有开车,大底也只是为了散心。
  秋风拥着几分凉意击透殷先生的衬衫。午夜的钟声从火车站那边隐隐传来,无处不在弥散着老城的气息。一个人的街巷显得格外清冷,周围建筑的轮廓被仅有的几家灯火映衬着。

  疲惫的殷先生无力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在里面憋了好久的黑猫一下子顺着门缝出来,“喵”的一声跃到了客厅,由于进来时没有开灯,一双自发光的绿眼睛向殷先生眺了一眼,径直飞到了窗外,消失在了夜幕里。
  殷先生收回自己的目光,把推在手里门敞的更大,似乎顿然传进耳朵里的是爱妻雅巍惯有的笑声。从背后看去,她正在专注于一个电话,很开心。屋里也没有开灯,很暗。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依稀看到,披散开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身子。殷先生太累了,家的感觉是恣意的,他展开双臂从雅魏的背后拥向她。
  啊?一切都已是殷先生的虚幻,因为就在两个星期以前,他的妻子雅巍已经在一次车祸中死去了。这半个月来,殷先生还是一直沉浸在那件场意外之中,这样的幻觉已不是第一次了。爱妻的一切似乎都仍然萦绕在他的意念里。他坐在雅魏的化妆桌前,他伸手摸向原本令满室温馨的镜前灯,啪!但是它没有亮。是呀,雅魏出事的前一天晚上那灯就坏掉了,还没来得及修。殷先生看着化妆桌上雅魏的每一件遗物,自己一直没有收走,他怀念雅魏。透过湿润模糊的眼睛,似乎雅魏又从黑暗的外屋走进卧室,坐在自己的面前,一声不吭的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着……又好像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刚煮的咖啡,你喝了吧。”
这也是雅巍照顾自己的习惯,殷先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是热着的。
  啊?这咖啡怎么是热着的?真的是一杯热咖啡端在自己的手里。吓得殷先生将它摔到几米外的墙上,力气很大,震得墙上的结婚照微晃了两下。结婚照?殷先生更是惊呆了,原本两个人的照片,如今雅巍只是扶着一把空的椅子,而自己却不见了……
  惊愕良久,突然电话响了,就连铃声照比素日都显得好生刺耳,殷先生被吓了一跳。他紧张地靠近电话,颤抖着拿起听筒,“喂?……谁呀?”自己的声音都颤得厉害。
  “宝贝是我呀!喝完咖啡就早点休息吧!”慢声慢语的回答,那声音,分明是是雅巍在说话。
  “雅巍?是你吗?你……你在哪?”
  “我?我在飞机上呀!”随之,听筒里传来一阵冷傲的笑声。
  “飞机上?飞机上你怎么能打电话?”殷先生的追问只是来自精神的反射,他已全然不顾这是幻觉还是事实。
  “想你了,就打呗!呵呵!”
  “你……你还活着?你没有死吗?”
  “死?呵呵呵,我不想死呀,可是想你了,还管什么死不死?”紧接着传来的又是一串让人毛骨耸然笑声,随着笑声的远去,电话里传来的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殷先生马上察看来电显示,电话屏上时隐时现的晃着一串陌生的数字——5814995
  殷先生迫不及待的回播了那个号码,然而传来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正号码再拨……”
  难道雅巍还活着?不可能!妻子出事后的每一刻自己也不曾离开。而且有着很大的殡葬仪式。再么是因为自己对妻子的思念过度而产生了刚才的幻觉?那适才的电话又怎么解释?他捧起电话再次核对,明明就是那个号码——5814995还留在了自己的话机上。横竖三思,殷先生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经过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的班上殷先生无精打采。他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昨晚的事情。板台上狼籍的文件还是昨晚加班时搞的。做文秘的那个女孩今天请了病假,故而也没有人收拾。殷先生正在发愣,这时电话响了,是前台转进来的。
  “殷总,世城公司的夏总找您,您这会方便吗?”
  “让他进来吧!”
少许,一个秃顶的年轻男人走进了殷先生的办公室,一边浮手上来一边关心的问着:“殷总,还好吗?我来了!”说着话竟然眼圈红润了。
  这人叫夏子英,以前曾是殷先生手下的销售经理,后来自己单飞成立了世城建筑公司。但两个人并没有因此而反慕,业务上自然也有不少来往。在殷先生眼里,夏子英是个年轻气盛且很勤奋的人,殷先生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年前自己刚进城创业时的影子,所以一直很赏识他。每遇夏子英公司出现经济危机殷先生都会解囊相助。夏子英更是对殷先生敬重有加。素日一有空便会到殷先生家探望。时间久了,殷先生夫妇与小夏也建立了最要好的往来关系。
  “小夏,你可算来了……”殷先生的表情刹时露出几分悲意,牵着小夏的手不再作声。
  “殷总,我来晚了……”夏子英如见亲人一般,泪如雨下,哽咽着说,“我出国去了不到一个月,刚下飞机就听说嫂子没了,怎么会这样呀?啊?殷总……”激动的小夏再也说不出话,一屁股陷进沙发抽泣作一团。

夜深了,殷先生扶着大醉的夏子英蹒跚着来到自家楼下。他想让小夏今晚不要回家,喝醉了酒,还是在自己家留宿更安全。他把小夏很辛苦地掺到电梯间,电梯间里黑洞洞的,殷先生狠跺了两下脚,试图震亮声控灯,咦?今天灯又坏了,殷先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总算照到了电梯的摁键。
  电梯缓缓地由上而下,5,4,3,2,1,“叮咚——”电梯的门开了,啊?怎么电梯里还是没有灯?“物业的那群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殷先生唠叨着把小夏拖进电梯。
  客厅里的灯可算亮了,回想刚才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怪异。
  殷先生把夏子英推到卧室的床上,随即给他扒了鞋子。当他腾出手来正要去开灯的时候,忽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他绕到电话旁,夜明的电话屏幕随着铃声一起闪动着。天呐!还是那个诡异的号码——5814995。
  殷先生的手按在电话上片刻迟疑,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最终还是猛地捞起了听筒。
  “喂?”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关注的只是对方反应。令他吃惊的是,仍是雅巍的声音。但这次的语气是那么的悲凉,听上去就似孤魂在招唤,“是我……快来陪我……我不要死,救救我……”
  “雅巍你在哪?我去找你?”殷先生急切地追问。电话里没有传来答案,只是重复着那句令人发指的话,“快来陪我……我不要死,救救我……我不要死,救救我……”
  电话里的声音又远去了,传来的仍是那嘟嘟的忙音。又是一次回拨,能听到的还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但这次不同的是,就连这句电脑语音也异常的可怕,仿佛是来自天堂的呓语。
  殷先生觉得浑身一阵强力压迫,嘴里念叨着那句“我不要死,救救我?我不要死,救救我?这岂不就是那个号码5814995?这是我的雅巍在召唤我了,要我去陪她……”他正想着,就觉得有一双手从身后扶到了他的肩上。“啊!”殷先生被这突来的情景惊坐在地上,顿然觉得心脏疼得厉害。殷先生原本就有着先天的心脏病。
  定睛看去,那个晃动的黑影只是刚刚爬起来的夏子英。他醉得根本抬不起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嫂子!子英来了,您一叫我我就来了,来家里看您来了,我要看看您……殷总,我要看嫂子!”夏子英的哭声是那样刺人心腹,他不停的摇晃着殷先生瘫软的身子。
  殷先生知道,当初雅巍经常照顾小夏。如今去世了,小夏一时自然难以接受。此时的他,即心疼伤心的小夏,也怀念死去的雅巍。刚刚心悬的一幕,依然令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小夏要见嫂子的醉话越发强烈,哭得越发凄惨。殷先生无助的看着可怜的小夏。好像想到了什么,殷先生爬到床上摘下了那张结婚照,凑过去送到小夏的怀里。
  “小夏,嫂子在这。别哭了。”
  “嫂子在哪?我看不见。”
  殷先生想起了自己一直没有开灯。赶紧跑到门口摁了开关。
  卧室的灯居然同样异常,就像电力不足,忽明忽暗。而寄此看过去的结婚照令殷先生的心脏险些跳出来,因为那相片上根本没有雅巍,坐在里面的竟是表情呆滞的夏子英和自己……

  这个时候,夏子英又在自言自语了,“我要喝咖啡,喝嫂子煮的咖啡……”
  是呀,太需要镇定了。一向方寸不乱的殷先生今天承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吓。
  “我去煮咖啡。”说着话殷先生跌跌撞撞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里黑压压的。他伸手向自己熟悉的方向摸去,按到了开关。奇怪的是在开灯的一瞬间他觉得手上粘糊糊的。灯亮了,是血!色重鲜浓的血。同时看到的是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并放在操作台上。
  殷先生崩溃了,厨房里的灯灭了。倒在地上的他隐约听到阳台方向传来的呼唤——“你们来吧……我不要死,救救我……”
  雅巍的身影轮廓晃动在厨房的门口,看不清眉目,但能觉出她的痛苦与无助。
  殷先生终于闭上了眼睛。

  消息很快散开了。某建筑公司的老板殷先生因当晚心脏病突发,不治而亡。其生前好友夏子英为其举行了隆重的殡葬仪式,赶赴现场的还有众多好友亲朋。就连殷先生的几个铁杆客户也前来吊念,同时对夏子英的忠肝义胆表示出钦佩。几个一直以来因追随殷先生而未能与夏子英合作的大客户后来也成了他的府上常客。
  正逢夏子英的事业如日中天,他和女友忽然被公安机关一同拘捕,理由是涉嫌与一宗交通肇事谋杀和恐吓他人致死有关。立案起因是殷先生的妹妹在其兄房间发现一幅被电脑修改过的结婚照。后经警方调查,又先后发现被动过手脚的电话机和其家中的电路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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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345 心肝宝贝

  一
  上班没多久,他就听到手机响,拿出来一看,是妻子打来的,他不想接,就掐断了。可电话又响起,好像知道他不想接,而偏要他接,他抬头看了一下,同事都奇怪地看着他。他终于还是接了:“喂。”
  “我同意离婚,不过有一个要求。”妻子开口就是这句话。
  “好,你说。”谢天谢地,她终于同意了。
  “大后天是我的生日,希望你能回来陪我吃餐饭,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行,我大后天回来。”他想了一会,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他心理轻松多了,耗时一个多月的离婚战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她终于同意了。他刚提出要离婚时,她简直像疯了一样,跟他闹,也死活不同意,说想离婚没门,除非大家一拍二散,她会杀了他再自杀。第二天他就搬了出来,住进了他新交的女朋友那儿,那真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姑娘,又年轻又漂亮。妻子同意了!他可以和新女朋友双宿双栖了,想到这他心里还是格登了一下。妻子在家再怎么闹,她毕竟还是没闹到他公司来,没让他在同事面前丢脸,读过些是不同,他打算大后回去时对她好一点,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当然是好聚好散。


  周五下班后,他去市场买了一些提子,他妻子喜欢吃。他没用钥匙开门而是按的门钟,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这样?不想给她再有幻想?门开了,妻子身穿一件白衬衣,一条碎花短裙,头发是扎了一个马尾。一照面,看到她这样的打扮,时间好像倒退了回去。活脱脱面前的她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甚至她脸上也年青了许多,和十年前见她时一模一样。
  “回来了?”妻子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胶袋。“你休息一会,很快就好了。”妻子转身进了厨房。
  他换了拖鞋,到沙发上坐,如有所思,妻子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还穿着那身衣服?
  记得十年前在大学里,他和一班同学打完蓝球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不知对其中一位同学说了什么,那位同学就追着他打,他边跑边回头依然和同学斗嘴。碰地一声,他感觉到他撞上人了,他知自己长得高大,被他撞一下可不轻。他边忙停下来看撞到谁了,看到一位女同学坐在地上,痛得直出气。
  他口中连说对不起,伸手想将她拉起来,这女同学好像有些站不起来,他只有蹲下来将她扶起身。看她样子,长得还真不错,他立刻很殷情地问有没事,并自告奋勇地要送她回宿舍。她可能也实在是被撞痛了,也没反对他送,就这样他们认识了,他不停地追她,硬让她和异地上学的男朋友分了手而爱上了他,她真被他感动了。
  后来毕业她随他到了这个城市而没回到父母身边,最初几年的辛苦过去了。他也能干肯吃苦,终于有所成,顺理成章地他们结婚了。想趁年轻多干点事,他们约好不急于要孩子,过几年再说。
  他不停地忙,出席出各约会,穿梭于不同的人之间,奔波在大小场合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回去时她已经睡着了,而一早又大家忙着出门而少了交流。妻子越来越不满,希望他能多抽些时间回去陪陪她,他也有些歉疚,可身不由已啊。现在年轻不打好基础,将来更难发展了,他想她会理解的。妻子是那种将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的,看他回家越来越晚,话也说不上几句,也干脆不说话了。
  在他的各种应酬中,他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这女孩开朗热情,总是笑个不停。跟她在一起,让他感觉很放松,也很开心,他几乎不费什么事就和这女孩好上了。有时晚了他也懒得回家直接睡在了女孩那。他在外夜宿不归,开始妻子还很伤心,希望他珍惜他们的家,说多了他觉得她很烦,怎么女人一结婚就成了这样?没了当初那份伶俐?甚至连打扮都忘了似的,在家里总是那套穿不厌的休闲装,她已经不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女孩。当那女孩提出要和他结婚时,他考虑了一下,也觉得和妻子是无法再生活下去了,于是他回家对他提出了离婚。
  想到这,他也有些感慨,毕竟他们在一起十年了,她对他也好,怎么说也是自己变了心。爱情消失了真是没办法,当初也曾那么爱她,爱情要走了是什么也挡不住的,他决定今晚对她好些。


  “可以吃饭了。”妻子的声音响起来了。
  他挥去了那些多少年不会想起的往事,起身进了饭厅,妻子又换了一身穿着,这身穿着让他很眼熟,可一下想不起来。连她的头发也变了,变成了一头卷发,像刚从发廊里做好头发出来一样。他一下想起来了,她这身穿着正好是他们去登记结婚那天穿的,而她的样子也与刚开门时不同了些,又似大了几岁,正是他们结婚时的样。可以她的头发怎么能做到一会直一会卷?这一会的功夫她也来不及啊。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没开口问,女人的名堂多了,问了也白问。
  他坐了下来,一看餐桌上,菜式虽不多看上去还是挺丰盛的,他没话找话说:“做了什么好吃的?”他知妻子的做饭水平,从开始时什么也不会到后来做得很有水平,也知他喜欢吃什么。
  妻子说:“吃罢,都你喜欢的,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希望你能多吃点。”
  他不想接她的这个话题,于是端起了碗。
  “这是爆炒肝,这是红烧肉,这是小炒肠,还有这是麻辣血旺,这汤嘛,是我用心做的。”
  “嗯。”他边答边吃,妻子这几味菜还真的做得不错。吃了一会他发现妻子并没有动筷子,就说:“你也吃啊。”
  “行,等一会,我给你拿点酒。”
  妻子起身从冰箱里拿来了几听啤酒和一支红酒,给他用怀子倒上了红酒,而她自己则喝啤酒。
  “星斯一,星期一我和你去离婚,你将协议写好,我签字就行。”
  他口里边吃边含糊地应着,他不知可以说点什么,生怕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又闹起来,搞得大家不愉快,可不说点什么好像又不对。
  “不管将来怎么样,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行。”
  “希望你理解,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嗯,对,没办法,别说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他们说着话,酒也不知不觉喝了不少,他有些醉意了,他发现妻子好像没吃东西,又问:“你怎么不吃点?不饿?”“是,我不饿,看你吃也一样。”
  “今晚别走了,好吗?”妻子问道。
  他迟疑了,看着妻子那期待的眼光,他最终点了点头。

  吃完饭,他们也没离开餐桌,就这样坐着说了许多话,说到了以前,说到了他们曾经是多么的相爱。渐渐地他似回到了他们新婚时,心里被柔情蜜意充满着,灯光下妻子也越看越美,还有一种不真实的妖艳。
  后来说累了,他拉起妻子的手就朝卧室走去,妻子挣脱了他的手,说她去洗洗,让他先上床,他衣服没脱就躺倒在床上,鼻中闻到一阵浓浓的香气。朦胧中他感觉到妻子为他脱了衣服,又毛巾帮他清理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觉得尿急醒了,起身去了卫生间,回到卧室时,看见妻子并没有睡,穿着一套非常性感的睡衣靠在床沿。借着微弱的光线,妻子看上去美得不像真人,也不是那是平时有着一付怨妇样的她。他扑上去搂住了她,手脚并用,那一夜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睡去,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其实自己的妻子也不差啊,自己何必搞那么多事,不如好好跟她谈谈,让她保持现在的样子,他们也能过下去的。

  五
  头很痛,他醒来时觉得头痛得很,一看表快八点了,糟了,上班要迟到了,妻子也不叫醒自己。在卫生间里洗漱时他才想起这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的,他出了卫生间,各个屋子一看,不见妻子的人影,奇怪大清早她能上哪?他又进到卧室准备将被子整理好再走,以后怕也不会再回到这了,有个好手尾吧。
  卧室里的香气依然很浓,昨天吃饭时怎么会没发觉?不对,香气中还夹着其他味,仔细闻一下,似乎是血腥味。家里怎么会有血腥味?不会有什么不对吧?他吓了一跳,四处查看,阳台、衣柜、桌下,到处都没什么东西啊。可那股血腥味却越来越重,他不知该找哪?妻子又上哪去了?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他到床边坐,脚无意中碰到了床板,床板一下脱开了,吓了他一跳。
  他起身蹲到床边想看怎么回事,席梦思床下面都不是空的,至少有一圈板围着,现在围住的板脱开了。没错,味道就是从床下传来的,他干脆爬下身,看是不是有老鼠之类的死在下面了,一看,是他妻子。
  全身赤裸地躺地床下,他吓坏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壮着胆将妻子拉出来,妻子已经冰凉,看来早已死了。她身上没穿任何东西,只有手中紧紧在攥着一封信。他惊魂未定,简直不敢相信他眼前的事,这怎么可能?昨晚才一起吃的饭还一起上的床。
  他定了定,从妻子手中将信抽出来,就坐在地上展开了信。

亲爱的: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知你会不会为我难过?又会不会为我而流泪?不过你会不会我都不知道了,也不在乎了,其实当你提出要和我离婚时,我的心就死了。心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亲爱的,我爱你,爱你爱得很深很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一想到你从此将要在我的生活消失,我完全无法忍受。你在外面有女朋友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没说什么,也没有和你闹。我们曾那么相爱,我以为只是你一时的兴起,玩过后你就会回家的。没想到你却对我说要离婚,你要彻底离开我!你想象不到这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
  曾经我想过既然你都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不如干脆杀了你后再自杀,但我不忍心且我又怎么下得了手?后来又想那我就去杀了那狐狸精,只要她死了你就会回来,回头一想也不行,关她什么事呢?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想来想去,我只有杀了我自己才能将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亲爱的,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年轻,我们那么相爱,你一直叫我心肝宝贝,说我是你一世的心肝宝贝。我也以为我将会是你一生的心肝宝贝,我们一起相爱到老,没想到才短短十年时间,你的心就已经不再在。没关系,我还是要做你一世的心肝宝贝,亲爱的,你不是说昨天我做的饭也吃吗?是的,那可以我花了好多心思做的,那几样菜分别是用我的心、肝、肉、肠、血液做成的。看着你吃得那么开心,吃了那么多,我真的非常高兴,我是看着你将我一点一点地吃进你的肚子里啊。从此我将化为你的血液,永远流淌在你的身体里了,亲爱的,我终于成了你一世的心肝宝贝了。

  在阴间等你的妻

他看完了,他立即将信放下看妻子的身体,她肚子上真的有一条很长的疤,扒开看,五藏全没了,他狂喊一声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黄昏了,他觉得恶心想吐,可再没东西让他能吐出来,已经全部消化了,他忍住恐惧报警。呆呆地等着警察上门,手机不停地在响,他没接。
  之后一系列的处理后事,经警方证实,妻子确实是自杀,且死亡到他发现时已经超一天。只是都纳闷她的五藏呢?问他也白问,他完全像没有了灵魂一样,和白痴没什么两样。说来说去都是那句话:“她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一生一世的心肝宝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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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346 回老家

  天黑了,大雪也停了。我终于赶到三姨家门口。
  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回东北老家。这次出差去长春正赶上年底,本来时间挺紧,可父亲非让我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母亲也让我到三姨家去看望三姨和三姨父。三姨家在离老家十五里的董家屯。老两口没儿没女,是五保户。过去,农业学大塞时大队在离村里一里多地的河边修了个排灌站,村里按排三姨老两口看管排灌站。后来排灌站废了,三姨老两口没房住就仍住排灌站那两间小土房里。由于我们全家搬到南方,一直和三姨家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她们怎样了。所以,我给爷爷奶奶上完坟后,就骑着老邻居的自行车帽着大雪往三姨家赶来。由于雪太大,有些地方只能推着车子走。十五里路走了近两个小时,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三姨家。
  借着淡淡的雪光,看到三姨家的小房还是老样子。没有点灯。三姨就是这样,不点电灯,省电费。我放下自行车,来到门前,推了一下门。门关着。我便敲了两下门,没动静。我又用力敲了两下。这时房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是我!国*强!”
  过了一小会儿,门开了。
  “谁呀?”又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
  借着雪光,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站在门口,手扶着门,向我看着。
  “是我呀,三姨父!,我是国强,强子!”我已认出了三姨父。
  “是强子?”姨父很惊呀地问,“从哪儿来呀,你们……你们家不是搬走了吗?”
  “是搬走了,到长春去出差,过来看看你。”
  “什么?搬长春去了?”姨父耳朵有些聋。
  “不是搬到长春,是去长春出差,过来看看你。”
  “啊!是出差,冻坏了吧?快进屋!”说完,闪身示意让我进屋。
  我进了屋。屋里黑乎乎的,本来有点亮,可姨父一关门就啥也看不见了。我试探着往里屋迈步,手在前边摸索着。摸到了门帘,便掀帘进去。
  “是谁呀?”里屋传出了一个老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那声音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是强子!国强!二姐家的老小子!”还没等我回答姨父在后面回答道。
  “强子?真是强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借着淡淡的光线 ,我看到炕头上坐着一位老太太,向我伸过手来。
  “三姨,你老人家好吧?”我忙扭身半坐在炕上,伸过手去。我摸到一只枯枝一般瘦弱的手,那手有些抖。让我吃惊的是,三姨的手出奇地凉,就象是摸到冰一样。
  “好!好!好!你从哪来呀,你*妈来没?她好吗?”
  “我自己个来的,我妈挺好!可想你了!”我说道。
  “冷吧?上里来,炕头热乎。吃饭没呢?”说着把我往炕里拉。

“没吃呢!”我答应一声,松开手,脱了皮鞋,转身上了炕里。我用手摸了摸炕,其实炕也不热,跟没烧火似的。
  “去!老头子,把灯点上!给孩子热几个豆包。”三姨命令着,又转身问我:“爱吃豆包不?”
  “爱吃,好久没吃过了。”我说。
  这时,三姨父点着了油灯。灯放在墙里。这是我小时候我们老家的习惯,在墙上扣一个象佛龛似的小窖,专门放洋油灯。这样的灯早已见不到了,也就三姨这样的人家还保留着,并且还使用着。灯光很暗,不大点儿火苗帽着黑烟。借着灯光,我仔细地看着三姨。三姨也正看着我。三姨的脸色很不好,满脸皱纹,眼圈发青,眼睛晦涩。她仍穿着青布带大襟的外衣。虽然灯光暗,但还是能看出她前大襟上已蹭出了亮光。
  “你*妈还好吗?”三姨的声音有些颤抖,“都想死我了……”说着,摸起泪来。
  “我妈好着呢,她也想你,这不让我特意来看你。”我掏出手绢给三姨擦泪,又一次碰到她那冰一样的手。
  “你*妈*你爸搬走有五六年了吧?”过了一会,三姨看着我问。
  “还五六年,怕是得有八九年了?”还没等我回答,正往盆里捡豆包的三姨父已先回答了。
  “整整十年了!”我用两只拾指比划着。
  “你看看!都十年了。”姨父一旁说。
  三姨眯着眼睛想了想,有些怀疑地问:“十年了,那年是刚分地吧?”
  “那是哪百年的事了,他们搬走的时候正是王书记的儿子结婚吗!王书记的孙子今年九岁,可不正好十年了怎的。”
  三姨摇摇头,道:“唉!记不住了!”
  “那你还记得啥?” 三姨父说着,拿出了灯到外屋去热饭去了
  “三姨,你脸色这么不好啊?有什么病吗?”我问着。刚才三姨父端灯时我发现三姨父的脸也发青。
  “唉!土埋半截的人了,啥好不好的?你妈身体一直挺好的?”
“好,就是有点血脂高。”我回答。
  “血脂高还不好吗?”三姨不解地问。
  “血脂高也是病,容易得脑血栓。”
  “哟哟!还得脑血栓,我都没血喽!你妈有福啊。你爸人家师范毕业,挣现钱。唉!要不是当年你姥爷拦着我,我就嫁给下放的那郭庆涛了,人家早就回城了,听说是什么大学校长,还坐轿车呢!”三姨好象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黑暗中,她有气无力地唱道:“九九那个艳阳天喽……”
  “你拉倒吧,没嫁他呢,嫁了他也得把你登了。”三姨父不知啥时走了进来,在一旁气不公地说。
  “操*你*八*辈*祖*宗!”三姨骂道。
  三姨父总是这样骂三姨,而三姨父就象愿意听她骂似的,在一旁“嘿嘿”地傻笑。
  我在一旁听三姨骂姨父觉得很好笑。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我来三姨家的路上推车走了很远,不觉冷,反倒进了屋偏冷了起来,便说:“这屋怎这么冷啊?你们不冷吗?”
  “冷啊?老头子,多烧点!”三姨命令道,“烧烧就热了。”转过身来对我说。
  三姨父又出了。
  那晚,我吃了七八个豆包。三姨还给我拿出了红糖,让我浇着红糖水吃。睡觉的时候,三姨特意让我睡在炕头,又给我压了一层厚被,但我还是觉得冷,不得不把头缩进被窝里,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因为要赶上早班车执意不让三姨给我做早饭。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临走的时候,我给三姨留下二百元钱。三姨又抹了一回泪,说怕是今生再也见不着我母亲了。我劝好了三姨后,走出三姨家门。三姨站在门口目送我半天。我摆了很多次手她才回屋。
  我拖着快要冻透了的身子,推着车子走了很远,终于上了好道。心想该骑一会了,可一上车才发现,昨晚自行车扔在外面,气门蕊冻坏了。这下完了,天还没亮,到哪去修车啊?忽然我想起了前边的村里有一个同学,找他想想招。于是我快走几步来到前边的村头。记得我同学家就在村头。村路边上那个小卖部就是他开的,我来到小卖部前咣咣地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就听里面人喊:“等着,别敲了!”
  果然不一会,灯亮了,门也开了。开门的正是我的初中同学田大海。
  “死胖子,还活着呢?”我上前打招呼。
  田大海一愣,马上认出了我,道:“老强,这么多年死哪去了?”
  “上海呗,你挺好呗?”
  “对付吧!你咋回来了呢?一大早去干啥去?”
  “别提了,这不是吗去董家屯,自行车没气了,有啥法没?”
  “还用啥法,一定是冻坏了,换根气门蕊就完了呗。”
“这有吗?”我问。
  “有,我给你换。”说着,田大海从框架上拿下一根气门蕊,用剪子剪了一段,把我的气门拔下来换上,又找出所管子给我的车子打气,边打气边问:“去董家屯给你三姨烧纸上坟去呀?”
  “啥?上坟?”我大为不解地问。
  “你不是去上坟啊?”田大海也不解地问?
  “我给谁上坟啊?”
  “你三姨吗!她不是在董家屯吗?你不是上坟,那大老远来干啥来了?”
  我越听越糊涂,问:“你有没有搞错,我三姨好好的,我给她上什么时候坟?”
  田大海不解地问:“你三姨死了你不知道啊?”
  “谁说的?别瞎扯!”
  田大海有些急了,道:“白话你有啥用,你三姨父是不是姓张?”
  “对啊!”
  “是不是在老排水站住,离村里一里多地?”
  “对呀!”
  “我和你去过吗!要不我咋知道那是你姨家呢?前年冬天冻死的吗,老两口都冻死了。村上给发送的嘛,当时她们村雇我的车轮子给拉的嘛……不信你到那房子里看看去,那房子至今没人住,空着呢,说是闹鬼。”
  我顿时傻了眼。我当时都不知道怎样从田大海家出来的。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害怕。外面天还没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三姨和三姨父那发青的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三姨那颤颤微微的声音又回荡在我的耳边。又想起昨晚吃的豆包,我想吐,可又吐不出来。我有些害怕,不敢往前走了。我真后悔从田大海家出来。
  正在这时,我的身后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强子,你的打火机落下了,你三姨让我给你送来了!”
  “啊!”我回头一看,当时就昏了过去。
  住了五个月医院后,我再也不许别人喊我强子了,但我的耳边还是时不时地响起那苍老的声音:“强子……强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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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2: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347 冯海如死后报仇

  一九九七年六月,连续三天三夜特大暴雨催毁不少农田,山洪爆发,沿河两岸的农户,受到灭顶之灾,家毁人亡。
  仅在一夜间,一个村的房屋几乎冲毁一半,灾后,村委乡政府派人查情赈灾,逐户按受灾轻重补助粮款。
  杨田林一家三口独家住在沟当头,半夜发洪水,杨田林拉住老婆冯海如,背着儿子杨顺向山上走,不料上到半坡时脚下一滑,将背着的儿子掉在地上,整个天地一遍漆黑,到处听见山石垮塌,怒声如雷,儿子掉在直,在暴雨冲淋下,脚手几弹,坡徒太滑,站立不住,咕辘辘滚下山沟,仅只听到儿子妈呀一声,扑咚落入水中,瞬间山洪的吼声将一切冲淡,整个山体融在一片漆黑之中,他朝大山怒喊几声,大山依然发出惊心动魄的吼声,他绝望,他侮恨,略停片刻拉着老婆上到山腰。
  飘泼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水天一色,雾障笼罩整个山沟,山脊,夫妻俩又急又焦虑,相依为命,饥饿思儿,雨淋重感昌,直到第五天,水势下降,俩口下山,房子没了,儿子没了,愤恨交加,寻野菜充饥,杨田林捡来树枝搭个窝棚,第七天村委才来人查实灾情,直至第十天有人喊去村委领救灾粮、衣、被、款。
  杨田林满怀希望去村委,村委早销了门,去找村长马应科,村长说是会计丘建夫直管,去问会计,会计说钱粮你已领走了,表上还按有指印,杨田林无奈去问邻居,他们都领了几百斤粮,被子,衣服和现钱,杨田林又返加村长家,村长会计一口咬定,钱物都领了。杨田林愤恨回家将此事告知冯海如,冯海如发疯般的去找会计村长,不但没给,反被臭骂一顿,冯海如没走几步,觉得天旋地转,一脚跘倒命归黄泉,杨田林含冤埋了媳妇,觉着生活无望,也含恨死去。
  其实杨田林一家例为受灾重点农户的赈灾粮款,物资被村长会计私分,按了假指印,杨田林全家死后第三天,马应科开完会向回走,忽觉一阵阴风吹的他直打寒战,见面前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着他,只觉额头发僵,双腿软如面条,回家后就觉得肚子饥饿,浑身无力,家里人赶快做面条,马应科连吃三碗还觉没吃饱,老婆又做米饭,又吃三碗还觉饥,这天晚上,马应科的老婆共做了五次饭还吃不饱他。 
  丘建夫得知村长连吃十多碗饭还吃不饱,以稀奇和友好关系去看村长,快到村长家,清楚的看见冯海如披头散发挡住他的去路,不觉天旋地转,幸亏村长的老婆发现,忙将他扶回他家,丘建夫这时觉得肚子很饿,央求村长老婆快做饭,他同村长一样,连续吃几碗也不饱。丘建夫回家后,全家人连续做饭也吃不饱他。

当天晚上,马应科和丘建夫睡的很香,他觉着有人领着他俩,说是去见官,马应科想,或许我要升支书,丘建夫想,这下官运亨通,可能要升村长。那山哎,是那样徒,那水是那样深,这些地方如此荒凉,他俩好像到了一家用茅草搭成的酒馆,执壶的是冯海如,炒菜的是杨田林,丘建夫明明知道他夫妻已死了,忽听到鸣锣开道判官领着一队人马,大喊捉拿马应科和丘建夫,他二人认为他俩是村官,求杨田林夫妇向官求情,这时只听见鸡叫,面前的草房和判官全无。
  马丘二人清醒了许多,借着黎明前的曙光,这才发现他俩在杨家坟的大刺架上,他俩穿着睡衣睡裤,根本没法下到地上,丘建夫一急向下一跳,跳到一座新坟顶上,当他仔细一看,是杨田林和冯海如的新坟,二人连滚带爬,一个晚上,他俩意夜游七八里路。
  他俩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这是报应,请阴阳端公,阴阳端公说他俩做了亏心的事,碰见了饿死鬼,叫他俩每人出三百斤粮,每人拿伍千元,每人烧一卷布病令好,二人照办,不到一个月,二位前后死去。
  这叫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在这一带已成传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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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3: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348 鬼楼

  1
  画家张三强在小镇上颇有名气,每年都在镇里举办个人画展。人一出名就了不得啊,平时一些亲朋好友作客求画踏破门槛,闹的张三强大部分时间都在会客和帮人作画换人情。眼看今年的画展如期而至,眼下算上去年的几幅不错的老作品还可以再在这次展览上重新登台,新作少的可怜 ,要取消展览不但于心不甘而且镇文化局的领导发话了:那哪行啊,咱们镇上就靠着你的展览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呢。
  这下张三强左右发了愁,这样下去,今年的画展非得泡汤不可!思前想后,他决定马上赶赴十三楼子村,那是他去年写生去过一个村子,离小镇很近,只有二十几家村民,与外界联系很少,到那边去租个房子闭门造车应该还来得及。说干就干,当天晚上三强拨通了老同学许优的电话,许优在镇规划局工作,专门负责村居考察,对十里八乡的村子了如指掌,马上给三强联系了一家村民,那家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瞎眼大娘,平时有三间阁楼没人住价钱也不高,搞创作最好不过了。三强听了,事不宜迟,第二天早上就别离妻儿带着作画d的家伙式来到十三楼子村。

2
  由于去年在这村子呆过几天,三强对村子结构还有印象,加上许优昨天大概的指点,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那个人家。十三楼子村北面依山西面傍水,风景秀丽,这家正好在村子的西北角上,靠山水都极近,三强心里暗暗庆幸找到这么个人间佳处,二话不说就径直推门进了庭院。
  十三楼子村的得名就在于当地居民的住所都是阁楼而且以木制结构为主。三强迎面就看到一座精致的红木阁楼把太阳光遮住了大半,院子里阴冷冷的不过倒也清爽干净,摆设不多,最显眼的是阁楼下面的一口大水缸,满满的清水在粼粼地晃荡着,三强巡视着四周,忽然有个老太太从黑暗的阁楼里走出来,三强想她应该就是主人,便上前说明来意,老太显然已经被村子里的领导打过招呼,她淡淡地笑了一声算是欢迎,然后摸索着把三强领到阁楼的上面,三强在后面跟着心里纳闷了:这老太太真行,瞎眼都走得这么自如,一定在这生活了很久了。

  3
  三强算是住进了老太太的家了。他住在楼上,老太太依旧住她自己的楼下,每日三餐有老太负责。三强也是急着作画,有时饭都顾不上吃,老太人还不错,就给他端上来,每当这时三强就谢谢谢谢的说个不停,顺便和老太聊上几句天。有一次老太问他那个墙角的三角架是干什么用的。三强说是画画的架台,然后便问老太的眼睛怎么瞎的,老太只是叹气,什么也没说就下楼去了。三强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老太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经历吧。
  实际上三强的三间阁楼只有用了两间:里面一间用作卧室,外面的作画室。老太在三强来之前曾经进行过打扫。里屋里空空的除了窗户和一张砖砌的床就什么也没有了。窗户开在西面,只是可惜已经用木板钉死,看不见外面的山水,钉死的木板上还挂着一幅宋朝唐寅的《牡丹争艳》的仿制品。

  4
  有一次三强一幅山水实在画不下去了,便想把西窗拆开看看外面的山水找找灵感,刚把《牡丹争艳》摘下来,突然口渴的要命,一看水杯水壶都已干了个底朝天,想起院子里那口大水缸,便急急地跑下阁楼,老太正坐在水缸旁边的小凳上,听见他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说:“你不要喝这水缸里的水啊,不能喝!”老太的语气很重,反倒把三强吓了一跳。三强很纳闷老太为什么知道他要喝水,正要问,老太又说,“我屋里有个水壶,那里面好多水,够你喝的。”三强也不多问回头跑到屋里去了。
  等他解了口渴,再出门来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老太已不见了踪影,便返回画室去。
  他要把窗子打开,可窗子被钉的太紧,徒手不行,便想起自己有几支钢制的刮刀,刚要取来撬窗,回头一看,老太正站在他的门口,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看,那样子就像他能看得见三强一样,三强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太刚才还不知道去哪了呢,怎么这么一会就又冒出来了。他刚要和老太打招呼,没想到老太先开口说话:“你是不是在撬窗子啊,我告诉你,窗外河水淹死过多少人你知道吗?原来开着这窗子这屋子里闹过多少次鬼,你最好别开这窗子,省得自找麻烦啊。”一句话说得三强脊梁骨发凉。
5
  老太径自走到三强的面前,有板有眼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住这房子?”
  三强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啊。”
  老太指着那扇窗子说:“最初我丈夫家盖这所阁楼的时候,本来就有这个窗子,后来我嫁到他们家来后,这间房总是闹动静,请村头的风水先生看了一下才知道是西面的河在作怪,这条河多少年来淹死太多的人积累的怨气太重,一开西窗怨气就冲进来了,所以屋子半夜回有动静,也就是闹鬼。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红卫兵说我门家是地主,抄家的时候把这窗子捅破了,我丈夫当时才三十四岁,被他们打了一顿扔在这间房里,我又恰好回了娘家,回来后我丈夫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是被水鬼锁走了命,我后来一直在找他,就是没人影,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又没儿女,公公婆婆又老早就死了,我一个人这么多年守着这空阁楼,就是再也没开西窗,也就没再发生什么鬼凶的事了。”
  三强听得一楞一楞的,神情痴呆的点着头,既而又摇头,他心想许优可真不够意思,怎么找这么个鬼地方,可转念一想,也不能怪人家:一来自己催得太紧,二来许优也不一定知道这的情况。
  老太看他不说话,接着说:“你就只在这呆半个月,也不用害怕,只要不动这扇窗和那口水缸就行了。”说完转身就走了。三强一个人默默地发起呆来。

  5
  事实上三强也不是那么胆小的,只是从心里觉得希奇。他呆呆地向着西窗望了一会,突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张砖砌的床。他心里一惊,“怎么会是砖砌的啊,这分明是木制楼阁,用砖这种笨重的材料来造一张床,可真有点不明智。”这样想着,他打定主意明天到村上走一走,摸摸情况再做打算。
  晚上,三强本来就有作画的习惯,可今天由于遇到这些烦心事,也就早早睡下,睡倒半夜时,忽然醒来外面正浠淅的下着小雨,他批了件衬衣坐起身来,看看那扇可怕的西窗,有向院子了张望,院子里映着灯光,“不知这么晚了,老太还在干什么?”三强想着又重新躺到床上。忽然间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老太不是个瞎子吗?怎么会开灯?三强的心咚咚地跳动起来了,他壮着胆子走向下床朝院子仔细一看,只见一个穿黑雨衣的人正向着院子里的那口水缸跪着,身材正是那老太。
  三强一屁股坐在床上,左手手腕重重的碰到床侧面的砖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他马上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刚才手碰到的地方,是一块青砖,看样子被人动过,留下缝隙在四周。三强把那块砖慢慢抽下来,一股腐烂的气味冲过来,三强赶紧捏了鼻子,从包里把手电掏出来,定睛一照,原来床是空心的,里面隐隐约约地漏出股绿光。三强撞着胆子把手伸进去,小心的摸索,忽然一只老鼠爬到手上,他赶紧把手一抖,缩了回来。

  6
  三强再次见到老太时是第二天中午,昨天晚上半夜起来又遇到那么多怪事,三强一直睡到中午,他被老太的敲门声惊醒,匆匆爬起来开了门,老太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他连连说谢然后接过饭菜,老太微笑着,朝着屋里伸了下脖子,又转身下楼去了。
  三强吃完饭准备出去走走,主要是了解一些关于老太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他一直认为这个人怪怪的,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呆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为了避免老太生疑,故意说自己到乡政府去赶点事,然后步行来到村口的一家距离老太家较远的一所阁楼,敲门进去了。这是一家老村民,年纪最长的爷爷有九十三了,他坐下来和三强聊起天来.三强不得不感叹老人的记忆力,这么多年村子的大大小小的事记的清清楚楚。不知不觉,三强把话题引到老太家来了。他看见老人的眉头一皱,半天才慢吞吞地说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老太本名叫吴繁花,是外地嫁过来的,嫁过来之前,公公婆婆就已经死了,只有这么个丈夫,由于她丈夫祖上是我么村子的老地主,所以家里很有些钱.后来闹文革,红卫兵小将们怀疑他们家还有金银财宝没交公,就把她丈夫吊起来打,他丈夫死活不认帐,红卫兵小将给他一晚上的时间想清楚说第二天再来搜,谁知当天晚上下大雨,那家伙就失踪了,不明不白,连个尸首也找不见,吴繁花半夜从院子跑到街上喊人说她丈夫被水鬼捉了去,人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瞎了,人们赶到她家里,果然除了红卫兵翻的一塌糊涂的家具,竟不见他丈夫的影子,吴繁花一个劲的哭,可怜的很。几个老爷们举着火把绕着河边寻找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发现。人们纷纷传言她丈夫得水鬼捉到阴曹去了,她看见了,鬼便把她的眼睛弄瞎以绝后患。村子里的人帮着出了场空棺材的殡。以后这老太就很少出门了。”
7
  三强回到吴老太家时太已经有点黑了,他想着昨晚上她在院子里对着水缸跪着的情形,心想可能是在怀念自己的老伴吧。
  进了自己的卧室,三强想起昨天晚上发现的床下的机关,边把一双皮手套拿出戴上,伸手进去,这次没碰到老鼠,三强从里面摸出一样东西,由于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便用手攥着向外间走去,外间桌上有一只台灯,他把台灯拧亮,借着刺眼的光芒一看,他手里拿的是一块骨头,上面斑斑点点粘着些肉乎乎的的东西,三强新里涌起一阵恐慌,他想“这,不会是人骨头吧。”他刚要再去看看床下还有没有,突然发现门还没关,便去关门,顺便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吴老太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吴老太一见三强手里的东西,马上变了脸色,吓的三强赶紧把门关上,他再次来到床边蹲下,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刚才吴老太分明在看他啊,可吴 老太不是个瞎字吗?还有昨天晚上,她既然是个瞎子为什么还要开灯?
  三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可怕行,赶忙站起身来,他刚一回头,便听见咣当一声响,吴老太进来了,手里握着把菜刀。

8
  三强拖着受伤的左腿跑出吴老太家,径直到了村长家里,敲开门,拉着村长就往老太家跑。
  显然这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院子里的那口水缸已经粉碎,吴老太仰面朝天躺在水缸的碎片上,死了一会了,鲜红的血混在水里流得满院子都是。
  第二天,很多村民聚到老太家,在三强的指引下把阁楼上面的床拆了,只见一堆骨头堆在床的正下方。上面爬着好几只蟑螂,恶浊的气息让众人后退了几步,三强说:“这就是被鬼捉走的吴老太的丈夫的骨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三强有清清嗓子把昨晚上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9
  原来昨天晚上老太拿着菜刀要杀三强,动手前说出那骨头正是她丈夫的,至于她丈夫的死因,很清楚:是被吴老太用菜刀杀死的。红卫兵走后的晚上,吴老太知道他们第二天还会来逼他们交出财产,便索性先把丈夫药倒然后用菜刀割了喉咙在把尸体支解,最后造谣出闹鬼的谎话来吓唬红卫兵,这招果然起作用了,她保住了财产,而保存财产房间的钥匙就藏在西窗后面,至于杀丈夫---吴老太本来就是丈夫家强买过门,平时受尽丈夫的打骂,早就心怀不满。
  至于老太怎么死的,那归功于三强的反抗了,老太一刀砍过来,三强把头闪过,可左腿却被击中,一时疼痛让三强猛地一头撞向老太,结果老太毕竟年迈,一下子跌到楼下水缸上。

  10
  所幸事后三强因为正当防卫并未受什么处罚,只是那堆骨头中的头部一直未找到,三强回到家仔细想了一遍,又回到吴老太的院子,引着当地人向原来水缸下挖了几尺,果然头骨就在下面。当年的画展没有办成,只是在当地报纸上流行着一则骇人听闻的新闻故事,据说作者署名是张三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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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3: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349 毛衣

  她从一堆杂物中抬起头来,瞄了一眼我手里的浅米色毛衣,说道:“不穿了,丢了吧….”
  我诧异:“这件衣服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吗?”
  “从前满意的,现在不一定合身”她把一些书塞进纸箱中封好“衣服就是这样。只有书啊,常看常新,每翻一遍都有不同滋味。”
  她刚刚与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大学四年级开始恋爱,工作后在同一个城市,于是顺理成章的同居。两年的同居生活在无形中消磨了一切激情。她有了新的恋人,他得知后竟也不作任何努力,只淡淡应了一句:“那么,分手后谁搬出去?”
  这是他租下的房子。自然是她搬走。
  今天约我来帮她搬家。他居然影子也看不到一个。
  “也不能怪他,是我太先说分手…”见我气冲冲的样子她反而为他解释,“不管怎么说,他有他的苦衷….”
  我没告诉她那天在H市撞见他。搂着一个妖艳女子从宾馆出来。
  他们已经分手,我何必再多做歹人。

她直起腰来揉揉胸口,笑道:“坐惯了办公室,稍稍蹲一下都嫌累。才工作几年就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她看上去的确比在学校时候憔悴。在大学时她是系花,出类拔萃,样样胜我一筹。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心里却真是暗暗妒忌过。我曾经咬了牙背地里努力和她较量,才勉勉强强同她平起平坐。大学里那些孩子气的认真,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
  
  出来工作后她不想回自己老家,选择到S市发展。终日为生活奔波劳顿,终于将青春一点一点消磨了去。我则因为父母在S市的显赫地位,坐拥了一份轻松的工作。朝九晚五,从不用加班。在办公室也无所事事,只上上网,翻翻杂志。日子过的舒服惬意。且不说什么人生价值,只从外貌上分辨,我已似小了她三四岁。
  她时时感叹这人生的无常。提起大学时的风光,对比了现在更觉得不堪忍受。
  “你就好了,有这么好的爹娘,不知少奋斗多少年人生!”
  她总这么说。我便回她:
  “有一得有一失。像我,心上有个可意的人啊,也不能自主呢。要是父母不答应 ,说什么都是白搭。”
  她也不追问。自顾自想着心事。她认识了一个成功男士,两人自相识以来往来密切,虽还没有实质的关系,可她已经暗下决心将他狠狠套牢――除非,能遇到比他更有钱的。
  而身边这个他只是个拿一点微薄薪水的小白领。每遇上工作不顺,回到家里必然垂头丧气,完全没了大学时的春风得意。她愈发的看他不顺眼,就愈发的对他冷淡。
  分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伸手拿过那件毛衣,笑道:“还捉着干什么,你不会想要我穿过的破烂货吧,千金小姐。。。”
  
  接着随手一丢,正落在一边的垃圾篓里。软软的陷了进去。
  
  明明自己天天抱怨生活拮据,这件毛衣还完好无损,却随手便丢掉。莫不是在我面前装样,假大方?于是就提醒她:“要是不要了,不如捐掉。这样的衣服丢垃圾篓里,感觉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
  “你难道不觉得……像….像……”
  “你想说我太浪费吗?一件毛衣我还是浪费的起的”
  愈发的直了腰板,倒似向我示威。
  也是,眼看马上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把他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即使还没成为事实,就算是预支也好,难得的,也可以找点尊严。

“我哪有那样的意思….”我不满道,“只是觉得,衣服丢垃圾篓里不吉利,像是死人穿过的。”
  
  这话一说出口,她倒是楞了一下。但旋即又言笑自若:“别说的那么恐怖,还好是大白天,不然真被你吓到。”
  说归说,还是没去把衣服捡出来。就任由它瘫在篓里。
  但毕竟有些揣揣,左右捡了一些废报纸,一股脑儿塞进篓里,把毛衣遮的严严实实。
  
  我看了好笑,道:“怕就怕呗,还装模作样。”
  一眼瞥到其中一张报纸一角上的黑体字,连忙扯出来,兴奋的指给她看:“看,我老爸的工程奠基哪!难得他也照出一张有模有样的照片”
  她只瞧了一眼,淡淡道:“嗨,都揉皱了,看不出样子来。”
  顿顿,觉得我脸色难看,又说:“下次去你家看伯父本人好了”
  转身继续忙去,吩咐我把地上散了的报纸捡干净。我胡乱收了收,扔进一个纸箱里。
事情就出在她搬家后的两天。
  我正下班回家,接到她的短信息,让我陪她回去还钥匙。我的公司离那房子不远。于是就等到她一并去。
  不多久看到她匆匆跑来,见了我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紧紧搂住。她脸色灰白,贴在我胳膊上的身体微微发颤。我忙问原故。她嘴唇哆嗦半天,才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恶梦。”
  我一听哑然失笑:“原来是做了恶梦,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不对!!”她尖声叫道,“太真实了,太真实了!!!就像真的发生了一样!我…我梦到他….”
  边说边抬眼看前面往他家去的方向,脚步慢的像迈不动似的。
  “你梦到他怎么了?”我追问。
  她喘了口气,站住,问我道:“你还记得昨天你说的那件毛衣吗?你,你说它像死人穿过似的。”
  “啊,那又怎么样,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往心里去了吧?”
  “可能。”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梦到他从外面回来。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这时候毛衣动了。你信吗?一件毛衣,从垃圾篓里一耸一耸的动了起来。慢慢的,竟然爬出来了。从….从垃圾篓里….像人…不!是像一张剔了骨头血肉的人皮!!!”
  她边说边用手捂着脸,眼眶因为激动变的通红。眼球似是要暴出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哽咽。

我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你和他住那么久,忽然分开,又搬到个新环境,不习惯而已….”
  她摇头道:“你听我继续说….那人皮..不,是毛衣….一寸一寸在地板上挪着,挪着,渐渐挪到浴室门口。他就在里面洗澡,水声哗哗响着,一点也没感觉到外面的异常。毛衣贴着墙根立了起来,又慢慢挪到门缝上,就像糊在那里了似的,不动了…”
  缓了缓气,接着说:“你能知道吗,多可怕…..那毛衣上几千万根细毛就像有吸盘的触角,扭动着,又死死趴住门和墙壁。那样的情景就像特写镜头,在我眼前无比大!我好怕,那是一件我穿了两年的衣服啊!”
  
  说起来,这件衣服是他们刚刚同居的时候买的。那个周末她拉我一起去商场,试了无数件衣服才相中这件。花了几百元,穿着又恬静又高雅,她说他一定会喜欢看她这么穿,虽然贵,也咬咬牙,买下了。
  那段时间,他们真好的蜜里调油一般。
  
  她的手在我手心里凉的像停了血液循环。一直抖的厉害。两眼发直,仿佛整个人掉到那个阴森恐怖的空间里去了。
  
  “这时候,水声停了,我看到他的影子在毛玻璃里晃动,似乎是在用毛巾擦身子。眼看他就要出来了。我拼命叫,别出来!别出来!可是任凭我怎么用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看到他的影子走到门边,然后听到锁咔的一声…….”
  
  “天啊,你知道怎了吗?我多希望这是在做梦…..”
  
  我拍拍她的手道:“你本来是在做梦….”
  
  “不!如果是做梦,怎么会那么真实?!!我,我的鼻子里,现在还徘徊着那股腥味…!!”
  “腥味?”
  她怔怔看我一会,一字一句:“他开了插锁,拉开门。我以为毛衣会把门封住,结果没有。他一拉就把门拉开了,那,那毛衣,也就顺着拉门的势头,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她的手忽的捏成拳头,话语就和不经过大脑一样,从她颤抖的,已经变成灰紫色的嘴唇中漏出来:“我只听到他惊叫一声,用手去拉扯那件毛衣,边拉,还边叫着我的名字,他说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他看不见那不是我,他只看到那毛衣的颜色是我最喜欢的那件,以为是我在做弄他….边拉边呵斥,让我别闹了,既然分手,就分的彻底干脆…他还说….还说….别以为他不知道我搞上的那个有钱男人是谁….大家心照不宣……那个男人就是程小茜的爸爸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几个钱……甘心去给人家程小茜当小妈?!要是给程小茜知道了,看她怎么嘲笑你!!!”
  我连连惊问“什么?我爸爸?!你??!”她竟恍若未闻,不住口的说下去:
  “他一壁骂,一壁撕扯毛衣。忽然他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上。我看到一注血从他脸上流了出来-―――他竟然撕掉了自己的脸皮!!
  “他一面惨叫,一面更用力的拉扯着毛衣。那毛衣妖怪,却是越拉越紧,吱吱格格的,像是要拧到他身体里面…..不…是…是真的拧到他的身体里面!!
  “血水在地板上糊成一片,毛衣早就变了颜色,米色混着鲜血,更像人皮了!那是要夺走他身体的人皮!!!我看到那毛衣的线头,一根根的从他破裂的皮肤下钻进去,钻到他的五脏六腑里,缠绕,扭绞,他撕喊的声音都没了,眼球激突,下巴张的像脱臼了一样,舌头整根直直的伸出来,那半张被撕掉皮的脸,肌肉根根绷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整个人,整个人已经不能说是人了。在地板上被扭的像根麻花,手脚都错了位……”
  “满地是血,满地是血!!还有一些黄黄白白的东西………全部在发着恶臭….我想闭上眼睛也不能!!!想捂上耳朵也不能!!想叫也不能!!!我怕极了,真的,他还在地上蠕动着,蠕动着,好象还没有死绝……..上帝,谁帮帮忙,让他痛快点死了吧!!”
  “忽然,我好象能动了,好象能说话了。于是我跑去厨房里。我找刀,拼命找刀。我想用刀子去把那该死的妖怪毛衣割断,用刀子….用刀子砍了他的脖子…让他解脱…..”
  “等我找到刀子跑回客厅,在他身边蹲下,正举了刀想砍下去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
她猛的抓住我的手,十指如勾般嵌到我的掌心。我痛呼一声,她也不觉得,尖了声音说下去:“他那张没了半边皮的脸上,眼球溜圆,像会喷出来,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被血糊了,可我还能感觉到他那比刀子还利的目光直直的盯住我…..!!
  “然后他的嘴唇也动了…….啊………那些扭曲的不成形的五官,我真不能分辨是不是嘴巴。
  “他说,用那把几乎哑了的嗓子,清清楚楚的说‘真的是你,你好毒啊’”
  
  “我想分辨啊!不是我啊!!是那件毛衣杀了你啊!!真的不是我 ,我想帮你的啊!!
  “可是,他忽然抽搐了一下,咽气了。
  “他….居然没听到我解释就死了…他….他死了也不会放过我的!!他认定是我杀了他…..是我是我!!!!”
  
  我默默的看着她蹲在地上,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抽搐。她的喉咙里,也是泣不成声。在我听来,倒像极了她描述的,临死时喉咙里发出的荷荷之声。
  
  “只是梦罢了….”
  “我….我也多希望这只是梦….可是…可是…..”她重又低头下去,捂住脸:
  “它是不是真的是梦!!”
  
  那不是梦。
  
  我们还是去了那屋子,虽然她那么害怕,却在我的拉扯下跌跌撞撞的到了门前。
  掏出钥匙,她的手抖的对不准锁眼。我抢过去,开了门。
  屋子里平静如常。没有腥臭,也没有血污,地板上干干净净,甚至连昨天我们收拾东西时落下的细碎垃圾也没有了。
  空气似乎在这个屋子中凝住了。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的的声音就变的分外刺耳。
  达达达达……每走一步,回声都震的耳鼓嗡嗡作响。
  从玄关走进去,厅门一转。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嗝蹬一声。
  他躺在地上,身体扭曲,眼球激突,下巴张的像脱臼了一样,舌头整根直直的伸出来。
  断气已久了。
  但地板上,没有血迹。
  那件毛衣,却真如自己爬出来般,落在他尸体不远处。袖管趴在地上的样子,真像正在爬开的半个无头身体。

接着听到身后噔的一声。
  她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了。
  
  事后警察到现场,折腾一番毫无斩获。
  我在警局录完口供。他们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作为他们在S市最亲近的朋友,我有权得知他们的死亡原因。
  两人都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导致心力衰竭而死。
  死亡原因倒是和午夜凶铃的情节很相象。
  
  他们都不知道远古传下来的咒术吧。
  
  那天我怂恿她买了这件漂亮的毛衣。
  粗针的织法要混入头发是很容易的事情。
  一点一点,一天一天,我每日偷偷念咒,以她的毛发催生邪灵。
  本来我只想置她于死地。毛衣绞死的人,应该会是她。
  但那天我在H市看到他搂着另一个女人进出宾馆。
  你有了她,有了我,为什么还不够?!
  我本想将她咒死后,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是个贪心的男人。
  
  你是个贪心的女人。
  明知道我从大学开始便爱他爱的发狂。你使尽手段将他揽到身边。
  有了爱情,为什么还不够?
  你偷偷勾引我父亲。只为了他能给你物质上的虚荣。开始我以为父亲的严肃使得他与母亲久不亲近。
  竟然又是你!
  你还夸耀。又不敢担当。猥琐龌龊的令我作呕。
  你不配活到这个世界上。
  
  我受尽痛苦。每天用针刺中指,滴在她断落的发丝上。
  肉体的痛苦不算什么,精神上的煎熬才是真正的折磨。
  事态渐渐步入我设计的轨道。我时而想放弃时而坚定决心。
  挣扎不堪。
  
  终于还是杀了他。
  
  她本来患有轻微心脏病。死的合情合理。
  
  阳光似乎比从前灿烂起来。
  
  
  
  几个月后,偶尔经过一间二手成衣店。看到那件毛衣挂在显眼位置。
  
  对啊,还是这么完好的毛衣,丢了多可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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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8 13: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350 味道

   新搬的房子似乎有股怪味。
   她刚来a市不久,公司不分配宿舍,食宿都要自己承担。自己一个人住好像不是很现实,因为便宜的一室户实在不好找。合租吧,生怕找了个不好的同居者,麻烦就大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前怕狼后怕虎的,从来都要别人帮她下决定。
   后来和西住在一起。
   西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是好朋友。大学也在一起。但是毕业后不在同一个城市里。
   还好,她换了工作到a市,西也刚好来了。理所当然的一起租了房子。两室一厅加卫浴,电器家具全配,只是地段比较偏,离她的公司要坐半小时的公交。没关系,房租便宜,每月可以节省几百元的负担,早上早点起床还是值得的。
   开始的两个星期过的有点吃力,也许是因为刚搬了房子不习惯,早起也不习惯。她每天都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毕竟年青适应力强,很快,她就融入了这种生活中。过惯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只是这房子有种怪味。
  每天回家,就看到西在做饭。西还没找到工作,但是她家境富裕,父母经得起她在外面的花销,所以她不急于找饭碗。她就不同,每天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平时也总要加班加点,都是为了生计。还好西很善解人意,看她工作辛苦,总是在家弄些好菜给她吃。丰盛的让她看着都觉得吃不下。坐到饭桌前她总是要叫苦,满满的一桌子菜,红红的都是荤菜。辣椒炒肉丁,红烧肉,酱鸭,烤鸡……….她一边叫着吃不下吃不下一边全部消灭干净。吃起来的时候她就被美味彻底的俘虏,工作了一天,总是饿了,再加上,西的手艺实在不是普通的棒。

所以她一天天的胖了,自己都察觉到,衣服明显紧绷了。同事都说她越累越精神,实在是公司的支柱。支柱的意思她当然知道,她的腿都像柱子那么粗了。一到这种时候,她就痛下决心,以后不再吃西做的菜,宁愿买点蔬菜做沙拉。但是,上瘾了,很难控制住。回家闻到扑鼻而来的菜香,她就又开始狼吞虎咽。只好对自己说,完全是为了西的面子,她如此辛苦才做的菜我却不吃,那多伤她的心啊。于是就一直吃下去,胖下去。
  但是,屋子里真的有怪味。
   吃饭的时候完全觉察不出来,吃饱了,打着饱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怪味就来了。问西,正忙着洗碗,说是没有闻到。怎么可能??明明有啊!?也许是洗洁精的味道太重了,盖过了那些气味所以西闻不到吧。上床睡觉的时候,那味儿也就缠缠绕绕的腻上来。可是,太困了,再难闻的味道也不管了。
   慢慢进入盛夏。在太阳的焙烤下,城市中垃圾的腐臭都开始蔓延。她感到难以忍受。挤公交的时候,挤电梯的时候。她的鼻子下总是有古怪的异味绕来绕去。感觉到了,深吸一口气却又没有了。一不注意,又从鼻子低下钻了出来。开始只是怀疑的没多注意,渐渐的,那味道像种到脑子里了。日日夜夜骚扰她,简直要疯了。后来,似乎周围的人也闻到。一到公共场所,可以看到周围的人皱眉捂鼻的样子,听到厌恶的议论:
  闻到了吗??什么味儿?
   真的,好难闻啊
   哪来的味道,像什么………??
   好像是什么东西烂了吧……??!
   她听着,反而有点宽慰:嘿!大家都闻到了,我没说错吧!西还说是我神经过敏。
   回去后问西,还是说没闻到。
   她生气了:“大家都闻到!!怎么你没闻到??你难道都不到外面去吗??你去听听别人怎么说嘛!”
   她一生气,西就笑。西是个性格很宽厚的人。很少和别人吵架的。看到她生气,西就指指餐桌,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吃饭吧,忙了一天总饿了吧?”
  也真的奇怪,一吃饭,那味道就不见了。西的手艺真是太好啦!菜做的这么香,连怪味都知难而退!她有时候也担心,将来吃不到西做的菜,那多可惜啊。不不,不能用可惜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
   有时候,她会开玩笑的说:西真是贤慧啊,菜做的这么好,脾气又这么好!我要是男人啊一定娶你为妻!!西便笑着调侃:不是男人也可以啊,现在同性恋不是很流行嘛?她便哈哈大笑。西就是这样的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慢慢的,她好像习惯了那些怪味了。她的适应力很强的。但是周围的人好像越来越介意那味道。她常常可以看到边上的人快步掩鼻走过。人们看她的眼光似乎怪怪的。
   干什么?难道是我身上的味道吗?她愤愤的想。这些人!就是这么讨厌,老是胡乱怀疑身边的人。所以社会诚信度才会下降!我可是天天都洗澡的啊!!衣服换的也很勤!怪味怎么可能从我身上传出来嘛!
   不过,最近倒是真的老出汗。在空调房里也一样,身边带的纸巾一下子就用完了。真是讨厌的夏天。
   她一肚子怨气的回到家,推开门。

房子里静静的。
   西?西呢?
   西坐在沙发里。
   “咦?今天没做饭吗?”她失望的看向餐桌。上面只摆了一副餐具。筷子。盘子。刀叉。
  其它什么也没有。天天回家可以吃到的美味菜肴,今天忽然吃不到了。她心里除了失望,也有点不高兴。西把她的胃和脾气都惯坏了。
   “我知道了,我今天回来的早了,你还没开始做嘛!”她声音里有强做出来的善解人意。“快点开始做饭嘛….我好饿了!”
  她撒娇的腻到西的身边去。
  西的脸色看来有点奇怪,平时因为瘦弱没什么血色的她今天好像脸色特别红润。
西?好嘛?那我给你打下手好了!我好饿了啦!”她摇着西的肩膀。
  西笑了起来:“哦,你饿啦??”
  她感觉到西的手慢慢抱住了她,好凉的手。在她的脖子上慢慢抚摸。她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我也好饿…..我饿了很久了……”
  西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双手用力抱紧了她。她低低的啊了一声。西的力气好大,她窒息了。只这么一抱就窒息了。“你…你怎么了??别开玩笑了…”她惊恐的张大眼睛。西把她甩在地上。她想坐起来,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看到西靠近来,眼里精光闪闪。贪婪!她脑中闪过这个词。她一阵战栗。西的喉头咕的一声,靠的那么近,她明显的看到那喉头动了一下。咕的一声。多熟悉啊!刚刚开家门时想到西的晚餐,她也吞咽过一下口水。咕的一声。
  “西……”她徒劳的发出呻吟。
  “我好饿啊….”西叹了口气。“我等了好久。玲….从我们一起租这房子的那天起,我等了两个月•••••••每天给你吃的那些东西,好吃吗?我的手艺真的不错呢!你看你现在多美味啊,我的耐心可足了,对吧。嘶嘶…….”
  她闭上眼睛,皮肤上凉凉的,感觉有液体滴到上面。
  “闭眼干什么?你怕死??你为什么怕死?你不会死啦….想知道为什么吗?”

  西嘶嘶的吸着从嘴角流下来的口水。眼前的这具尸体看上去实在太美味了。皮肤早就发胀,毛孔里渗出一颗一颗的尸水。手指在那腐烂的肉上按下去,还可以听到吱吱的声音。哈哈!!西几乎要等不及了。拿起刀叉,割下去….嘶嘶…..我炮制的食物实在是太美味了………………

唉…..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总闻到一股怪味了。她居然傻到到现在才知道!
  
(食尸鬼,古代传说的饿鬼之一。幻化人形。蛊惑人心。食魂后炮制尸体。喜食腐尸。)
晶刚到a市,什么都不习惯。还好西在这里。她和西同班过几年,西一直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子。还有玲。中学的时候,她们三个总在一起玩。本来西和玲都在a市的,后来玲换了工作,又到别的地方去了。那天,西给晶打了个电话。
   “晶吗?听说你要来a市工作?有地方住吗?还没找好?太好了,来我这里住吧!唉!你知道和陌生人合租总有些不方便的嘛!我们一起住多好!玲走了以后,我就一直一个人住,很寂寞的…”
   “你答应了?太好了!!嘶嘶……我饿了好久了…..”
   “唉?西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没吃饭呢,现在肚子好饿啊……你快来吧,我等你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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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2 14:33:05 | 显示全部楼层
351 方瞳
  
   门外夜色已深,刘易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衣袋中,被一股冷风挟持进来,他眼里布满血丝,显然为生意所累,缺乏休息。
    先吃饭,再温壶酒,看到桌角散落的几枚古币,他才打开话匣子:“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我说:“为何发此感慨?最近生意不顺?”
    他说:“钱没赚到,倒是听说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正好与古钱币有关,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出于考古学家的职业敏感,我说愿意听这个故事,并且提请他忠于原文,尽量不要添油加醋。
  
  
    南宋年间,黄河夺淮,洪水泛滥。有人逃到苏南地区,却也未能高枕无忧,相反,等待他们的是更为严酷的命运:瘟疫流行,死者过半。其中有个名叫曾思恩的人,虽侥幸躲过病魔,却成了疯子。人们都说,他母亲身染恶疾后,曾思恩背她求医问药,却因为贫穷而遭到拒绝。在医生门前跪求一夜之后,他把母亲的遗体背上了乱葬岗。
    瘟疫过后,在这个苏南的小镇上,人们经常能看到曾思恩——疯了的曾思恩。他不邋遢,也不狂躁。说他疯了,主要依据两大症状:一是不说话,打死他也不吭声;二是爱盯着人家的钱看,直勾勾地看。
    他盯着钱时那专注的劲头,甚至让人感觉铜钱正被一只无形的手夺走。在这时,店主或顾客就会大声呵斥,将他轰走了事。日子一久,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但后来的事情却闹得满镇风雨,因为人们开始传说:在疯子走路、转身的时候,常常会伴有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有人宣称自己亲耳听到过,并说:那声音就跟拿铜钱扔进钱袋时一样。这样,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就是:疯子专门乘人不备用神秘的手法进行偷窃。
    又有人说,疯子注目铜钱的时候,眼中的瞳孔就会慢慢地放大,并且,逐渐变成方形。“就是这样大小的正方形”——为了让人明白,他还捏了一枚铜钱打比方。
    于是疯子就不再有机会靠近店铺的柜台了,他只能在四五步外,远远地看,但他专注的样子一如既往。细心的人就赶紧把钱挨个儿数一遍,结果是:有一、二枚铜钱不翼而飞。这种消息总会不胫而走。终于有一天,一个铁匠随便找了个借口,对其强行搜身,但他随即哑口无言,因为曾思恩身上不名一文。人们就更满腹狐疑了。
    由于一件事故,这事却水落石出了。有一天,疯子在街上被一匹惊马撞伤,被抬到医生家时,已近昏迷。但他还是立刻就认出:那就是从前拒绝医治他母亲的医生。
    医生宣布此人已无法救活,众人就要求医生利用最后的时机来破解迷团,看看疯子的眼睛到底有何异常之处。
    手术刀只能浅浅地划开疯子的眼球,却无法切入,一阵尖锐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传出来,医生说:他碰到了非常坚硬的东西。
    有人顺手递上一根铁钩,医生横拿着它,钩子尖端对准疯子眼睛的瞳孔,刺入、穿过去、提起来,用力一拉。疯子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回床板上,之后,人们看到:铁钩上串着一枚铜钱,黑血逐渐滴尽,露出黄灿灿的光泽。
    铁钩哆嗦,铜钱也响个不停。红黑相间的血从没有眼珠的窟窿里汩汩流出。
    有个胆大的抢了铁钩,继续从血污中挖掘。
    每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是一枚铜钱清脆地落地。
    接二连三,后来人们也不数了,反正那晚从医生家回来的人,收获最少的也装满了两只衣袋。
    你也许会说:这与其说是迷团的破解,不如说是更大的迷团。是的,我想镇上的人们也会这么想,但他们很快就无暇理会死去的疯子,因为那个医生成了小镇新的噩梦——此后去就医的病人,无一生还!
    去看病的人少了,传言越来越多。有些家属说,他们见到医生“望、闻、问、切”,盯视病人的时候,眼中的瞳仁也会逐渐变成正方形。
    在最后的一天,有两个去就医的病人失踪了。后来有人发现了医生的铁钩——钩上赫然串着四颗血肉模糊的眼球!
    鉴于疯子一事的经验,对于这回的怪事,人们都认为:这是事实确凿、无须验证的。于是,在一个秋天的深夜里,医生被由“替天行道”的神意(或镇上的头面人物)秘密授权的四个壮汉捆绑起来,活埋在乱葬岗的白骨堆里。
  
  
    听到这里,我笑了:“虽然夹杂了一些史实,但这故事无非是想说明:邪恶可以由残酷的现实催生,也能在人类中像疫病一样蔓延,最后使人歹念横生、谋财害命。至于故事里的‘方瞳’,可以理解为坏人作恶时的见钱眼开。”
   “是的,但你不想知道方瞳后来又传给了谁?” 刘易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觉得他过于严肃,为缓解气氛,就开玩笑说:“总不会是你吧!来,让我看看。”
    他真的瞪圆眼睛,突然凑上来。
    我看到,他的瞳孔是正常的圆形,只是颜色偏红,就说:“还算好,尚未变方。”
    他笑了:“你为什么不想想,人类的货币可以从铜钱变为纸币,瞳孔就不能与时俱进?”
    再注视他的瞳仁时,我呆住了——他瞳仁里的红色,分明就是百元人民币的颜色!
    在那张纸币上,我又惊异地看到:另一种红色在迅速蔓延——那是我胸口喷涌的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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