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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21: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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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7 发不上来跳过!
No.178 猫儿眼
我穿过那条窄窄的,带有新鲜青苔的弄道,那是一条悠长的石板小路,两旁有着高高的城墙,四周空无一人,只我孤单行走着,天空下着细细蒙蒙的雨雾,卷着我飘忽的身影,我在一座白墙青瓦的古旧房子前停下了迟疑的脚步,我觉得是这熟悉的景物,和这难忘的如兰的气息牵引着我走来了,来到了这个地方,那是一种温柔的感觉,在心中漫漫滕滕地滋长开来,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强忍的刺痛一并地在我心中翻腾、搅动,我不由自己主地踏着这石级,缓缓而上,四周的景物,熟悉、温柔、刺痛地搅着我的神经。我迈着迷惑、迟疑的轻柔脚步,顺着那长满了绿青苔的石级缓缓而上。
慢悠悠地、懒洋洋地,我来到了这房子的大厅,大厅里灯光透亮,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女人的肖像,占据了几乎半个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头发,长得挺俏丽的一张脸,只是脸色是那样的残白而虚弱的,空净的眼神,涣散虚无似的,杯中紧拥着一只全身毛发黑丝丝的猫儿,那猫的眼,碧绿晶莹,直直地看着你,直射到你的眼里、心里去。
我缓缓地低下头,心里惊跳了一下,我看到一个人正睡在大厅的沙发里,我有点儿害怕、着急,怕他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可他似乎已经深睡了,我大着胆子悄悄地走近了一点,一个英俊的男人呢,他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四枝全都舒展开来,好像想找一个较舒服的位置,可惜了那小小的沙发,脸上的眉却皱得紧,带着痛苦的痕迹,似乎在睡梦中遇到某种可怕的东西,额头上有冷汗在慢慢流出来,他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我连忙要走,可已来不及,他看到了我,他瞪大他的双眼,还夹带着无尽的恐惧,啊,惊叫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吓醒了我所有的记忆。
我悠悠地转醒、转醒。
那前尘往事的记忆如潮水般地浮现在我昏愕的脑海中,变幻着的男女主角的脸却是那个画中的女孩和那熟睡在沙发中的那个男人。
我记得这男人姓潘,不是太高的个子,他的身影总是来去匆匆,很模糊、很不安的一些影像存在我的脑海中,但脸却很清楚,方方的,带着一幅眼镜,嘴角是常挂着笑意的。
“蓝,等我哦,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
“潘,不要呀……房子很大,有鬼的!我怕!”女孩睁大眼睛,眼里聚着泪花。
他笑了,爱怜地敲了一个她的鼻头。
“乖哦,有猫儿陪着你哦!”
果真,一地的猫儿,女孩手中抱着一只纯黑的小猫儿,地上、房顶上、楼级上亦或跑着或卷着或追逐着7、8只小猫,有花色的、纯白的、淡黄色的……它们可真活跃哦,满地的奔跑着、追逐着、撒野着。
女孩看着怀中的猫儿,低下了头,虚弱地笑笑,再抬头时,他已拿起公文包,消失在门后了,一丝悲苦、幽怨的神情罩上了她美丽的脸。
“潘!,,!!不要走……”
养着一只,是宠物,养着一群,那应该是叫寂寞吧。
雪白的墙壁,青瓷的屋顶,顶上有一对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唱着欢乐的情歌,这是一所避静古老的房子,长在江南水边的小镇上,青苔在屋里墙角犹自闪着晶莹亮丽的绿光,通往这里的小路,常常空寂无人,岁月的痕迹已有了一些了,它刻在了青墙上,写在了石板路中,集在了绿青苔里。
小路的尽头又响起来潘回来的脚步声,他带着朴朴的风尘,从蓝那望眼欲穿的弄道里走来了,好似总是有无尽的离愁别绪在心中,使人难受却又无可奈何,而再见也总是千言万话也挤不出,只是带着满眼离愁别恨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呢?”潘拥着她,轻问。
“我在画我自己。”
他再往前一看,她用着强烈的、浓重的色彩填满了整张的画面。
“为什么脸却那么苍白,跟四周的色彩一点儿也不相配合呢?”
“这是门,我坐在门前等你,一直等呀等,一直等,陪我的是这只黑猫。”
她用手在画上指着,好似没听清他的问话。
“传神,只是这画看了让人好难受,我不太喜欢。”
“我常会想你,潘。”
“不要想,这样比较好。”
她咬了咬下唇,低下脸,垂下眼,痛心地沉默了,能说什么,沉默是一种抗议,也是一种无奈,而他的沉默却是一种至冷的残忍!她默默地用手在上面涂着猫眼,好碧绿晶莹的一对眼,直直地看到你心里去,有一滴泪落在纸上的绿眼里,使那绿显得更幽绿了。
墙头的红色三角梅又开了,满枝的玫瑰红,时间的流逝如行云流水般,而墙角的绿青苔却永远地碧绿鲜艳着,如猫儿眼,绿得那般青灵可喜,它们也是灵魂儿呢!应该在它那晶莹的绿里头吧。
弄道里有人向这儿走来了,那身影更模糊,有厌恶的感觉在心头,那人唱着一支欢喜的歌,大声而张扬,一如来人,响彻了整片空寂的上空,他向着这所房子走来,来到门前,驻足,上了石板级,推开那紧闭着的木门,闪了进来,他不是潘,是成。
她请他喝茶,她说:“我们这乡下地方,只是清茶,不要见笑哦。”
他连连说:“不会不会”,热切的眼神,慌忙的动作。
她不语了,附下身去逗那些猫儿,它们可真顽皮,一只跳上屋顶,一只爬上楼梯,一只往地上使劲地刨着什么。
认识成是因为黑猫儿,有一次她站在窗前向外看着,一只黑猫儿在它的主人手中正死挣扎着,那莹绿的眼,痴痴地望着她,对着她呼救,她喜欢它那黑乌乌的没有一丝儿杂毛的皮毛,特别是它那双充满了灵性与哀诉的眼神,射到了她心里,她从它眼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感情。于是,她冲出门,救下了那只黑猫。从此也认识了猫的主人——成。他常会来,喝一杯她那苦涩的茶。
她爱那些猫儿,在潘不在的日子里,它们是她的伙伴,她的安全感,有它们,她不会感到日子那么悠悠长长,呆泛而苦涩。那是她的孩子们吧,她待它们是象待孩子那样亲的,特别是黑猫儿。
“喵呜……”突然楼上响起一阵凄厉的猫儿叫,她急急起身跑上楼,黑猫不小心把身子夹在楼道夹缝里出不来了,急切地呼叫着,她附下身,轻轻抓它出来,露出雪白的长腿,纤细的腰身,后面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温热的双唇跟了上来,她站住,问道:“潘?是你回来了?”那人抱得更紧,她回头,是成!她惊叫,你要做什么!放开!她拼命挣扎,跌破了镜子,玻璃碎了一地,上面有无数的影象在纠缠,桌子推翻了,她撞到了头……尖叫声被挡在厚木门里了,只剩下满地野跑的猫儿,在“喵呜喵呜”地叫唤着。墙头的那对鸟雀依然叽喳地欢唱个不停,雪白墙上的三角梅玫瑰红般的鲜艳。墙头里黑暗处,一只黑猫睁着急急的绿眼睛,直直地,直直地看着。
门被打开了,是潘回来了,他疲惫的脸立即被怒容取代,那张以前带着爱情的脸,在扭曲,在丑化,在委缩,屋里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他的神经麻痹了,成逃了,那厌恶的背影如逃窜的死耗子。
他放下他的公文包:“为什么我在楼下都找不到你?”他的手颤动地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她的鼻头,她的唇,然后是她那赤裸雪白的颈子,她的颈子,太纤细了,只手便可盈握,一捏似乎便可断了。
她看着他,流下了泪。
“蓝”他低低地叫,双眉紧紧地皱着,痛苦地扭曲着,他的吻温柔而颤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却握紧、握紧、握得更紧了……
她瞪着惊愕的眼,急急地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半眯着,似乎还带着一抹淡极了的微笑。
墙头里黑暗的角落,一只黑猫睁着荧荧的绿眼睛,直直地,直直地看着,那眼睛晶莹碧绿,闪着可恐的光。
前尘啊,往事啊,
几多欢乐,几多悲苦,
如云烟过眼,
什么是爱情?
是漫长的等待?
还是甜密的煎熬?
是痛苦的欢乐?
还是离愁的哀苦?
我宁可死去,
宁可死去,
宁可死去,
亦宁可毁夹。
我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我的双手冰冷,我的双唇也是冰冷的,突然才发觉墙上画中的女孩像极了我自己,我伸出我冰冷的手,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心悲苦,有泪滑落,为什么要让我记起这所有?
我就这样立在这儿许久,这夜色苍茫的房屋内,这般静寂,每盏亮着的灯,像每个人的灵魂,灯灭了,失却了灵魂,像我的生命一样短暂、脆弱!我的心更痛了。
静谧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划破墨夜的夜空,天被狠狠地撕了一道口子似的,巨痛般地电闪雷鸣起来,大雨狂妄地下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着了魔似的从天下飞奔直下,然后资意地流窜,盖过触目所及的所有干燥的地面,风呼呼地狂刮了起来;天,阴沉得可怕,一如我的心情,愤恨、悲怨。
我静静地看着他,带着悲苦的眼神,我的眼有绿光闪现,像猫儿眼晶莹着,闪着绿色的亮光,我缓缓地扫过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脖子,他的脸在闪电交加的暗夜发黑,发暗,双眼睁得很大。
有声音对我讲,带走他带走他,他是你的,他是你的,我看到一团黑丝丝的毛发,莹绿莹绿的眼,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凑了上去,用我冰冷的双唇亲吻他,用我冰冷的双手摸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脸,我的双手伸向他的脖子、脖子!用力地抓下去,再用力下去……
脖子上有了红痕,暗红色的,悲怨而凄凉……
夜,很静,只有雨的声音,姿意地下着,只有雨声,只闻得雨声。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一抹微忽其微的笑意,红唇渐渐往上勾着。
潘,生命是短暂的,它实在太脆弱了!只是灵魂是永恒的,我爱你!潘,我不能再独自等在那儿,让我们的灵魂同相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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