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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蝶之灵

500个短篇恐怖故事合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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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0:51:34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1 两滴血

夜。

四周一片漆黑,沉得象墨一样,没有星,也没有月。

伸出手,手臂仿佛探进了一个不可知的世界,又仿佛探入了墨里,又仿佛,手臂已经就此离开了身体,不知去向了。

泪,慢慢滑过我苍白的脸庞。

“你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

那个冷漠而尖细的女声象夜一样无处不在,它一次次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用双手抱紧了头,捂住耳朵。可是,还是躲不过那声音的冲击。

“你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

“不!!!”

我尖叫起来,我在黑暗中奔跑,不理夜的黑。

我什么也看不见,脚下的路柔软有弹性,空气中弥漫着恐怖和腐败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淡的如同葡萄酒中极低度的酒精。

我不辨方向,也不想辨方向。

下一步,我的脚会落在哪里呢?管它呢!只要让我逃开这无处不在的声音,即使前面就是悬崖呢!我也一样跳下去!

前面真的是悬崖。 我一脚踩空了,身体往下掉,风呼啸着在我的耳边吹过。

我不停地,下落!下落!!下落!!!无止尽地落……

终于停住了下落的感觉,好象身体突然间没了重量,我飘浮在空中。

然后,我感觉到一双手抱住了我。

刺耳的声音没了。

空气中漫上来一股血腥味,甜甜的,鲜鲜的,象午夜初初绽开的兰花,充满着极尽的诱惑和迷惘。

我再次醒来。

夜,并不象梦中那样深沉。

街上那彻夜亮着的街灯,昏黄的光透过落地窗帘,浸进了我的卧室,柔柔的。

我拥被坐在床上,从床头上拿起香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光在暗夜中一闪,耀着了我的眼。在打火机闪着火光的一瞬间,还有一样东西的反光也一闪,耀着了我的眼,也耀着了我的心。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把它吞下去,让它在肺里打个转,再缓缓地从鼻腔中喷出。

拿起床头柜上那枝水晶玫瑰,在窗外透进来极淡的灯光下看她。

她是不是开了一点呢?我看不出来。

也许,她在每个我发恶梦的暗夜里,都在偷偷地舒展,偷偷地绽放?

我真的看不出来。

我不该去算命的,我想。

在街上的人流中穿过。

我茫然地看着街头霓虹灯火,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

在我等了三年之后,浩终于向我求婚了,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我说:“好!”我看见浩的喜悦,也感觉到自己的喜悦。

我终于得到了。

我的失落感是在我答应浩的求婚后,慢慢从我的心底里一点一点地渗出来的。

我得到了,但也在失去着。

我苦苦等待了二十几年,好象不全是为了等浩。那么,我还在等谁或是等什么呢?

血液在我的身体里流动,一边滚热,一边冰冷;我的眼睛,一边是红色的,一边是蓝色的,左眼是熊熊烈火,右眼是千年寒冰;我的舌尖上,一边滚动着呢喃软语,一边吐出杀人无血的利刃……

我是谁?

那个暗夜的街头,飘荡到十字路口时,我看见了十字路口的那张桌子,和桌子后面那个黑衣的女人。

她一直在看着我,我知道。

我在她的注视中走到她的桌前,坐下,看着桌上那颗水晶球,还有那本三世书。

“你,能知道我的前世和来生吗?”

那女人久久地疑视我,我感觉到她眼中的同情,温柔,无奈,还有怜悯。

不!我不需要怜悯!

我站起身来就走。

“你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她的声音冷漠而尖细。

我蓦然转身,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光与我对视着,眼睛中依旧带着同情,温柔,无奈,还有怜悯。

她递给我一样东西,却是一枝雕刻精美的水晶玫瑰。

“水晶玫瑰开败的时候,就是你生命结束的时候。”

水晶玫瑰也会开花吗?我把那枝水晶玫瑰插在床头的时候心里这么想,有谁会相信水晶玫瑰会开花呢?但是,我相信。

我仍在暗夜的街头游荡,我想再见到那个黑衣女人,我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

但是我终于没有再遇见到,或说是没有再找到她。

我不知不觉走进了一家古董店。

从店外落地玻璃窗,我看见了一件瓷器,那是一个花瓶。

古董店里没有人,我径直走过去,拿起了那个花瓶。

这是一个细颈白瓷底的五彩花瓶,瓶上是一个着黄衫的女子,半依在曲廊的栏杆上,栏杆外是一个荷塘,开着朵朵粉红色的荷花,浓疏有致的荷叶下,一对彩鸳相偎依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我一眼就喜欢上它了。

我细细看着那个花瓶,看着那花瓶上的黄衫女子,后来,我笑了,我想,我之所以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花瓶的缘故,是因为那瓶上的女子有几分象我吧?

真的,那瓶上的女子虽然很小,却是画得极精致,那依栏的慵懒样子,那茫然的表情,还有那五官,真是有七八分象我。

“小姐喜欢吗?”一个声音在我毫无心理准备时响起,吓了我一跳。

转身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转头的那一瞬间,我的头脑里一片迷惘,好象有很多的东西向我涌来,又象有许多的东西抽离我的身体而去。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勉力镇定下来。

那男人的脸上仍带着迷人的笑。

“多少钱?”

男人摇头。

“不卖吗?”

“不是,”男人低沉的音调让我觉得如此熟悉,“她是无价的。”

“无价?”我笑着把花瓶小心地放回架上,“看样子我是买不起了。”

“如果小姐喜欢,”他沉吟着。

故意想敲我?看他样子是在想怎样出一个高价,把我给狠狠狂宰一刀。

“小姐如果是真的喜欢,我可以不要钱。”他仍旧微笑着。

天哪!他想干嘛?白送给我?没那好事,一定心存不良!

“没价钱的东西我不要!”说完我转身就走,可是,我的腿象被什么牵住似的,不愿迈开脚步走出去。 可我还是把那双没用的腿给扯了出去。

我一夜不停地做梦。

我没再梦见那个黑夜,我却梦见了古董店的老板,他穿着一身银色的衣服,披着黑色披风,象童话中的王子一样走向我。

然后,他用一把半尺来长,银色的马头刀,割破了他左手的中指。

我听见他在对我说:“我给你一滴血……”

我终于没有忍住,我再次去了那家古董店。

店老板——那个英俊的男人,好象算准了我会回来一样。

他微笑着,那种自信的微笑让我有点恼火。我之所以没有发火,是我发现,那个花瓶和古董店老板带给我的诱惑力,远远大于我的气恼程度。

我再次细看那个花瓶,并用手抚摸它。

这一次,我发现在那黄衫女子的黄衫上,在一点暗红色的东西,我用手擦了擦,擦不去,显然是烧成窑时就那样。哼,这瓷有了这么点污迹,可就不值钱了!

“这里是有点污迹,”老板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但这可是真正的古物,康熙年间景德镇御窑的瓷器。其实,这一点的污迹才是最珍贵的,这里还有个故事呢!”

“哦?”我半扬起眉头,半信不信的表情。

“有一个年轻的画匠,是在景德镇御窑里专给瓷胎上釉的。一次,他在给一个细颈花瓶上釉时,不小心弄破了中指,一滴血沾在了瓷器上,和画上的颜料混在了一起。本来这样,这个瓷胎就废了,不能再进窑烧的。但是年轻的画匠极爱这个瓷瓶,就偷偷找人带进了窑里。谁知这一烧,却使这滴血凝聚了天地之灵气,化为了一个精灵,附在这瓶上了。”

“哦?”我看着他,“说鬼故事吗?”

“你不信?”他仍然笑着,“以后你就会信了,你不觉得这瓶上的黄衣女子很象一个人吗?”

我忽然想起了那梦,他在梦中对我说:“我给你一滴血……”

还有那个看三世书的黑衣女人的话:“你没有前世!……”

难道他说的这个故事就是我的前世?而他就是那个弄破了手指的画匠?

我用迷离的眼光看着他,我脑海里一片迷惘。

然后,他忽然就抱住了我,用力地吻我,吻得我喘不过气来,吻得我脑海中一片迷离,吻得我不记得我是谁,而他又是谁。

我自然而然地回应着他,用力地抱住他,享受他怀里的那黑暗、潮湿、迷离还有甜丝丝的血腥的味道。

我把自己交给了他,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时,我不记得我已经答应了浩的求婚,我也记不起世间的道德观念,我应该把我的初夜留给我的丈夫……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是顺着身体中的欲望,让它在那极度的诱惑中自然爆发。

做完的时候,我伏在他的怀里哭了。

我看见他的眼中也满是自责,他用力地抱住我,他吻着我脸上的泪。

我看见身边的那个花瓶,于是轻声问他:“那瓶上的精灵,现在还附在瓶上吗?”

他眼中的自责更深了,“不,她不在瓶上了。因为她爱上了那个画匠,为了她的心愿,所以她投胎来到世间,要和那个画匠渡过人世的一生,完成她的心愿。”

“她死了以后,还会化为精灵,再回到花瓶上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神和我的一样迷惘。

我带着他送我的花瓶离开了古董店。

也许,我就是那个花瓶上的精灵,而他就是那个画匠?我这样想着,也许我找到浩只是我不记得我来世间的目的了?

我在暗夜里再次梦见他,他对我说:“我给你一滴血……”

再次去古董店,他已经不在了。

古董店的门已经关上了,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此店出租,有意者请与店主联系:XXXXXXXXXXX.”

我试着拨了那个手机,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喂!”

我无声地挂了电话,那不是他。

他为什么离开?

我又开始在暗夜里飘荡。

暗夜,可以包容一切,包括我的思念。

夜很深了,我走过一个街心花园,花园里黑黑的,不知为什么,我转身走进了花园。

其实,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只是不想回家,回家,对我来说意味着想起浩,我已经很久没与他联系了。

而且,我害怕睡觉,睡着了,我就做各种我不明白藏着什么玄机的梦。

花园里很安静,街上有街灯照过来,不太暗,也不很明亮。

我象散步似的,在花园里四周走动着。

然后,我听见一个细细的喘息声,就在我旁边的树丛里。

我轻轻拨开树丛,借着微弱的街灯,我看见树丛中的两个人,一个黑衣的男人,正俯身在一个女人身上,我看不清女人,只是从露出来的腿上判断的。

“晦气!”我想放开树枝的手动了一下,树枝碰在了一起,发出簌簌的声响。

伏在上面的男人听见声响转过了头来,可是,我却吓呆了!

我看见了我一直在找的那个男人,他,那个古董店的老板,他的身体下面是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

我极度惊讶和害怕!

他,嘴上露出两个一寸来长的獠牙,满嘴的鲜血,正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恐惧地忘了放下树枝,更忘了转身逃走!

他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看见他的嘴上已经没了獠牙,也没有血迹,他伸手想抱我,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他,狂命地奔跑出去。

我在暗夜里没命地狂奔!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只是没命地向前狂奔!

与其说我是害怕,不如说我是愤怒。

我愤怒,他对我说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他要了我身体,他让我相信,我和他是转世来完成那个美丽爱情的……

我相信了一切,不能也不该信的,而最后,我发现他不是我命定的那个人!不是!

可是,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呀,即使这样,我发现我还是想他!

我终于脱力地倒下了,我脸上满是绝望的泪痕。

夜更黑暗了,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刻。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我一惊,以为是他,抬头却看见是个蓝袍道人。

道人蹲下来,看着我说:“你面色青灰,头顶一道黑气,必是撞着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说话,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依旧清楚无比,带着一种蓝色。

“这里有一把木剑,如果你再遇上那脏物,就直刺他的心脏,他就会死了。”

我用颤抖的手接过木剑,定定地看着那道人。

“不用害怕,一剑就要杀死他!要不,他反而会害你的。”

道人用他蓝色的眼神盯着我,我的心头一片迷朦。

“记住!一定要一剑刺入心脏!”道人的口气十分严厉。

“我记住了,我一定会一剑杀死他!”我木木地重复着。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我打开灯,看着那个摆在矮柜上的花瓶。

有人敲门。

是谁呢?我从猫眼里看见是他。

我回身拿了木剑,藏进我的袖子里,然后从容地打开了门。

我把他让进我的客厅,顺手关上房门。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柔声问他。

他走到矮柜边上拿起那个白瓷花瓶,微笑着说:“它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得到!”他的微笑依旧那么迷人,我的心也一阵阵地痛。

我走近他身边,他没拿花瓶的那只手轻轻搂住我的腰,我一只手揽住他的颈,踮起脚,微微翘起红唇,另一只手却慢慢将木剑抽出来。

他微笑着吻上我的唇,我的木剑也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吻还是那么极尽诱惑。

疼痛让他全身一抖,那只白瓷花瓶从他的手上落了下去,可是他却没放开另外一只抱着我的手。

“这剑是在哪里来的?”他看着胸膛上那把直没入柄去的木剑。

“一个道人给的,他穿着蓝色道袍,有着蓝色的眼睛。”我的心也好象给剑刺了一样,痛,极度得痛!

“是他!这个卑鄙的家伙,他利用你!”

我看见他的血慢慢从伤口处渗出,紫色的,紫得象是勿忘我的花朵。

“你这个小傻瓜,你上他当了,这样你也会死的,你再也无处可去了。”他的眼中无比地痛,他指着地上的花瓶说:“你的栖身处没了。”

他的血沾上了我的身体,我忽然间清明无比,我看见几百年前的一切。

我在花瓶中,我看着那个画匠,却是浩。我,爱上了那个给我生命的画匠,我想和他在一起。一个黑夜里,一个穿银色衣服,披黑披风的男人向我走来,他对我说:“我给你一滴血,化做你的身体,让你可以去人间投胎,和你相爱的人在一起。但是,你要答应我,在你渡过世间的一生后,你要和我一起走,你肯不肯?”我于是答应了他,我看见他的中指有一滴紫色的血滴下来,瞬间化做一个淡如烟般的女子,那就是我。

“我忘了一点,我的血里带着我的信息,所以你已经不再是瓶中那个精灵了。”

是的,我的身体是他给的,而我的灵魂却是浩给的。所以,我总是不断在矛盾,一边是热血,一边是冷血!

他的血越流越多,紫色的勿忘我在他身上盛开!

“我不该来找你的,但我忍不住,你是我的一滴血,我想你。可是,我却害了你!”

我的泪流下来,我的心巨痛无比。

他再次吻着我,我象第一次一样迷乱,我想让他进入我的身体。也许,我和他本来就是一具身体,因为,我是他的一滴血。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跟他走。但是,却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的身体慢慢变冷了,我的身体也在变轻变淡,在他血流完的时候,也是我消失的时候,我是依俯在他生命和身体上的一棵寄生草,我只是他的一滴血。

是的,我没有前世!也不会有来生!

我看见我的卧室里一片明亮,插在床头上的那枝水晶玫瑰正在艳丽开放,她已经开放到了最后,她凋零的时候,就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候。

原来,我只不过是两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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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0:58:06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2 恶梦成真

每个人睡觉的时候都会做梦,有时做美梦,有时做恶梦。可是,无论谁做的恶梦,我想,都不会比陈妈妈的恶梦更可怕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陈妈妈正站在公路边上,她背对着阳光,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路上。路上的车很多,一辆一辆飞快地驶过。陈妈妈要等路上的车辆少一点,走过公路对面去。忽然,陈妈妈看见对面公路边站着一个女孩子,正是陈妈妈的小女儿,小妹。

“小妹”陈妈妈挥挥手。

“妈”小妹也看见了陈妈妈,她也挥着手,一边就向公路这边走过来。

突然,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以极高的速度从另一辆货车的后面超过来,也正以极高的速度向小妹冲去!

“小妹!车”陈妈妈大叫着提醒着女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辆红色小轿车已经撞到了小妹的身上!陈妈妈看见小妹飞起来,向着公路的中间落去。

“小妹”陈妈妈叫着向小妹冲去。

落在地上的小妹抬起上半身,一只手向着公路上挥了一挥,她希望公路上那些快速驶过的车可以停一下,让她被扶到安全的地方去。然而,就在她挥手的一霎那,一辆载满货的大货车飞快地从她身上压了过去……

“小妹”陈妈妈惊叫了一声,从梦中醒来。原来是个恶梦。陈妈妈的身上全是冷汗了,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啊,只是个梦。”陈妈妈欣慰地从床上坐起来。她要起床弄早餐去了,大弟和小妹要上班呢!

陈妈妈起床后看了看时间,哦,今天有点迟了。她慌忙叫醒了大弟和小妹,然后拿了个饭锅出去买早点。

陈妈妈住的地方正是城市过境公路的边上,无论买什么东西都要走过那条过境公路,偏偏这一段好长的公路即没有人行道或是人行天桥,更没有十字路口和红绿灯。于是,过公路的人只能小心翼翼的从来往的车流中穿过。想起昨夜发的恶梦,看着这条公路,陈妈妈的心里非常的不安。这梦就不是个好兆头,小妹每天上班都要过了公路去乘公交,天天都这么危险,会不会?陈妈妈想着想着,忙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呸!瞎想”

买了早点,陈妈妈匆忙往回走,不知大弟和小妹还来不来得及吃早点。清晨靓丽的阳光照下来,陈妈妈看着阳光,心里不觉吐了一口气,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天气不好的时候,陈妈妈的心里也有点发闷,天气一好,陈妈妈觉得心里都亮了起来。

走到公路边上,陈妈妈看着飞快地在公路上开着的车,心里就不由地发毛。她站在公路边上,等着车少一点才走过公路去。可能是快过春节了吧,公路上来来往往地很多拉满了货的货车飞驰着,平时,一早是看不见有这么多车的。

阳光将陈妈妈的影子投在公路上,陈妈妈一低头,正看见自己的影子,她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她抬起头的时候,她就看见对面公路边上正站着小妹。

“小妹”陈妈妈心里“咚”地一跳,她强压下想喊小妹的冲动,紧紧地闭着口。

“妈”小妹还是看见了陈妈妈,她挥着手,向公路这边走过来。

陈妈妈一阵眩晕,她看见的小妹和梦中的那个情景怎么那么象?“不要过来!小妹”陈妈妈在心里大声地呼叫着,可是,她却发现她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浑身开始冒冷汗,不由地颤抖着,她甚至想冲进公路里去,让那些该死的飞快的不看着人的车全部停下!可是,她浑身无力,那种感觉,就象她刚才在梦中一样,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了!

然后,她看见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正飞快地从一辆大货车的后面超过来,同时也正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小妹冲去!

“小妹!车”陈妈妈象是拼命地在挣脱了一只掐着她喉咙的手一般,她尖着嗓子大叫起来,那声音凄厉得象是有谁正捏着她的喉咙。

小妹一定是听见了陈妈妈的喊叫,她扭头向公路上望去。

就在那一瞬间,那辆红色的小轿车撞在了小妹的身上。陈妈妈看见小妹被车撞得飞了起来,淡蓝色的裙子也飘了起来,象是清晨阳光下,正在飞着的美丽天使……

小妹好象轻飘飘地落在公路的中间,她的嘴里有一口血正喷洒出来,溅落在她的衣裙上,还有她面前公路的水泥地上。

“小妹”陈妈妈手中装着早点的饭锅跌落在地上,锅里的早点散落得一地都是。

陈妈妈顾不上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向着公路中冲过去。她看见小妹慢慢地抬起上半身,一只手向着公路上挥了一挥,她希望公路上那些快速驶过的车可以停一下,让她被扶到安全的地方去。然而,就在她挥手的一霎那,一辆载满货的大货车飞快地从她身上压了过去……

陈妈妈呆呆地看着从小妹身上驶过的车,那车就在她面前飞驰而过,离她只有两三步远的地上躺着的小妹已经血肉模糊了。小妹蓝色的裙子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她整个人都躺在血泊中,长长的头发盖着她的脸,有车驶过时,长发飞起,长发下的脸苍白白的露出一下,眼睛大大的睁着,有无限的惊恐。

陈妈妈痴呆呆地走到小妹的身边,她抱起血淋淋的小妹,小妹身上已是冷冰冰的了。

公路上的大大小小的车依旧飞快地驶过,都绕过抱着小妹的陈妈妈的身边,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而那两辆肇事的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妹死了。

陈妈妈疯了。她每天都拿着饭锅站在公路边,走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听见她在小声地不知对谁说着话:“小妹,要过马路了,你要小心哦!那些开车的都是不长眼没心肝的人”

雪白的走道,走道中有淡淡的雾气。

他一个人在走道中慢慢地走着。走道很长很长,空空地回荡着他沉重地脚步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了,好象这个走道是无尽似的。

终于,走道到了尽头。

走道的尽头是一个黑色的铁门。铁门半开半掩着,门里有淡紫色的灯光射出。映着雾气蒙蒙的走道,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但是他已经没路可走了。他只有推开半掩着的铁门,走进了铁门后的那间房间。

房间里的雾气比走道上更浓一些,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四面靠着墙壁立着许多大的柜子。这些大柜子的样子都很奇怪,差不多从地上一直到了天花板,柜子上是一排排很整齐的抽屉,这些抽屉都比一般的抽屉大上几倍。

他不觉起了好奇心。于是他走到柜子跟前,想打开其中一个抽屉。这个抽屉很重,好象装了很多东西似的。抽屉被他慢慢拉了出来,他向抽屉里看了一眼,只见抽屉里躺着一个女孩,她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都是惊恐!

他忙松开抓着抽屉把手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认识这个女孩!

他喘着粗气。站了一会儿,他心情平静了一点。莫非这是一个停尸间?他想。于是他开始试着拉开别的抽屉,他闭着眼睛,用了很小的劲,拉得很慢,但是这个抽屉很容易就拉开了,因为这一个抽屉很轻。他站了半天,才敢向抽屉里看一眼,这个抽屉是空的!于是他又去拉另一个抽屉……

现在这个房间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除了拐角最下边那一个。奇怪,除了他拉开的第一个抽屉外,其余的都是空的!他于是蹲下来,慢慢拉开最后那个抽屉。

这个抽屉很重,比第一个抽屉还重!他怀着无比的好奇,向最后一个抽屉看去!他看见了什么?他浑身开始冒冷汗了。

他看见抽屉中躺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头上左右太阳穴横着贯穿了一根钢钎!他的头骨全部被挤碎了,他的眼眶里是空的,没有眼球!可是,可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头骨都碎了,看不清脸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一个寒颤,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是个梦!可是,他看着自己正在驾着车,他不由心里奇怪,怎么开着车都睡着了吗?他不由又打了个寒颤,真是危险!好在他看见他的车还在公路上开。不能再打盹了,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加大油门向前开去。

忽然,他看见一个黑影在雪亮的车头灯照耀下一闪,他心里打个突。这个黑影怎么是飘着的?他想起刚才的恶梦,不由心里更害怕了。就在这时,那个黑影又飘在了车头前!他忙把油门加大到最高的速度,向前冲去。那个黑影已贴在了车窗玻璃上了,他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在黑影中浮出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不由捂住了双眼!然后,他感觉到车子凌空飞了起来,好象向下坠去。他大叫起来。

他在被推醒的一瞬间,他还听见自己象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似的尖叫声。

“怎么?做恶梦啊?”阿王递了一支烟给他,他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两口,想着刚才做的怪异的梦,他在睡梦中居然还做另一个梦,真怪!他的手微微有点颤抖。随着这两口烟从他的鼻腔里慢慢喷出,他平静了一点。

妈的,怎么这么背时背运?他一边猛吸着烟,一边靠在椅背上想着。

一年多前,他下了岗,于是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就靠老婆那一点少得可怜的工资养活着。他没有文凭,又没有手艺,下了岗还能干什么?这时,阿王来找他了。阿王是老婆的弟弟,他倒没下岗,不过和下岗也没什么分别,虽然在上班,工厂却发不出工资来。

阿王劝他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阿王说他们厂里运输队的那班人全回家自己买车跑运输了,听说干得好的全发了,一般的也比在工厂里强。于是,在阿王的劝告下,他和阿王一起去学了驾驶,并合伙买了辆二手的大货车。但是由于经验不足,买回来的车三天两头坏,光修车就花了不少钱。后来两人咬咬牙狠狠心,把车弄去大修了一次,车是修好了,只是两人几乎是倾家荡产了。这钱,算算是可以买辆新车的。可是,这霉运还没走完,前两个月,两人给人拉了一批货,由于跑长途的经验少,不想走在路上,那批货让人连偷带抢弄去了一大半。回来只有赔钱给货主,终于,借了一屁股的债,还清了货主的货物钱。可那名声却是坏了,从此那班老主顾都不找他们跑长途了。

两个多月了,他们只是靠着一些小生意勉强撑着,连养车都有些困难。这一次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笔大的货运,这次运的是鲜货——桔子。由于春节临近,货主实在找不到车,这才雇了他俩人的车,临出发前,货主再三叮嘱,这是鲜货,可千万别在路上耽搁!

俩人一路不休息,轮换着开车往回赶。

那天在经过某城市的过境公路里,他把车开得飞快。反正每一辆车都是这样飞快地开着的。正是太快了,他看见那个被小轿车撞飞的女孩子落在他车前时,他已来不及刹车了,那女孩子还勉力抬起身体,向他的车挥手,想叫他停一下。他猛踩刹车,但是车子还是从女孩子身上压了过去,他感觉到车子在压过女孩的时候那一下颠簸。

车子在压过女孩后,车速慢了下来,他从倒车镜中看到那倒在血中的女孩,她苍白的脸和惊恐的双眼。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转过头又看看路上,那辆撞了女孩的小轿车已经不见了,其余的车也都飞快地从那母女身边驶过,没有谁停下来。他压住心头的恐惧,一加油门向前开去。他注意到没有路人看到他的车牌,侥幸的心理让他加速而去。他不能停下,一停下他就完了。

“好点吗?”阿王问他。

“哎,我做了个恶梦。”他又吸了一口烟,“我梦见我出了车祸,我还在停尸间看见了我的尸体,”他顿了一下,“头上插了根钢钎,眼珠子都没了,头骨粉碎的……”他自己想着又恐惧地抖了一下。

“别乱想了,那只是梦。”阿王安慰着他。

他叹口气,“如果我真死了,你要帮我照顾你姐和小升……”他又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向车窗外弹出去。

“我来开吧”他对阿王说。

“你再歇会儿吧,你……”阿王犹豫了一下。

“还是我来吧,我精神正好呢,倒是你,一天带大半夜没歇了,太啤惫了。”

阿王想了一下,他说的不错,于是和他换了座位,让他驾车了。“你,小心点”阿王小心地说了一句,就裹着油腻腻的棉袄闭上了眼。阿王困极了,一闭了眼就睡着了。

阿王睡着了,他一个人睁大眼睛盯着黑黑的路面,把车开得飞快。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惊恐的眼睛,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双眼就在背后看着他,他要拼命地甩掉那双让人生寒的眼睛。

车子在路上飞快地跑着。忽然,他感到车子好象压到了什么,猛地一颠,他忙去踩刹车,那一时间,他心里感觉怪异极了。于是他松了刹车,一加油门,更快地冲了过去。

就这一霎那的时间,他看见他的车灯照在了一块大的牌子上,那牌子上写着“危险”两个字。他猛地向右打车头,然后,他看见车头前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整个车就向下坠去。

在车坠向下的一瞬间,他看见车头灯光前照着一个飘着的黑影,那黑影里浮着一张苍白的面孔,还有一双睁得大大的,惊恐的眼睛!

阿王慢慢睁开眼睛,他的四周一片雪白。

然后,有个穿白衣的女孩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就叫着说:“他醒了”再然后,一群穿白衣的人走进来,看着他。

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走上前来问他:“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阿王的头一阵阵痛,他想了一下,他终于想起来,原来,他和姐夫开的货车出了车祸。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不一会儿,病房里又走进来两个穿警服的男人。两人在阿王面前坐了下来。

阿王看了两人一下,问:“我姐夫呢?”

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对他说:“那个司机吗?他……他死了。”

阿王心里有点难过,但这一切好象是在预料中的,其实,他坐在副驾驶的位上,如果出车祸,死亡机率更大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他姐夫。

两个交警问了阿王一些情况,又向他说了出事的地点的情况,那是一个向左的急转弯,路的正前方和右边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崖下是一条江,江边上满是石头。因为那里常出事,很多车子由于速度太快来不及转弯,而向前冲下江崖,所以那里还竖了块牌子警告路人。但是阿王的车子却不知为什么会转向右边,从右边冲下了江崖。

阿王看了出事的照片,照片里的车子已成了一堆废铁,车里的货物散落在江边的石头上。驾驶室的一边都撞偏了,挡风玻璃全碎了。阿王还看见他姐夫的尸体的照片,姐夫的头骨全粉碎了,简直认不出他来,他的太阳穴左右横穿了一条钢钎,眼窝里没有了眼球。

阿王想起他临睡前,姐夫对他说的那个恶梦,他心里一阵阵发寒。

那个交警向他解释说:“由于钢钎插进了死者的太阳穴,所以他的眼球被钢钎硬挤出了眼窝,那个压力真是很大,死者的眼球被挤得弹了出来,沾在了挡风玻璃上。”

阿王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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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3 阿美

  今天收到淡黄色的高领毛衣,老实说,长到二十八岁,这是第一次有人寄东西给我,接到包裹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确定。
  不过那上面的字迹我认得,尽管事隔两年多了,但阿美歪歪斜斜有些慵懒的字却丝毫未变。
  想到阿美,我的心里仍会有隐隐的痛楚,她走的那会曾经恶狠狠地对我说:“我恨你一辈子!”
  那天,阿美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凶光让我胆战心惊又手足无措。
  我也想让她原谅我,可是,我知道她生气的不仅仅是我去找鸡,而是那个鸡偏偏看起来又那么天真无邪,气质如兰。
  我想对阿美说:我只是一时失策,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让她见到,但幸亏我没这样说,不然她可能会气得当场毙命。
  阿美眼里是从不肯揉进沙子的,哪怕那粒沙子并没有让我的眼睛红肿流泪。
  阿美是一个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却追求唯美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常像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一样疯狂。
                 
                 
  她喜欢听我讲成长经历,谁让我是孤儿呢,生活环境自然与常人不同,我做过扒手,当过乞丐,扮过瞎装过哑假冒过残疾,凡是我能想到的,都毫无例外地一一尝试过了。
  直到我长到不知是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我偷偷溜上了火车,跑到了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下车去转的时候我惊住了。
  这个地方怎么有红红的砖墙,还有毛主席的像在城楼上挂着,那天我用手抹着鼻涕,站在一个大广场上看着旗杆上的国旗发呆,举目四望后却又很想哭,周围的人都穿得花花绿绿,只有我破衣烂衫,我的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了。
  一个穿着一身清朝服装的小东西还远远地指着我对他的妈妈说:“那个小哥哥没有洗脸。”
  他的妈妈说:“小哥哥一会就去洗了,他是玩累了。”
  玩累了?我TMD什么时候玩了,听到这话我真想冲上前去和她理论几句,可看着自己又瘦又小还没长结实的身体,算了,实时务吧。
  旁边又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看我,边看我还边往嘴里塞着什么,那股香气晃晃悠悠地到我鼻子下面的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地此起彼伏起来,我用手按住肚子,怎么叫的这么不是时候,偏偏在那个小丫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时作怪。
  我蹲下来看着地,那个小丫头的眼神好纯洁,我那时候很小,却也知道了害羞,我不想让她见到我裤子上的窟窿,鞋子还露出了脚趾角,有一小会儿,我想她该走了吧,等我抬起头时,这个鬼丫头竟然还在盯着我,见我抬头看她,就把手冲我伸了出来,还天真地冲我笑着,她的手里有一块糖。
  我站起身,一步一挪到她的身边,有些扭扭捏捏,这么说吧,我好歹也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没想到面对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竟然会脸红,这让我惊奇不已。
  我真是饿了,一块糖就当充一下饥好了,这附近我刚刚观察了一下,没有适合我坐下来乞讨的位置。
  剥开糖纸时我看着那个女孩,对她感激地笑了一下,这是发自内心的,从我记事到现在,还没有人主动给我吃过什么呢。
  嘴里有一点怪怪的味道,我在口腔里把这个东西又细细咂摸了一回,那个小女孩已经乐得有些手舞足蹈起来,把嘴里的东西吐到糖纸上看时,是她刚刚吃过的烤红薯的皮,我不禁怒从中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糖纸里包的东西煳到了她露着两个犬牙的小脸上。
她就是阿美,这是我和阿美最喜欢的一个小段子,那时候她可能只有五六岁吧,却这么会捉弄人,让人又爱又恨。
  那天之后,阿美的爸爸也就是林叔叔,把我也带回了家,他说我有脾气,有性格,有胆量还有一堆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的话,总之吧,他决定收养我了。
  我真应该感谢林叔叔把我养了这么大,他还让我去上学,而且顿顿饭都和他们吃的一样,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般,而我日常要做的除了接送阿美就是学习。
  那时候,除了做份内的事之内,我总是好奇为什么这么一个两居室里竟然没有一个女主人,哪怕是照片。
  据林叔叔说阿美的妈妈是得了一种怪病,突然发作一夜不到就去见上帝了!
                 
                 
  其实阿美有没有妈妈和她妈妈的死活和我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我要说的重点是:林叔叔也得了一种怪病,他临走的时候拉住我的手,一定要把阿美托付给我,还说把他的遗产也给我,条件是要我和阿美结婚,他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阿美,要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可是他除了这房子其实也没什么了,我看着阿美,其实我也不算太吃亏,这些年阿美对我日渐依恋,这也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吧,再说林叔叔把我养这么大,他说什么我都会依的。
  这一辈子,我只感激他这么一个人,让我把他供起来都成。
                 
                 
  再说,我端详着阿美,虽然眼睛红红肿肿的,像极了兔宝宝,可是皮肤白皙得光洁透明,一双小手也柔若无骨地躺在我的手里,她蹲在林叔叔的床前,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头发也乱乱的没个型了,我把她揽过来,对着林叔叔的眼睛用力地点一下头,以表明我的诚意。
  林叔叔含笑把我和阿美的手紧紧的握在他两个宽大的手掌中间,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天黑了,阿美终于安静下来,倚在我怀里脸上还带着泪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阿美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爱护,只要空闲的时候就躺在床上,什么都干又什么都不干,我总觉得我们那段日子很腐化堕落,每天在一起总觉得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
  小时候的我活着是要吃饱饭,等有了林叔叔之后我知道我是要学习,现在呢,我已经工作了并且有了一个妻子,我却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原本不是什么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喜新厌旧贪恋美色之人,况且阿美也是一个百里挑一能文能武聪明伶俐鬼灵精怪的女子,但那天真是鬼使神差,我被几个同事拉到鬼街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
  我不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也没有这个必要,我总觉得有些事情的发生完全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当小菱在街边穿着一袭长裙幽幽地望着我时,她的表情是那么楚楚动人,她的紫色长裙是那么高贵得体,连她的一头长发也乖巧地伏在肩上,再配上她那副温婉的笑容,使她的表情生动得在我眼前不停地跳动。
  于是,我和我的同事都拉着心爱的姑娘找了个地方去做该做的事了。
  我和小菱那夜聊得兴趣极浓,我的手也肆无忌惮地游走着,这时阿美的一双眼睛竟然透过窗子阴郁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哀哀的,脸色白惨惨的,当时我的手就僵在小菱火热的肌肤上。
  小菱顺着我的眼睛瞟过去,她笑了:“你怎么了?对着窗子发呆?”
  窗子?我看着小菱,有没有搞错,是我的阿美在窗外,我推着小菱:“你没看到窗外有人?”
  “你没事吧?这是五层。”小菱笑着瞪了我一眼,又不无担心地把手放在我的额上。
  我用力推开她的手,跳下床穿好衣服,和同事们连招呼也没打就飞奔着回了家。
阿美的脸色一如我刚刚所见的颜色,惨白且没有血色。
  她的声音如鬼魅般飘忽着:“那个女孩不错,很漂亮。”
  她的嘴唇上下开合着,使我确信我刚刚的确见到了她。
  “我,我,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尽管男人都会犯类似的错误,可我不能讲得这样直白。
  “原来鸡也有这么有气质的,看来你的眼光还不错,我爸爸还真没托错人。”阿美冷笑着看着我,“你当初怎么没饿死在大街上。”
  女人是不是发脾气时都这样,你越讨厌什么她还就偏提什么,我本来是打定主意回来对她讲我一定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请她大人大量给我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错误人人都会犯但我一定不会再让她抓到。
  可是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浑身也抖得厉害,我上前扶住她,她却用力把我推开,我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头还碰到了沙发角,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我用手轻揉着太阳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一脸怒意的阿美。
  阿美呆呆地看了我半晌,转身拿着自己的箱子,摔上门之前丢下来一句话“我恨你一辈子。”
  我起身想去拉住她时,她已经消失在楼道里了,我追出去时,可,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呢。
                 
                 
  我愧对林叔叔的托付,那天晚上我都没敢合眼,阿美应该会回来的,在这里她并没有什么好朋友,唯一亲近的人就是我了,不是吗?
  一天、二天、三天……到现在已经两年过去了,阿美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再见小菱的时候总会想起阿美,想起她绝望的眼神,想起她离去时的背影。
  后来,小菱真的爱上了我,并发誓要照顾我一生,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娶她。
  我告诉她我原来只是一个孤儿,是林叔叔把我养大,又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我,我没心没肺猪狗不如恩将仇报竟然把阿美逼走了,每当我这样捶胸顿足后悔不迭时,小菱总是趴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我让我不要自责,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呢,阿美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当初都是我在保护她,这么久她没了音讯,我怎么能不担心。
  想到阿美时我就更疯狂地和小菱做爱,和小菱做爱又让我更加担心阿美,我似乎掉进了一个怪圈,且难以自拔。
  小菱怀了我的孩子,她一脸灿烂地拉着我:“等阿美回来让她做小BABY的干妈。”
  我看着小菱,这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一脸的幸福无处排遣,可我的阿美呢?
                 
                 
  小菱还有两天就要生了,这几天我都神经紧张得连工作也没有心情了,我要做爸爸了,这种感觉真是怪异,而不是惯常听人们说的惊喜。
  回到家时,小菱留给我一张字条:“有阿美的消息,我去‘十里扬帆’酒吧,一会就回来。”
                 
                 
  我等了足有一个小时,又拿起电话拔小菱的手机,在我拔了N次都不通我正想大骂的时候,手机里竟然传出了说话的声音:“我的孩子~~~~~~~~~~~”声音像极了小菱,但是很凄厉刺耳,我来不及再细想什么,拔腿就往外跑,在天天都行走的楼梯上竟然重心不稳地摔了一跤,我看到鼻子里有血流了出来,顾不上这么多了,打个车就直奔酒吧。
  酒吧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我挤进去的时候,小菱已经停止了呼吸,胎儿也已经死在腹中了。
  这么多年来,我这个大男人第一次哭得这么痛快!
                 
                 
  几天以来,我都在做着噩梦,梦到林叔叔,梦到阿美,梦到小菱,还梦到那个孩子拿着刀子指着我叫我是杀人凶手。
  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都不做,想到小菱时就觉得自己这一生害了两个好女人。
  邮差把包裹送来的时候,我正拿着一个瓶子往嘴里灌着酒精。
  阿美竟然给我织了一件毛衣,我捧着这件毛衣,这是不是说阿美已经原谅我了?
  看着镜中的我形如枯槁,胡子拉茬,眼神散乱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毛衣是淡黄色的,还是高领的,我看着夏天的晚霞,有些暖意了,我把这件毛衣套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热。
  这时林叔叔站在窗子上,他似乎想用手抓住我,又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到最后我终于明白了,他说:“不要再害阿美了,那个孩子认死理的。”
  到底是谁害了谁呢,我看着林叔叔,小菱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林叔叔指着我,“小菱死是你害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刚刚还一脸笑容的林叔叔,突然就表情大变。
  我身上的毛衣越来越紧,高高的领子突然直接卡住了我的咽喉,我看着林叔叔,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糖,“你来吃吧。”
  外边,门响了:“我是阿美,开门呀!”
  我对着林叔叔最后笑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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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4 红灯罩 绿灯笼

  (一)红灯罩阿亮 绿灯笼阿婆
  最近阿亮有些不对劲儿,他不知发哪阵儿疯,给他的台灯糊上了一个红灯罩,一到晚上,他一打开台灯,屋里就撒满了血红色的光。而且近来我常做怪梦,梦里总有一个佝偻的老太婆,她让我替她剪树枝,刨树根,累得我要死要活,她居然连声谢谢也没有。那些梦的背景大都是漆黑的夜,老太太打着瘮人的绿灯笼,那灯笼发着阴森的绿光。老太太皱缩的脸有些象阿亮,不过她比阿亮小了一号。我常对老太太抱怨:“为什么不拣白天干呢?”老太太阴阴地说:“白天它们都是醒着的。”我就笑,心里想:“这老太太八成有些老年痴呆。”
  我在梦里默默为老太太做了许多事,终于有一天我不想干了,我对老太太说:“阿婆,我最近很忙,可能帮不了您了,您看……”老太太倒挺通情达理,干巴巴地说:“那你就忙你的吧。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谢意,我请你吃西瓜。”然后我们来到瓜地,老太太挑了个大个儿的瓜,蹲下身去摘,她摘瓜的样子特好玩儿,用手掐住瓜蒂累得咬牙切齿,我就大笑说:“阿婆,西瓜哪能这样摘啊,轻轻一拧不就掉了?”老太太抱怨说:“这么粗的瓜茎,让我怎么拧?”我一看,果然,那瓜茎跟人的脖子差不多粗。我对老太太说:“阿婆您有刀没有?”她递给我一把刀,我一刀就把瓜茎砍断了。然后就有温热的汁液从茎的断面处喷涌而出,老太太叫道:“好家伙,水这么大!不知这瓜甜不甜。”我们切开瓜一尝,果然不甜,味道还怪怪的,不过老太太请客,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吃完了瓜,我想要撒尿,老太太收起瓜皮说:“我找地方把它们丢掉。”然后她打着绿灯笼蹒跚地走了。我在黑漆漆的夜里跑来跑去,就是跑不出那块瓜地。然后我就让尿憋醒了,去厕所撒完尿,发现肚子还是有些胀。重新躺回到床上,才发现阿亮不在。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呢?或许也去厕所了吧,只不过我没有看到,这很有可能,因为这会儿整个宿舍楼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后来的几天,我依旧梦见那个老太太,只不过她不再让我帮她干活,她自个儿拿着把刀(就是那次递给我砍西瓜的那一把)砍树枝,刨树根,嘴里喊:“除祸枝儿,斩罪根儿!”那个绿灯笼放在地上,发着瘮人的绿光。我仿佛听见了树的尖叫声,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我傻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老太太疯子一样的举动。老太太偶尔也摘瓜给我吃,总是那种怪味,而且每次吃完我都会让尿憋醒,然后起身上厕所,回来时总会发现阿亮不在他床上。整个宿舍楼仍然是没亮一盏灯,黑漆漆的,静悄悄的。那段时间我只是觉得怪怪的,没怎么害怕,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说我们学校最近出了很多事,有人手被砍了,有人脚被剁了,更惨一些的,头都被人割了,脑子也被掏空,……凶手和凶器一直没找到。我终于有些怕了,我觉得这些事跟我最近的怪梦有些吻合,那树枝树根不就是人的手脚,而那些西瓜,……天啊!
  (二)灯罩作祟
  我开始警觉了。虽然老太太是谁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些事与她不无关系。有一天我一夜没睡,就是要弄清阿亮究竟去了哪儿。我战战兢兢地熬到天亮,也没见阿亮起来过,梦话他倒说了,好象是什么“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第二天我早早睡下,半夜里老太太又来了,她干完活又请我吃西瓜,我当然不敢吃,推说肚子不舒服,她就拿着菜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说:“要不要我帮你治治?”我吓得撒腿就跑,但不管我怎么跑,总甩不掉身后的绿皮灯笼……
  我最近上课总不能专心听讲,脑子里总有老太太的身影和那个瘆人的绿灯笼在摇来荡去。阿亮白天好象没什么不正常,只是一到晚上,当我半夜醒来时总是不见他的踪影。老太太和她的灯笼依旧霸占着我的梦,让我即使睡着也不得安宁。终于有一天,我的梦里没了老太太,我梦见了绿绿的树林,清澈的小溪,还有溪中戏水的少女……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的心里塌实而满足。起床时我朝阿亮床上不经意一瞥,发现那层红灯罩被人撕了,我心里有些吃惊。阿亮醒后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他甚至没去看他的台灯。“阿亮,你的灯罩老让我做噩梦,我把它撕了。”宿舍老大很坦然地说。“没事。”阿亮淡淡的说,脸上挂着怪怪的笑。于是太平了几天,可这几天一过老太太又出现了,我的梦又掉进了漆黑的夜,夜里又有了瘆人的绿皮灯笼。第二天醒来,看看阿亮的台灯上没有灯罩,我有些疑惑。
  夜里我早早躺下,却总也睡不着。阿亮在他的台灯下看书,他总喜欢熬夜看小说。我静静地躺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忽然,白色的灯光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原来阿亮把一个可以拆卸的红灯罩罩在了台灯上。我很害怕,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半夜,老太太从阿亮床上坐起身,打起绿皮灯笼走了出去。我看了一眼阿亮的床,空的。我壮了壮胆,穿上衣服跟着老太太蹑手蹑脚地出了宿舍。到了宿舍楼门口我停下了,因为门锁着我出不去,可是老太太已没了踪影。我失望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静静地等。许久,我听见了脚步声,然后就看见了绿莹莹的光。老太太没有进屋,径直朝凉台走去,我听到她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屋顶上。不一会儿,阿亮光着身子进来了,拆下灯罩再打开台灯继续看小说。那天是星期六,一晚上没停电。
  第二天,我借来把梯子爬到屋顶上一看,上面只有一堆树枝和树根,还有几块干了的西瓜皮。我更加疑惑了,心想是不是弄错了。我开始给自己解释,首先是阿亮有半夜梦游的毛病;其次他有心理障碍,喜欢装老太太;至于我的噩梦嘛,应该与宿舍老大的情况一样,是心理所致。这样一来,我心里轻松了,果然,老太太与她的绿皮灯笼又消失了。
(三)手指
  噩梦一结束,心情就好了,而心情一好,美梦又接着来了。已经好长时间了,我一直都是做一些比较舒服的梦,那梦里有山水,有田园,还有美丽的姑娘和蒙蒙的细雨,都是我平素最为向往的。梦里我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陌生而美丽的土地上探寻理想和爱情。这些梦太过完美,但依然给我很真实的感觉。
  ……我与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孩走在青葱的树林里,小路上铺满了陈年的落叶,旁边是淙淙的溪流,我们手牵着手悠闲地踱步,很温馨,很幸福。忽然,女孩停在一株矮小的灌木前,指着它粗粗的光光的枝条说:“这东西很好吃的。”我不解地问:“枝条也能吃吗?”她很好看地笑笑说:“当然,很甜的。”说完她就为我掰下了一小块,塞到了我嘴里,我品了品,咸的。我就说:“你骗我,明明是咸的嘛!”她依然笑笑说:“那你就吞下去,余味会是甜的。”我就把一小块树枝囫囵吞了下去,品品余味,还是咸的。我就有些生气了,说:“你又在骗我!”姑娘还是笑,对我说:“我给你唱首儿歌吧,很好听的!”我说:“那你就唱吧,算是给我赔罪。”姑娘清了清嗓儿,声调怪怪地唱道:“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那声音有些苍老……
我一激灵,醒了,就听见宿舍老大在那里哀嚎:“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全宿舍的人一下子都醒了,问老大怎么回事,老大捂着自己的右手痛苦地说:“我右手食指被人剁了一块!”宿舍里整个乱作一团,大家草草穿好衣服,抽出两个人送老大去医院,余下的(包括我)都随手抄起件结实的家伙,把宿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搜查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除了塞在墙角没有洗的臭袜子,脏鞋垫,其它没有一点收获。阿亮还在睡,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都能睡得像头死猪!我惊恐地发现,阿亮的台灯上又罩上了红灯罩,那红灯罩还在滴血。我叫他们过来看,他们取下灯罩一摸,热乎乎的。“这血好象是刚蘸上去的,还没凉呢!”我也用手指捏了捏说道。这时有人指着我的嘴角说:“哎呀,你都把血甩到脸上了!”我吃了一惊,并没有人甩手啊,血怎么到我脸上的呢?我忽然觉得嘴里咸咸的,喉咙里好象还塞着东西。我不由想起了昨晚的梦,那块树枝……我感到有些恶心,赶紧跑进厕所,吐了不少酸水,还吐出来一块手指,是老大的手指!我惊骇地意识到,老太太又打着绿灯笼回来了。
(四)铜钱与找不到的教室
  我知道这一次是躲不掉了,老太太已经缠上了阿亮和我,她在利用我们,但她会不会伤害我们呢?我不知道。宿舍其他兄弟,包括老大自己,都认为这次丢手指是意外,因为老大有一把弯刀,很锋利,他们怀疑是老大梦游时自己把手指割掉的。只有我和阿亮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阿亮,他对我耸了耸肩,仿佛这一切他一无所知。我决定找阿亮好好谈谈,我必须这么做。有一天趁别人不在,我问他:“阿亮,你为什么要给你的台灯蒙上个红灯罩?”他想了想说:“不知道,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想这么做,有时我也觉得不顺眼,但我总是不想取下来。”“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做噩梦?”“噩梦?”“梦见自己是个老太婆,还提着个绿皮灯笼?”“你怎么知道?”“我也梦到了。”“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梦的?”“记不清了,好象……”阿亮身子挪动了一下,从他口袋里传出了铜钱撞击的叮当声,他一拍脑门说:“想起来了,就是在那次拣到这两枚铜钱以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枚锈迹斑斑的古铜钱,摊放在我的面前。
  我审视着这两枚铜钱,看不出它们有什么特别。于是我把它们拿到窗口,将其中一枚凑在眼前,突然我从铜钱的孔中看到了一个蓬发遮面的老太婆,她伸出干枯的双手朝我走来,不知是要取铜钱还是要掐住我的脖子。我猛地丢开铜钱,发现面前什么也没有。我对阿亮说:“这两枚铜钱不吉利,咱们得把它们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说起这两枚铜钱,还是我先发现的。有一天晚上,我和阿亮去上自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教室,最后我们在学校的一角找到了一间偏僻的自习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我们挑了两个靠后的位子坐下,在我把书包塞进桌洞的瞬间,听见了金属撞击木头的声音。我伸手在桌洞里一摸,竟摸出了两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阿亮吓唬我说:“当心有艾滋啊!”我一害怕,将它们扔回了桌洞。自习上得很没意思,我没精打采地熬着时间。一直到很晚,教室里的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跟阿亮撑不下去了,一边佩服别人的勤奋,一边收拾书包准备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阿亮笑嘻嘻地冲我说:“老二你看,这么好的东西你都没胆量拿,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玩弄着两枚铜钱,很有些得意。
  现在我要找到那间教室,把它们放回原来的桌洞。我不敢晚上出门,于是趁着天明去教学区寻找。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不知不觉天就黑下来了。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校园里转悠,绕了不少路,终于找到了那间教室。教室里还是那么几个人,不同的是多了个中年女教授在讲课。我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进去,把那两枚铜钱放进了它们原先在的桌洞,然后逃也似的跑回了宿舍。一进宿舍门,我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大口喘气,阿亮问我:“怎么样了?”我笑了笑说:“没事了。”
  第二天,我和阿亮还不放心,就想回那间教室看看。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去了,找了半天,又是没有找到,我很是奇怪。突然,我在一个路口处看到一棵歪脖柿子树,我大叫一声:“怎么可能?”阿亮问我怎么了,我说:“这棵树我认识,它就在那间教室门口,可是现在你看,它后面竟是……一片树林!”阿亮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傻了眼。
(五)真相既知 阴魂不散
  现在阿亮已经恢复正常,再也没有红灯罩和绿灯笼,更没有可怕的老太婆了。不过我们两个并不轻松,我们总担心万一那两枚铜钱被别人拿去了,下次掉脑袋的可能就是我们。于是我们决定去找出真相,不管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我们都要弄清它的真面目。我们在歪脖柿子树附近问了许多人,终于打听到一些少有人知的内情。
  二十年前,在歪脖柿子树后面小树林的位置上,的确曾有一间挺大的教室。有一天,一位中年女教授正在给学生上课,突然轰的一声,教室被炸成了平地。女教授和十几个学生当场被炸死。肇事者是女教授的一名学生,他发疯地爱着大他一二十岁的女教授。任女教授怎么劝说也不听。后来,女教授发出最后通牒:他若再胡思乱想,就立马走人!那个学生这才罢手,可没过几天,就发生了爆炸事件。所有提供线索的人都说:“那真是个好老师啊!可惜就这么死了!”听说,那位女教授关心学生可谓无微不至:她学过心理学,经常给学生解决一些心理问题;她还懂点医术,偶尔也给学生看看病什么的;……但就是这么一个好老师,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学生的手下!可悲啊!
  我和阿亮钻进了柿子树后那片密密的小树林。大白天的,里面却幽暗得象黄昏。我们漫无目的地寻找,心理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最终我们还是在一棵小树的树杈上找到了。“这一定是那个女教授留下的,”我对阿亮说,“她的冤魂就附在里面。”“她为什么要害人?”“报复吧!”我小心翼翼地攥着铜钱说:“咱们得把它们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并且要分开藏。”阿亮当然同意,于是我们一人拿一枚铜钱分头藏去了。藏完后,我们心里才算塌实了。“这回可藏稳当了,恐怕连咱们自己都找不到了!”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晚上,我们放心大胆地睡去,我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黑漆漆,乱糟糟的地方找什么东西,那东西一直唤着我的名字。我还听见女教授的声音,她说:“除病要除根。趁那些学生睡着,去治一下他们的病吧!”于是我就拿了把刀,打着绿皮灯笼去了。但我没看到什么学生,我看到的都是些小树,有的树枝生了虫子,有的树根发了霉,我就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去砍,去挖,嘴里喊着:“除祸枝儿,斩罪根儿!”忙活完了,我很满足,就挑了一个坏掉的西瓜(好的西瓜可不能吃)切开来吃。阿亮站在我的旁边,样子呆呆傻傻的。我给他一块西瓜吃,他说:“谢谢阿婆。”我说:“不用谢,只要下次你帮我干活就行。”
  第二天醒来,我感到有些累,而且肚子有些胀,我摸摸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是怎么回事。穿衣服的时候,我听到有什么金属掉在了地上,于是弯腰去拣,发现竟是那两枚铜钱!我问阿亮:“它们怎么在我这儿?”阿亮抱怨说:“不是你昨晚上找回来的嘛?也不知你犯了什么病,非要让我告诉你藏在哪儿,还说带在身上才安全,我就只好告诉你了。”我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这一切我一点都不记得。
  (尾声)
  学校又有死伤的新闻传出,听说有人脑子都被掏空了,学生中便有一阵不小的波动。我对他们的大惊小怪很是反感,心里想:“只要你们心里没毛病,害什么怕呢!”现在我对红色和绿色情有独衷,我给自己的台灯蒙上了红灯罩,一到晚上,满屋子血红的光。我在梦里总觉得自己是个老太太,我看到一棵棵生病的树,然后忍不住去修剪。我总想唱这么一首歌:“红灯罩,绿灯笼,驱苦痛,走隍城。”什么?隍城是哪儿?城隍你总知道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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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07:02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5 都市幽灵·青蛙

 我常常感到孤独和寂寞,别人告诉我其实这两个词是不同的两种感受,我不以为然,因为曾经花了两个下午去琢磨过,再结合自身情况,得出结论,这两个词的感受是一样的。
                 
  我花了两个下午琢磨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很幽静幽雅,非常适合幽会。我常常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从不幽会,从我挑选的位子就可以看出来,那是靠窗正中的一张小窗子,下午三点半以后,阳光便可以越过对面尖顶楼房斜照到窗子的玻璃,再铺上小桌子和我的身上,这种感觉很舒服,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陶醉、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在这些一整天里,我除了喝点不加糖的咖啡,就是在写我的童话故事。我必须在每个周六前都交出一篇适合十岁以下儿童的故事出来,这样,我便会有钱在下周到这个咖啡厅喝咖啡。
                 
  冲咖啡的大牛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因此他就成了和我聊得最多的人了。
  今天有什么新的构思吗?李大牛在给我的杯子里加开水的时候问我。
  还没有呢,这个礼拜我的益虫系列该写到青蛙了。我随口答着。
  那不是很容易吗?青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动物。大牛更象是在安慰我说。
  可是,我上一次见到青蛙已经有二十几年了,我只记得它们的叫声是呱呱呱,其它全然忘掉了。
  嗯,想想我自己也是啊,仿佛很熟悉的东西,并不去在意,但仔细一想竟然就有二十几年都没见过了,呵呵呵。大牛感慨了起来,他总爱发点感慨,因此我曾认为他有艺术家的细胞。
  你能想象你女儿会喜欢怎么样的青蛙吗?
  嗯,让我想想,小孩子嘛,总是喜欢稀奇的东西,你想想青蛙有什么让我们惊叹的地方吗?大牛很认真地思索起来:它会跳?
  是的,不过似乎不够啊。
  它会呱呱叫?
  这也算吧,不过应该要更有趣的东西好把小孩子迷住。
  对了,它有长长的舌头。
  嗯,当它吃害虫的时候,GOOD,我要找的就是这个,我高兴地惊呼了一声,有了素材写故事就简单很多了,大牛一句话帮了我80%的忙,我连谢谢也忘了说就开始紧张地构思起来。
写字的活也不轻松的,当我完成了这篇稿子时华灯早就上了。我伸了个懒腰,伸完后感觉很是惬意。然后站起来伸伸腿,觉得浑身是劲,当然这里面也有咖啡因过多的缘故,但是谁会不喜欢精力旺盛的感觉呢?
                 
  走出咖啡厅,刚吸到来自夜晚最新鲜的空气时,我突然有了放声高歌的欲望,仅仅是欲望而已。我决定不走回家最近的那条路,我要绕个圈再回去,我想走一走另一个方向,因为那边有一条在夜晚很热闹的大街。
                 
  只是在快到那条热闹的大街时,我就真切感受到了来自那条大街的热闹气氛,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传到耳朵里的声音也变得多元化,许多时髦而新颖的身影令我目不暇接。我有些贪婪地深吸着擦身而过的女郎留下的各种香水味道,有一些我能分辨出香型来,有一些就不行。
  平时我并不喜欢走这条大街,我这个人骨子里头是一个安静的家伙,我只是在感到精力旺盛的时候,我就会被自己的双腿牵着走到这条大街上来了。
  分辨香型是我其中一个爱好,另一个则是欣赏高跟鞋的款式。我喜欢鞋子,因此我在很早就发现了一个现状,男鞋都很单调,女鞋则是变化多端,尤其是高跟鞋,只是外型便给了人优雅灵气,所以我一直认为,一双完美的鞋子并不是鞋子本身,它会找到自己的主人,一双同样具有优雅和灵气的腿。有道是——只有结合,才是完美!
在胡思乱想的这时间,我突然就注意到了一个完美的结合,一双优雅的腿和同样优雅的高跟鞋,又细又尖的鞋跟让人在描述它落地的时候都不忍心用“踩”字,而改用“点”字。
  看到这样有优美线条的鞋跟我很自然就开始想象,这个女人会不会也有同样优雅的、细尖的眉毛呢?我眼神往上瞄了一下,就这一瞄,便证实了我的想象是对的。
  于是我继续想象,有这么优雅眉毛的女人笑起来会不会也很美呢?我想象刚完,她便看了我一眼同时冲我微笑了一下。
  我太幸福了,幸福的感觉迫使我继续想象下去,一个对我微笑的女人会对我感兴趣吗?这时候,她停住了脚步,站着眼睛专心地看着我。
  天啊,我简直幸福得要晕倒,箭已在弦上,不由得我不继续想象下去了。一个对我感兴趣的女人会毫不犹豫跟我回家吗?
  我必须尽快走上前去证实我的想象。
  你好,我说。
  你好,她说。
  我家就在前面一点,很安全的,我说。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把手伸过来挽住我的手,我们肩并肩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回家。
                 
  她几乎高出我半个头,这让我在和她并肩走的时候很不自在,脚步也极不自然,好几次左脚踩上了右脚。不过我们还是很快地到了我的小屋子里,我们似乎很有默契,几乎不交谈就双双走进了浴室。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很完美,肌肤没有让人挑剔的地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也很适中,刚刚好够点燃我的欲火。
                 
  当我们悉悉索索钻进床上的时候,我不停地上下而求索,她在我耳坠上轻轻地咬,每咬一下我都象被电击了一次。
可是,这世界煞风景的事情总是很多,总是在水最热的时候冷不丁抛块冰进来。
                 
  一只讨厌的蚊子似乎不满足于偷窥,开始在我们头上巡航,自以为自己是个A片导演,想从多角度寻找摄影点。
                 
  我能做的只是在听到嗡嗡声时不耐烦地挥手赶一赶,这只蚊子和我朝夕相处了也有将近一个礼拜了,全力以赴的时候尚且奈何不了它,更别说在这种紧张时分。
                 
  我不时的分心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微笑着在我耳边轻轻说,亲爱的,别在意,交给我来处理吧。
                 
  于是,我看到她张开了嘴巴,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嘴里飞快地弹出,准确粘住了巡航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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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6 都市幽灵·烟花巷

我和王秀花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第一次吵架她就离家出走了,住到了城市另一端的表哥李大牛家。一个人的时候,我左思右想,觉得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于是决定今天就去向她道歉并把她接回来。
                 
  我刻意穿得很随意休闲,象在家里一样,目的是在见面时可以营造出温馨亲切的气氛,王秀花回心转意的过程也就可以短一些。另外我还揣了五百块钱准备给她买点象样的礼物,几年来我从未给她买过礼物,想到这个我有点内疚。最后我还想预备一下道歉的语言,一看时间不早了,干脆就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想吧。
大街上人潮汹涌,小巷里幽静寂寥。就这样,我过大街穿小巷,一路看着走着。
                 
  走着走着,我又走到了一条小巷子。这条巷子地板有点湿滑和年代久远,两边的民国建筑也很年代久远。巷子里没什么行人,却有三三两两的浓妆女人站在路边,或嗑瓜子或抽烟,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旗袍,劣质的香水郁结在空气中不肯散去。
                 
  女人多的地方我总会自然而然地放慢脚步,我一会看一下她们的头饰,一会又看一下她们的鞋跟,当然还有旗袍和旗袍边上的开叉,有些开得高有些就比较低,高低大概相差一到一点五寸吧,我在心里精确地计算着。
                 
  突然我注意到了一双黑色高跟鞋,它的鞋跟与众不同,又细又尖,岌岌可危的样子。我诧异地抬头看了一下它的主人,一个高佻的女人,眉毛和鞋跟一样又细又尖,象是人工勾画又象自然天成,把我看呆了。女人发现了我呆了就主动对我说,小哥哥,要不要上去我家坐坐?我木然地点点头,在她屁股后面上了三楼八号房。
                 
  这个房间极小极精致,褚色的窗帘遮住了百分之八十的阳光,幸运进来的光线刚好够这间屋子保持一种暧昧的照明度。对着门的是梳妆台,旁边是一张小床,就这样,没有其它东西了。然而这一床一台却是精巧非常,很象高档家具店里的古董家具。
                 
  我当然很清楚这个女人的职业,可我之前毫无经验,这使我在进入房间的一刹那开始感觉局促起来。当我看到女人转身把披肩脱下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只带了五百块钱,对于这样的女人也许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对一个妓女说我没带够钱会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我开始感觉到额头有细汗沁出来。
                 
  怎么?你很热吗?她轻声问我,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醉。
                 
  哦不……不……我……我今天有点累,我只想我们聊一聊吧。突然我找到了台阶,我想只是聊一聊用不了五百块吧。
                 
  意外地,女人并没有流露出我预期的失望的表情,她浅浅一笑说,好啊,你看,我这里没有椅子,我们只能坐在床上聊。
                 
  不不,我们就这样站着聊一会吧,我想你站着。我急切地说,因为我看到她准备脱鞋上床,而我认为那双又细又尖的高跟鞋应该是长在她脚上的,不可以和脚分离,就象脚不可以和身体分离一样,否则就都不完整了。
                 
  她还是那样的浅笑,把眉毛都笑得扬了起来。女人听话地站了起来,就在我面前半米的地方,我们开始东扯西拉地聊了很久。
                 
  聊到后来,我问她收多少钱,她淡淡地说就一百吧,于是我给了她一百然后就走了。下到楼来,发现天色已变黑,我带着一点满足的心情回了家。
                 
  第二天我想到昨天竟然忘了道歉的事,只好又穿了随意休闲的衣服带了五百块钱去找王秀花道歉并接她回家。
我过大街穿小巷,走着走着又来到了那条小巷,今天我看到了巷口的牌子写着“烟花巷”,我在心里慢慢念了两遍就记住了。
                 
  在烟花巷里走着走着我又看到了那双又细又尖的高跟鞋,抬头一看,还是那对又细又尖的眉毛在对着我笑呢,于是,我也对她一笑,她就转身上楼了,我在后面跟着也上了楼。
                 
  这一天我们又站着聊了好多话,聊些什么,我一下楼就全忘了,我只记得我给了她一百块钱,然后看到天色黑了,就回家睡觉。
                 
  第三天,我想我一定不能忘了道歉的事,我决定经过烟花巷时要低着头走路,不再左看右看。
                 
  于是我换好了随意休闲的衣服带了五百块钱就上路了。走着走着就到了烟花巷,我看了一眼那牌子,发现“烟花巷”三个字已经很旧了,看来这条巷子存在了很久,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留意过呢?
                 
  我突然想起不能左看右看的话,便低了头直走着。可是走不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着一看,就看到了两条又细又尖的眉毛。
                 
  后来,我做了和两天前一模一样的事情,直到天黑了,我给了她一百块钱就回家睡觉。
                 
  第四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对着镜子发誓,今天我一定不走进烟花巷,到了巷口我就绕道走。
                 
  我换好了随意休闲的衣服,带了给王秀花买礼物的五百块钱就出门。从我家到烟花巷的路似乎越来越短,我感觉很快就到了烟花巷口了,我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是急着去烟花巷。
                 
  不管怎么样,我反正到了烟花巷也是要绕道的,我决不进去。
                 
  可是一到烟花巷口我就绝望了,因为我首先看到了穿着又细又尖高跟鞋的高佻女人正站在巷口,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到我走近时便转身往巷子里面走去。
                 
  我跟在她后面。
                 
  第五天我彻底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既然做不到的事情,那就面对现实吧。于是我穿了一件体面一点的衣服,带了一百块钱直接奔烟花巷而去。
                 
  一切如旧,除了我的心情。
我今天的心情波动很大,我自己分析了一下,主要是我认清了形势,接受了现实,俗称“识时务”。我在和她站着聊天的时候,我的原始冲动一浪接一浪,但我仍然努力克制。最终还是冲动占了上风,我怯怯地小声问她,如果……嗯……我……我要和你那个……(我这时用眼睛指了一下床的位置)……多……多少钱呢?
                 
  女人听完还是那副不惊不吓的表情,浅笑着淡淡然说,五百块,都是这个价的。
                 
  我一听不禁一阵狂喜如同热带气流从全身各处涌起,我不是一直都有五百块钱吗?我真应该在第一天就要问的。
                 
  于是我用热烈的眼光火辣辣地看着她,一边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马上,我的眼光冷却了,热带气流也瞬间消失,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今天就只带了一百块钱?
                 
  可是那又能怪谁呢?如果我今天仍然想着去找王秀花道歉的话,我就会带五百块钱了,可我想的是烟花巷,所以我只带了一百块钱,我在烟花巷的消费一直都只是一百块钱啊。
                 
  这一天,我把一百块钱给了她后,天还没黑就回家了。
                 
  第六天我起得很早,换回了随意休闲的衣服,带了五百块钱就一头往烟花巷而去。
                 
  进了烟花巷我看到今天好安静,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姑娘们也许还没起床呢。
                 
  我直奔高佻女人的三楼八号房而去。
                 
  她也没起床吧,我想着那正好不用起床了,我直接上床多省事。想到这里我还笑了,坏坏的笑。
                 
  我在三楼八号房的门上轻轻地敲,没反应,我加重了力敲,还是没反应,她不在?这么早不可能啊。
                 
  我继续敲,仍然没动静,我有点焦燥起来,敲门声也急了许多。
                 
  这时从过道尽头走过来一个人,近了我看到是一位老伯,他奇怪地看了我一会说,小伙子,你找错门了吧,这房子几十年都没住过人了,门也没锁,你用力一推就可以推开的。
我听完呆在了原地,老伯没再说话就走开了。半晌我醒过来后就去推那扇门,果然一用力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动了,是没有上锁。
                 
  可是我突然象被人抽去了全身的筋和魂似的,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去推开那扇门。
                 
  这时候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我应该去找王秀花,向她道歉并接她回家。
                 
  果然我这一天过得很顺利,我买了五百块钱的礼物,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王秀花就兴高采烈地和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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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25:03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7 发不上来跳过!
  
  
No.178 猫儿眼

  我穿过那条窄窄的,带有新鲜青苔的弄道,那是一条悠长的石板小路,两旁有着高高的城墙,四周空无一人,只我孤单行走着,天空下着细细蒙蒙的雨雾,卷着我飘忽的身影,我在一座白墙青瓦的古旧房子前停下了迟疑的脚步,我觉得是这熟悉的景物,和这难忘的如兰的气息牵引着我走来了,来到了这个地方,那是一种温柔的感觉,在心中漫漫滕滕地滋长开来,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强忍的刺痛一并地在我心中翻腾、搅动,我不由自己主地踏着这石级,缓缓而上,四周的景物,熟悉、温柔、刺痛地搅着我的神经。我迈着迷惑、迟疑的轻柔脚步,顺着那长满了绿青苔的石级缓缓而上。

  慢悠悠地、懒洋洋地,我来到了这房子的大厅,大厅里灯光透亮,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女人的肖像,占据了几乎半个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头发,长得挺俏丽的一张脸,只是脸色是那样的残白而虚弱的,空净的眼神,涣散虚无似的,杯中紧拥着一只全身毛发黑丝丝的猫儿,那猫的眼,碧绿晶莹,直直地看着你,直射到你的眼里、心里去。

  我缓缓地低下头,心里惊跳了一下,我看到一个人正睡在大厅的沙发里,我有点儿害怕、着急,怕他看到我这个不速之客,可他似乎已经深睡了,我大着胆子悄悄地走近了一点,一个英俊的男人呢,他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四枝全都舒展开来,好像想找一个较舒服的位置,可惜了那小小的沙发,脸上的眉却皱得紧,带着痛苦的痕迹,似乎在睡梦中遇到某种可怕的东西,额头上有冷汗在慢慢流出来,他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我连忙要走,可已来不及,他看到了我,他瞪大他的双眼,还夹带着无尽的恐惧,啊,惊叫了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吓醒了我所有的记忆。

我悠悠地转醒、转醒。

  那前尘往事的记忆如潮水般地浮现在我昏愕的脑海中,变幻着的男女主角的脸却是那个画中的女孩和那熟睡在沙发中的那个男人。

  我记得这男人姓潘,不是太高的个子,他的身影总是来去匆匆,很模糊、很不安的一些影像存在我的脑海中,但脸却很清楚,方方的,带着一幅眼镜,嘴角是常挂着笑意的。

  “蓝,等我哦,我过几天就回来看你。”

  “潘,不要呀……房子很大,有鬼的!我怕!”女孩睁大眼睛,眼里聚着泪花。

  他笑了,爱怜地敲了一个她的鼻头。

  “乖哦,有猫儿陪着你哦!”

  果真,一地的猫儿,女孩手中抱着一只纯黑的小猫儿,地上、房顶上、楼级上亦或跑着或卷着或追逐着7、8只小猫,有花色的、纯白的、淡黄色的……它们可真活跃哦,满地的奔跑着、追逐着、撒野着。

  女孩看着怀中的猫儿,低下了头,虚弱地笑笑,再抬头时,他已拿起公文包,消失在门后了,一丝悲苦、幽怨的神情罩上了她美丽的脸。

  “潘!,,!!不要走……”

  养着一只,是宠物,养着一群,那应该是叫寂寞吧。

雪白的墙壁,青瓷的屋顶,顶上有一对鸟雀在叽叽喳喳地唱着欢乐的情歌,这是一所避静古老的房子,长在江南水边的小镇上,青苔在屋里墙角犹自闪着晶莹亮丽的绿光,通往这里的小路,常常空寂无人,岁月的痕迹已有了一些了,它刻在了青墙上,写在了石板路中,集在了绿青苔里。

  小路的尽头又响起来潘回来的脚步声,他带着朴朴的风尘,从蓝那望眼欲穿的弄道里走来了,好似总是有无尽的离愁别绪在心中,使人难受却又无可奈何,而再见也总是千言万话也挤不出,只是带着满眼离愁别恨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呢?”潘拥着她,轻问。

  “我在画我自己。”

  他再往前一看,她用着强烈的、浓重的色彩填满了整张的画面。

  “为什么脸却那么苍白,跟四周的色彩一点儿也不相配合呢?”

  “这是门,我坐在门前等你,一直等呀等,一直等,陪我的是这只黑猫。”

  她用手在画上指着,好似没听清他的问话。

  “传神,只是这画看了让人好难受,我不太喜欢。”

  “我常会想你,潘。”

  “不要想,这样比较好。”

  她咬了咬下唇,低下脸,垂下眼,痛心地沉默了,能说什么,沉默是一种抗议,也是一种无奈,而他的沉默却是一种至冷的残忍!她默默地用手在上面涂着猫眼,好碧绿晶莹的一对眼,直直地看到你心里去,有一滴泪落在纸上的绿眼里,使那绿显得更幽绿了。

  墙头的红色三角梅又开了,满枝的玫瑰红,时间的流逝如行云流水般,而墙角的绿青苔却永远地碧绿鲜艳着,如猫儿眼,绿得那般青灵可喜,它们也是灵魂儿呢!应该在它那晶莹的绿里头吧。

  弄道里有人向这儿走来了,那身影更模糊,有厌恶的感觉在心头,那人唱着一支欢喜的歌,大声而张扬,一如来人,响彻了整片空寂的上空,他向着这所房子走来,来到门前,驻足,上了石板级,推开那紧闭着的木门,闪了进来,他不是潘,是成。

  她请他喝茶,她说:“我们这乡下地方,只是清茶,不要见笑哦。”

  他连连说:“不会不会”,热切的眼神,慌忙的动作。

  她不语了,附下身去逗那些猫儿,它们可真顽皮,一只跳上屋顶,一只爬上楼梯,一只往地上使劲地刨着什么。

  认识成是因为黑猫儿,有一次她站在窗前向外看着,一只黑猫儿在它的主人手中正死挣扎着,那莹绿的眼,痴痴地望着她,对着她呼救,她喜欢它那黑乌乌的没有一丝儿杂毛的皮毛,特别是它那双充满了灵性与哀诉的眼神,射到了她心里,她从它眼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感情。于是,她冲出门,救下了那只黑猫。从此也认识了猫的主人——成。他常会来,喝一杯她那苦涩的茶。

  她爱那些猫儿,在潘不在的日子里,它们是她的伙伴,她的安全感,有它们,她不会感到日子那么悠悠长长,呆泛而苦涩。那是她的孩子们吧,她待它们是象待孩子那样亲的,特别是黑猫儿。

  “喵呜……”突然楼上响起一阵凄厉的猫儿叫,她急急起身跑上楼,黑猫不小心把身子夹在楼道夹缝里出不来了,急切地呼叫着,她附下身,轻轻抓它出来,露出雪白的长腿,纤细的腰身,后面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温热的双唇跟了上来,她站住,问道:“潘?是你回来了?”那人抱得更紧,她回头,是成!她惊叫,你要做什么!放开!她拼命挣扎,跌破了镜子,玻璃碎了一地,上面有无数的影象在纠缠,桌子推翻了,她撞到了头……尖叫声被挡在厚木门里了,只剩下满地野跑的猫儿,在“喵呜喵呜”地叫唤着。墙头的那对鸟雀依然叽喳地欢唱个不停,雪白墙上的三角梅玫瑰红般的鲜艳。墙头里黑暗处,一只黑猫睁着急急的绿眼睛,直直地,直直地看着。

门被打开了,是潘回来了,他疲惫的脸立即被怒容取代,那张以前带着爱情的脸,在扭曲,在丑化,在委缩,屋里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他的神经麻痹了,成逃了,那厌恶的背影如逃窜的死耗子。

  他放下他的公文包:“为什么我在楼下都找不到你?”他的手颤动地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她的鼻头,她的唇,然后是她那赤裸雪白的颈子,她的颈子,太纤细了,只手便可盈握,一捏似乎便可断了。

  她看着他,流下了泪。

  “蓝”他低低地叫,双眉紧紧地皱着,痛苦地扭曲着,他的吻温柔而颤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却握紧、握紧、握得更紧了……

  她瞪着惊愕的眼,急急地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却半眯着,似乎还带着一抹淡极了的微笑。

  墙头里黑暗的角落,一只黑猫睁着荧荧的绿眼睛,直直地,直直地看着,那眼睛晶莹碧绿,闪着可恐的光。

  前尘啊,往事啊,
  几多欢乐,几多悲苦,
  如云烟过眼,
  什么是爱情?
  是漫长的等待?
  还是甜密的煎熬?
  是痛苦的欢乐?
  还是离愁的哀苦?
  我宁可死去,
  宁可死去,
  宁可死去,
  亦宁可毁夹。

  我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我的双手冰冷,我的双唇也是冰冷的,突然才发觉墙上画中的女孩像极了我自己,我伸出我冰冷的手,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心悲苦,有泪滑落,为什么要让我记起这所有?

  我就这样立在这儿许久,这夜色苍茫的房屋内,这般静寂,每盏亮着的灯,像每个人的灵魂,灯灭了,失却了灵魂,像我的生命一样短暂、脆弱!我的心更痛了。

  静谧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划破墨夜的夜空,天被狠狠地撕了一道口子似的,巨痛般地电闪雷鸣起来,大雨狂妄地下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着了魔似的从天下飞奔直下,然后资意地流窜,盖过触目所及的所有干燥的地面,风呼呼地狂刮了起来;天,阴沉得可怕,一如我的心情,愤恨、悲怨。

  我静静地看着他,带着悲苦的眼神,我的眼有绿光闪现,像猫儿眼晶莹着,闪着绿色的亮光,我缓缓地扫过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脖子,他的脸在闪电交加的暗夜发黑,发暗,双眼睁得很大。

  有声音对我讲,带走他带走他,他是你的,他是你的,我看到一团黑丝丝的毛发,莹绿莹绿的眼,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凑了上去,用我冰冷的双唇亲吻他,用我冰冷的双手摸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脸,我的双手伸向他的脖子、脖子!用力地抓下去,再用力下去……

  脖子上有了红痕,暗红色的,悲怨而凄凉……

  夜,很静,只有雨的声音,姿意地下着,只有雨声,只闻得雨声。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一抹微忽其微的笑意,红唇渐渐往上勾着。

  潘,生命是短暂的,它实在太脆弱了!只是灵魂是永恒的,我爱你!潘,我不能再独自等在那儿,让我们的灵魂同相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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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25:50 | 显示全部楼层
No.179 尸房夜话

天很黑,月亮像个,没有一颗星星。风掠过,树叶令人恐慌地翻飞,发出飒飒的声音。
天猫的皮肤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对爱爱说:
"我们真的要去吗?"
爱爱点了点头:
"进去吧,别怕。"

1

医学院的解剖楼到了夜晚,总是显得特别阴森。
昏黄的月光从窗边摇曳而入,将窗棂的影子拖得奇形怪状。
盛着器官与尸体残骸的各色瓶罐玻壁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天猫开始迈不开脚。
她拖着爱爱的手,说:"我们不去了,好吗?"
爱爱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们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2

白天的时候,班上一群无聊的人围在一起,讨论怎么度过万圣节的夜晚。
天猫不知好歹地说:"我们去解剖楼呆一晚上好不好?"
当时大家都说好,可到了晚上集合时,却只有自己与爱爱两人。
爱爱的胆子很大,大家都知道。
她解剖尸体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一边切割皮肤组织,还会一边哼歌。
第一次尸解课下课时,别人都在呕吐,她却抓起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有人说,她的心不是肉长的,而是一块石头。
所以当看到爱爱在时,天猫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3

"我好冷……"天猫战战兢兢地扯着爱爱的衣角。
爱爱脱下外衣披在了天猫身上。
"我好怕……"天猫的手心里冒出了汗。
"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不会动的尸体,你把他们想成木头就行了。"
是的,解剖尸体就像是用锯子把木头切割成一截一截。
但是,当手术刀划过尸体的皮肤时,尸体会疼吗?
解事ッ挥械疲?干却盎У牟Aб膊患?耍?绾艉舻卮哟盎Ч嘟?矗?床怀鲅丈?拇傲绷粤宰飨臁?br>天猫拿出了手电,按了几下,却没有光线出来。
"哎呀,糟糕,没电了。"天猫的声音有点颤抖。
爱爱埋怨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时,窗外的天空闪了一下,接着一声惊雷,接着又闪了一下。
天猫惊栗地抬起头,看到背对窗户的爱爱,全身笼罩在了水一般的阴影中。
窗棂的影子如一条绞索慢慢浮过爱爱的颈项,然后慢慢落在解剖室里错落的玻璃瓶罐上。
天猫转过头去,看到黑暗中闪烁着反光的阴森的玻璃瓶罐。又是一道闪电,她看到一只死鱼般的眼睛正从一个瓶子里望向她,眼波似乎在流转。
她心里蓦地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手指一紧,手中的电筒竟亮了。

4

解剖楼是老房,木头铺的地板,踏上去吱嘎作响。
回廊上没有人,两边堆着白森森的骨架模型。
空气里氤氲着浸泡尸体的福尔马林的刺鼻气体,但是也遮掩不住尸体的那股腐臭霉烂的气味。
天猫紧紧抓住爱爱的手,一步一趋向前走去。两人打着手电,摇摇欲坠的木地板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踢踏!踢踏!踢踏!"
爱爱忽然一笑,手向旁边的骨架伸去,抓起了一截桡骨,瞬时伸到了天猫的嘴边。
"来,宝贝,叼在嘴里……"她没心没肺地笑。
天猫尖叫,手指一松,手电摔在了地上,灯光蓦地消失了。
解剖楼里陷入了黑暗,爱爱咯咯的笑声在这阴森的空间里显得异样地诡谲。
"咦--"天猫止住尖叫,好不容易让心脏回到原位,却又突然叫了起来,"那边有光--"
爱爱顺着天猫的手势望去,回廊尽头,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微微泄出了一道昏黄的光。
那是什么地方?
爱爱胆子大,拉着天猫向那间房门走去。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竟开了。
门开的一刹那,屋里的灯灭了,又是死一般的黑暗。
爱爱与天猫刚一踏进这房间,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
天猫转过身来想要打开门,门却死死地锁住了,怎么扭也扭不动。
她绝望地回过身了来,想要抓住爱爱,却没想到一手抓了个空。
爱爱呢?她到哪里去了?
天猫开始感觉到恐惧,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恐惧,才只是刚开始。

5

天猫全身抖个不停,剧烈的看不见的惊栗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衣,令她忍不住又是一个寒颤。
爱爱去了哪里?
忽然,天猫听到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声音像是脚掌缓慢滑过木地板,卷起了尘埃,空气里立刻散发出一丝淡淡灰尘的气息。
屋里却一片黑暗,天猫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的恐怖才是最可怕的恐怖。
天猫的心里像是有几百只猫爪在同时抓挠一般,心脏剧烈跳动,令她无法承受。
蓦的窗外一道闪电,雨哗啦哗啦落了下来。在闪电中,天猫终于看到了屋里的东西,她惊悸地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嘴巴张开。汗液一刹那从额头渗出,从脸颊滑落。
屋里,几副骨架,蒙着黑色的斗篷,正迈开了脚,缓缓向天猫走来,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尖刀,闪电中反射着勾人魂魄的寒茫。
还有几具尸体,摇摇晃晃,颈脖僵硬,一袭素衣,黑发遮面,双膝直立,肤白如膏。似一只只软体动物,慢慢靠近。
屋里响起阴恻恻的笑,恐惧像个阴影,一点一点向天猫瘦弱的身体压迫、欺凌而来。

6

天猫瘫软倒在地上,身体腾起一团灰尘。这巨大的惊吓让她无法自持,胸口一起一伏,心脏突突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坐在地上,用手遮住了眼睛,她不敢看眼前的这一切。她嗅到空气里那些渐渐蔓延的腐尸味,还有骨架上曾经刷过的清漆味,正越来越浓郁,逼迫得她没有办法呼吸。
恐惧令她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她仍然可以感觉到阴影。
她感觉到有几缕潮湿的发丝正拂过了她的面庞,死尸的气味直往她的鼻孔里钻,她的胃液开始翻涌,排江倒海一般。
天猫无力地身体向前瘫软而去,倒在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额头硌得很疼,她知道,那是一具骨架的胫骨。
她睁开眼,白森森的一片,闪着绿色的磷光。在胫骨旁,还有一只蜡黄的小腿,肌肉萎顿,青筋毕露。
小腿抬起,露出一截脚趾,同样也是蜡黄的,轻轻落在了天猫的脸上。
在尸体腐臭与骨架清漆气味中,天猫看到了尸体的脚趾……

7

天猫蓦地跳起,凭空生出莫大的勇气。
她一把抓住面前蒙着骨架的斗篷,猛然掀开。
斗篷下,是一张惨白的脸,正苦笑。是天猫班上的男生。
天猫又踢了一脚旁边尸体的小腿胫骨,传来一声惊呼,是爱爱在惨叫。
骨架只是用白色的石膏贴在了斗篷上,还刷上了清漆,惟妙惟肖。
而尸体上蜡黄的颜色则是涂上了颜料,再用保鲜膜缠住,看上去萎顿不已。
旁边其他的骨架与尸体都笑了起来,全是班上的同学,大家一起叫道:"万圣节快乐!"
爱爱惊异地问:"天猫,你是怎么知道是我们装扮的?"
天猫怒气未平,又踢了一脚爱爱,说:"拜托,下次扮尸体时,麻烦把脚趾的紫色指甲油洗掉。"
(这个故事完了吗?要是你以为完了,那就错了。)

8

推开门,一群人走到回廊上,嘻嘻哈哈。这时,天猫突然叫道:"嘘--你们听--"
大家静下,空气里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很微弱,却很清晰。
"是什么声音?"爱爱的声音竟也有了一些颤抖。
一个胆大的男生说:"像是电锯的声音,好象是电锯在切割什么东西……"
电锯?电锯会在解剖楼里切割什么东西?
回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微微泄出一点昏黄的光。声音就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
"去看看……"天猫此刻胆子大了不少,把恐惧消化掉后,恐惧就会变成勇敢。
爱爱却有点害怕了,当面对已知的东西时,她不会害怕,现在要面对的,却是解剖楼里的一扇门,里面响着电锯的声音。
爱爱不愿意显示自己的胆怯,她被天猫拉到了这扇门前,回过头去,班上那些自称胆大的男生竟一个也不见了。
天猫推开了门,向里面望去……

9

屋里,一个满脸沟壑干瘦的老头一手提着电锯站在一张破旧的手术台前,另一只手握着一瓶劣质白酒,抬起了头,看着天猫与爱爱。
手术台上,是一具蜡黄的尸体,已经被电锯切割成了几大块,切口处凝结着黑紫色的血液,煞是触目惊心。
依稀看得出,那是一具女尸,年龄不大,头颅已经被割了下来,扔进了一边污秽的木桶里。
电锯还在响着,天猫与爱爱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头阴恻恻地冷笑,仰起头来,大口喝下一口酒,然后伸手在女尸的身体上抓了一把,捏起了一团肉,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一汪乌黑的血缓缓从他的嘴角渗下,淌过了他那布满沟壑的脸……
天猫与爱爱同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转头就往外跑。
回廊上,全是一样的木门,却找不到下楼的出口。
天猫与爱爱像没头的苍蝇,在回廊里跑来跑去,转了几个圈,却发现不仅连下楼的出口都找不到,就连刚才那间恐怖的房间也不见了。
终于,她们跑不动了,喘着粗气扶墙哭泣。
爱爱试探着说:"刚才我们是幻觉吧?"
天猫抱住了爱爱的肩膀,哭着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回家……"

10

屋里的老头将木桶中的头颅拣了出来,重新放在蜡黄的女尸颈项上。
女尸蓦地坐了起来,说:"你就这样放走了她?"
老头环视了一下屋中的一具具泡在玻璃缸中的尸体,笑着说:"跑?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老头走到一口玻璃缸边,伸进手拍了拍尸体的头,说:"不错,你的表现很好,扮演的骨架很逼真。"
尸体露出了笑脸,正是那个天猫与爱爱的男同学。
其他玻璃缸里的尸体也一起笑了起来,笑得阴恻恻的,他们全是天猫与爱爱班上的同学。
手术台上的女尸转过头来,温柔地对干瘦老头说:"时间该差不多了吧?"
她的脸出现在了昏黄的灯光下,很漂亮。
是天猫的脸。
这时,门外的回廊上响起了爱爱的惨叫。
"啊--"

【不要在晚上去医学院的解剖楼,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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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No.180 整容杀机

文/成刚、沈醉天、庄秦

碧眼猫应庄秦的邀请,到他家去喝茶的时候,看到成刚和沈醉天已经先她一步到了。三个男人正在抽烟喝茶,碧眼猫心里有点不乐意,说:“你们几个真不仗义,都不等我来了一起喝。”
成刚笑道:“谁叫你大小姐整天比总理还忙,我们左等不到,右等还是不到,眼看咱们都快口渴而死了,先喝上一杯又有何妨?”
庄秦笑着说:“别听成刚瞎说。快说说今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到?”
碧眼猫连忙解释:“哎呀,真是郁闷死我了,我有一姐妹,想要整容,准备把鼻子垫高一点,把脸颊的骨头磨平一点。她让我陪他去整容专科医生那里去咨询,所以我才来晚了。”
沈醉天一听,一声大叫:“别,千万别去整容!”
“为什么?”碧眼猫惊问道。
沈醉天呷了一口茶,说:“让我来给你说个关于整容的故事吧。”

沈醉天讲的整容故事:

陈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男朋友李海说了出来:“我决定去整容。”
“整容?”李海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陈丽。
“是的,整容,我已经决定了。”
陈丽前几天在同学聚会中遇到了以前的死党刘芬。没想到几年不见,刘芬明显漂亮多了,容光焕发,青春靓丽,让陈丽相形见绌,以前她可只是陈丽的陪衬。两人一聊才知道,刘芬做了整容手术。
这件事对陈丽触动很大。刘芬也力劝她去整容,并且介绍了帮她整容的医师——成熟英俊的青年医师蔡浩。
蔡浩对她的皮肤连连称赞,鼓动她做全套的整容手术,要的手术费又低得让她难以置信,
“你要做什么整容手术?”李海有些不满。
“很多,全套。”陈丽拿出一张电脑合成的照片给李海看。
那是一张比任何电影明星都不逊色的脸,靓丽的让人心跳。
“这是谁?”
“这就是我,医师说整容后一个月我就成了这样。”陈丽笑了,一副陶醉的神情。

陈丽躺在蔡浩诊所的手术室里,不知怎的,心里开始发慌。
也许,是因为自己要永远告别这张脸的缘故吧。这张脸一直伴随着她成长,现在突然改变掉,永远消失,感情上她一时接受不了。
手术室里的气氛也让她感到窒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室里的墙壁与屋顶都是淡绿色的,幽幽地反射着黯淡的光芒,仿佛是一只只来自阴冥的妖魔眼睛,看着她露出诡异的笑意。子母无影灯的灯光惨白惨白的,直刺下来,刺得她眼睛发痛。就连身上的洁白被单,也让她联想到太平间的裹尸布,无来由地感到害怕。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弥漫着整个手术室,直往她鼻子里钻。她的胃因此翻江倒海般折腾,痉挛不已。好在她是空腹,想要吐也吐不出来了。
麻醉药渐渐地发挥了功效,她感到身体开始僵硬了,不听从她大脑神经的指挥了,仿佛她与自己的身躯被隔离起来了。奇怪的是,在迷迷糊糊中,她竟然还有意识,并没有沉入梦乡。
她突然间有些后悔,也许,不应该做整容手术。这时陈丽才想起那些整容失败的电视新闻,里面的人被庸医整成猪头般的丑八怪,歪眼斜嘴,不敢出去见人。如果自己也失败了,会不会像她们一样?而且,蔡浩的整容方法光听上去就够吓人的,剥皮换肤,那就是要将自己的整个脸皮都剥掉啊。
但现在,她没得选择了,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听从命运的安排。
此时,陈丽听到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沉重一个轻巧,越来越近。她听到蔡浩的感叹:“多么好的皮肤啊!”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蔡浩与他那年轻漂亮的女护士。蔡浩的眼神里露出一种狂喜,似乎看到了极其喜爱的事物般,这让陈丽心中隐隐有丝不安。而那女护士,陈丽怎么看都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只是那眼神里的讥笑,让她心里堵得慌。
陈丽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了,她终于闭上了眼睛。蔡浩从女护士那里取出把锋利的白色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割着陈丽的脸皮,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很快就蔓延起来,一道道血流似乎是欢快流淌的溪流,从陈丽脸上滴落到坚硬洁白的地板上,滴滴答答。
不久,蔡浩就在陈丽的脸上划了道圆圈。女护士走了上来,将陈丽脸上的鲜血擦掉,涂满特备的药物。蔡浩休息了一会,等药物发挥功效后用特制的钳子将陈丽被划过的脸皮揭了下来,放入药水瓶中。
陈丽的脸上现在是血肉模糊,不断有鲜血从她脸上冒了出来,血淋淋的令人恐惧。女护士涂了药止住血后,蔡浩再找出极小的专用锯子,在陈丽的鼻骨上吱吱地锯了起来,然后是削下巴、切唇等一系列的手术。
在做这些手术时,陈丽一直没有睡着,意识仍然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手术刀在割脸皮,也能听到血滴在地板上的滴答声、鼻骨被锯时的吱吱声。直到蔡浩做完所有手术,将她整个脸包裹起来,她才感到疲惫晕了过去。

陈丽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就拆开绷带了,映入李海面前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美得让人无法形容。
李海注意到,陈丽不光脸蛋变漂亮了,连背后那块淡青色的椭圆形胎记也消失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他的女友陈丽经过整容后竟然成了妩媚万分让人不敢直视的美女。
一开始,他还得意洋洋,引以为傲,带着陈丽在亲朋好友们面前炫耀。可是很快,他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了。
他与陈丽走在一起,陈丽总能吸引附近男人的目光。那些男人除了对陈丽的大加夸赞外,不时说些“一朵鲜花插牛粪上”、“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等诸如此类不怀好意的话,这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了块石头非常难受。,而此时的陈丽性格也变了,变得大方妖媚,经常有男人们送她鲜花。她不但对男人们的追求不拒绝,还频频和他们出去吃饭游玩。
李海担心陈丽会离开他。他决定和陈丽摊牌,把自己的感受说给她听。
陈丽听完后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不,你也去整容吧。”
李海同意了,除了把自己整容成帅哥,他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陈丽的心呢?

两人还是找到蔡浩。
李海无意间看到蔡浩对着陈丽相视而笑,心里很不舒服。这个男医师,长得的确英俊,有一种强烈的男人魅力。但,陈丽是他女朋友啊。
蔡浩让他躺在手术室,给他打了麻醉针,然后出去等药力发作。
李海在手术室里百无聊赖,突然间也开始后悔。一个大男人,整什么容。他站了起来,偷偷地走了出来,看到蔡浩正有说有笑地和陈丽聊天。
李海心里气得直咬牙,他强忍住气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
“上次的皮,真的很好啊。”
“这次的呢?”
“这次的,差了很多,但将就着吧,总比没有强。”
李海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
这时蔡浩走进另一个房间去了,陈丽竟然换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她究竟在做什么?
李海偷偷尾随着陈丽走进器械间,他看到陈丽仿佛一个纯熟的护士般在配置手术用具。李海纳闷,陈丽以前可没当过护士啊。
他看到器械间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虚掩着门。他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这是专门放置整容材料的,里面堆满了各种皮肤、硅胶、假体等等,形态各异。房间的一角,砌了个长宽各两米的透明水池,水池里放满了腥黄色的药水,里面飘浮着一具尸体。
李海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冷。那具尸体面向着李海,脸上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脸皮割掉了,鼻骨锯掉了,下巴削掉了,嘴唇切掉了。只有一双眼睛,还是完整的,翻着白眼,幽幽地看着李海,仿佛有一股怨气,直往李海身躯里钻。
那眼睛,怎么那么熟悉?李海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了,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地上的角度上,他看到尸体的背后有一块淡青色的椭圆形的胎记。
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那年轻英俊的整容师蔡浩,一个是打扮成女护士般的“陈丽”。李海想站起来逃跑,可是麻醉药的功效开始发挥了,眼皮越来越沉重,只看到两人露出诡异的笑容慢慢地走向自己。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独特的“整容”。

“哇!真可怕!”听完沈醉天的故事,碧眼猫大声叫了起来,“我一定给我那姐妹说,千万别整容了。
成刚冷笑了一声,说:“其实,我认为整容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我就因为整容而成全了一件好事。”
“啊?!你整过容?不会吧?”碧眼猫不相信地看着成刚,“瞧你瘦得那样,要真整过容,怎么不知道灌点脂肪,让你看上去胖一点?”
成刚哈哈一笑,说:“我又没说是我整过容,只是说,我从整容里得到过好处。”
庄秦的眼睛蓦地一睁,问道:“成刚,你得到过什么好处?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听听。”
成刚喝了一口茶,开始了他的故事。

成刚讲的整容故事:

那天下着雨,酒吧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叫江锋的客人。我跟他是中学同学,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会在酒吧遇上。我走进酒吧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独坐一隅,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我远远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抬头看我一眼,目光却很茫然。
我坐到他对面去,亲热地道:“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我问过咱们班上好多同学,谁都不能确定你的下落。有人说你发了财,成了百万富翁,还有人说你出了国,娶了个外国女人当老婆……”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不耐烦地打断:“等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我嘻嘻笑道,认定了这么些年过去,他还像以前上学时一样爱搞恶作剧。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江锋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
我又仔细地端详了他半天,虽然他有了些变化,但我还是确定他就是我那个中学同学。莫非世界上真有两个这么相像的人?
“我叫贾林,是个商人,你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就在半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从这酒吧里出去,忽然有个人冲到我面前,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脸上就一阵剧痛,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我抱头倒在地上疼昏了过去,直到两天后醒在医院里,我才知道,我被人泼了硫酸。”
“谁这么歹毒?”我说,“一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但这人下手也太狠了点。”
“警察也来调查过,但结果却一无所获。我在生活里是个随和的人,生意场上也总会给竞争对手留条后路,不致赶尽杀绝,我实在想不出来谁跟我能有这么大的仇怨。”
我沉默了,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
“我被毁了容,连我自己都不敢看我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内心极其痛苦,如果没有我的妻子,我都不知道今后将如何生活。”
说到妻子,这位酷似我朋友的贾林眼里有了些光彩:“我的妻子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女人,她不仅不嫌弃我的容貌,还替我联系了家韩国专业的整容机构,并且为我办好了所有手续。这样,三个月前,她陪我去韩国做了整容手术。手术很成功,我获得了一张新的面孔,我对新面孔非常满意。”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我的面前,照片是他整容以前拍的,说实话,他的样子实在很一般,属于搁哪儿都毫不起眼的那类人。而江锋以前上学时就是我们班上公认的美男子,他得到江锋这样一张面孔,当然会非常满意了。
可是,我还有些疑问,一家远在韩国的医疗整容机构,怎么会把他的面孔做得跟江锋一模一样,连我这个江锋的老同学都认错了人。
“是这样的,在我进行整容手术前,我的妻子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还按照以前的模样来进行手术。你也看到了,我以前的样子不好看,还有些土,这些年我的生意做得很大,我不想老让我的生意伙伴觉得我像个农民企业家。所以,我决定借这次事故,改变一下我的模样,虽然那样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些不便,但拥有一副英俊的容貌,那时却真的诱惑了我。”
我点头,人都有爱美之心,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在韩国,我的主治医生在手术前,拿出一张照片征求我和妻子的意见。医生说照片上的男人是他的一个朋友,几个月前刚移居韩国。看到照片,我和妻子几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医生的手术方案。”贾林这时笑了笑,“我想,那张照片上的人应该就是你的朋友,这也是你刚才认错人的原因。”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心里便释然了,而那位贾林似乎也对我那个叫江锋的朋友挺有兴趣,于是我便讲了许多江锋以前的故事给他听。那天我们在酒吧里聊得挺投机,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半夜。这时我接了一个电话,我的女朋友在电话里说她来不了了,我有些生气,要知道,我在酒吧里已经等了她整整三个小时。
我跟贾林一块儿离开酒吧,他坚持要用他的私家车送我回去,我客气了一番后,便同意了。到了我家小区门口,我从车上下来,向他道谢。他在车子开动的一瞬间,忽然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冲我诡异一笑,大声道:“再见,铁蛋。”
我怔住了,铁蛋是我上学那会儿的绰号,除了以前的同学,没有别人知道。
看着远去的车影,我意识到我上当了,今天送我回家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贾林,他就是江锋。这些年过来,他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爱搞恶作剧。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江锋中学毕业后一直游手好闲,没想到现在连私家车都开上了。我回到家里心情稍微开朗了些,我知道,江锋一定会再出现的。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江锋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得意地笑:“怎么样,那天真把你骗了吧。看来你还跟中学时一样老实。”
这时我相信江锋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但是,接下来他的话,却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现在的名字叫贾林,身份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因为再有半个小时,我就要上飞机了,去美国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我也不在乎你知道事情的直相。”
三年前,江锋遇到了一个女人,没过多久,俩人便如胶似膝,觉得谁也离不开对方了。但那女人已经结婚,而且丈夫事业有成,是这城市一家著名私营企业的老总。那女人虽然喜欢江锋,但要她放弃万贯家财,跟着一贫如洗的江锋,也是她做不到的。
经过长时间的谋划,江锋和那女人终于有了一个计划。
江锋在一个夜晚,将一瓶硫酸尽数泼到了那女人丈夫的脸上,女人告诉丈夫,她已经联系了韩国一家专业的医疗整容机构,然后,带着丈夫飞往韩国。
这时候,江锋已经先于他们抵达韩国。
女人的丈夫在韩国再也没有回来,江锋在电话里虽然没有告诉我他的下落,但我料定他必定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
这时候,恰好市里组织招商团去韩国,市里几个主要领导人专程去医院看望女人的丈夫。当着这些领导的面,医生解开了缠在江锋脸上的纱布,大家都被那张英俊的面孔惊呆了——韩国的整容技术,果真是世界上最棒的。
于是这样,江锋就成了贾林,现在,他带着贾林的老婆和所有财产,移居美国。
“我知道你一定还有些疑惑,那家韩国美容机构怎么会帮助我们完成这个计划。这其实没有什么稀奇的,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有钱,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江锋走了,飞到了地球另一端,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得到过他的消息。
这年秋天的一个深夜,我躲在一家酒吧外面,看到一个男人独自走出来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毅然冲上前,将一瓶硫酸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是我女朋友的丈夫,他将在半年后去往韩国做整容手术。
他长得实在不怎么样,还有些土,回国后,他会拥有一张像我这样英俊的面孔。

听完了成刚的故事,碧眼猫大口大口地呸了起来:“死成刚,原来你这么狡诈!不过我知道,你这个故事是你编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哪能干出这样的事?。”
庄秦看着碧眼猫喝下了一口茶后,说:“猫猫,那我给你说个真实的故事吧,绝对不是我编的。”
碧眼猫好奇的问:“什么故事?”
“你知道我们这里哪个整容医生最出名?”
“是金相载医生,听说他在韩国进修过好多年。”沈醉天抢先一步答道。
“对,就是他,当年我去韩国联系整容医生的时候,他正在那里进修。”成刚依旧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碧眼猫则说:“是的,我也知道他最出名,但是听说他失踪了。”
庄秦点了点头,在茶几下翻出一张报纸,上面社会新闻版上印着黑体的大标题:“整容医院离奇命案,医生劫匪同归于尽”。标题旁套题黑白照片上,金相载正直勾勾地望着所有人,没有一点表情。
庄秦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和这位金医生蛮熟的,以前常常和他一起下围棋。现在我要讲的,就是金医生的真实经历。”

庄秦讲的整容故事:

金相载医生在本市开了一家整形专科医院,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曾经在韩国进修了五年。金医生最擅长的是面部磨骨与胸部丰乳,因为手艺精湛,找他做手术的女性络绎不绝。几年下来,他的专科医院规模越来越大,手中攒集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那是一个落着绵绵细雨的下午,天灰蒙蒙的,像块永远擦不干净的毛玻璃。金医生在结束了一个成功的面部磨骨手术后,站在了落地窗前,抖落了手指间的烟灰。刚才这个手术让他很劳累,他很想休息一下。他已经叫走了所有的职员,整个诊所只剩了他一个人。窗边的镜子映出了自己的模样,虽有几分憔悴,但也掩不住十足的英俊。金医生对自己的相貌很是满意,整张脸像是用刀削过一般完美,充满了坚毅。而一米八的标准身材因为勤习健身的原因,保持了很好的体型。事实上,也有不少的女病人向他表达过自己的爱意,她们都说他长得像韩国的明星裴勇俊。
就在他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时候,门铃响了。
虽然金医生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撑起身体向门边走去。他知道,说不定按门铃的又是一位潜在的顾客。做了这一行,就像是装上了马达的螺陀,一刻也停不了。以前刚开诊所时,就盼望着有一天可以收支平衡。生意有点起色之后,他又盼望着可以赚大钱。当赚到钱的时候,他又盼望着可以开分院。哪怕是身体累得都快透支了,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迎接顾客。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一米八左右,身穿一套藏青色的西装,西装已经被雨水濡湿。手里提着一个真皮皮箱,而头上则不合时宜地戴着一顶西洋礼帽,他的脸隐没在帽檐下的阴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熠熠发亮。一看到这双眼睛,金医生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眼睛很亮,但眸子里却有一丝游移躲闪的阴霾,一与金医生的眼神对视就慌忙移开,说不出的阴鸷。
“请问……”还没等金医生问完,这个男人就一步跨进了会客厅。
“您是金相载医生吧?”
金医生点了点头,说:“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这男人取下了礼帽,一张胖脸出现在了金医生的面前。“金医生,我想请你为我做整形……”
金医生吃了一惊。说实话,现在这个时代,做整容手术的男性顾客并不在少数,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做整形的必要,除了脸稍稍宽了一点,身体其他部分都保持得很匀称,甚至腹部的肌肉还很结实,即使是透过西装下摆的白色衬衣,也可以感觉到那里是一块一块隆起的疙瘩肉。“是的,就是脸稍稍宽了一点,就这么一个缺点。”金医生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金医生,我想让自己的脸变小一点,我那个喜欢看韩剧的老婆老是对我说,如果我的脸小一点,就会和那个韩国的明星,裴什么俊的,一模一样。没办法,我只有请你来帮我想想办法了……”这个男人飞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金医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又是一个被猜到了的结果。他当然知道,自己最擅长的整形外科手术就是做面部磨骨,将一张宽脸磨成一张窄脸。面部磨骨手术一般是针对天性爱美的女性,很少有男性要求做这样的手术。金医生甚至还没有为任何一个男性做过,不过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管男人女人,他们脸部的构造都是一样的,虽然说每个人脸上的肌肉分布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同,但整形手术从根本上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他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我可以理解您的愿望。不过我的时间也很紧,日程基本上已经安排到了下个月,所以我只能在下个月下旬才能为您做这个手术。”事实上,整形医院的生意虽好,但不管怎么都不会像金医生说的那样紧俏。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出于金医生的习惯。他常常利用这样的方法让爱美心切的女士们为了提前做手术,而付出一笔多余的钱。
果然,这个男人上当了。他将手里提着的皮箱搁在了金医生的大班台上,缓慢地打开,说道:“我想尽快做这个手术。钱不成问题,我有的是钱。”
他将皮箱反转过来,让金医生看到了里面的内容。里面是一摞一摞崭新的百元大钞,起码有好几十扎。金医生的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先生,没问题,我马上就为您安排,您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做这个手术。”
“最快是什么时候?”
“明天!”金医生答道。
“能不能今天就做呢?”
金医生蹙着眉头说道:“这么急啊?”
“是的,明天一大早我老婆就要出差回家,我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个男人眼皮蓦地一下睁大,突然间放射出的寒芒激得金医生浑身打了个哆嗦。
“今天就做这个手术,倒不是说不行,不过我没有助手在身边……当然,没有助手我一个人做也是可以的,不过今天我刚动完了手术,有些累……”金医生像是自言自语地在说这些花,但是声音又大得足以让眼前这个男人正好可以清楚地听到。
这个男人又一次中了金医生的圈套,他从皮箱里又取出了一摞钱放在大班台上,说:“医生,我再给您加上点钱,您一个人做就是了,我不介意的……”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手术室!”金医生接过了钱,放进了保险箱里,大声叫道:“好!我现在就去为您准备手术室!”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庄秦突然停了下来。屋里陷入死一般的静谧之中。
“后来呢?”碧眼猫沉不住气,抢先问道。而成刚则一言不发地望着庄秦,似乎在猜测后面的结果。
庄秦顿了顿,说道:“其实呢,这个来做手术的神秘男人,是个银行抢劫犯。他已经被警方锁定为了嫌疑人,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整容,于是选择下班时间找到了金医生。而当他看到了金医生后,又产生了另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惊异地发现他和金医生长得一般高矮,就连体型也十分相近,除了面部他稍稍宽了一点。所以他提出了面部磨骨,他知道,只要磨过了骨,他就会和金医生的模样达到高度的一致。只要他手术后醒了过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自己拟订的计划杀死金医生,然后再冒充金医生的身份。当然,他不会再当医生了,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也许他会想办法残掉自己的一只手,以此为借口封刀转行。不过,他这样做,既可以逃脱警方的追查,安心挥霍那笔银行抢来的巨款,又可以趁机霸占金医生多年积蓄下来的财富,实在是一举两得。”
“啊?!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沈醉天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我,说,“那后来呢?金医生真的被杀了?”
庄秦笑了笑,说:“哪有这么简单。这个金医生也不是什么好鸟。当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皮箱里的巨款后,心里早就起了歹毒心肠,想要占为己有。他又不能让这个劫匪的尸体在这间房里被人发现,于是他决定将这个男人整容完毕后再杀死,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死掉的人是谁。而金医生也想不到,他一直都按照韩国明星裴勇俊的模样为自己整容,即使是在为这个男人做手术的时候,他也按照自己的喜恶将那个男人整成了裴勇俊的模样。等完成了手术后,他在那个男人的手腕静脉处注射了安眠药,再用打湿了的皱纹纸贴在他的嘴鼻上,只盖了七层皱纹纸,那个男人就因窒息而死了。当金医生看到尸体的时候,突然才发现,这个男人被他整成了和自己相同的模样,心中蓦地一惊。不过这时,一个新的念头又出现了。他决定将这个男人的尸体扔在办公室里,别人就会以为死的是金医生。而自己则改换成其他身份离开这里,反正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钱,又有一手整形外科的好手艺,换个城市一样有好的事业可以发展。于是他就整理好了所有细软,又忍痛在没有麻药的状况下为自己做了整容。幸运的是,金医生果然是手法一流技术精湛,他将自己变成了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的另一个人。”

说到这里,碧眼猫“哇”的一声发出了赞叹:“这个金医生真是太厉害了,真是个完美的谋杀方式。”
庄秦呵呵一笑,说:“猫猫,要是你的那个姐妹听完这个故事后,还想去做整容吗?难道她就不怕遇到一个正想改变身份的整容医生吗?说不定她正好和你那姐妹一般高矮,体型也相似呢……”一说完,碧眼猫的身体就剧烈地摇摆起来,她害怕了。庄秦知道吓唬碧眼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时,成刚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突然问道“怎么和报纸上说的,有些不一样呢?”
庄秦的眉头立刻又蹙了起来。他突然想起,那张报纸上已经登出来了,在金医生诊所里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具是金医生,而另一具是抢劫银行的重罪嫌疑人。
沈醉天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庄秦,在你的故事里,只有那个与金医生相貌一样的尸体,而报纸上却有两具尸体,金医生与抢劫犯的。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庄秦突然阴恻恻地冲屋里另三个人笑了起来:“很巧,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庄秦的高矮与体型和我几乎完全是一样的吗?真是太巧了,我刚解决完那个男人的时候,庄秦就来找我下围棋来了。更巧的是,你们都喝了我泡的这壶铁观音……”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碧眼猫、沈醉天和成刚都摔在了地上,人事不醒。
“庄秦”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一边从抽屉下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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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3 18: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哎。。。怎么都看贴不回。。。

我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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