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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hezy

《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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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6: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看自己勇猛的主帅殒命,尤加军团的士兵发出一声悲鸣,失去了最后的斗志。看着斯特林一手提重剑,一手提着尤加血淋淋的人头狰狞着扑杀过来,无论哪路兵马都吓得魂飞魄散:“这是魔鬼!这是恶煞!不是人了!”无论是魔族的功勋部队,还是身经百战的叛军团队,他们全都丧了胆子,挡都不挡,回身就溜。各路的精锐团队:蛇族团队、半兽人团队、龙人团队,塞内亚步兵团……一个又一个给打得溃不成军,狼奔兔突。大群大群被打散的士兵惊惶的拔腿逃走,不辨东西南北,铁甲兵砍杀着,驱赶着他们,他们根本不敢回头交手,大片大片的从后面被砍杀。其他的一看如此,更是不敢停留,跑得更快了,为了求得安全庇护,他们专挑那些自家人特别多的地方跑,人同此心,逃兵们顿时汇成了一条洪流冲向后面的自家队伍!  
  后面的几个魔族新力部队,尚没有交兵,眼看铁甲军的震天声威把前面的团队给打得如此狼狈,再被如同潮水般败兵从自己身边涌过,不名所以的慌乱和恐惧一下子传染开来。  
  士兵们毫无斗志,只要有人一声喊叫:“快逃啊!”哗啦一下子,人同此心,整个部队一下子散掉了,士兵们纷纷趁着混乱加入了逃兵的洪流中,不管军官们的斥骂威胁。魔族军官开始拿起武器砍杀自己部下想阻止崩溃,但根本无济于事,成千上万人的洪流将他们一下子淹没,连他们自己也身不由己的陷入了逃跑的人流中,一个又一个的整编团队没上战场就先给自家人冲垮了。  
  这个人流越来越壮大,将越来越多的部队卷入参与,最后演变成不可遏止的大溃逃。无数人嚷嚷着:“完蛋了,完蛋了!”、“快跑啊!他们杀来了!”士兵和军官都丧失了理智,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在拥挤混乱中,无数人马被自家人所践踏而死,逃难的魔族和叛军士兵,犹如那瀑布奔流,一泻千里,通通往大营方向逃窜,因为只有凭借那里的工事,才可以抵挡铁甲兵的无敌攻击。  
  为跑得快点,魔族兵们丢下长矛、丢下刀剑、丢下弓箭,各个团队那各种花花绿绿的旗帜丢弃了一地,在他们后面,是一条可怕的黑龙在追赶着,肆虐着,威风凛凛!绝望的卡顿亲王原想出动装甲兽方阵来力挽狂澜,但是没办法,几十万败兵如潮般涌来,准备用来抵抗铁甲军的装甲兽的方阵给冲得落花流水,不见踪影,最后连皇家军团的本阵也给冲垮了,威严的皇旗在混乱中不知所踪。  
  几十万魔族大军在灰水平原一败如水,现在正仓皇往大营方向退却。往日神气活现的魔族兵们狼狈不堪,丢盔弃甲,倒拖着旗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落入这么个景况,一片呼天抢地的喧嚣。  
  ※※※从大营的了望高台上下来,云浅雪右边膀子上缠满了绷带,不知是因为重伤后的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刚刚眼见紫川家族的铁甲骑兵可怕的攻势,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走到一个帐篷前,里面传出女人娇喘吁吁的呻吟:“啊,啊,啊!”和男人粗重的喘气声。云浅雪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敲敲帐篷的栏杆,恭谨的出声问:“殿下,打扰您一下,亲王阁下这个时候好像很不妥的样子,您不出去帮忙吗?”  
  靡靡之音停止了,不一会听见里面传出摩挲的声音:“宝贝,等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  
  一把娇滴滴的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糖似的:“嗯,不要嘛……”  
  帐篷门的帘子被揭开,“疯狗”卡兰精神抖擞的走了出来。  
  从身材上,这位魔神皇的第二子与他哥哥卡顿亲王非常的相像,都是宽肩、窄腰、长腿的矫健体形,相貌也有几分相像,碧蓝的眼睛都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但是他们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卡顿亲王是平头的短发,眼神冰冷无情,透出残酷和自信,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刀刻般的脸部线条彪悍和冷峻,一看就知道这是位久经风霜的好手,可以依靠和信赖,让敌人望而生畏。而卡兰则是披肩的长发,脸上总是充满了笑意,碧蓝的眼睛显得那么的纯真,深邃的眼神仿佛包含了无限的深情,鼻子小巧尖挺,嘴角上弯显得很温柔,时刻准备着对女孩子说出深情告白,那些甜言蜜语淹没女孩子的芳心就像厨师用酸醋腌萝卜干那么的容易,皮肤白皙,举止文雅到有点矫揉造作的地步,说出话来奶声奶气的。总而言之,一个花花公子,但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在让女人喜欢他的同时也并不让男人讨厌他。

  两个人的表现也是截然的不同,卡顿亲王是个骁勇的猛将,身经百战的高手,同时也是个老练、具有敏锐洞察力的政治家。魔族王国国内对他有很高的评价,希望是他来接任魔神皇的皇位,神皇陛下也已经正式将他立为亲王和皇位的继承人了。  
  而卡兰则被人看作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本来真英雄唯好色,魔族王国的礼教也并不是很严厉,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多搞两个魔族女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这位皇子的好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只要对方漂亮,他从不顾忌对方的身份与地位,甚至连他父亲的妃子他也敢调戏,险些弄出杀身之祸。身为皇族,他武功稀松平常,却以另外一项才能自豪:他敢说自己把马子的功夫举世无双!  
  伟大的魔神皇最后放弃了把他培养成为一名出色武将的想法,由得他自生自灭去了。  
  一出来他就唉声叹气的埋怨云浅雪:“你知道吗,刚才你哪怕迟一分钟叫我,我就上极乐的天堂了!太可惜了,那个女人可是尤加的老婆!他老公那么凶又爱吃醋,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时机趁他老公不在……嗯,这个就不说了!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啊?”  
  云浅雪微笑,他太熟悉这位皇子的脾性了:“殿下,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嗯,先听好的吧!”  
  “好消息是:殿下以后可以放心的去找尤加的老婆了!尤加先您一步上了极乐的天堂。  
  ”  
  “哦?”卡兰一点不吃惊,笑说:“那男人也太蠢了,就凭那三脚猫功夫,也敢冲得那么前面,她成寡妇那简直是必然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跟有夫之妇偷情,那样更刺激点……  
  你还是快说坏消息吧!”  
  “嗯,坏消息是:跟尤加一起上天堂的还有好多神族的子弟。卡顿殿下的攻城战役已经失败了,我军伤亡惨重。”  
  卡兰一愣,呆住了。他张大了嘴巴,露出像狼一样的洁白锋利的牙齿,一点一点的,邪恶的笑容在他无邪的脸上渐渐的绽开:“哦?云浅雪,你还真是幽默啊!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啊!哈哈!”  
  卡顿亲王在帕伊城下的败战掀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帕伊城下激战第一天的结果会是这样,尤其是信誓旦旦在卡顿亲王面前夸下海口要“一天之内拿下帕伊和斯特林”的平靖侯,在自家的营帐内,他痛苦得揪自己的头发,惶恐不安。为了在亲王面前挽回面子,他咆哮着命令败退下来的叛军队伍连夜出动,继续强攻城堡,但没一个人听从他的命令,失败使得他威信丧尽。远东种族军的团队长们吵翻了天,就连平时最听话的军官也在那嘟嘟囔囔,大家抢着说:“你在自杀咱们远东的兵马!”  
  “你那样的攻击法子简直是发疯!”  
  “你斗不过斯特林的。”有个半兽人头领说。  
  大家一条声的附和:“是的,你斗不过斯特林的。”  
  平靖侯咆哮:“谁说我斗不过斯特林!想想看,弟兄们,咱们打了那么多的胜仗,赤水滩、月亮湾,哪次不是大获全胜?现在咱们兵多将广,手下人马是他的七八倍,还有神族的大军助阵。斯特林算什么,他现在要兵没兵,要粮没粮,只能缩那等死了!弟兄们,只要大家再加加油,加把劲,我们准能一下把他收拾掉!”  
  “赤水滩也罢,月亮湾也罢,斯特林都没在那里。”一个蛇族头领抱怨说:“咱们啥时候赢过斯特林哪怕豆丁点大的一场仗了?”  
  “咱早看出来了,斯特林他是战神转世,”一个半兽人头目说:“咱们凡人如何能跟他较量呢?”  
  大家嗡嗡议论说:“没错没错,不然凡人哪有这么凶的……”  
  “是耶!斯特林有煞神护身咧,今天不有人看见了?好不吓人的一个煞神咧,足足有咱们七八个人叠起来那么高,咱们的人上去一个捏死一个,跟捏死个臭虫似的。咱们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有人赞同:“是的耶!今天我也看见了,好大一片金光咧!听老人家说,天上星宿下凡,身边有五鬼六煞保佑的耶!”  
  “准是这样的咧!要不然他们只有那么丁点人,怎么杀得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死得跟那秋天割麦子似的,一倒一大片。”

  平靖侯绝望的嘶叫道:“那怎么办好!我已经答应了卡顿亲王,今天是一定要拿下帕伊的!”  
  大家一条声的说:“就算你把命答应给了亲王,那也是你的事!只是别把咱们的命也搭上。再吵我们不如把你捆起来送给斯特林,或许这样他能饶咱们条活命!”  
  不管平靖侯如何暴跳如雷的威胁恐吓、叱骂劝诱,叛军的团队长们就是不肯出动,像那坏掉的留声机似的反覆重复着:“反正我们不去斯特林那送死,要去你自个去……你斗不过斯特林的。”这些桀骜不逊的各种族的头子,无论跟家族的哪路兵马遇上了,他们都可以杀得挺凶猛的,唯独就是碰上这个斯特林,他们马上就蔫了,手也软了,脚也哆嗦了,只想往回跑。  
  门口声音响动,一个魔族传令兵进来了:“平靖侯,有命令叫你马上到中军指挥阵去!  
  ”  
  平靖侯浑身哆嗦了一下。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云层压得很低,云雾中月色朦胧,星星几乎看不到。在指挥阵的空地前和帐篷的空隙间,魔族士兵们笨手笨脚的推推搡搡,一个个都很惶恐,战马焦虑不安的踢着前蹄,发出阵阵让人心烦的嘶鸣,军官们脾气都很暴躁,严厉得完全失常了,大声的发布着命令,吓得胆战心惊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跑进跑出。  
  火把发出微弱的噼哩啪啦声似乎异常的响亮,空气十分的沉闷,充满一种恐怖而压抑的气氛。处罚命令已经下来了:五个指挥不力的军团长已经被神皇下令立即剖腹自杀,其中包括了今天从铁甲军铁蹄底下死里逃生的布西伯爵;六十八个白披风(魔族的团队长)被砍了脑袋,现在他们的脑袋已经高高悬挂在魔族中军的营门横梁上,挂了长长的一串。最先退却的几千个魔族士兵被捆绑起来塞进麻袋里,两个骑兵团队不折不扣的执行了神皇的命令,纵马在上面反覆踩过,直到每个麻袋都变成了一包稀烂的肉浆。几十万魔族士兵围得密密麻麻观看了这一壮观的场面,面色煞白。  
  平靖侯战战兢兢的走进了中军的指挥阵内,停住了脚步,他也是心惊胆跳:横梁上那一串脑袋,其中包括了今天上午还一起谈过话的布西、铁伦等熟人,现在却都被挂在了上面,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好像在嘲笑着什么。平靖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都是正规的魔族将领,平时圣眷尤在自己之上,却也落得这么个下场,那自己将面临的命运也是可想而知了……  
  他想拔腿就跑,却腿脚发软,挪不开一步,而且左右都是魔族的正规士兵对着他虎视眈眈。  
  他汗下如雨,眼前一片眩晕,恍惚中,他已经想像出自己的脑袋挂在上面会是什么样了……  
  “平靖吗?”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他猛然转身,一个黑衣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如同幽灵般。平靖侯的心脏狂跳,他已经认出了眼前黑衣人的身份:魔族的总军师黑沙。  
  黑纱军师黑沙可以说是魔族宫廷中最富有神秘气息的人物了,他似乎从天而降,某天忽然就出现在了魔族的宫廷里,并且得到神皇无条件的绝对信任。除了魔神皇本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无论春夏秋冬,他整个身子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面,面上罩着厚厚的黑纱。魔族们甚至连他的种族、性别都难以判断,从体形看,应该是属于魔族中的皇族,但也有可能是人类。魔族的高官们对这个神秘人物的来历充满了好奇,提出了诸多揣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得到魔神皇最高度的信任和宠爱。曾有过一个醉酒后的将军在酒宴上喝过了头,提出要看黑沙面纱后的面貌,遭到冷冷的拒绝后,他装着转身,却忽然出剑挑开了面纱。事后,为防止机密外泄,神皇不得不亲自出手,第一时间内亲手将参加酒宴的七十一名见过或者是有可能见过黑沙面目的军官全部杀了。  
  “军……军师大……大人安好!”平靖侯没想到在卡顿亲王的大营里会遇上这个魔族的头号权势人物,吃惊得结结巴巴,头脑里闪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由他执行对我的死刑命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跟随在对方身后的一队彪悍的宫廷禁军,他们个个阴沉着脸,全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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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6: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跟我来。”黑沙简短的说,声音很低沉却悦耳,给人很冷的感觉。  
  平靖侯心下惊骇,急忙说:“军师大人,但我还在等候卡顿亲王的会见呢,他叫我来的……”  
  “叫你来的是我。亲王已经被解除了部队的指挥权,现在已经被看管禁闭起来了。”  
  平靖侯脑子轰的一下子乱了:自己最大的保护者已经失势,再没有人会来救自己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腿脚哆嗦得支撑不住身子。几个宫廷近卫旅的士兵不由分说的将他架起来,跟在黑沙的后面进了一个帐篷。黑沙转身,说:“陛下有命令给你。”  
  平靖侯立即跪下,脸色惨白:来了,来了!不知是下令自己自杀呢,还是拖出去斩首?千万不要是腰斩或者凌迟,那样的话他宁愿马上就咬舌自杀……  
  “陛下有令:平靖勋侯自从归顺吾族以来,一直对吾族忠心耿耿,作战勇猛。陛下十分的欢喜,现特予奖赏,晋升你为平靖公爵!”  
  平靖侯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黑沙的声音转为严厉:“平靖公,还不谢旨?”  
  “是,是,是!”平靖磕头如葱:“臣跪谢陛下洪恩,粉身碎骨难以报答陛下,今后一定尽心尽力,对吾神族忠心耿耿……”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心里却仍旧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自己不但没死,还升了职!  
  黑沙发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冷哼,声音和蔼了很多:“平靖公请起吧。今后你有权直接觐见陛下了,有什么感谢的话,可以当面向陛下说。”  
  “平靖公”还难以习惯自己的新称呼,怯生生的起来,小声问:“这个……这个……军师,可以的话,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升了我的职务呢?要知道,我们毕竟是打了场败仗,这个这个……好像……”  
  黑沙打断了他的说话:“平靖公,你这就搞错了!陛下奖励的是你的忠诚,一场小小的败仗不算什么,陛下怎么会责罚你呢?当然……”黑沙意味深长的说:“也是有人在陛下面前为你说了好话的。”  
  平靖公赔着笑脸:“啊,是,是,神皇陛下英明,英明!臣一定赤胆忠心报答,也多谢军师大人您的提拔,有机会请您代我向亲王问候……”他心里猜想,一定是卡顿亲王为我说了好话,嗯,一定是这样,当初投靠亲王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军师,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微臣这就告退了!”  
  黑沙点点头。  
  新任的平靖公点头哈腰讪笑着倒退着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魔族的总军师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他慢慢的斟起杯茶,却没喝,出声说:“该出来了。”  
  帐篷后面的帘子掀动,云浅雪走了出来,他恭谨的向黑沙行了一礼,总军师回礼,出声问:“刚才都听见了?如何,云君,你还认为是此人袭击你了吗?”  
  云浅雪苦笑:“开始以为是,但现在……他不像有那个胆子的人。”  
  黑沙点头:“而且他也没有动机,云君。他比我们更害怕紫川家,那边如果抓到他,会把他活剥皮的。袭击你的应该真的另有其人,一个更狡猾更阴险的敌人。”  
  云浅雪有种忍不住想笑的感觉:“更狡猾更阴险?是在说你自己吗?”他当然不会真的说出来,附和着说:“军师明见。小将有一事不明,想求教军师。”  
  “请说。”  
  “今天的御前会议上,诸将都众口一词的指责说平靖是今天的罪魁祸首——布西说是他的部队第一批逃跑的,导致全军崩溃;古刺说他惊慌失措,指挥不当,导致我军败亡;那个鲁帝干脆就说他是吃里爬外,企图自杀我神族的兵马,就连平靖的保护人卡顿亲王也赞同他们的说法——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样军师还是极力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们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黑沙轻笑:“布西他们想保住自己的脑袋,就必须要把战败的责任推卸掉,本来最好的藉口就是推说‘指挥不善’,但可惜今天的指挥官是卡顿亲王,未来的魔神皇,他们不敢得罪他,就只好找平靖做替死鬼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候,亲王阁下也顾不上讲义气了。”说到“讲义气”三字的时候,黑沙的口吻说不出的讽刺。云浅雪明白他没说出来的话了:亲王身为上位者,却没一点担当的胆量和气魄,只会对部下推委卸责,如此器宇,怎能担得皇者重任呢?

  “你不用多想了,平靖他现在对我军还有很大的用处,所以我保了他,没别的意思。  
  只是可惜了布西他们,好话说尽,费尽心机,还是未能逃脱一死。鲁帝只是因为身有战功才可以免死,却被剥夺了公爵的爵位。我们的陛下真是雷厉风行啊,就连亲王也被剥夺了兵权,禁闭反省去了。”  
  云浅雪不禁问:“军师大人,不知部队新的总指挥是谁呢?”心底下,他希望是二皇子卡兰。  
  黑沙笑而不答,云浅雪俊脸一红,自嘲说:“这是机密大事,下官冒昧了,请军师当没听见好了。”  
  黑沙喝了一口茶,说:“云君,无妨。你是羽林军统帅,高级军官,有权力知道的。对了,陛下很关切你的身体,不知康复得如何了?”  
  黑沙突然转换话题,云浅雪不明其意,忙说:“有劳陛下牵挂了,身子已经大好了,没什么妨碍了。”  
  “武功可也恢复了?可以上阵了?”  
  “啊?这个,武艺有些退步,但并没有大损。如果陛下有所差遣,请军师尽管吩咐,误不了陛下的事的。”  
  “嗯,”黑沙很满意的点头:“云君,刚才你不是问新的总指挥人选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仿佛为了取得最大的震撼效果,他语气故意停顿了一下:“就是你。”  
  最初十秒钟的震撼过去了,云浅雪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谦虚自己才疏学浅,不配如此重任,恐怕有负陛下知人之名,并且声明军中才能威望在他之上之人多的是,请军师三思另外考虑人选……等等等等。  
  黑沙笑笑说:“这是陛下的意思,云君你就别再推辞了。”他的语调转为严肃:“陛下任命你为总指挥,是赏识你的才华。斯特林小贼所带部队实为百战精锐,本就强悍过人,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必然作困兽之死斗,反扑之力强大异常,这一仗并不好打的。卡顿亲王为了在陛下面前邀宠,轻敌躁进,现在已经吃了大亏了,希望你不要让陛下失望了才好。”最后一句话他故意讲得又轻又慢,让云浅雪慢慢体会话中的含义。  
  想到了大营门口挂着的那一串脑袋,云浅雪的背后出汗了:“是!小将一定牢记军师教诲。”  
  “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要提醒你:其实在今天指挥重甲骑兵击败亲王的人并非斯特林,敌人还隐藏着一个极其高明的指挥官,你要留意他。”  
  云浅雪惊讶:“啊?军师,我亲眼看见斯特林本人在出击的队列中,尤加将军也是他杀害的……”  
  “云君,用点脑子!”黑沙声音带上了少许不耐烦:“你要想想,当时斯特林本人一马当先的杀进了我们阵内,当时是那种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的局面,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五步开外。这样子斯特林还能一边厮杀自保,一边将自家近两万多兵马指挥得如臂使指,丝毫不乱?就算他能做到,那两万多人马在那么喧嚷混乱的环境里,又是怎么样接收他的指令呢?  
  ”  
  云浅雪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  
  “云君,敌军的指挥官极为高明。你留意下对方的攻击线路就发现了,铁甲军击溃了侧翼的布西军团以后,并没有直接的攻击最为靠近的半兽人军团,而是绕了一个弧线反去攻击中路的蛇族军团,从战斗力比较弱的蛇族部队那里打开了缺口。你看这个弧线绕得非常的有学问,既避免了把自己右侧翼暴露在尤加军团攻击正面威胁之下,又使得攻击的角度非常的巧妙,击溃的蛇族士兵都被驱赶、压逼往鲁帝军团,等于免费替他们打了头阵冲乱了我军的阵形。而且,后面这种手法还多次出现,都是用我们的人来冲乱我们的后续部队。对全局准确的把握,敏锐的察觉我军的破绽并能迅速调集兵力制造局部优势,善于制造我军的混乱然后趁机扩大,有意分割我军部队与指挥系统之间的联系。我们虽有近百万的大军,却只能像块笨重的死猪肉似的被人家一点点的宰割,在混乱中渐渐的崩溃。你想想,斯特林身处混战最激烈的漩涡中心,自保尚且不及,这样几近完美的指挥,他有可能做到吗?”  
  顺着他的思路,云浅雪的脑海中回忆起当时的场面:天色黄昏,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落日底下几十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逃跑、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呻吟、马蹄、脚步声混杂,喧嚣一片,骑兵杀得性起,汗水淋淋,一个顶二十个,城头上旗帜飘扬,锣鼓喧阗,自家兵马则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丢盔弃甲,兵器、旗子丢了一地……  
    他猛的睁大了眼睛:“军师!我明白了!是旗帜!他是在城头通过旗帜和锣鼓声音来遥控指挥全军行动的!也只有在高高的城头上,他才能看得清楚全局形势!”  
  “非常对,但是,”黑沙的语调安详:“这个未知的指挥官是谁呢?”  
  “军师请放心,”云浅雪语气十分的自信:“无论他也好,斯特林也好,在我军的绝对优势兵力面前,他们也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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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6: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的帕伊城,是一片欢腾的海洋。从这里到那里,一群群血染征衣的勇士们在欢呼:  
  “万岁!万岁!光荣!紫川万岁!”人们激动得泪流满面,抱头痛哭。从东到西,到处是挥舞的旗帜,到处都是人类骄傲的欢呼声:“万岁!乌拉!万岁!”不管军官,还是士兵,无论什么阶级,在这一时刻,人们的心情是相通的,无论认识或者不认识,人们挽手高歌、拥抱、欢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欢呼的浪潮此起彼落,只要有一个人起头,就有几千个人自发的跟着高唱:“战士们告别了家乡,再见了亲爱的姑娘,战斗中步步前进……”雄壮嘹亮的歌声唱了一遍又一遍,响彻云霄。  
    
  这是人类最为光耀的一天了!区区不到十万人的孤军弱旅,亲手打败了魔族的百万大军,为无数死难的人类同胞、战友复仇雪耻!就连大陆最精锐的魔神皇近卫旅也在他们面前落荒而逃!在他们挺起的胸膛面前,汹涌的魔族和叛军浪潮被击个粉碎。开战以来人类的羞辱和无奈终于得以发泄,自从帕伊一战以后,谁还敢说我人类怯弱?紫川家族的中央军团,从此名扬天下!  
  那些亲眼看见铁甲军团进攻场面的人更是激动不已:那真是气壮山河、惊天动地的威势啊!自己一生之中能亲眼看到这一幕,再无遗憾了!就连秀字营的那群流氓兵,看到铁甲军那一往无前的威势,也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羡慕感叹说:“英雄好汉啊!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能这么威风,真是死也甘心了!”缴获的魔族叛军军旗,一面面的被摔在地上,大家在上面兴奋的踩啊踩啊,有人还在上面尿尿,然后把它们挂在城头当展览,让魔族和叛军“免费参观”。  
  望着人们欢腾的身影,白川旗本泪水漫溢。你们有权利骄傲,毕竟,是你们,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付出了太多太多……  
  许多熟悉的面孔已经离我们而去,不再出现,年轻而朝气的小伙子们,长眠在了异乡的土地上,静静的,永远的。在未来的日子里,落叶、枯草,还有远东的漫天大雪将陪伴着孤独的你,秋天的风啊,请将英魂带回故乡,带回母亲和爱人的梦里……  
  白川双手合十,轻声的为今天战死的亡灵祷告,祈祷英灵安息。  
  骑兵师团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黑得有点看不清景物了。人们蜂拥来到城门,迎接今天立下最大功劳的勇士们,看到骑兵们握着的长矛或是重剑都已经破损不堪,身上铁甲支离破碎,一个个发出惊叹:“天哪,他们干得多凶啊!”  
  勇士们真是太累了,背着几十公斤的铁甲,在马背上颠簸冲杀近三个小时,当时心情激荡下没觉察什么,现在松闲下来才觉得实在是脱力了,骑兵们累得抬不起了胳膊,累得都下不了马,累得连身上的盔甲都卸不动了……马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摇摇晃晃,队伍中不时出现有马走着走着就支持不住了,撅了前蹄一下子跪倒,穿着重甲的骑兵整个人就沉重的给摔在了地上,无力再爬起来了。人们赶紧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忙,帮他卸下盔甲,人却已经昏睡过去了,人们才发现解下来的盔甲内湿漉漉的,都是汗水,渐渐的凝结成了冰块……  
  连身为领队的斯特林也没比别人好了多少,他虽然比普通的士兵强壮得多,不过今天他始终冲杀在队伍最前面,运动消耗量也比一般的士兵大上许多。在侍卫们的掺扶下,他卸下了沉重的铁甲,脱下头盔,现出英俊的面容,面色白得吓人。  
  紫川秀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斯特林一笑:“没什么,只是太累了。”左肋处疼得好厉害,可能是断了根肋骨,但他用笑容掩盖了痛楚:“情况怎么样了?”
  “有些变化了,你上来看就明白了。不过我看你还是先去睡上一会儿?”斯特林没有去睡,他跟紫川秀一起上了城头,后面跟着中央军的一众将领们。一路上碰到许多士兵和军官,他们都恭恭敬敬的给斯特林敬礼,他平静的苍白着脸色,一一还礼,态度十分温和,气度安详。多少年后,许多当事人还能清清楚楚的记起那个年轻将军的身影: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步伐沉稳,神情恬静、平和,他既没有说什么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也没有佩带华丽的金带勋章,身上仅仅披着一身普通的士兵服,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映衬在他的身后。  
  普通的人,平常的画面,却因绝代名将的风采和气度,让一切变得那么的感人,那么的绚丽。人们让开一条道路,夹道安静的看着斯特林走过,却没有人出声欢呼,仿佛害怕破坏了空气中某种玄妙的东西。在万千追随者的眼里,斯特林那并不高大的身形却如同高山般的巍峨坚定,仿佛世间没有任何力量能把他击倒,他们为之陶醉不已,从心底里甘愿为他赴死。  
  广阔的灰水河平原上,白天在此厮杀的几十万双方大军已经潮水般退去,残留下血淋淋的一层尸骸,铺满了整个大地,密密麻麻的断枪残矛一直蔓延到天边,展示着战争的残酷。  
  远方出现了一线黑压压的影子和金属的反光,轮廓越来越大,可以看清楚,那是无数的魔族部队在朝这边前进,就像那蝗虫吞噬大地一般,各种各样的杂色帐篷就像那无数绽开的花朵,覆盖了白雪皑皑的平原。  
  斯特林与紫川秀相视骇然:白天刚刚给了敌人那么大的重创,不到几个钟头,敌人的生力团队就上来了,和这么一个恢复力惊人的敌人作战,真是可怕,他们拥有几乎无尽的后援。而今天白天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激战就几乎消耗尽了中央军所有的资源,现在弓箭、滚石和热油等防御工具几乎已经全部告罄,全军上下都已疲惫不堪。  
  一路又一路魔族步兵举着火把前进,那势头像是敌人不甘心白天的失败要连夜再战似的。帕伊城头又吹响了告警的喇叭,士兵们再次进入了岗位,但魔族兵们却没有再前进了,到了离开城头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停留下来,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着什么。不一会,他们都明白了:敌人是在布置专门对付骑兵的栅栏和绊马绳,还有人在地上埋着什么,紫川秀猜他们是在装地刺,那是种有尖锐突起的小东西,也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在魔族兵的后面又出现了大群大群的远东叛军士兵,他们肩膀上扛的不是武器却是工兵铲,围着帕伊城开始敲击冻土挖壕沟。在这种严酷的冬季,这实在是件很费气力的事情,可以看出叛军士兵干得并不怎么起劲,不过有很多的魔族军官握着鞭子在监视着,很粗暴的抽那些干得不卖力的家伙,所以叛军士兵们也不怎么敢偷懒。  
  斯特林沉重的叹口气,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敌人已经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而是改为正式的围困,以百万对他们这么一小撮,这几乎没有突围的可能。对于生死,他自己是早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对于跟随自己到此地的部下们,他始终有一种无法解脱的负罪感。  
  猜出他的心思,中央军的军团副长官秦路安慰他说:“大人,没什么好难过的,拼一个够本,拼两个有赚,我们现在已经赚够了。”  
  “就是,”秀字营的长官紫川秀也笑着说:“用我们秀字营的话说,就是成本已经收回,现在开始收进来的每个钱都是纯利润了,而且是税后的。”  
  大家都笑起来了,身为皇牌军团的军官,对于秀字营这种既无纪律又无勇敢的杂牌军,以前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但是紫川秀不惧生死前来救援斯特林,他们倒也佩服他的胆色和义气,再加上紫川秀也是个随和开朗的人,大家处得很好,同生共死几场仗打了下来,早不分彼此了。  
  斯特林笑笑,继续观察。相比起白天的狂躁杂乱,现在敌军显得沉稳又有秩序,一批又一批分工合作,井然有序又有效率。斯特林喃喃道:“奇怪了,他们是否是更换了指挥官呢?”  
  斯特林的感觉是对的,魔族新任的总指挥官云浅雪个性沉稳,他深知中央军的强悍,这种部队一旦作困兽死斗,那爆发出的战斗力将是非常可怕的,白天的战斗已经充份的证明了这个。自己虽然掌握有压倒性的兵力,但就算强攻下了这座城堡,那也只能是个惨胜。

  他决心改用稳扎稳打的打法,下令魔族与叛军部队开始挖掘壕沟,建造工事,防止城里的敌人脱逃,先确保己方立于不败之地。  
  “殿下,您等着瞧就是了!”云浅雪指着灯火通明的帕伊城头,对着卡兰微笑:“目前固若金汤的城堡,最多一个月,我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把它拿下!”  
  卡兰满意的点着头,深感欣慰,因为云浅雪的成功对比于卡顿的无能,必定会强化他在魔族宫廷内的地位。  
  帝国历七八○年的一月二十三日的深夜开始,对帕伊城的围困开始了,帕伊保卫战开始进入最艰难的时刻。魔族新统帅云浅雪,决心用“饥饿”这个武器来迫使迄今为止一直长胜不败的无敌军团屈服。为了防止中央军殊死一战突围的可能,遵照云浅雪的指令,魔族和叛军的各路部队开始在这儿、那儿构筑起壕堑来。大群大群的魔族、叛军士兵埋头苦干,辛勤劳累,尽管这是冬季严寒土地结冻,但是由于大家都期待着早日结束战事,干劲都很高。两天之内,壕堑就构筑成绕城的环形,接着以很快的速度,工事阵地分几路向着城下切近,这样做的目的非常的明确:把壕沟修到帕伊的城下,让兵力随时可以安全的调到城下展开强攻。  
  到那时候,如果可能的话,云浅雪还打算派工兵挖空帕伊的墙角,制造点崩塌,或者在城墙上搞个缺口。  
  斯特林军团为了阻挠工事的进行,不得不每天派部队出来劫营。只要人类的军队在城门口一露面,在工事里面早就等待着的魔族伏兵马上就猛扑上前,双方激烈厮杀,每每损失惨重,遗尸累累,那城河,那平原,那壕堑,到处都成了坟岗。还有许多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就在地上搁着,堆成了一座小山,好在现在是冬季,也不用害怕尸体发臭。  
  除了挖掘工事以外,对帕伊城的攻击仍没有停息,五万一组的魔族或者叛军队伍轮番上阵,日夜不断的偷袭、突击、鼓噪不停,目的是消磨城内守军的体力和斗志。这种攻击有时候差点还奏效了。一月二十六日的夜晚,魔族统帅部调集了两万生力军,准备了攻城梯,为了不让哨兵发现兵器的反光,他们手上的利刀都用黑布给包了起来。他们由最靠近城头的壕堑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赤脚蹑行,由于太过疲倦了,值勤的哨兵由于瞌睡竟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突然出现在东面城下,几十架攻城梯同时支上城头,塞内亚步兵猛不可挡的缘梯而上,等得哨兵发现他们并发出警告时候,第一批近百名魔族兵已经上来了!他们骁勇异常,将人数不多的哨兵迅速砍死,黑暗之中响起一片魔族兵的鼓噪之声!  
  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增援的兵马从营地赶来起码要十分钟,但十分钟的时间里,魔族兵马足可以上来并在城头上取得据点了,只要他们站稳了脚跟,后援兵马就可以从这个缺口源源不断的开来,将整个城池淹没!  
  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只能说,上苍还是没有舍弃勇敢的帕伊保卫者们,尽责的斯特林统领带领卫士中队巡夜刚好经过这个地段,发现魔族兵正如潮水般涌上城头。大家的面色“刷”的变白,一场野蛮而残酷的近身战开始了!一方是势在必得,一方却是拼死力保。魔族一边人数占了优势,为掩护自家兵马上来,他们背靠着城墙,围成了一个密集的圈子,肩膀并着肩膀,凶猛的低声呼喝,长刀挥削着,黑暗中刀光霍霍,闪耀人眼。如果不能迅速的击破他们的圈子,等他们的增援上来,就再也拿不下他们了!  
  斯特林一声长啸通知了附近的兵马,面对那一片吓人的刀光,他自个一马当先的先冲了进去。刀剑碰击,铿锵有声,溅出点点火星,在斯特林雄厚的内力面前,没有一个魔族兵挡得下他猛烈的一刀!就算是勉强的格住了兵器,那刀气却同样可以侵入心脉,致人死命。眨眼工夫,依靠白刃对杀,斯特林就一口气拼掉了二十几个魔族兵,利索得就像农夫在地里收拾野菜。  
  剩下的魔族兵惊叫:“故煞!古煞!(死神!)”不敢靠近,四散躲闪。卫士们紧紧的跟在斯特林后面,一阵冲杀,在圈子里冲出个缺口,攻到了城墙边。卫士们赶紧一边把敌人搭在城头的攻城梯给撬开,一边还得应付身后的厮杀,敌人则不断的重新又装上,重又蚂蚁般密集的攀爬上来,情势仍旧十分的危急。  
  这时候第三十一师团一个大队刚交接下岗,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此地,听到斯特林的长啸和喊杀声,大队长知道不妙马上上来增援。两处人马一会合,人类终于守稳了阵脚。五分钟后,增援的师团也赶来了,他们以密集的箭雨,劈头盖脸向城下蚁集的人群射去,更把预先准备好的滚木、石块,没头没脑的砸下。在这样的重压之下,魔族的攻城梯纷纷给压成了碎片断裂,许多魔族兵惨叫着从半空跌落,而且后来赶来的部队搠起了长矛,魔族兵用的是短刀,没法子应付这种长兵器,更是死伤惨重。两千多名最精良的塞内亚步兵陈尸城脚,剩下的人马,在弓箭的追击下,慌忙的又撤进了壕堑中。至于登上城头的一百二十三名魔族步兵,除了有几个无路可逃跳下城头被摔死了,其余的全部给砍成了碎片。  
  得知夜袭失利,云浅雪只是说了一句:“可惜了。”他本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小规模鏖战中,成了那就相当于意外赚到了,不成,那也没什么关系,对于最后的胜利,他有着坚定的自信。  
  尽管一线上的兵力已经相当的充足了,将帕伊城包围得水泄不通,但是云浅雪个性谨慎,为了尽量稳妥,还是调来了近一百个团队的近三十多万魔族预备队进入第二道防线,参与包围,务必“让一只耗子也跑不掉”。帕伊的四畿,满坑满谷都是五颜六色的帐篷,仿佛在平地上新盖建了一座新城市,其占地之广,喧嚣繁忙,还胜过遭受围攻的帕伊城。  
  在巡视了云浅雪亲自设计和规划的阵地布置以后,就连一向追求完美的魔族二皇子卡兰也找不出任何缺陷和破绽,微笑着说:“阿云,你就放心吧!斯特林想要跑掉,除非是人类的神仙下凡来救他!”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斯特林的人头,被托在了金盘子上进贡给魔神皇的情形…  
  …  
  云浅雪自认为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足以应付一切突发事件的挑战,但是一月二十八日,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令得叛军阵形惊慌不安,魔族全军骚动。  
  传令兵口水飞溅的报告:“卑鄙的魔头、冷血的杀人狂、杀害我们的婴儿与母亲的凶手、整个魔神王国的死仇大敌——来了!”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  
  一月二十八日,魔族的前锋斥候发现帝林军团主力突然出现在得亚行省区域,正朝帕伊此地而来,速度相当的快,现在前锋已经逼近了灰水河的西岸饮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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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7:4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瓦伦要塞

    帝林部队由于一路招募新兵,赶路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在中途的达玛行省,帝林得知魔族开始大规模进犯人界,马上就下令部队加快速度,于一月九日赶到了瓦伦要塞。瓦伦城的镇守司令林冰副统领闻风马上就出城来迎接他的到来。

  “监察长大人一路远来,辛苦了!”在瓦伦城的门口外,林冰副统领微笑着欢迎着帝林。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远东军的高级将领,都在列队恭候监察长帝林到来。欢迎的场面虽然不很热烈,却礼仪周全,规格也很高,几乎所有在城中的远东军高级将领都出席了。就算再小心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哪里。有劳林副统领远迎了。”帝林也在说着客套的场面话,一边打量着对方。远东军原来的三位副统领,当中雷洪已经叛变,罗波由于承担了赤水滩败战的责任被免职,昔日伟大的哥应星麾下显赫一时的远东三重将中,此时只剩下了林冰一人了。若是不知道的人,实在难以想象面前这个丰姿卓约、浑身充满魅力的成熟女性,会是远东军的最高将领。

  林冰也在不出声的打量着监察长帝林。帝林依旧是那么白皙的皮肤,相貌斯文,长得有点…相貌几乎可以用秀丽来形容,举止优雅,谈吐温文,但很奇怪的,并不给人娘娘腔的感觉。这是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又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优雅有礼的人,在帝都流血夜一晚就屠杀平民数以万计,以“冷血修罗王”之名,令整个紫川家族甚至魔族都为之闻名寒栗?

  两人本来是认识的,往日帝林在远东军担任红衣旗本时候,上司就是林冰,但可能是个性方面的原因,两人之间的交情并没有建立超出公务范围以外。现在大家地位逆转,昔日的部下已经是整个紫川家族举足轻重的巨头了,还前来督导自己…林冰抿紧了嘴唇,感觉十分的复杂。

  两人见面时候只做了短暂的寒暄--礼仪周全而又冷漠。由林冰在前面指引,帝林以及其随行兵马从西边城门进入瓦伦。帝林一路走着,一边不出声的打量着雄伟的瓦伦要塞。

  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城,城墙足足有十五米之高,上面布满了联锁、箭孔、棱堡和外堡。门大开着,是由铁板装成的,又高又大。铁铸的吊闸门已拉起,外面是一座木桥,近两百步长,横跨在护城河上,一头连着一座巨大的吊桥。护城河的的河面距离地面有五六米深,河里到底多深,那就难以测量了。进了外城门,又是第二道城墙。帝林这才发现,无论外城墙还是内城墙,都是用巨石建造的,砌得均匀整齐,天衣无缝。

  帝林并非第一次见到瓦伦,但每次都被为其无比的雄伟和庞大所震慑,这次他看得特别仔细,因为他知道,这座人类所建造的最伟大的城堡,即将面临最严峻的风雨考验。对一路所看的情形,他很是满意,心里想:这里是不可能被攻下的,城外是一片平坦,没有任何制高点可以供敌人利用。即使敌人抢下了外围工事,防守者仍然可以轻易将敌人拒之于堞墙之外,护城河也是无法渡过的,太宽了,用通常的法子肯定不行的…哪怕给我一百万兵,我也不愿意对这个地方发起攻击。守卫者只需要将外围防御工事毁掉,一把火烧掉吊桥,这样他们就可以在里面安然无事——当然了,这是假设城堡的守卫者们人手充足又有足够箭石粮草的情况下。但是守卫一个这么大的要塞需要多少兵马呢?五万?肯定不够的,考虑到要日夜换班的因素…如果给我十五万训练有素的人马,足够的粮草武器,我可以把整个魔族王国再加上流风家统统都消灭在城墙下面!

  ※※※

  安顿好帝林的随行兵马,林冰邀请帝林进了要塞的司令部详谈,司令部设在可以俯瞰整个要塞的城堡之中。为上次帝林暗中帮助罗波脱困的事情,林冰郑重地向帝林道谢。帝林只是礼节性的谦虚几下,马上进入了正题。

  他直截了当的问林冰:“魔族已经到了哪里?有多少兵马?我军实力是否大损?如果再被围攻,瓦伦能不能顶住?”

  对第一个问题,林冰回答是:“抱歉,我们还不知道。”

  对第二个问题,林冰回答是:“抱歉,我们也是不知道。”

  对第三个问题,林冰回答是:“抱歉,我们还是不知道。”

  帝林剑眉一轩,迅速压抑了怒气,沉静的说:“贵官身为瓦伦的要塞司令,远东军的负责人,给出这样的回答,不觉得有点失职吗?”由于监察厅和统领处属于不同系统的,所以帝林虽然官职比林冰高上很多,却也不能用上司的态度来高压她。

  林冰起身恭谨的躬身道歉,然后解释理由:“魔族的这次进攻来的非常的突然,我们的指挥系统和联络系统已经给打乱了,与在前线的各个军团已经失去了联系。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大队的斥候出去,希望能得到比较准确点的情报。”

  帝林点点头,表示谅解。

  “至于关于我们能否顶住的问题--大人,我们现在正在全力备战,修复在上次大战时候破损的城墙,准备备战物资,但这需要时间。请原谅我直言:如果魔族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到达并全力攻城的话,我们是很难守住的。”

  帝林惊讶,问道:“为什么?难道瓦伦不正是大陆上最坚固的堡垒吗?”结合刚才他所看到的情况,他实在难以相信林冰的话。

  “大人,刚才您看到的是西面的城墙。那里几乎从没受过攻击,一直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东面的防务就很差了,上百年间,那里屡次遭受魔族的大规模攻击,破损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特别是上次叛军聚众百万前来围攻,已经给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东面有几处长达百米以上的城墙几乎已经全部给摧毁,出现了很大的缺口。就是剩下的部分也是非常的脆弱,摇摇欲坠。”

  帝林震惊异常:“有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早说?”

  “大人,我们早就说了。就在哥统领在世时候,他就一直向帝都提出申请要重修瓦伦的城墙,希望能调派民工和物资过来,但是杨明华故意跟他作对,压着一直没给办。后来杨明华垮台了,我们直接向罗明海阁下申请,他却说:现在统领处资源预算紧张,只能优先供应在前线作战的部队,至于瓦伦,一时间也不会成为前线,搁一阵子再说。这样一搁就搁到了今年,罗明海阁下总算也同意给我们点预算了,但是这时候元老会又开了,元老会又没通过这笔开支。元老们说,谁不知道瓦伦是千年不可摧毁的要塞,哪里用什么重修,分明是你们远东的这群家伙是虚报危险、想趁机卡油水。”

  帝林恨恨的骂声:“瞎搞!”问:“现在呢?”

  “恩,自从得知魔族开始进犯的消息,帝都就突然就对我们慷慨起来了,要人有人,要料有料。但是物资人员的调运、修建工程的进行,这些都需要时间,要做到起码的程度,我们起码需要两个星期。而且,要守卫这么大一座城堡,我们手上的兵力只有三万余人,还略嫌不足。”

  帝林听得很认真,说:“根据作战条例,在特殊的危急时候,军法官可以越权指挥部队。在来之前,总长就跟我说过了,在寇司行省有五万民军正在进行集训。我已经给该行省的总督发去手令,命令他们紧急赶来,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他们就会到的了。另外,跟随我前来的还有四万余名宪兵,如果确实必要的话,他们也会投入作战的。——林副统领,我来这里名义上是督战,其实就是帮助你做好后勤保障的工作,具体作战指挥的事情我不干涉,全拜托你了。如果还有别的难处的话,请尽管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林冰喜道:“帝林大人您真深明大义,我代表远东军全体将士感谢您了!”帝林来之前,林冰就一直在担心。按理说,督战的军法官只应该处理军纪事宜,但是帝林的职衔高出自己太多,如果他提出向自己要部队的指挥权,那可怎么办?给还是不给?一军二帅的问题可历来是兵家大忌。

  她接着说:“大人请放心!我们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熬过这个星期,城墙修好时候,估计从帝都的援军也会到了!”

  帝林点头,心里却在想:“我是没什么不放心的,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你熬得过这个星期再说吧!如果瓦伦出了什么纰漏,我第一个拿你脑袋!兵贵神速,帝林假设自己是魔族指挥官的话,也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

  其实在来之前,帝林确实是有夺兵权和要塞指挥权的念头的,但是现在形势如此险恶,这么危险的担子还是留给林冰阁下您自个挑吧,恕帝林爷爷我就不奉陪了。再说了,现在外面魔族虎视眈眈,如果要塞内部再起什么纠葛纷乱的话,那很傻了。帝林虽然想夺取权力,但倒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从前线逃难下来的人流不住的涌入瓦伦,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坏消息:魔族倾师百万来战,远东全体叛军都投靠了魔族,方劲战死,十几万民军被全部歼,黑旗军瓦解了,指挥官明辉失踪,…

  帝林尤其关切的是中央军军团与秀字营这两只部队的消息,却没有人能告诉他两军的确切去向。有人在远东大公路上见过中央军的大部队在向东行进,目的地“要不是杜莎行省就是得亚行省,不过谁管得了那么多!”至于秀字营,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行踪。有个士兵言之凿凿的宣称他在远东叛军的队列里看见了秀字营的兵马,说秀字营已经全部投靠魔族了。帝林当即赏了他一个巴掌,叫他滚蛋。

  一个星期过去了,魔族的大部队并没有象料想中那样迅速的出现在瓦伦城下。帝林和林冰都为此迷惑不解,但却实在为此高兴:有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准备,瓦伦要塞会强大到敌人连碰一碰都是十分危险的。

  瓦伦要塞是紫川家族--也是人类--抵御魔族最重要的堡垒,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帝都方面也明白这个道理,王师征集令频频发出,诸侯武装、地方守备队从最辽远的边城被调集前来,特别是在瓦伦周边的几个行省——他们明白如果瓦伦被破的话,他们会是最首当其冲的遭受残暴的魔族军团蹂躏的——更是不遗余力得连童子军和老人合唱团都给派了过来。

  一个星期以内,瓦伦城中蚁集了近二十万人类部队,这里面包括了来增援的各地武装守备队和贵族私人武装,还有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士兵,而且新的部队还在不断的赶来。帝林以总军法官(监察军官在战时就是军法官)的身份下令:从远东前线败退下来的官兵,无论原来是属于哪个部队,全部在瓦伦接受重新编组。敢继续向西后退一步的,格杀毋论!

  尽管两人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但是林冰实在很感谢帝林的到来:当时几乎所有的军法督战官都有种喜欢干涉部队指挥权的倾向。他们常常滥用自己的权限,在具体的作战指挥上对着指挥官们指手画脚的。而帝林这个最大的军法官头目却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从不逾越权限一步。有他在,远东军中的军法官们安静了很多,乖乖的不做声了。

  不但这样,在林冰需要的时候,帝林确实也是说到做到,非常的合作。象现在的瓦伦要塞中虽然集中了数目高达二十万的大军,但这些部队却大多是各地贵族和诸侯的亲兵武装。对这些部队的协调,实在是个很烦人的事情。那些贵族指挥官一个个眼高于顶,部队军纪涣散,闲得发慌的士兵们在城市里游手好闲,常常干些偷鸡摸狗、酗酒闹事、打群架的勾当。林冰去劝那些指挥官们严加管教部下,他们却根本不把林冰这个副统领放在眼里:“怎么着?老子是来增援你的,给你帮忙的,难道你还想命令我不成?”

  更麻烦的是,这些初出茅庐的贵族指挥官们个个傲气十足,以为自己是紫川云或者卡缪再世,纷纷向林冰提出各种足以“一夜之间杀光百万魔族的好提议”。林冰听得哭笑不得,跟他们说:“魔族出动百万之师,必不能持久作战。我们只要守稳了要塞就算是赢了。”

  但年少气盛又立功心切的贵族指挥官们根本听不进去,一个个各行其道,纷纷要去实行他们的“绝妙好计”去了。好端端的大军给他们弄得军心涣散,四分五裂。

  林冰没办法,只得把情况告诉帝林,请他帮忙。

  帝林什么也没说,当天就把那群贵族军官们召集,说总监察长要跟他们训话。大家在校场上呼啸的寒风中苦苦等候五、六个小时,帝林却迟迟不出现。直到太阳快下山了,他才施施然批着毛皮大衣踱出来说:“解散!”

  第二天,贵族军官们在寒冷的校场上吃西北风,帝林在装有暖炉的屋子里吃西北烤鸭。

  第三天下起了大雪,一打血统高贵的人裹着狐皮大衣在风雪中哆嗦得象片叶子。由于天气太冷,帝林根本就懒得出去了,天黑以后马虎的派了个传令兵过去跟那群“冰棍”说:“帝林大人让你们解散。”

  贵族军官们叫苦不迭,有人抗议,说这是故意刁难体罚,是对他们贵族尊严的侮辱。

  帝林冷笑着:“有谁对命令有意见的?站出来让老子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慢丝条理的剔着牙齿,鸡汤实在太腻了。

  没人敢站出来给“老子”看。那些骄傲的贵族指挥官可以不买林冰这个副统领的帐,但是却不能无视整个紫川家族监察系统的最高首脑的分量。他不但是此地军衔最高的官员,还是拥有战事决断权的最高军法官,可以先斩后奏甚至斩而不奏。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个修罗王的外号可不是白得的。这个好杀嗜血的家伙单在帝都流血夜的那一晚就杀人数以万计--在帝都,直到现在大人们还拿帝林的名字吓唬那些爱哭的小孩--死在他手上的高级官员不计其数,现在添你几颗脑袋还不是是小菜一碟。

  几天不到,贵族军官们就受不了了,纷纷找出各种理由来请假:

  “我病了!”

  “我爸爸病了!”

  “我老婆生了!”

  “我家的小猫生了!”…

  监察长阁下笑眯眯的批准了他们请假,但是,“你们可以走,你们的部队可得留下来!”林冰重新委派军官指挥他们的部队,统一了部队的指挥权。几天后,从帝都派来的增援的兵马也赶到了,粮草和武器也运送来了,大批的民军和溃兵在帝林铁碗的统治下重又变成了一个个坚强的部队…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眼看着在自己的努力之下,瓦伦要塞一点点变得强大起来,帝林却依然感觉不到丁点轻松:眼看魔族的前锋都已经快出现在瓦伦城下了,在撤退回来的部队中却一直没有斯特林和紫川秀二人的身影。他为此心急如焚,夜里不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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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7:53:21 | 显示全部楼层
从一月十四日开始,有从得亚、伊里亚两行省过来的大批难民进入瓦伦。他们告诉林冰:这是有组织的撤退,奉的是斯特林大人的命令。林冰知道帝林对斯特林的消息很关切,立即通知了他。

  帝林询问了许多难民,但大多都只是知道斯特林大人已经到了得亚行省一带。至于以后到了哪里,那就没人知道了。帝林很是焦虑不安,这时远东军法处的一个军法官来报告:“斯特林派来一个中队的卫士,将明辉大人移交给了我们。大人要不要亲自去审讯他?”

  帝林只是去看了明辉一眼,看到他那副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几乎吓得成了白痴了。连帝林都懒得跟这个倒霉的家伙为难了,说:“将他好好照顾,不许虐待了他。”比起明辉来,他更感兴趣的是押送明辉的队长,吩咐说要见他。

  不一会部下回报:队长已经给林冰大人请去了,问要不要等他回来就把他叫来?

  帝林想了下,说不必了。他自己去了林冰的办公室,敲下门,轻轻的走了进去。除了林冰外,办公桌的后面还有好几个远东军的高级军官,面对着一个身着中央军制服的青年军官正在说着什么。有人见到帝林要起立行礼,但帝林轻轻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了问话。他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在墙边坐下旁听。

  问话好象正进行到关键处。那个身着中央军制服的青年军官说得面红耳赤的在争辩着什么:“…林大人,您误解了。我们送明辉大人回来是执行斯特林大人的命令,有斯特林大人的手令为证的。中央军没有孬种的!我们是执行任务,不是逃兵!您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

  林冰叹口气:“你误会了,小伙子,我们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刚才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好了,现在--”她发现帝林坐在墙边了,眼睛一亮,停顿了下。后者对她使个手势,她微微点头下,继续说:“--我们进入正题:你走的时候,斯特林打算要干什么,你知道吗?他要去哪里?他打算撤退吗?”

  那个青年军官笑了:“林冰大人,您这就问得奇怪了:斯特林大人要干什么,我们下面的人怎么知道?”

  林冰一时气结。幸好,在她著名的火暴脾气发作之前,那个军官已经赶紧往下说了:“不过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很奇怪的事情:大人在审讯魔族的俘虏。然后,部队刚刚歇下,马上就又有命令下来,说集中准备出发。师团长们都已经集中了开秘密会议。”

  林冰:“出发?去哪里?干什么?”

  “听有人说是在杜莎行省,不过具体我们也不清楚。秘密会议以后,军官们都怪怪的,有好几个高级军官托我带信给他们家里的人,其中有秦路和文河几位大人…”

  “信都在哪里了?”帝林第一次出声发问。

  青年军官回头看了一下帝林,看到他黑色的军法官制服有点诧异,却因为不知他的身份没有出声回答。

  林冰出声说:“这位是监察总长帝林大人,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你们斯特林大人的好朋友了。回答他的问题吧。”

  那个军官不情愿的回答:“都在我身上了。”

  帝林冷冷说:“都交给我。”

  青年军官出声抗议:“我答应了秦路将军。我是要亲手交给他们的家里人的,就算你是军法官,也无权检查高级军官的家信…”

  帝林“霍”的起立,走到门口拍拍手:“来人!”附近值勤的几个宪兵应声进来。

  林冰也急忙站了起来:“帝林大人,不必这样,我们好好劝说他就是了,大人…”

  “搜他的身!”帝林指着那个中央军军官说。

  宪兵们立即如虎似狼的扑上去,那个军官被几个人合力按倒在办公桌上,拼命挣扎咒骂:“你这个混帐!我是家族军官,你无权这样对我!我要告你的…”一个训练有素的宪兵顺手抽了他几个耳光,他不出声了。宪兵们不一会就从上衣的口袋里找出了几封密封的藏得很好的信件,交给帝林。

  帝林把信放在手里掂掂,翻看下封面:“至吾妻秦路”“拜托请亲手交给我的女儿梨沙文河旗本”、“请交帝都公园路四十八号收”等等台款。帝林示意宪兵们将那个军官带了出去,然后哼了一声,一点不客气的动手撕封口。

  林冰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大人,您这样做,犯法的!”

  “犯法?我就是法律,犯什么法?”。他把信件统统的抽了出来,一张一张地仔细的看,看完一张就递给林冰一张:“看不看?”

  林冰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信件,也看了起来。

  信件内容并不是很长,里面充满了抒情的感伤和悲壮的忧郁,可是帝林和林冰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们专门挑那些有实质内容的语句看。在秦路副统领的家信中有一句话让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斯特林大人说,我们要出发去杀大魔神皇。所以,亲爱的,如果…”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魔族这么多天竟然没动静?为什么远东的难民竟然可以安然不受阻挠的进入瓦伦?为什么魔族竟然放过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没有攻打过来?…发生了的这一切的怪事,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魔族的主力已经都给斯特林军团拖住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瓦伦要塞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换来了千万平民的得救…

  林冰肃然起敬:“斯特林大人真是伟大。”

  帝林恨恨的骂道:“笨蛋!”

  “他拯救了几百万平民,拯救了瓦伦要塞,也等于拯救了整个人类世界…”

  “所以我说他是笨蛋!”帝林破口大骂:“几百万贱民的命算什么?拯救国家靠的是军队!他把自己和家族最精锐的部队都送进了死路,愚蠢之极!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啊?我呸!笨蛋一个罢了!”

  帝林越说越气,连手指都气得发抖:“还有紫川秀那个蠢货,我敢打赌,他一定是和斯特林泡在一起了!大蠢带小苯,猪屎教大粪,两个蠢得半斤八两!活腻了不会拉泡尿把自己淹死了算了?还连累那么多人!去杀大魔神皇?猪!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左加明啊!”

  林冰骇异的看着这位监察总长阁下。她印象中这位镇定而冷漠的人从没有过如此的失态,甚至已经不顾自己的风度和监察长的身份,骂得就象个赶大车的马夫似的,尖酸又刻薄。

  帝林骂骂咧咧的往外走,一边吆喝:“哥普拉,备马!把我们的人集合!带足六个星期的粮草,还有过冬的帐篷!***,哥普拉,你这***死哪里去了?还不快去办!三个钟头后出发!”

  林冰一下子追到门口:“大人,您要去哪里?”

  “废话!我找那两个笨蛋去了!要塞就拜托你了!”

  林冰大骇:“大人,你疯啦!城外到处是魔族,你这点人马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帝林没有回头搭理她,大步开走。

  林冰一下子追上去拉住他:“帝林,你这是自杀!你刚才不还说:他们的行为非常愚蠢吗?”

  帝林脚步不停,恨恨的骂道:“没错!他们是两个蠢得无可救药的笨蛋!”

  “啊,是啊!那你还…”林冰一把扯住了他:“你给我站住!”

  帝林惨淡一笑,秀美的脸容上出现了一丝凄婉:“我是第三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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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7:58: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月十五日的下午,帝林从瓦伦出发,目标是远东的杜莎行省。所带三万多兵马,全部是一式迅捷的轻骑兵。他们以前在远东军服役时候就曾跟随帝林一直打到了魔族王国的纵深,可以说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特别关于和魔族作战,他们经验十分的丰富。又大多是出身远东本土,熟悉当地的地形和风土。在他们的向导下,帝林军团专门走那些不为人知的山路小道,避开了远东大公路上滚滚而来的魔族大队。大军前面广派斥候,小心翼翼的前进。一路隐秘行踪,队伍里用布包裹了马蹄,对士兵们下达了噤口令,还则采取了昼夜颠倒的行军方式,白天士兵们躲在密林中宿营休息了,晚上天黑下来以后大队人马才偷偷摸摸起程。

  帝林尽量谨慎,采取了这样的行军方式,这样可以躲过了大公路上魔族和叛军的大部队,但对于那些星散各地山野的叛军的游勇、散兵、斥候,要想完全的避开,那是做不到的。遵照帝林的命令,大军一路开来,在队伍前三十里就广派了斥候和前哨。碰上了过百上千的大队,帝林军立即隐蔽或者避开;至于那种无计无数的几十的小部队,帝林部队的前锋都是经验丰富的打丛林战的老手,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们往往都能先于敌人而发现目标。而那些毫无警戒松松垮垮的魔族、叛军小队,往往只有在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给上千的人类骑兵包围了。眼看突围无望了,他们很少有殊死抵抗的,只要人类骑兵吆喝两声“投降不杀。”大多都是兵不血刃的给解除了武装。这时候帝林往往要亲自问上几句口供才把下令把他们杀了,尸体往路边的密林里一扔,估计十年以内都不会有人会发现的。

  帝林大军是取道伏名克行省的小路,经古迪撒行省一路过去。尽管帝林已经是尽量挑选那些人迹罕见又难以行走的道路前进了,但是还是要经过不少偏僻的村落还有那些山林中劳作的村民。大军过境,想要完全的做到不惊动、不留痕,完全瞒过他们的耳目,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这一带的居民都是同情叛军的,也难保里面没有叛军的探子。帝林下令:“见人杀人,过村屠村!决不放走一个活口!”

  就因为这个命令,无数的惨剧开始了。在冬季寒冷的夜晚,沉睡的村舍一片安宁的寂静。突然,黑暗之中响起了一片鼓噪之声,马蹄轰隆,大群的人类骑兵闯进村舍。村子里的青壮年早已经奔赴前线,只剩下毫无抵抗能力的各种族妇孺老人,睡梦中突然惊醒的村庄啼哭、哀求,人类指挥官高声喝令:“不要放走一个活口!”到处是惨叫、哀号,血流汩汩,尸首遍地…。

  在那个罪恶的五更之天,帝林的军队经过哪里,哪里便立即被鲜血给淹没。无数安静祥和的家园,刹那时变成一个个火海,那些曾经生气盎然的村舍,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天亮时分,只剩下一股黑烟缈缈,还有那婴孩断断续续的啼哭声,有气无力。洁白的大雪无声的飘落,悄悄的,悄悄的,把这一切掩盖。

  ※※※

  昼伏夜出专门抄难走的小路前进,还得顾及着一路灭口。采取这样的行进方式,现在帝林足足用了十二天才到了得亚行省,这里距离杜莎还有两天的路程。而平时走远东大公路的话,从瓦伦到杜莎也不过需要七天时间而已。但这样做也有好处的:帝林军团一路过来,居然没有被敌军的大队发现,这几乎算是个奇迹了。

  但是在以平原地形为主的得亚行省,帝林的好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了,部队刚从山地出来,马上就措手不及地遭遇了魔族一只庞大的运粮队,足足有三千多人。

  这次遭遇对于双方都是很不幸的。运粮队并非正规的军队,是从魔神王国征集过来的民夫,任务是往瓦伦前线的魔族军队运送粮草,里面只有不到两百人的正规兵押解,见到突如其来的人类的大军,民夫们吓得魂飞魄散,丢下粮车四散逃跑,钻密林藏草丛,帝林的骑兵追都追不上。那批押解的士兵们倒还有点硬气--因为他们知道丢了粮队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的--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投降的。

  帝林十分的恼火。这场仗打下来,他的唯一收获就是抓到了几百个吓得哆哆嗦嗦的民夫,还有缴获了堆积得山那么老高的一车队粮草。粮草当场他就下令一把火就烧掉了;从民夫的嘴里倒也问出些消息来:在杜莎行省的帕伊城,还存在着大规模的战事,据说是某个叫斯特林的很凶的家伙还在那里跟我们神族的大军在顽抗着。--不过这么丁点的收获跟泄露了行踪的的损失比起来,那真是微不足道的了。

  既然踪迹已经暴露,犹如人在绝望之时会自暴自弃一样,他就索性大干起来:几百个魔族民夫全部给砍了脑袋。高高的尸堆和燃烧的粮草车队旁边,帝林留下血淋淋的亲笔题字:

  “给神皇陛下的一点薄礼,请笑纳。

  微臣帝林敬上”

  他不再隐蔽自己,再不在深山老林里躲藏。他堂堂正正的挂起了自己的旗帜。大军疾进,毫不停留,士兵们在鞍鞒上打睹,在马背上吃喝,手捧马料喂马。河溪,森林、村舍,一一留在身后。得亚的首府附近,他们遭遇了魔族步兵的守备队,帝林前锋连一口气都不歇,直截了当的扑上去开战,随后杀来的部队紧跟其上。来不及结阵抵御的魔族步兵只得仓皇的打起野战来,这样一个钟头不到,两个团队的魔族步兵全军覆没,没留得一个活口可以回去报信。

  帝林大军紧接着前进,迅如风,急如火,快得令得魔族统帅部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刚才得知人类大军的到来,接着就传来了得亚步兵团被全歼灭的消息,又来了粮草队被消灭的噩耗。无数没来得及得到通知的毫无防备的魔族小队一个接一个的被击破,威势就如那狂风清扫落叶,迅雷不及掩耳。

  也有不少魔族兵从帝林的大军手里死里逃生,但被及关于人类军队的兵力、人数等细节时候,他们根本就说不出来,嘴里只是念叨着:“黑色骷髅旗!黑色骷髅旗!”--光是这面旗帜就足以让这些勇敢的魔族战士精神崩溃、不战而逃了!帝林的黑色骷髅旗,代表死神和毁灭的旗帜!

  没有一个魔族士兵会忘记,就在这面旗帜下,帝林给整个魔神王国带来的灾难。在他疯狂的屠杀中,超过百万的神族居民丧生。他所到之处,繁华的城市化为废墟,美丽的乡村变成焦土,昔日人烟密集的地区现在只剩乌鸦在盘旋。魔族对于帝林怀有刻骨的仇恨,但也伴随着深深的恐惧。

  在魔族王国的民间传说中,最令人恐惧的恶魔就是帝林了。关于他的故事流传着有各种各样的加工版本:帝林是专门吃神族小孩子的肉;帝林专门喝神族美女的血;帝林每天饭前要杀一万个神族,便后也要杀一万个;帝林睡觉被子是拿神族的皮做的;帝林睡觉的床可是拿神族的骨头堆起来的;帝林浑身刀枪不入;帝林有九条命,七个脑袋,砍下一个再长出十个八个来…等等等等。

  当然了,根据魔神王国文化部的规定,每个故事的最后一定要附加一个光辉而美好的结局,以显示正义是一定要战胜邪恶的。于是故事的结尾通常是:我们伟大的神皇陛下受命于天,最终手持勇士之剑出来拯救世界。他与人类的邪恶魔头帝林大战三天三夜,陛下高喊:“伊木拉撒!”,使出了拿手绝艺,红光(或者白光)一闪,“轰隆”巨响声中,邪恶无比的魔头帝林终于给消灭了!于是善良的神族人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走村窜户的说书卖唱的艺人都把邪恶魔头帝林的故事作为最后的压轴戏表演,这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了。文化程度不高的魔族居民们听得津津有味,蹉吁不已,并且深信不疑。

  但是不幸的是,这样正统的民间故事也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后遗症。在头脑简单的魔族士兵脑子里,逐渐形成了这么一个定见:能打败邪恶帝林的,也惟有我们举世无双的神皇陛下!也就是:在授命于天的陛下出手之前,没有是那个恶魔的对手,其他什么的勇士、强者、名将、伟人…最多只配做恶魔的牺牲品,更不要说我们了。

  灰水河的西岸响彻一片恐怖的喧嚣:“九条命的怪物、吃小孩和女人的魔头、刀枪不入的鬼怪、冷酷无情的恶魔,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怕的怪物…帝林,他来了!”魔族士兵是勇敢的,为了他们尊敬的陛下,他们可以悍不畏死,一往无前。但是对于恶魔帝林的恐惧,在他们内心深处实在已经根深蒂固,几乎到了迷信的地步——就象对鬼神、天地的恐惧一样,这是种实在无法用勇气所压抑的恐慌。想起就要和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对阵,几乎没有人不感觉到绝望的。

  小股部队慌成一团,慌慌忙忙跑去跟大队会合;大队的部队又惊惶失措,赶紧化整为零藏进了深山老林里不敢冒头。有些勇气可嘉的魔族指挥官说要跟帝林决一死战,命令刚下来,一半的士兵就当了逃兵,另一半就闹哄哄的要搞兵变;大家你跑到我这里,我又跑到你那里,慌成了一团,不知道到底哪里是安全的。

  那些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叛军部队眼见如此,更是有样学样。一夜之间,驻扎在灰水河西岸的十多万蛇族、半兽人的混合部队竟然一哄而散。叛军士兵们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村庄里,丢下武器拿起生锈的锄头,一副老实巴结的样子,声称:“我们是最最忠于紫川家族的良民了!”道路两旁的半兽人、蛇族、矮人族村庄都跪拜迎接人类军团的过境,不用说就自动上缴了粮草和村里的宝贝:一块很漂亮的骨头、三只脚的蛤蟆啊、还有在他们看来是美若天仙的半兽人少女——这个美女黑得跟块煤似的,身高接近两米,脸上还长着很长的毛……

  ※※※

  除了第一天的战斗,帝林军团竟然再没有遇上象样点的抵抗,马蹄一路不受阻拦的踏过空荡荡的叛军营帐,毫不费力的将它接收。前锋一直挺进到了灰水河的西岸,与云浅雪统帅的围城大军隔河相望。在这里,隐约可以看见帕伊城的一点影子。

  但是在援军和帕伊城的中间,却隔着数目超过百万的强大的魔族叛军联军。目光所及,都是魔族军阴森的阵型,五颜六色的帐篷,延绵几十里的戒备森严的工事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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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8:0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zy 于 2009-8-21 18:04 编辑

尽管云浅雪已经极力封锁消息了,但是帝林的到来还是给东岸的围城大军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各种小道消息在军中不胫而走:“帝林来了!”

  “他带来了人类的一百万大军!”

  “我们去攻打瓦伦的四十万前锋已经全部完蛋了!”

  “天哪!听说那个帝林抓到我们的人都要一口一口的生吃呢?”

  “谁说不是哪!我都亲眼看见了:帝林早上起来就吃我们十几个神族清蒸的,中午要吃咱们十来个神族小炒的,晚饭又吃咱们十来个神族煮汤,据说他晚上还要吃夜宵!你说这吓人不?”

  在第一次征讨战争中,云浅雪就曾与帝林遭遇过,他自己是当然不相信什么“帝林是恶魔、帝林是怪物”之类的无稽之谈,但是指挥官的想法却不等于千万部下的想法。尽管他一再向部下灌输这样的正确观点:“帝林是很优秀的人类将领,但并不是怪物,并非不可战胜,刀砍枪刺,他也一样会受伤、会流血、会死亡的。”但是功效却并不大,部下们表面上点头如许,背后又窃窃私语传诵帝林大魔头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故事了。

  魔族与叛军大营军心浮动,一日三惊。常常莫名其妙的有人大喊了一声:“他来了!”整队整团的士兵们立即被吓得四散逃窜。在叛军那里,每天晚上都有大批士兵企图逃跑被抓到的。云浅雪不得不狠狠的杀了一批逃兵,但是部队的军心仍然极不稳定,叛军部队的惊惶情绪甚至也传染给了魔族的正规军队,士兵的逃亡势头不但没能遏制,反而在正规的魔族军中也出现了逃兵——对于开战以来一直战无不胜的魔族军队来说,这简直是不能想像的。最绝望的时候,云浅雪甚至考虑过是不是要撤军来避开帝林强势的兵锋。

  得知云浅雪的苦恼,作为监军的魔族二皇子卡兰一笑,拍着胸口说:“都交给我吧!”

  他神秘兮兮地召集部下们,宣称神皇陛下料事如神,掐指一算就预料了恶魔帝林的到来,并特意交给他“皇家法宝”——一大叠看起来很像草纸的东西,其实也是草纸——专门用来克制帝林魔力的。现在,“是该法宝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卡兰祭起了香坛,一片香烟渺渺中,只见卡半仙手持桃木剑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阿爸爸是你老母、你老母是爸爸他爹啊、姨母拉杀拉肚子要吃泄立停啊、胃疼要来四大叔啊!”)——神族的几十万官兵屏息围观卡兰王子作法,心中充满了敬畏。

  最后,卡兰殿下作法完毕,一身汗水淋淋的。他把“法宝”烧了,纸灰分别倒进了很多坛酒里面,每个士兵都分了一碗。冬天里烧酒下肚,大家都觉得肚子里面有一股热气正“腾腾”的升了上来。

  卡半仙很严肃地说:“这就对了,法宝起作用了!大家不用再害怕魔头帝林了!”

  神族的战士们有了正气护身,于是立即勇气倍增,对战胜邪恶的帝林有了必胜的信心!士兵们吵嚷着要立即过河去与帝林军团决战,决心要为家乡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

  尽管军队有着这样高昂的士气,但是统帅部却迟迟没有下达开战的命令,主要是因为作为全军统帅的云浅雪还在迟疑不定。自从上次与帝林的一战后,云浅雪就已经在为与帝林再次相遇做准备了,对于帝林指挥的历次战役,他倾注了极大的精力来研究,得出一些结论来。

  说起帝林,世人往往都提起他的好杀与残酷,彷佛他除了残忍以外就没别的能耐了。云浅雪认为,其实好杀、残酷只是帝林一个特点,只是这个特点太过于显著了,以至掩盖了帝林在用兵方面的光芒。其实,帝林是个十分全能的将领,无论是全军统帅所必须的运筹帷幄,还是实战的指挥和战术运用,他统统精通,而且也不缺乏克服战场上种种危险的勇气。无论在哪个位置上,他都可以非常胜任。

  他精通所有的作战方式和手段,但尤其擅长主动进攻,其动作迅猛如雷如电,用兵之犀利有如刀锋,而且不择手段、不按常规,敢冒巨险,大胆得叫人匪夷所思。

  仅仅从这些来看的话,似乎可以得出结论了:这是个十分大胆的赌徒,常常喜欢孤掷一注,只是由于运气好,才没有把家当一下子输光罢了。而云浅雪则从中发现了其中更为深层的东西:帝林十六岁出道,亲自指挥的大小战役不下几十起,竟然没打过一次败仗。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同样凶险的政坛上,他都同样的无往而不胜。如果说他仅仅是个赌徒的话,那他的赌运真是好得没法解释了。

  经过进一步的研究帝林的历次战役,云浅雪发现了对手的真正可怕之处:他具有惊人的洞察力,善于看穿事物的内涵而从不为其繁杂的外表所迷惑,一下子就能抓住那些最本质的东西,无论如何凶险迷离、错综复杂的战局,他都能轻轻松松的掌握,局面越为混乱,越为凶险他就越高兴。

  这个看似冒险的赌徒,却是个出奇谨慎的家伙。他的每一个步骤和决定,看似冒险,其实往往都是精确的计算和慎重的考虑后的结果。对于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他自信可以安全地解决,从不做超出实力范围以外的冒险,也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斯特林号称紫川家的第一名将,他勇猛、善战,他所指挥的铁骑军团,在平原上横冲直撞,无人能挡。但斯特林有原则,有感情,会冲动、也会犯错——很明显的,这次斯特林和中央军留下来掩护平民的撤退就是犯了个非常大的战略错误。而帝林却绝不会犯这样的毛病。

  在战场上,他冷静得有如棋局中一流的棋手,只相信冰冷的逻辑和事实,思考就如同数学一样的精确,不掺加个人感情。为求得胜利,他可以像毒蛇一样冰冷、残酷,毫无感情,又像狼一样的凶残、卑鄙,不择手段。云浅雪想,这是个毫无破绽、也绝不会犯错的对手,从这点上,他比斯特林更为可怕。

  帝林军团在灰水河的西岸扎了营,与云浅雪的围城大军隔着结着薄冰的河面相望,视力好的士兵可以透过冬日的薄雾看到对方的旗帜飞舞。彼此敌对的两军相距如此之近却相安无事,这实在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虽然灰水河是远东第一大河,而且河上还结有一些薄冰,但这些并不足以阻挡强悍的魔族军队步履。在帕伊一带,魔族具有压倒性的兵力,他们不但足够围城,还足以打援。如果对手是别的指挥官,云浅雪早就毫不犹豫的挥师渡河迎击过去了:三十万大军将分三路出击,一路正面强攻吸引对手注意,另有两路从下游和上游区域悄悄渡河,断绝敌人后路,从敌人侧翼出现,分进合击,然后三路大军合围,以强势兵马压过去,对方必然崩溃!

  然而云浅雪不敢。对手不是别人,是恐怖的帝林,冷酷的帝林,同时也是算无遗策、从不犯错的帝林。如此高明的对手,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只带了那么点兵马,就敢于与自己隔江相望,他到底凭的是什么呢?又有些什么样的阴谋呢?

  清晨,云浅雪登上了高台,呆呆的观望河对岸,看着河对岸的帝林大营忙忙碌碌,士兵们匆忙的进进出出,喂马、凿冰打水、煮汤、吃早饭,集合,操练、休息、士兵玩耍嬉戏,有人在河里打水烧开洗澡,有人放风筝,有人饮马……一直看到太阳落山。

  云浅雪揉着疲倦的眼睛: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夜幕降临,他坐在高台上冥思苦想:对方就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军营日常的生活一样,一切都非常的正常而且自然。这正是最大的不正常。一百万的神族大军正在对他们虎视耽耽,他们怎么能这样从容不迫,这样的不慌不忙?

  云浅雪苦苦的思考。他试图分析帝林的行动,就象他平常所习惯的思考方法一样,他先把所有的已知资料都摆了出来:1、帝林的目的很可能是前来为斯特林军团解围。

  2、帝林的兵力并不多。

  3、我军实力雄厚,一次野战就能叫帝林全军覆没。

  4、帝林明明知道以上2、3两点,还是不远千里,故意跑来向自己挑衅。

  云浅雪苦笑。无论怎么分析,从上面的那些资料上来看,他就只能得出三个可能:1、帝林活腻了。

  2、帝林疯了。

  3、帝林有恃无恐,他另有诡计。

  前两个可能是不可能的,立即给排除了。但所谓诡计到底是什么呢?看不出来。云浅雪绞尽脑子,思考得痛苦不堪。自负聪明过人的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智慧的贫乏和不足……

  就在云浅雪苦苦思索的同时,他的部下(一群勇气过剩而智慧不足的魔族将领)纷纷前来提议:“大军立即渡河,一战将对方葬送!”

  面对这群思虑浅薄、鼠目寸光的家伙,云浅雪真是头疼。他不得不引导将领们进行深层次的思索:“对手不是别人,是帝林,是我们王国的头号大敌,紫川家族名将中的名将!大家想想,他会那么蠢,送上门来让我们一口吃掉吗?他的行动包含了什么诡计呢?会不会设下了什么圈套呢?”

  大家都觉得云浅雪说得很有道理,都在认真的思考起来,只有头脑简单的鲁帝——他一直不甘心自己竟然成了那个可恶的小白脸的部下——还在不服气地吵嚷着:“管他什么诡计,他既然送上门来了,我们就一口把他吃掉不就得了!”结果云浅雪不得不生气地把他赶了出去,然后拍着桌子给会议定下了方向:“我们不是要讨论对方有没有诡计的问题——诡计一定有,必定有!只是我们现在还看不出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诡计?”

  只要会议的主持人有了决心,往下的进行就会很顺利了。魔族的将领们纷纷提出各种骇人听闻的想法来:1、帝林军团带来了毁灭性的可怕新武器。

  (“听说人类有所谓的魔法师,魔法大炮一炮可以轰死几万人……”

  云浅雪怒吼:“那他还在等什么?”)

  2、帝林军团的士兵个个全部是左加明王的师弟、或者剑圣拉欧的师傅。

  (“想想看,三、四万个左加明王、拉欧加在一起,可以轻易毁灭整个魔族王国再加上魔界本土……”

  云浅雪:“我情愿他先毁掉你这个猪脑袋!”)

  3、整个灰水河的河水都给帝林变成了易燃的黑油,只等我们一渡河他就点火。

  (云浅雪:“你每天喝的都是黑油,怎么到现在还没死?”)

  4、对岸看似平坦的平地,其实帝林军团已经埋伏了无数的机关和陷阱,有几十个万人坑在等着神族的大军踩上去。

  (云浅雪:“这种天气,土地都给冻结了,我给你一万人,你倒试试给我挖一个万人坑出来?挖不出我先把你坑了!”)

  神族将领们充分发挥了想像力,编造出一个又一个吓人的假设来,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听得毛骨悚然。还算好,总算没有人敢旧事重提,扯出帝林大魔头法力无边的故事来。

  唯一比较有可能的想法是:“目前我们所看到的部队只是一支强大部队的斥候,他们只是个诱饵,有强大的后援埋伏在附近,只等我们的大军一渡河,他们就突然杀出来,中途将我们拦腰截断,前后歼灭!”

  云浅雪和绝大多数将领都赞同了这个观点,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支“强大的后援部队”到底埋伏在哪里呢?大家面面相觑:冬季严寒,树叶已经大多脱落了,能藏人的地方实在不多,更不要说能藏得下几十万大军的了。

  将领们纷纷表态:“不能轻举妄动,给敌人可趁之机!”

  云浅雪很是欣慰,经过他的一番教导,魔族的将领们终于成熟了不少。他给会议做总结:“对!我们要谋定而后动,先把敌人的底细摸清,不动则以,一动手就让他万劫不复,死无葬身!”

  遵照统帅部的指示,大批的斥候队伍被派出,魔族和叛军的探子们沿着灰水河的两岸来回奔走,到处搜索。日落以后,他们大多无功而返。统帅部认为,这是搜索得不够细心的缘故。第二天,统帅部又加派了人手充实斥候队伍,搜索的半径也更加扩大了,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侦察兵们得到了死命令:“找不到敌人的伏兵就不用回来了!”

  一连三天的时间,魔族的侦察兵们顶着寒风,冒着大雪,忍饥挨饿。遵照命令,他们要在平地上找出一只不存在的部队来,实在辛苦。冰天雪地里,他们来回穿梭于风雪中,没吃一口热食,也喝不到一口水,渴了就只有从地上捏一团雪进嘴里慢慢融化解渴。他们不眠不休的工作,兢兢业业。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给他们翻过了三遍,查看了树下的每一只蚂蚁的身份证(如果有的话),还给天上飞过的鸟都编了号。发现了一行浅显模糊的脚印能叫他们欣喜若狂,然而最后都沮丧的发觉这个脚印是自己或者同伴一刻钟之前留下的。

  三天以后,最严密的搜查也宣告失败了。斥候队长拿人头向云浅雪保证:“方圆两百平方公里以内,找不到第二只人类部队。如果有的话,那这支部队必然是会隐身术的!”

  这三天的时间里,云浅雪憔悴了不少。这几天,帝林大营的动向非常的诡秘,安静得反常,而反常的安静往往是惊人风暴之前的预兆,很明显的,帝林想要动手了!云浅雪为此担心得每晚夜不能眠:帝林有备而来,潜伏良久,已经把我军的情形摸清了,不动则以,一动必然石破天惊!

  云浅雪十分的担忧,他昼夜苦思帝林到底有什么诡计阴谋,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怕打击,他严禁部队的出击,紧密的收缩部队,防止给帝林逐个击破。但他更担心的却是给那支行踪不明的诡秘部队袭击,重蹈上次被袭营的惨剧,他担心得夜不能眠,半夜里常常爬起来去查岗,辛苦得白头发都出来了不少。最后,他破釜沉舟地下定了决心:不管了,出了两百公里这个范围,就算帝林有伏兵也来不及救他了!

  七八O年的二月三日,结束了五、六天的僵持,三十万魔族和叛军联军分三路渡河,气势汹汹的向河对岸的帝林军营扑杀过去,顺利的完成了合围,把帝林的大营包围得水泄不通,却没遭遇任何抵抗。

  大营里静悄悄的,不见有人放箭,也不见有人出来抵抗。

  云浅雪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等他命令,卤莽的鲁帝已经带了五千敢死队先冲了进去,只听见里面魔族兵一阵惊人的喧嚣,云浅雪大叫:“不好!快撤出来!”

  半晌,出乎他预料的,鲁帝居然带着安然的带着人马出来了。他破口大骂:“兔崽子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云浅雪呆住了,不信。他亲自带了兵马入内,只见空荡荡的大营,一片狼籍。倒塌的帐篷,遗弃的物品、木片、碎纸,满地都是。

  就在昨天半夜,帝林已经偷偷摸摸的带了兵马,悄然离去了。

  云浅雪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

  他痛心不已:自己竟然被帝林的空城计给摆了一道,又输给他一次!但是,有个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帝林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到这里,却打个晃就走了。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帕伊城,黄昏。望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敌人营帐,斯特林统领轻轻叹了口气,心头泛起一阵无力的疲惫感。他本来是寄希望于魔族军队的不耐久战自己撤离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要落空了,被包围已经是第九天了,魔族兵马毫无撤退的迹象。

  他正要离去,视野中忽然一件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灰暗的天空下,布满了高高飞舞的风筝。奇怪的是,放风筝的不但有人类方面的士兵,连魔族的阵地上都飞舞着好些风筝。

  “怎么回事?”斯特林指点着城头上己方阵地上几个正在放风筝的士兵问。

  随行的文河师长不经意地解释说:“可能是这几天太无聊,士兵们找点事情玩耍吧?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加强纪律控制的。”

  “不是这个。”斯特林低头沉吟说:“现在并不是放风筝的时节,我也没听说过魔族那边有放风筝的风俗。为什么两边的人突然玩起了同样的游戏呢?很反常啊。你给我叫个人过来问问。”

  文河心中很不以为然:有什么反常的?两边的大兵无聊透了,放放风筝有什么稀奇的?想归想,他还是对一个正在闲逛的士兵喊:“你,过来!斯特林大人问你话呢!”

  士兵吓了一跳,赶紧跑近来立正:“报告大人,我是中央军第七师团第三大队第五中队第……”

  “好了好了,”文河不耐烦地打断他:“没人对你是第几小队的感兴趣。”

  士兵的脸涨得通红。

  “让他说完。”斯特林温和地说。

  士兵感激地看了斯特林一眼,再次大声报告:“禀报大人,中央军第七师团第三大队第五中队第一小队中士掌旗官李季向您报告!”

  “李季士官,”斯特林不动声色地向文河旗本瞟了一眼,接着说:“现在,我有件事情想问下你,士官。”

  “愿为大人您效劳!”

  “我看到这里有很多人在放风筝,不但我们的人放,对面……”斯特林指了一下魔族的阵地:“……也在放。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季士官?”

  李季咧开嘴巴笑了:“大人,这再简单不过了:前两天,不知哪里飘过来好多断了线的风筝,有的落到那边,有的落到我们这边,大伙闲着也是没事,就拿起来放着玩玩。那边的魔族兵也有样学样,跟着我们放——就这么回事了,大人。”

  斯特林点头:“谢谢了,中士。”当李季敬礼想离开时候,斯特林忽然又叫住了他:“中士,能不能帮我个忙,找一个风筝过来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哦,不,愿为您效劳,大人!”他离开,很快地跑步回来了,递过来一只风筝:“大人,您看!”

  斯特林和几个高级军官凑近去看。这是一个用木片和薄纸扎得非常简陋的风筝,军团副长官秦路在旁边笑着评价:“这手艺可不怎么样啊!”

  斯特林把风筝翻过来,看到这面的纸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到来身军令今援如密日无可七三五十之一二惟有持去了坚。”他眼睛一亮,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低声说:“快给我一只笔,一张纸!”声音有点沙哑。

  随行军官赶紧按吩咐办到。斯特林又低着头考虑了一下,在纸上急速地写着。写着写着,他又抬起头问李季:“中士,还记得风筝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的吗?”

  李季想了一下,指了一下:“那边吧!”

  “西边?你肯定?”斯特林语调中有难以抑制的兴奋,眼中放出喜悦的光芒。众位高级军官面面相觑:大人这是什么了?为一个破风筝这么激动?

  秦路疑惑地出声问:“大人,您……?”

  “没什么。”斯特林指点着纸面上那行莫名其妙的字句:“从右到左,跳两个字读一个字,你试试。”

  秦路犹豫着,结结巴巴地开始读:“坚——持——二——十——七——天……”

  “坚持二十七天,援军到。”斯特林一口气读了出来。他抬起头环视各位军官:

  “诸位,援军已经到了。是监察总长帝林阁下来了!”他尽量想平淡,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等军官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这个好消息一个钟头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帕伊城,饥寒交迫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不但是为了可以生还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到了:“为了保卫国家,我们忘我牺牲,我们浴血奋战,身陷重围,我们并没有被抛弃!家族还在尽力的营救我们!远方的亲人还在极力的营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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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02: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仁义恶魔

   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等军官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这个好消息一个钟头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帕伊城,饥寒交迫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不但是为了可以生还的希望,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到:“为了保卫国家,我们忘我牺牲,我们浴血奋战,身陷重围,我们并没有被抛弃!家族还在尽力的营救我们!远方的亲人还在极力的营救我们!”

  “大人,”勤务兵轻轻叫醒了睡得很轻的瓦伦要塞司令林冰副统领:“今晚的值班军官要见你,他说情况很紧急。”

  林冰一下子就清醒了,坐了起来:“让他等等,我就到。”从一月十日起,当得知魔族开始对人类大规模进攻之后,她睡觉就没脱过戎装,总是穿着军装和衣就寝。她只是匆匆梳理了头发就出门了。

  在门口肃立等候的不但有今晚的值班军官,还有林冰的副手阿特兰红衣旗本。看到林冰从容不迫的身影,他眼中流露仰慕的神情。林冰给部下们的感觉永远的是那么从容,即使在现在这样半夜里突然被人叫醒,她也不显一点狼狈,衣着和举止照旧是邵么的优雅而无可挑剔。

  阿特兰敬礼,很简洁地说:“大人,打扰您休息了。值班军官报告,魔族那边有情况。”

  林冰扬扬眉:“他们要偷袭吗?”她望向今晚的值班军官。

  “不像是。”阿特兰犹豫了下,欲言又止。林冰有点惊讶,印象中阿特兰是个很爽快的人。最后他还是说了:“大人,很难描述。最好您还是亲自上城看下?”

  现在正是午夜两点,正处于冬季最寒冷的季节,白雪飘飘,北风呼啸。林冰诧异的看了看阿特兰,发现后者的脸色非常认真。

  她点点头:“好的。”心底下暗暗发誓:如果没有任何情况的话,她会把这个胆敢打扰她美梦的家伙亲手打下十八层地狱。

  寒风凛冽,尽管已经穿了厚厚的冬季军装,但是在衣服遮蔽不到的面庞和手指处,风刮过就象针剌般的疼痛。一路过来几乎没碰上什么人。踏着台阶上的薄冰,两人一路走上了城头,林冰的护卫们跟在后面,举着摇晃的火把照路。昏黄的城头火把下,值勤的守夜哨兵冻得缩成一团,一见到他们的到来就立即跳起来敬礼,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在有些哨岗,他们还碰上了些哨兵已经睡着了的。这时候林冰就会很不客气的朝那个倒楣家伙的屁股上猛踢一脚。看着值班军官目瞪口呆的样子,阿特兰解释说:“这样是为他好,睡着了就危险了。”

  远远看去,东面城头上什么人也没有,一片漆黑之中,薄冰和堆雪在反射着荧荧的雪光。林冰还没有走近,黑暗中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站住,午夜星光。”

  林冰和阿特兰都一愣,跟在他们后面的值班军官已经抢先回答了:“卡妙。”林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暗哨在盘问口令。

  几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从城墙避风的黑暗中出现,见到是林冰,赶紧敬礼:“大人!”

  林冰回礼,很真诚地说:“各位辛苦了。”她望向阿特兰,他赶紧给她指点:“大人,看那个方向,一片光亮的那里。”

  林冰转身,举目远眺。在无边的一片白茫茫雪地,漆黑之中,显眼的一片火光通明。那正是魔族大营的方位。红红的火光之中,可以看见好多黑黑的影子在晃动着。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能听见顺风传来的那一片喧嚣,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混杂着魔族兵的呐喊、军官的喝令、马蹄声、兵器的铿锵声等杂音。

  生怕她不明白,阿特兰还在一边给她解释:“大人,那不是篝火的光亮,篝火不会有那样的亮度。”林冰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来了,原来误以为是篝火的那一片光亮,原来是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

  林冰转过头来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特兰解释:“大概二十分钟前。我观察了大概五分钟,马上就去报告您了。”

  林冰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半夜里魔族大营突然失火了,你们怎么看?”

  值勤军官和阿特兰还有那几个哨兵对视一下,都没有出声。林冰皱皱眉头,催促他们:“说啊!”

  阿特兰鼓足了勇气:“大人,我认为是那是我们的友军正在突围。他们对魔族发起了夜袭,现在正在冲击魔族的封锁线,而且人数还相当的多。”

  在魔族对瓦伦要塞刚形成封锁时候,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没有及时撤退的人类军民试图冲过魔族的封锁线进瓦伦来,但成功的很少。第二天的清晨,围城的魔族兵总是得意扬扬地把失败者残缺的尸体丢弃在瓦伦城外的空地上,以此向守城的人类军队示威。到后来,突围的人类军队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了。

  沉默之中,一个弓箭手提出反对意见:“也有可能是魔族想引诱我们上当?”他的声音很小,彷佛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值班的军官责备他说:“为了引诱我们上当,他们烧掉了他们的半个营地?”

  阿特兰喊道:“大人……”他不知如何说好,只能焦急地看着林冰。

  林冰疲惫的抹了一把脸,没有出声。在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身后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存在,在眼睛主人嬴弱的身躯里,却拥有当代最伟大的灵魂。在他注视下,无论做什么她都充满了信心,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哥应星大人啊,如果你还在的话,您将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林冰抬起了头,说:“下命令给部队,立即出城接应友军!”

  最寒冷而漆黑的凌晨,瓦伦守军对城外的魔族阵地发起了猛烈而突然的进攻。踩着松软的积雪,人类步兵排成十几列散兵线向魔族阵地跑步着推进,他们手上的火把在黑夜的雪地上整齐地排成了一行又一行,十分壮观。

  因为天气严寒,魔族在前沿并没有安排有多少部队,夜间巡逻队出来稀稀落落象征性地射了一阵箭,远远地看到人类骑兵马刀上的反光,弓箭手马上就逃走了。他们不傻,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弓箭几乎毫无用处,弓箭手碰上了快速冲锋的骑兵那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顺着撕破的口子,人类军队快速的突进。林冰亲自领队,向着火光最明亮的地方杀去。一路上并没有遭遇到魔族的任何抵抗,那些零星的魔族小部队一见到是人类的大军马上就吓得落荒而逃。进展得太过顺利反而让林冰怀疑这是不是魔族的圈套。特别是在一些应该驻扎重兵的营地都是空空如也的。他们的军队到哪里去了?林冰开始狐疑了。

  幸好她的疑问马上得到了解答:在魔族军的中军大营里,一大片成百上千的营帐都在燃烧,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三更天际,明亮得如同白昼。在燃烧的营帐之间,两军正在进行激烈的厮杀。

  藉着火光,林冰看到了令她震撼的一幕:几千手持长矛盾牌的魔族步兵组成了散兵线和方阵防御。队列的前方密密麻麻地树起了无数锋利的刀枪和盾牌,远远看去,一片金属反光让人毛骨悚然:这座活动的刀山剑林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死亡陷阱!

  在营帐之外的阴影中,大群的人类骑兵从黑暗猛然跳跃而出,高举着马刀对魔族的队列发起了冲击,却一个接一个在几步之外被魔族的长矛刺穿、挑倒在地,惨叫连连。后续的部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赴后继,有许多骑兵甚至就像存心要自杀一样以极高的速度撞入了那一片刀山剑林之中,以身体为后续的部队当盾牌,以血肉之躯在魔族可怕的队列中砍开一条道路,殊死而猛烈的攻击就像那汹涌的波涛浪潮般的一波接着一波连续不断!

  一片混乱嘈杂,震耳欲聋的杀喊叫声、临死的惨叫声、断了腿的战马躺在地上在悲惨地嘶叫,马刀砍在盾牌上冒出了点点火星和震耳的嗡嗡声,受惊的战马长声嘶鸣着拖着受伤的骑兵到处乱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魔族伤兵被马蹄践踏发出惊人的惨叫,当林冰所部到达时候,地面上已经满是尸骸,情形就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惨烈。

  林冰面色发白:印象中不知有哪支人类部队是这般的勇猛和悍不畏死,以至于连善战的魔族军队也被他们压制得步步后退?她马上命令自己部下从后面对魔族发动攻击,接应突围的友军。

  腹背受敌的魔族方阵顿时大乱,整个队列一点一点的被压向两边后退,最后干脆就散开了向两边逃跑,防线中间的薄弱部分一下子给冲垮了,大群的突围骑兵就从那个被冲垮的口子里冲杀了过来。

  林冰跃马上前,高声问道:“请问突围的友军是哪路兵马?”

  应声迎面上来一彪人马。在几十名黑衣骑兵的簇拥下,一个骑兵平静地回应道:

  “是我。”在他的头顶上,一面黑色的大旗迎风习习作响,犹如和夜色混为了一体,以至林冰先前竟然没发现。

  林冰倒吸一口冷气:“监察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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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02:28: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八O年的二月七日深夜,当瓦伦要塞的镇守司令林冰重又看到安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家族监察总长时候,她吃惊得像是看到了一条史前恐龙。

  上个月的十五日,帝林不听她劝阻,率部强行出发救援斯特林,打那以后就没了音讯。在魔族和叛军遍布的沦陷地区失踪超过二十天,林冰以为帝林和他的三万多人马早完蛋了。从心底,林冰确实为帝林这位年轻又有才干的高级军官丧命感到些惋惜,但更令她发愁的是如何向统领处报告帝林的死讯。前来督战的家族监察总长竟然死在自己防区,尽管自己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阻止,但是要解释给帝都听并且让他们相信自己对此完全没有责任,耶是很难的。所以,当她看到帝林军团安然地返回时,她真的感到非常的高兴。

  “大人,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林冰由衷地说。

  帝林点头致意:“多谢了,林副统领,多谢你接应。”

  他望望四周,周围已经再没有抵抗的魔族兵了,但是远处的交战声还不断地在传来,林冰的部下还在追击溃逃的魔族军队。他跟林冰说:“冰阁下,我们刚才遭遇的只是敌人的部分兵马,魔族统帅凌步虚的主力兵马正在朝这里过来了,我们还是先撤吧。”

  林冰点点头,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自己也清楚,现在的胜利只是因为突然袭击打了魔族个措手不及,如果真要在平原上与魔族主力正面开战的话,光靠自己带出来的突击兵马和帝林的残兵,那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现在也没必要冒险与魔族决战。

  赶在凌步虚的部队赶到之前,林冰下令打开了瓦伦城门,迎接帝林的兵马进城。她与帝林并肩巡视在瓦伦城头,看着下面的兵马鱼贯而入。林冰转过头来问帝林:“监察长大人,我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的:贵部怎么没有运送伤员的后军医护队的?”

  帝林摇摇头:“我的部队没有伤员。”

  林冰睁大了眼睛,道:“贵部在魔族沦陷区作战长达二十多天,竟然一个伤员都没有?”

  帝林淡淡说:“在伏名克行省,为了加快部队速度,我把伤员和失去战马的士兵都给丢掉了。”

  林冰一震,停住了脚步。

  帝林走出了两步才发现,转过身来:“怎么啦?”

  在帝林的眼神和表情里,她看不到丝毫开玩笑的痕迹。凝视着帝林冰冷的瞳孔,她只觉一阵不可抑制的寒意从心底升上来。

  林冰并非迂腐呆板的绝对人道主义者,她也相信有时候,是必须要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来拯救全体的。但是做到像帝林这样的……林冰摇摇头。想到在伏名克行省的公路边,被丢在雪地里等死的那几千伤员那惨绝人寰的哭号和哀求声……她的手指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帝林转过身去,他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但他并不在意。对这件事情,他也不觉得有任何愧疚、忏悔之类的感情。因为当时必须这样,所以他就这样做,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很自然而平常的事情。当时只有赶在魔族指挥部有组织地调集兵马前来拦截之前,逃回瓦伦那才是他们的唯一生路。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跑、冲、跑、冲、跑……

  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远东大公路上,帝林的轻骑兵疯狂的奔驰,把伤员和落马的同伴统统丢在了后面,就犹如那凌空的饥饿秃鹫在逃避猎人的追杀,他们一路冲关夺卡,凶猛的砍杀将各处的魔族警备部队打得纷纷慌了手脚逃散。等得魔族终于纠集了足够数目的大军回头过来时候,帝林大军只留下一阵尘烟黄雾,转瞬已消失在远方。

  纵使这样,虽没有遭到大规模有组织的拦截,但与星罗密布的敌军队伍却还是不断地遭遇开战,而且在越接近瓦伦的地区,敌军兵马就越为密集。特别是最后瓦伦城外突破魔族封锁的那一仗,知道只有击垮敌人才是自己唯一的生路,骑兵们对魔族密集的队列发起了疯狂而绝望的冲击,却因为凌步虚部队善战骁勇,他们的步兵尤其顽强,以弱势兵力死命的抵抗,帝林军苦苦不得突破。幸得林冰的及时接应,不然等凌步虚亲自调集主力包抄过来的话,帝林恐怕就得全军覆没了。就算这样,帝林军团出发时候的三万多人马,现在能够安然回到瓦伦要塞的只剩下了两万,其中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因为这一仗。

  帝林简单扼要地把一路的所见闻情况给林冰介绍了一番。

  林冰面色凝重。魔族军势的强盛超过了她的想像。她明白了,现在压在她肩头的责任是多么的沉重。一旦瓦伦失守,百万魔族长驱而入,人类将再无可抗。她沉默的点头,询问:“大人,您的意思是?”

  “目前来说,依靠军事力量来拯救斯特林和中央军,那是不可能的。”帝林说:

  “拯救他们的唯一希望,并不在帕伊战场,而在帝都。而且要快,他们撑不了多久的。——林副统领,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你能否帮我准备一辆去帝都的马车,最快的?”

  “啊,马车?”帝林的话题转换得太快了,林冰一时反应不过来。

  帝林皱了皱眉头,把话再说了一遍:“我要一辆最快的马车,几个最好的车夫日夜替换,还有,派前哨通知沿途驿站准备替换的马匹。要快,马上。”

  林冰吃惊之下,却没有再问,马上就去办了。持有她手令的前哨刚刚扬尘出发,帝林连衣裳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坐进了马车。林冰小小地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是帝林亲自回去,劝阻说:“大人,您一路过来已经很辛苦了。路途劳累,不如先歇息下,或者派个部下回去处理算了?”

  帝林摇头:“事情很复杂,非我走一趟不可。而且,时间就是生死线,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他点头向林冰致意:“谢谢了,林副统领。”扬声喊:“出发!”

  车夫一扬鞭子,在辘辘响动声中,马车开始出发了,后面跟着一队骑兵在周围护卫着,一行人从西门出了瓦伦。

  此时,天色还没有发亮,东方隐隐发红。伫立在原地,望着车队扬起的风尘,林冰细细咀嚼着帝林的话语,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对帝林离去她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从瓦伦要塞到帝都,一路所经过的乡乡镇镇,村舍城市,到处都已经响起了警钟,活着的人都拿起刀剑,准备抗击入境的魔族毁灭者,连最偏远的乡村都自发的组织了自卫团前来集结。道路上尘土飞扬,不时可见大队新募集的民军士兵在行进。他们大多是乡下贫苦的农民,身着破旧的褴褛衣裳,手中还是拿着简陋的铁叉锄头当武器。从外表上,比起几个月前那批制服笔挺、武器闪亮的正规贵族兵马,他们显得非常的简陋而寒孱。民军的队列寂静无声,沉稳而肃杀,只有赤脚的步子踏在泥路上沙沙做响的声音,士兵们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嘴唇紧抿着,流露出坚毅和决心。

  帝林仔细观察他们,以一个沙场老手的眼光,他对士兵们的气质很是满意:这正是帝林一直在寻觅的、那种沙场决胜所需要的气慨。但是这种气慨,在几个月前的紫川王军中,却是没能见到的。在如今的生死存亡之际,帝林才终于将它寻觅到了,这使得他感到了一点欣慰,感觉到人类并非已经完全地绝望,似乎还存在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一行人日夜兼程,毫不停留。当帝林以及随行人员进入帝都城门时候,已经是二月十一日的的深夜了。

  往日宁静和祥的帝都,现在已经处处充满了战争即将到来的紧张痕迹,警戒森严。城外到处是军队的营帐,白茫茫一片。连城畿的大路两旁都随处可见熟睡中的士兵躺着。从旗帜和服装上看出,那些部队大多是从西部边疆抽调回来的边防军,他数了数,单是他所看到的兵马和番号就不下五、六个师团的兵力。整个帝都早已军事化戒备,城门卫兵严厉的盘查过往行人,帝林让护卫们出示了远东副统领林冰的手令,证明他们是来自瓦伦的信使队伍。他不敢公开自己的真正身份。帝都城现在已经处于罗明海的控制之下,自己身边只带了这么百来个护卫就公然进城的话,未免太过冒险。

  一行人路过市中心的大广场时候,游行的队伍堵住了街道。从车厢的窗子里观察,可以看到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举着火把和各种各样的横幅正从面前走过,标语上写着:“打倒魔族,抵御侵略!”、“远东是我们的圣战!”队伍里大多是老幼妇孺的平民,也有不少是身着制服的军人,一个个神情悲愤。

  队伍前面的高台上,有个老头子在声嘶力竭的好像是在进行着什么演说:“……夺回我们的土地!士兵们,挺起胸膛投入血战!魔族兵已经近在眼前!勇敢的进攻,将敌人粉碎,就像我们的祖先曾经做过的那样,你们将会证明……”

  这时候街道出现了一个空隙,马车开始行驶,下面的话听不清楚了,只听见游行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万岁!”、“打倒魔族!”、“进攻,进攻,夺回远东!”

  车声辘辘中,帝林压抑了内心的愤怒,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蠢货!你们难道就看不出来吗?离开了瓦伦要塞的庇护,对于魔族的任何主动攻击,都将是极其愚蠢的自杀行为!如果我们的军队在远东平原上被消灭掉了,那我们就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力量。整个人类种族将被灭绝,我们的文明将被毁灭,我们的子子孙孙,也将世世代代沦为魔族的奴隶!”

  马车停住了,有人掀开车帘探头进来说:“大人,到了。”帝林睁开了眼睛,下了马车,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他眼前的,正是前任总长遗留给他独生女儿紫川宁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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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02: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紫川宁在熟睡中被佣人惶恐的叫醒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小姐,外面来了很多兵。”迷糊中,紫川宁过了半天才明白了佣人的意思,匆忙穿好衣服抄起把剑赶到了客厅时候。

  前门的走道上一片明亮,影影绰绰,到处是神情肃杀、手持火把照明的士兵,他们的军靴气势汹汹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了鸟黑的脚印。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宪兵正把卡丹挟在中间往外走,宪兵们的动作很是粗鲁,推推攘攘的。紫川宁看到,这个寒冷的夜晚,卡丹身上还只是穿着睡衣,可以想像到她是刚从睡梦中从被窝里被士兵们抓起来的。自己的佣人们手足无措的在一边围观,神情惊惶,没有人敢上去阻拦干涉。  

  看到这种情形,紫川宁只觉得一股怒气陡然从胸口升起,她几步抢到了门口,堵住了大门,向士兵们喝道:“站住!”  

  领头的一个小队长很粗鲁的喊道:“小妞,让开!再吵我们连祢也……”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一把冰凉的剑已经逼在他面前,紫川宁秀发略微蓬乱,眉峰蹙紧,眼睛中却射出逼人的寒光,低沉着声音说:“听着,我是紫川远星的女儿,紫川参星的侄女,家族的下任总长,紫川宁!你打算连我也怎样,嗯?”  

  她的话语冷森,其中充满了腾腾的杀气,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那群平时刀头添血的汉子们都不由自主的齐齐退后了一步。  

  小队长惊惶的后退几步,赶紧下跪行礼:“下官不知紫川小姐身份,多有冒犯!小姐恕罪。  

  ”跟着他,齐刷刷一客厅的兵都跪了下去,齐声说:“请小姐饶恕。”  

  “起来!”紫川宁沉声发令,看到那些士兵如此的害怕自己,她心里隐隐倒也有几分得意。她问那个诚惶诚恐的爬起来的小队长:“是谁下的命令让你们过来抓人的?”  

  小队长支吾着:“这个……这个……”在紫川宁逼人的目光审视下,他低下了头,却没出声。紫川宁目光扫射四周,士兵们纷纷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在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簇拥下,帝林微笑着出现在门口。他刚才一直在门外,不出声的看完了整个过程,心里暗暗骂自己的部下:“全是废物!这么多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吓倒了!  

  ”本来他是想不出面的,这下也没办法了。  

  紫川宁有点愕然:“监察长大人?”  

  跟着士兵们一样,帝林也下跪行了个单膝礼:“下官监察厅帝林参见宁小姐。好久不见了,小姐一切都还好?”  

  紫川宁压抑了怒气:“还好。监察长大人请起。”看在他是紫川秀大哥的份上,紫川宁的口气已经和缓了很多,词锋却仍旧咄咄逼人:“大人不是已经出发去远东了吗,今晚怎么突然带了这么多兵到我家来抄家抓人?莫不成我紫川宁犯了什么罪,要劳动大人亲自出马?”  

  帝林鞠躬表示歉意:“下官万万不敢冒犯小姐万金之躯,我们要找的人只是魔族的公主卡丹。只因为事态紧急,刚才已经是深夜了,下官不敢叨扰了宁小姐的休息,所以才没有通知小姐。下官已经吩咐部下务必不可惊动小姐休息了,谁知他们笨手笨脚的还是冒犯了小姐,实在非常抱歉,就请小姐看在他们卖命厮杀的可怜份上,饶过他们一条小命,下官回去一定好好将他们军棍责罚!”

  紫川宁微微出了一点气,问:“你们为什么要找卡丹?”  

  帝林飞快的瞟了一眼被士兵们夹在中间的魔族公主,后者一直在安静的听着,脸色有点苍白,神情却很恬静,仿佛面前两方争论的事情根本与她无关。  

  “禀报宁小姐,不久前魔族大规模进犯人界,现在我们与魔族王国已经处于全面战争状态,这样的话,卡丹殿下的身份也从宾客变成了我们交战国的人质了,是我们整个紫川家族的敌人了。”  

  紫川宁最怕的就是帝林说这句话,她柳眉一挑,反问:“那又怎样?”  

  “小姐,在目前的紧急状态下,我们需要对卡丹殿下严加看管,防止其逃逸。另外,下官也觉得,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安置在小姐家中,也对小姐的安全极为不利。从这几点考虑,下官认为有必要给卡丹殿下换一个居住的地方。”  

  紫川宁大声说:“卡丹性格十分温顺,不会给任何人构成危险,她也不会逃走。”  

  帝林微笑:“宁小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魔族生性狡诈凶残,您可不要给她的友善伪装给蒙骗了。”他脸上笑着,心里却非常的不安:自己在帝都城内不能停留得太久,否则难以逃避罗明海的耳目,现在已经给这个横里插来搅事的紫川宁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他鞠身说:“小姐,这些事情请交给臣下处理就好了,不过一个魔族女子,小姐不必为此劳神费心。夜已经很深了,请小姐还是回去歇息吧。”使个眼色,宪兵们又开始粗鲁的推着卡丹往外走。  

  急切之间,紫川宁忽然想到了个理由,喜出望外说:“帝林大人,卡丹是统领处交于我看管的重要人质,你要带走她,可以,但请先拿出统领处签发的书面命令来。”紫川宁知道现在的总统领罗明海与帝林势同水火,是绝对不会给帝林签发什么“书面命令”的,她满心的欢喜,以为这下就可以难倒这个可恶的帝林。  

  却不料帝林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敏捷,连想都不想就说:“那就麻烦小姐先出示统领处令您看管卡丹的书面命令,如何?”  

  紫川宁瞠目结舌:当时的总统领杨明华一时心血来潮,再加上几个统领起哄,大家故意作弄紫川秀而把卡丹交给了他看管,是当面吩咐的,根本没有签发什么书面命令。  

  看到紫川宁发呆的样子,帝林心头暗笑,说:“既然统领处没有正式命令说要您看管卡丹,那她现在还是无人监护。既然这样,就让监察厅来看管此女子吧。麻烦小姐,请您让下路。”  

  作为家族的未来继承人,紫川宁地位高贵,受人尊崇,尽管她为人随和可亲,但骨子里已经养成了一股傲气,不容忤逆,从没有人敢这样公然违背她的意旨!因为愤怒,她的脸已经变得嫣红,横剑当胸,坚决的挡在了门口,低沉的说:“帝林,你无权带走卡丹!”  

  帝林也动了微怒,也有点担心:这样纠缠下去何时完结?他整理一下衣裳,正色说:“下官是监察总长,手掌整个紫川家族刑律和司法权,战时兼任总军法官,有临时决断权!”  

  “我是紫川家族的总长继承人,难道你想以下犯上?”  

  “下官不敢,下官也从没有过这个念头。只是家族目前的家长是紫川参星大人,并非小姐您。如果小姐觉得下官的行为有何不妥,小姐可以直接向参星大人告发,或者等小姐亲政以后,下官也绝对不敢违背小姐意旨。但是此地,今晚,十分抱歉,下官必须马上带走卡丹!得罪之处,容下官改日登门磕头赔罪!”  

  帝林一口气说完,回头向士兵们喝道:“把人带走,不要再罗嗦妨碍宁小姐休息了!”  

  “你敢!”紫川宁猛的一剑刺出,直直指在了帝林面上,剑锋离他左眼只有那么三公分,皮肤都可以感觉到那剑锋的刺冷,起了阵阵疙瘩。  

  帝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睥视着紫川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紫川宁的这一剑又快又稳,但是放在帝林这个用剑的大行家眼里,却是破绽处处。在那一瞬间,他起码有十几种方法格挡躲避,有七八个机会可以刺伤对方手腕、打落长剑,更有三四种方法可以后发制人的杀伤对方,即使现在,只要他愿意,还是随时可以脱困反击的。如果对方不是紫川家的下任继承人,如果她不是紫川秀的心上人,如果不是看出她在最后关头会停手,如果……她早就血溅五步完蛋了。

  两人面对面的逼视着,目光交接,无声的进行着意志的较量,看谁先败下阵来。帝林神情冷漠又镇定,整个人就犹如座千年不融的冰山,散发着冷冷的气息,面对着已经快碰到了他的眼睫毛的剑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步都没退后,嘴角挂着丝满不在乎的冷笑。紫川宁则目光中充满了炽热的怒火,手腕铁铸石雕般的镇定如恒,剑锋不见丝毫颤动。  

  四周围观的士兵和佣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敢稍动出声。两人身形一动不动的僵持着,一片寂静之中,帝林轻轻呼一口气,吐出三个字:“紫川秀。”  

  镇定的手腕抑制不住的起了颤动,紫川宁马上后退一步收起了长剑,惊愕说:“你说什么?”  

  “现在紫川秀和斯特林他们被魔族和叛军围困在远东杜莎的帕伊城中不得脱身,情况非常的危急,他们有性命之忧!”  

  紫川宁的脸马上刷的白了:“那你干嘛找卡丹?是……”话没说完,她就明白了帝林的用意,停住了言语,不由得向卡丹望过去。  

  卡丹依然镇定而淡漠,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已经流露出惊惶之色。  

  帝林不出声的望着紫川宁,目光仿佛在说:明白了吗?  

  紫川宁脸色变幻,红一阵白一阵的。她看看卡丹,又看看帝林,想说什么,嘴巴张合两下,却迟疑着没说出来。  

  “我跟你走。”一直没有出声的卡丹平静的对帝林说。  

  “卡丹姐,祢……”紫川宁着急。卡丹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嘴,回头跟帝林说:“监察长阁下,我想跟宁小姐说几句话,可以吗?”  

  帝林轻轻点头,做了个手势,士兵们马上迅速的退到了门外,佣人们也跟着出去了。他鞠了一躬说:“我在门外恭候。”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拉上了。  

  等最后一个人消失,紫川宁马上一把拉住卡丹:“卡丹姐,我们不用怕帝林的,他不敢对我硬来的。”  

  卡丹苦涩的一笑,却没吱声。  

  “祢想想,等斯特林大哥回来的时候,看不到祢,他会非常伤心的。”  

  “会伤心,但是起码他可以活着回来。”  

  紫川宁一愣,轻轻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凝视着她:“卡丹姐,无论什么时候,祢都是这么的冷静,这么克制——祢真的爱过斯特林大哥吗?”  

  卡丹凄婉的一笑:“我深深的爱着他!”目光流露出真切的悲哀:“正如同祢深深的爱着秀川阁下一样。”  

  紫川宁目光也流露出凄凉:“那有什么用,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这祢就错了,阿宁。”卡丹温言抚慰:“我觉得秀川阁下还是很喜欢祢的,从他看祢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了,他很关切祢。他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苦衷吧?”  

  紫川宁眼中闪烁着希望的火光:“卡丹姐,祢不是骗我吧?”她知道卡丹素来沉稳又机智,说出口的话一般都是有几分把握的。  

  “阿宁,这次姐姐被俘,原已抱定了一死的念头,却有缘遇上了祢,承蒙祢多日照顾,此番恩情,今生恐怕是无以回报的了。离别时候,姐姐有句话跟祢说:世间险恶人心难测,祢将以女流之身掌管整个紫川家族,权势倾轧更是凶险莫测。记住姐姐的话,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背叛祢,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秀川阁下。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祢都可以相信他,因为他是唯一没有任何目的而深爱祢的人。只要祢相信他,他会永远保护祢一辈子平安的。”卡丹的语气惆怅:“一别以后,无论死活,这辈子我们姐妹恐怕都再难以见面了,以后,祢自己要多保重了。姐姐的话,关系祢一世的幸福,祢可要牢牢的记住啊!”  

  紫川宁的目光中溢满了泪水,使劲的点着头:“嗯!我记住了!姐姐祢也要保重啊!”  

  卡丹轻轻抚摩紫川宁柔顺的秀发,一向冷静的双眸也是泪光闪动:“阿宁,祢的眼光很好,秀川阁下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姐姐我祝福你们,祝福你们可以有个比我们更好的结局。在那边,我虽然贵为公主,却一个朋友也没有。阿宁,祢知道吗?最让我高兴的事,就是结识了祢这个好妹妹,还有秀川阁下他们——”  

  卡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还有他。”

  帝林在门外等候了足足一个多钟头,眼看着宝贵的时间一分分过去,他急得直跺脚,嘴里小声咒骂着,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把卡丹拖出来。最后卡丹才终于姗姗的出来了,紫川宁在后面跟着,两个女孩子的眼睛都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帝林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再多生枝节,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向紫川宁为无礼冒犯再次谢了罪,恭敬的把卡丹请上了马车。马车驶出好远,还可以看见紫川宁的身影在庄园门口一直眺望着,挥舞着手帕。凝视着那个已经变得小小的白色身影,卡丹眼中晶光闪动。  

  车子驶出好远,再也看不见了,卡丹才转过头来望向帝林,帝林一直在冷笑着旁观这姐妹离别的感人一幕。他明白卡丹的意思,微笑道:“殿下,您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拿您去跟您父皇做个交易,换回斯特林和中央军。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对您也有好处的,您应该和我配合才是。”  

  “斯特林的情况怎么样了?”卡丹出声问,神情中有掩盖不住的关切。  

  帝林有点奇怪:魔族的公主怎么会关心起紫川家族的中央军统领的安危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他顺口回答说:“很不好,我走的时候,他被你们的几十万人马围困在帕伊城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帝林皱皱眉头,没有回答,他很不喜欢这个魔族公主的口气,像是在盘问他似的。  

  卡丹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解释说:“对不起了,我是想多了解点情况,看看还来得及吗?”  

  帝林看看她,看出她脸上真切的焦虑,忽然心念一动,回答说:“我走的时候是二月一日。”  

  “二月一日,现在已经是十一日了,足足过了十天了,他们还顶得住吗?”卡丹小声的说,又出声问:“知道围城的指挥官是谁吗?”  

  “根据俘虏的说法,原来是卡顿亲王,后来换了羽林将军云浅雪。怎么样?”  

  卡丹露出一点笑容:“那还好点,云浅雪的打法比较谨慎,舍不得太大的伤亡,这样他们还可以多撑上几天。要是换鲁帝或者是我大哥上,那就糟糕得很了。”  

  帝林小小吃了一惊,他在上次征讨时候与云浅雪交锋过,熟悉云浅雪的战术习惯,却不知这个深居宫廷的魔族公主也有这般一言中矢的见识,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就是希望他们能顶住了,就怕万一……”帝林住口不说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刚才不敢出口的话:“万一城破了。”  

  “那也不怕,只要他还活着,我还可以把他赎回来!”帝林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心里却老大的不踏实。  

  卡丹蹙眉说:“以他的为人,如果那个了,他是绝对不肯活下来的。”  

  这也是帝林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如果城破了,紫川秀如何不敢说,斯特林绝对是宁死不降的。他冷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容中杀气腾腾:“那是大家的命不好!公主殿下,咱们丑话可得说在前头了,如果紫川秀和斯特林真有任何不测,抱歉了,那我可就要拿祢的脑袋了!”  

  说完帝林很留意卡丹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惊慌,卡丹神情平静得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帝林不由得暗暗赞一声:有胆色!不愧魔神皇的种!  

  却不知卡丹此时也是心潮澎湃,在心中苦笑着:“斯君,这次恐怕我们真的要同生共死,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怀着各自的心事,望着车窗外面的风景一一飞快的往后掠过,就像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一般,飞快流逝……  

  突然间,马长嘶一声,车子停了下来,卡丹坐立不稳,险些给摔倒,幸亏帝林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帝林怒道:“外面的,怎么回事?”  

  车夫喊说:“大人,有人挡住我们的去路了!”  

  帝林愤怒的探出头去,却看到自己前面的长街上大概二十步开外,火把传动,影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人,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帝林知道情况有变,一个呼哨,后面自己的护卫立即围了上来,将车厢保护得密密麻麻。帝林回头吩咐卡丹说:“呆里面,不要出来!”卡丹镇定的点了点头。  

  帝林这才放心了点,队伍前面的哥普拉匆忙的跑近身来,说:“大人!”  

  “怎么回事?是哪部份的人马?冲我们来的?”  

  “不知道,大人。他们有的穿军服,有的是便装,看不出身份来。”  

  “你把咱们的旗号亮出来,叫他们让路!”  

  “是!”哥普拉回到队伍前面,扬声喊道:“监察总长帝林在此!误会的话,请借过!”他一下子把身份挑明了,希望对方有所顾忌。  

  对面的人群毫无反应,手中火把的火焰摇晃着,劈哩啪啦的燃烧。  

  帝林马上就明白,这次绝对不是什么误会了。哥普拉又回到了帝林的身边,喘着粗气说:  

  “大人,他们不肯让路!”压低了声音说:“大人,我们马上派人去向治部少求援吧!”  

  帝林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骂道:“笨蛋!”如今的帝都,戒备森严,自己的仇家虽多,但敢于并且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纠集大批人马前来拦截自己的,除了罗明海以外还有谁!哥普拉竟然提议向罗明海部下的治部少求援,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帝林跳下车来,好整以暇的斜睨着拦截的人群,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脑子里却在急速的思考:自己被出卖了!究竟是谁通知罗明海的?林冰?不会,她坐拥重兵,如果想害自己,在瓦伦城里多的是杀自己的机会,而且时机抓得这么准,她办不到。紫川宁?也不会,这样做等于害死了紫川秀,她不会那么傻的。对了,紫川宁家里的仆人中肯定藏有罗明海的奸细!  

  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当时竟然没有想到:像紫川宁这样未来总长的重要人物,罗明海怎么会不在她身边安几个耳目?太愚蠢了,还在那耽搁了那么久,足够他调遣人马来拦截了!  

  若是往常,帝林倒也不怎么害怕,对方那边的人虽然多点,自己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若实在不行,靠自己的身手,若只想脱身的话,量他们也拦不住。但现在问题是自己这边有个不会武功的卡丹,她是关系紫川秀与斯特林性命的重要人物,是绝对不能落入罗明海手里的!  

  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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