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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hezy

《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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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1:4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当地的半兽人上来向紫川秀请战:“大人,让我们先下去吧!”  

  紫川秀摇摇头,这种特种作战正是秀字营的特长,正好让秀字营展示下特训的成果,他小声的问:“罗杰,白川,你们两个谁先上?”  

  “我来!”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紫川秀点头:“是白川先说的,白川,带祢的小队上。”  

  “明白了,大人!”白川非常兴奋,她轻声招呼十几个秀字营士兵,带着他们顺着绳子爬了下去。那种轻盈的动作和快捷的速度让半兽人士兵看得呆了,他们的动作比猴子还要灵活敏捷,十多米悬崖,不到几秒钟就下了,而且没发出一点声响。  

  落地的秀字营士兵立即擎出了随身的弓箭,半蹲着身子。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散布在落地点周围警戒保护,一双双警惕的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第二组!”随着紫川秀的一声轻声命令,罗杰迅速带着第二批人类战士同样迅速的攀爬而下,这组和第一组会合后,士兵一下子向四面散开,伏倒在厚厚的树叶层中,遥遥围住了那一片闪烁的、跳跃着的火光和影绰的营帐。  

  接着又是第三组秀字营士兵,紫川秀就在这一组中。他刚下来,白川对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第一组侦察完毕,没有发现敌人有潜伏哨。”  

  紫川秀点点头,虚切一下,意思是:“动手吧!”  

  白川有点惊讶,用手指比出个问号来,意思是:“不等半兽人部队下来吗?”  

  紫川秀坚决的摇头,等半兽人部队下来虽然可以人多点,但是他们没受过这种专门的训练,肯定会弄出声音来的,如果让魔族有了警戒,那就失去了战术上的突然性了。他再重复了一下先前的动作:“杀!”  

  白川用目光示意:“收到!”起身一挥手,队伍分散成一字的散兵线,秀字营的士兵们弯着腰快步前进,不时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树梢和枝叶。出了林子以后,队伍步子变成了小跑,只听见靴子踩在地上密集的沙沙轻响声。由罗杰带领着,第一道散兵线如同幽灵般闪入了帐篷之间,他们行动非常的轻,一点也没有惊动熟睡中的魔族士兵。  

  虽然只是临时的宿营地,但是魔族军的军营布置得非常规范,帐篷摆得整整齐齐,行与行之间,列与列之间都有一米的距离。这给紫川秀计划中的火攻造成了一定的困难,距离太远了,火势难以蔓延,而且没等火焰蔓延起来,魔族士兵就会被惊醒了。罗杰一时间有点难以抉择,他从帐篷之间探出个脑袋打手势向紫川秀请示。  

  紫川秀一挥手,示意按照原来计划干,他心里有数,虽然不能靠火来大量的杀伤敌人,但是熊熊的烈火会给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魔族兵心理上以巨大的恐慌。他计划的就是在魔族军从被惊醒到恢复秩序之前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给予魔族尽量大的打击和杀伤,尽可能的削弱他们的实力和抵抗意志以后,再将半兽人的军队投入作战,期待一举能将敌人击溃。这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敌人数目是自己的两倍,魔族正规军的战斗力也不是仓促组合的乡民所能比拟的,如果自己不能在第一个回合打垮敌人,如果敌人能稳住阵脚转为相持战的话,那就要轮到自己这边挨揍了,更不要说附近的魔族部队得知消息后会马上赶来增援,那自己真的想逃都没地方逃了。  

  所以,第一轮打击必须要罄尽全力,要狠,要重,要将敌人打得回不过神来。紫川秀想了一下,最后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弓箭队也给派了过去。二十几名弓箭手抢占了营中的制高点和要害的有利位置,箭头瞄准了一个个帐篷黑洞洞的出口,里面隐隐传出了魔族兵呼呼的鼾声。  

  罗杰的部下开始点火,把篝火堆中燃烧的木炭一块块的挑到帆布的帐篷上去,帐篷的外布上冒出了青烟袅袅,赤红的火苗一点点的大了起来。  

  “度莎拉?(怎么回事?)”营地的另外一边传来叫声,一个在外围值勤的魔族哨兵看到了冒起的清烟,大步的走了过来。弓箭兵马上闪入帐篷背后隐蔽起来,来不及找帐篷的士兵则闪电般就地卧倒在帐篷中间的阴影里。

  魔族哨兵单手提着刺枪,一边接近一边不满的埋怨着:“度诺西!(该死!)”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不小心烧了帐篷。走着走着,他突然一下子警惕的停住了脚步,双手端起了刺枪,朝埋伏的地方大声的喝道:“瓦度沙亚里?(什么人?)”营帐后一个人类弓箭手的影子被他身后的火堆清清楚楚的映在了地上,响亮的喊话在夜色中远远的传了开来。  

  埋伏在营帐之间的人类战士大叫不妙,虽然他们不懂魔族语,但也可以看出这个魔族哨兵喊话声中敌意十足,还有他那握枪的姿势紧绷绷的,全身充满了戒备的味道。没等紫川秀发令,白川已经低声下令了:“杀了他!”  

  “嗖!”的一声弓弦脆响,魔族哨兵痛苦的呻吟一声,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身子痛楚的缩成一团,他的喉咙上中了一箭了,再也喊不出声来了。  

  但是损失已经造成了,远处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其余的哨兵已经听到了动静,成群结队的朝这边过来了。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紫川秀顾不得隐蔽了,大叫一声:“快动手!”  

  弓箭手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放箭,“飕飕飕飕!”第一轮弓箭准得非常惊人,几名赶来的哨兵一个接一个栽倒尘土,惨叫和呼号撕破了夜空的寂静。  

  沉睡中的魔族士兵听到声响,一个个睡眼惺忪的从帐篷里探头出来:“度莎拉?(怎么回事?)”看到的却是一片弥漫的烟幕和熊熊的火光,刺鼻的浓烟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也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片跳跃的火光,魔族士兵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连盔甲和武器也来不及拿,连滚带爬的就从帐篷里滚了出来。早就虎视眈眈埋伏在一边的秀字营士兵马上就凶狠的扑了上去,一阵凶狠的钢刀劈砍,还没怎么清醒的魔族士兵被杀得惨呼连连,有人惊呼:“敌人袭营了!”  

  “是人类的军队!紫川家来了!”  

  “救命啊!着火啦!”  

  魔族大营一片喧哗,人群中,大队长举着火把高声呼喊着:“弟兄们,弟兄们,不要怕,镇定,向我靠拢!向我靠拢!”结果慌乱的人群纷纷向他涌过去,活生生的把他踩死了。还有一个责任心很强的魔族百人队长举着火把在人流中跑来跑去的安慰大家:“这里是很安全的,弟兄们,不要惊慌!”话音没落,他的眉头就中了一箭,现身说法的教育了大家这里有多“安全”。等到几个举着火把的魔族,其中有军官也有士兵接连不断的中箭倒地后,魔族兵也明白了对方的目标选择,他们哇哇怪叫着像被烫着了似的,一下子丢下了手中的火把。火把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更加增加了人群的恐慌。  

  秀字营的士兵抓住了魔族慌乱的机会,对着魔族人众大声呐喊着发起了冲锋,他们埋伏在一边蓄势已久,锐气正旺,猛扑上前,又砍又劈的。碰到了他们,睡眼惺忪的魔族兵马人数虽多,却如同一群肥羊碰到了恶狼,根本无从抵挡,一个个遇刀刀下死,碰剑剑下亡。最可怕的是领头的罗杰,他提着一把足足有两米长的斩马刀,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仿佛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但一有哪个惊惶失措的倒霉鬼进入他身周的三米范围内,那把斩马刀马上就像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仿佛就似天上的雷打下来一样不可躲闪,将敌人连人带武器的斩成了两截,非死即伤。看着他手中滴着血的刀刃,没有人敢阻挡他的去路,一见到他走近,魔族兵立即自动的分开一条路来。  

  混乱中,惊惶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哇,逃命啊!”魔族的人群立即溃散,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魔族士兵昏头昏脑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跑到人多的地方去,那里最安全!”于是他们从东头涌到西头,又从西头涌到东头,方向相反的人潮互相冲撞着,到处是人碰人,士兵们拥挤成一团,挤得哭爹喊娘的。在骚乱的中心地带,几十个帐篷被大群大群逃难的士兵踩平了,有一些没能及时爬出来的士兵被帐篷压在底下,又被大群人从他身上踩过,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聚成一群的魔族兵马被这么小小的一撮人类兵马杀得四分五裂,四散逃走。溃散的人群中,魔族军官尽力的整队,他想反攻,但他实在没法办到。士兵刚刚停脚聚拢,那群如狼似虎的人类马上就扑了上来,毫无斗志的魔族败兵一击即溃,狼狈到了极点,他们乱成一团,惊惶、恐惧、拼命的躲开后面追杀的人类,直往两边黑暗的林子里钻。趁这时候的混乱,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类弓箭手乘机大肆放箭偷袭,那些奔跑中的魔族士兵常常忽然惨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地上,慌乱中,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面的魔族兵就毫不犹豫的将他踩在脚下。

  营帐的中间部份,魔族兵人数虽然多,却因为措手不及和惊惶失措,给只有几十人的秀字营杀得落花流水。但魔族兵营的左翼并没有受到袭击,他们的军官和士兵被中间传来的巨大的喧嚣吵醒后,只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袭营的敌人并不是很多。他们迅速的武装起来,在他们军官的指挥下,这批魔族兵避开了逃跑的人群势头,从左边包抄了上来,正好遭遇上了正在追杀溃兵的秀字营部队。  

  混乱的冲突中,双方都没能形成有组织的阵形,此时,中军营帐的火势已经蔓延了,火亮通明。燃烧的一片营帐之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叫骂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连续不断,大家在捉对搏杀,进行着一对一的单挑和白刃战场面。这正是魔族所期待的,人类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一般弱于魔族,特别是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时候,一般是人类吃亏的。  

  有些想拣便宜的魔族兵更是猛扑向弓箭手,近在咫尺的弓箭手却没有步兵保护,真是再好不过的目标了。  

  但魔族很快发现,眼前的这批人类比起他们以前遭遇的,强得太多了。那些近身战的刀手,一个个身法灵活,刀技娴熟,而且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双方兵器刚一格,魔族兵的手立即出奇的打了个抖,整个手臂连同胳膊都麻了。就连那些通常被认为是害怕近身战的弓箭手们,他们也同样的不好对付,干脆利索的把弓箭往背上一挂,赤手空拳就能迎战。  

  激战中,秀字营士兵使出了自己的奇门绝技:一掌十二成功力的降龙十八掌打过去,十个八个魔族兵齐齐倒下,内伤呕血不止;有的士兵使化骨绵掌的,把敌人打得全身骨骼尽碎,连身上的披甲和厚厚的盾牌都挡不住那可怕的掌力;有士兵修练的是九阴白骨爪加大力金刚指,直勾勾的一爪摧枯拉朽似的击穿了敌人的盾牌和披甲,直接挖出了魔族兵的心脏;还有几个修练的是金刚罩铁布衫一类外练功夫的,任凭几个魔族围着他刀削剑劈,他只当是挠痒……一对一的交手下,魔族兵完全不是对手,不到三两个回合,几十个魔族兵有的七窍流血死,有的全身骨骼断裂死,有的吐血不止死,有的被挖去了心脏,有的脑壳上被人用手指活生生的抓出几个洞来……死得千奇百怪,惨不堪言。  

  第一次见识人类高深武学的魔族兵们吓得直叫:“有鬼!”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并不是没见过战斗和死人,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越了他们的认识范围。一向被认为弱小的人类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本领,血肉之躯可以刀砍不进、枪刺不入,随便一拳一爪可以碎钢破铁,一掌能将人打得全身骨骼粉碎,软得像条布口袋似的瘫在地上却又偏偏不死,叫声凄惨得哪怕老虎听了也掉眼泪。有一个魔族兵心脏被挖去了,他整个人痛楚的蜷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却一声也喊不出来,还有一个的后脑头骨被九阴白骨爪抓了五个洞,他整个身子缩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后脑,仿佛是想把流出来的白色脑浆塞回去似的……  

  这一幕场景实在太可怕太诡异了,在魔族兵的眼里,这群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人类仿佛是传说中的恶灵降世,不可以人力对抗。剩下的魔族兵不敢恋战,赶紧退入了那一片黑暗中。  

  魔族军官大声的呵斥着败退下来的魔族士兵:“怕什么,他们只有那么一点人,我们再上!”  

  士兵们一个个语带颤抖的哭诉:“长官,他们不是人类啊!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  

  “他们是魔!他们是妖!我们怎么能跟妖魔打啊?”  

  魔族军官勃然大怒,挥手一刀把那个倒霉的家伙砍了:“混蛋!他们明明是人类,哪里是什么妖魔?即使他们真的是妖魔,我们有无比英明睿智的神皇陛下庇佑,正气护身,不畏惧任何恶灵!再有胡言乱语动摇军心、临阵逃脱的,这个就是下场!”  

  想起了最尊敬的神皇陛下,魔族士兵们的勇气大增,恰好在这个时候,宿营地右翼没受到损伤的四个魔族中队完成了集结,他们大声呐喊着,朝占据着大营中间的人类部队冲来,杀声震天。看到这幕情形,受到鼓舞的左翼魔族兵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残败经历,军官趁机高呼一声:“瓦格拉!杀光人类!”

  “瓦格拉!杀光人类!”魔族兵们一条声的应和,有人第一个冲了出去,接着,所有的魔族兵跟随在后,全部重又杀了上去。这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不再急躁和冒进,黑暗中,魔族军官熟练的发布着各种口令:“刺枪手,第一排!”“盾牌手,第二排!”  

  随着急促的口令声,刚才还乱成一团的魔族士兵立即肃然无声,只听到军靴在奔跑的声音。顷刻间,一个又一个队列排列完毕,各种武器很快的完成了组合,显示出训练有素的魔族正规军与草创民军的极大不同。大群的刺枪手在前面开路,魔族已经发现了,与眼前这群人拼近身白刃战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他们改用长刺枪,目的是用刺枪的长度来克制人类的武功,而近身战刀手跟随身后,一排又一排,行与行之间丝毫不乱,相互接应,各种兵器配合有素。  

  眼见刚才失败的魔族重又卷土重来,秀字营的士兵一个个大笑:“那群废物又回来了!”  

  刚才的胜利弄昏了他们的头脑,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他们一个个比赛似的冲了过去,口中大呼小叫:“看老子的!”、“来吧,哈哈!”尽管白川在一个劲的高声命令:“回来!我命令你回来!”但士兵们犹如不闻。  

  他们很快就后悔了,等到秀字营的士兵冲到面前,魔族的队列突又一变,正面的魔族兵且战且退,吸引人类的士兵深深的突进。这时候魔族军官一声呼喝:“包抄!”立即的,魔族的两翼快速的分出几个小队穿插了上来,将冲进来的人类分割包围在中间。  

  一时间,秀字营的情形十分不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尽管一对一的厮杀中魔族并非秀字营的对手,但现在他们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往往是几个甚至上十个魔族兵来围攻一个人类。  

  一时间,无数的枪林箭雨一齐朝中间的被包围的人类士兵倾泻而来。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过来,拥有绝世武功并不是就等于战场无敌了,战场拼杀与江湖争斗完全不同,前者讲究的是效率,招数要干脆、直截、凶狠,要一击致命,不能有一丝的拖沓和花招。相比之下,他们所修练的武功里有太多不必要的虚招,招式也太过繁琐太过复杂了。  

  一个秀字营士兵刚使了个“白鹤亮翅”的虚招,火候十足,立即成功的达到了诱敌的目的,十几把刀同时“呼呼”的斩了下来,将这位未来的武学大师劈得血肉模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不是我武艺没学好,只是敌人不按照秘笈上说的来打,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战场厮杀更重要的一点是同伴之间的配合默契,你进我退,互相之间要相为呼应,不然,纵然是一流的好手,如果单身在乱军之中,最后也只有落得力竭身死的下场。  

  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秀字营官兵都不懂,紫川秀、罗杰等有沙场经验的军官事先也忘记跟他们说了,为此,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武器,被围在中间的人类士兵凭着过人的身手可以躲开一把砍刀,挡住一支刺来的长矛,躲开几支射过来的箭矢,但他却躲不过从不同方向同时戳过来的十几支刺枪再加无数的刀削剑劈,而且在这种被围攻的情况下,只要受一点伤,那就等于死亡。  

  一个被包围了的人类士兵惨叫:“罗杰大人,救我!”  

  可是罗杰正被魔族的刺枪手们纠缠着,数次冲击都被对方远远的挺刺逼了回来,面对着配合默契的几把刺枪,罗杰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无从发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受伤的士兵被魔族刺枪手活生生的刺穿,然后魔族刀手猛扑上来,将他砍成肉浆。  

  罗杰看得血脉贲张,怒不可遏,却又绝望的无能为力。不到几分钟时间里,人类士兵伤亡惨重,队伍被一点点的压缩、分割,人数在不停的减少,得手后的魔族越战越勇,已经占据了全面上风。白川见势不好,一边周旋一边呼叫:“向我集合!杀过来,向我集合!”  

  罗杰猛烈的向前一冲,“飕飕“风声响动,四把刺枪同时凶狠的直戳过来。罗杰闷哼一声,忽然一侧身一移,刺向面目、胸口的那两枪通通落空,刺向下腹的那枪斜斜擦着他的腰过去了,“哧”的一声,左肩头中枪,鲜血喷涌,但拼着受伤,罗杰已经逼近了对手,大吼一声:“去死!”斩马刀奋力一挥,面前的两个魔族刺枪手被一起拦腰砍断,惨叫声中,猩红的鲜血喷了罗杰一身一脸。其它几个魔族怪叫一声,被罗杰那不要命的气势所慑,也为了重新拉开距离好发挥长兵器的威力,他们齐齐后退了几大步。  

  得到自由的罗杰立即脱身,转而向白川冲去。看到他那满身鲜血、杀气腾腾的狰狞样子,一路上的魔族竟不敢阻拦,让他毫无阻碍的冲了过去。两人背靠背的并肩作战,有了罗杰护住后方,白川精神大振,刀光一闪,魔族兵只感手上一轻,四把刺枪同时被削掉了枪头。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白川已经猱身而上,逼近了魔族的刺枪手做近身搏斗。她的动作并不大,就如水银泻地般,手上的刀光时而翻舞如浪,无孔不入的透入魔族的枪阵内,时而忽然大开大阖,势若雷霆,十几个魔族刺枪手竟然抵挡不住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性!不一阵,就有五人被一个接一个的砍翻在地,啃了个满嘴泥土,其他人竟然看不出他们是如何被杀的!虽然是多人围攻,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受攻击的主要目标,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是对着自己而发的,自己万分危险,他们被这细腻而犀利的刀法逼得立不住脚,步步后退。  

  两人一步步的艰难前进,将分散在四处战斗的人类士兵一点点的聚拢起来,众人背靠背的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将伤兵保护在中间。但因为人类的集结,魔族方面的攻击也随之集中了起来,他们将人类包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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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1: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白川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锋利的刺枪、砍刀和魔族兵狰狞的脸,一阵呐喊声响彻在魔族人群密集的人头上方:“不要让他们跑了!”  

  大群大群的魔族刺枪手、刀手猛扑而来,一时间,那刺过来的长枪密密麻麻,简直就如林子里的树木一样密集。大群魔族兵不断的呐喊、冲锋、拼杀,鲜血飞溅,倒地,新的又冲上去,厮杀……可怕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就像那大海涨潮时候的汹涌浪头一样连续不断,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越来越凶狠,魔族军巨大的压力将人类的圈子压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收缩。  

  但秀字营仍旧在坚持抵抗,没有一人投降的,因为知道魔族绝对不会宽恕自己的。  

  在人类拼死抵抗的圈子周围,双方遗尸累累,一层又一层,双方伤亡如此之重,尸体竟如同在平地上垒起了一堵墙,甚至可以让人类士兵以这尸体堆来做遮挡的胸墙了,而猛冲而上的魔族便跳上了尸堆上居高临下的攻击,直到他自己被砍倒,成为了这尸堆新的一部份。魔族猛攻不止,人类死战不歇,双方杀得血流成渠。在这次战斗中,初出茅庐的秀字营士兵非常的勇猛,他们的双手累得麻木了,马刀卷了刃,可是依旧鼓起余勇,亡命的向进攻者猛砍猛劈。有的人已经到了死前的弥留状态了,眼前已经变得一片黝黑,有人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屈膝于地,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做拼死搏斗,没有后撤,因为也无处可撤了,身后就是同伴的背脊。  

  白川奋力的抵抗,这时候什么见招拆招、后发制人通通派不上用场了,面对着那一片扑面而来的刺枪、砍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舞动着手中的马刀,与敌人的武器相格,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叮叮当当”响动声。谁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究竟有多少致人死地的攻击给挡了回去,但新的马上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白川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淋漓。繁忙之中,她抽空看了下身后,看到了罗杰脸上那绝望的表情,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多了,于是她明白了,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  

  忽然,从魔族兵的后方,传来了可怕的吼叫,这吼声越来越响亮。魔族兵人群里出现了骚动,士兵们停止了攻击,脸上现出奇怪的狐疑表情,互相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赤手空拳的魔族兵面无人色的跑了过来,嚷嚷道:“不好啦,半兽人杀过来了!”  

  在他身后,可以看见大群大群的魔族兵狼奔兔突的涌过来,他们昏头昏脑不辨方向的撞了过来,将围攻白川等人的魔族圈子给冲散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半兽人!足有好几千哪!他们杀来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们说法似的,营帐边缘外的那一片黑暗中传来了半兽人低沉有力的战号声:“呼——卓——拉——”战号越来越响,第一批手持镰刀、刺枪的半兽人战士已经出现在营地的边缘了,正大步的冲近。  

  顿时,魔族人群乱成一团,没有人再去理会那群还能勉强站立的人类士兵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应付那批新来的、更可怕的敌人。军官大声的号令:“不要慌,不要慌!”疲惫的魔族兵掉转了枪头,勉强的列阵,准备迎击新的入侵者,但机灵的却已经偷偷的脚底抹油了,他们看出来了,今晚魔族军连续被挫,锐气已丧,士卒疲惫。而眼前的这群半兽人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看他们那种如狮如虎般的可怕气势,今晚的战斗魔族肯定凶多吉少。  

  紫川秀苏醒过来以后,已经摸不到自己的刀了,他扶着一棵树艰难的爬起来,站也站不稳,马上又坐下。他吐出了嘴边的血,阵阵恶心泛上喉头,头像是要炸开似的疼痛如裂,胸口很闷。他慢慢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活着,一点一点的,他努力的回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刚才的混乱中,一个魔族兵跑进了悬崖边的那片黑暗的树林中,正好碰到了在那观察战场的紫川秀。这次遭遇把双方都吓了一跳,紫川秀猛的向后跳跃了一步,魔族兵停住了急速奔跑的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浮出了困惑的表情,究竟该怎么办?

  两人相隔几步,警惕的对峙着,恐惧又敌视。紫川秀心头叫苦,他身边最后的护卫兵已经给派了上去,现在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奋战了。他表面不露半点恐惧,双手握空拳,低伏了腰,逼视着对方蓝湛湛的眼睛。为了避免刺激对方,他的手并没有向腰间的马刀伸去,一动也不动。  

  这个魔族兵上身歪歪扭扭的挂着件军服,身体壮实,手上没有武器,显示他醒来得非常惊慌。盯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紫川秀,他咧下嘴,伸出舌头来舔下厚厚的嘴唇,神情漠然。  

  两人对峙了好一阵子,汗水不断的从紫川秀的额头上往下流,迷糊了他的眼睛,他不敢眨眼,眼睛睁得大大的逼视着对方。  

  突然的,眼前的魔族嘴唇扯动狞笑了一下,呆滞的蓝眼露出凶光,肩头不安的动了下。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紫川秀马上就知道:要糟!他立即摸袖中的匕首,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了,匕首已经赠送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半兽人少年了。  

  就在这稍稍的耽搁时间,那个长着浑身绿毛的魔族兵怪叫一声“呀!”“蹬蹬蹬”几步冲上来,侧身用肩膀死命的往紫川秀胸口一顶,巨大的冲力将紫川秀一下子撞翻在地。没等他爬起来,魔族兵已经紧扑了上来,狠狠的一脚踹向紫川秀的脸,紫川秀急忙在地上身子一滚,躲过了。他立即还以颜色,在地上使个绊脚一扫,失去平衡的魔族兵立足不稳,一下子摔了下来,但他也是十分凶悍,倒地后立即就伸手去掐紫川秀的脖子。  

  两人滚在地上扭打起来,用尽全力,气喘吁吁。滚动中,紫川秀的马刀被压在了身下,拔不出来,他冲这个魔族兵的脸上打了几拳,还用膝盖使劲的顶他的肚子。那个魔族兵的嘴角被打得鲜血直流,但他的反应只是咧咧嘴,满不在意的就承受了这几下打击,那神情,仿佛他不过挨蚊子叮了几下。仗着力气大,魔族兵很快占了上风,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膝盖顶着紫川秀的胸口,半蹲着压在紫川秀的身上,双手掐着紫川秀的喉咙,不时用力的摇着紫川秀的头去撞身后的树干,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  

  紫川秀拧直了脖子,脸胀得通红,他能感觉到,对方喘气时候那热乎乎的潮湿气息一阵阵的喷到自己脸上,他两手使劲的扳着对方的手指,却无力撼动那强壮得犹如铜浇铁铸似的毛茸茸的大手。渐渐的,渐渐的,紫川秀越来越喘不过气了,胸口憋得发痛,头脑晕乎乎的,眼睛的全部视野都给面前魔族兵那硕大的鼻孔所占据,越来越逼近,耳朵里充满了“咿——呀、咿——呀”的怪叫声……眩晕中,他起了个奇怪的想法,自己曾一人尽挫魔族王国顶尖高手,却死在个不知名的普通魔族兵手上,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吗?

      紫川秀坐在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费力而默然的回忆着,力图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自己被一个强壮的魔族兵掐得几乎窒息了,现在自己怎么还活着呢?他再次努力的想站起来,脚边却碰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他俯身探头,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大脸,本来是眼睛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血糊糊的黑洞,还在往外冒着血水,被砸裂的下巴骨上晃悠着几颗残缺的牙齿、血红的口水和吐出的肿胀的舌头。紫川秀打了个寒战,他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刚才那个与自己打斗的、企图掐死自己的魔族兵,想起了刚才生死搏斗的一幕,他仍旧心有余惧。昏迷中,是谁杀了他救了自己?紫川秀张望四周,黑沉沉的树林中空无一人。

  然而紫川秀没时间多想这个问题,现在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考虑:自己一方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隐隐的,他有个不敢去想的恐惧,自己的战士是不是已经全部被消灭了?不过这个看起来还不怎么可能,因为远远近近的还在不断的传来交战声。  

  他小心的观察了下四周,挣扎着走了几步,站在树林的边缘上,远远的往宿营地方向,也就是刚才激战的中心看过去。火焰冲天,在那片飞扬的火焰边上,一场残酷的肉搏战正在进行着,在一片黑暗与赤红的火光交织下的空间里,无数活动的身影在你进我退的对击。士兵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暴怒的对骂着,扭打厮杀着,刚才黑暗树林中发生在紫川秀所经历的搏斗成百倍的大规模重演了,扭打中的双方士兵掐喉咙、挖眼睛、撕嘴巴、用枪捅、用刀砍、用石头砸,用牙齿咬……一片可怕的叫骂哭号声,有人在呼喊什么,但没有人听得到,奄奄一息的伤兵躺在地上无力动弹,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哭号和吼叫,火焰已经烧到他身上了。

  紫川秀揉揉自己的眼睛,把战场看得再清楚一点。透过那纷扰的零星厮杀和满眼的血腥,他已经确认了,是自己的人占了上风了,半兽人正在节节推进,魔族正在一步步后退,他们还坚持战斗和抵抗的人已经不多了,只要稍微加重一点打击——紫川秀看得跺脚痛惜,只要他手上再有二十个士兵,从侧翼方向突入魔族的薄弱处的话,马上就能让魔族已经岌岌可危的战线崩溃。但问题是,他手上一兵一卒没有,而这样拖延下去,对自己是不利的,这么大的火光,附近的魔族部队肯定已经看到了,他们一定正在赶来。  

  紫川秀想了一下,又藏到了大树后面,将手盘在嘴边,模仿起半兽人冲锋时候的低沉而有力的喊声:“呼——卓——拉!呼——卓——拉!”  

  同时他马上又改变了腔调,用惟妙惟肖的魔族语喊道:“不好啦!他们又来了!”  

  “呼——卓——拉!呼——卓——拉——!”  

  “救命啊!啊!(惨叫)”(魔族语)这阵精彩的口技表演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些筋疲力尽的魔族士兵听到声音,以为侧面出现了一支新的半兽人军队,就像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似的,魔族士兵们所剩不多的战斗意志终于坚持不住了。由第一个人领头,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士兵们丢下了受伤的伙伴,撒开了腿就跑,钻进了黑黝黝的林子里。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整路魔族部队顷刻间崩溃,队伍里的军官连续杀了几个人都不管用,他只好也跟着跑了。  

  筋疲力尽的半兽人战士并没有去追击,他们惊疑的停下了手,望着树林的方向,他们不明白,哪里来的第二支半兽人军队在最关键的时候来帮忙了?  

  几个半兽人快步上前走进树林里,探头探脑的想迎接友军,林子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排树木静悄悄的矗立在黑暗中。  

  “你们在找什么呢?”  

  从树后突然出现的紫川秀吓了半兽人士兵们一跳,等他们认出了这个就是他们失踪已久的长官时候,大家纷纷激动的报告:“大人,我们赢了!”  

  “我们打得魔族兔崽子们落花流水!”  

  一向沉默寡言的半兽人士兵忍耐不住胜利的喜悦,开始喋喋不休。大家拥着紫川秀说啊说啊说个不停,最后他们才想起了自己进来的目的,一个个奇怪的向四周张望:“嘿嘿,奇怪了,刚才我还听到的,这里有俺们的弟兄的,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  

  “就是,我都听到了,起码有上千人的大队伍的!”  

  紫川秀微微一笑,将手盘在嘴边再次模仿:“呼——卓——拉!呼——卓——拉!”  

  半兽人们张大了嘴巴,一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几个激动的半兽人小伙子上前将无力抗拒的紫川秀一下子扛上肩头,抬出了树林。外面的人看着从树林里出来的这又唱又跳欢呼雀跃的一大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几个半兽人抢着向大伙把事情说了,骄傲的宣告说:“是他,光明秀大人,拯救了我们大伙,也拯救了圣庙!他是我们的英雄!”许多条嗓门在嚷嚷着:“今天,他的功劳最大!”  

  半兽人们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光明大人,万岁!”  

  顿时,喝彩声响应成一片,那股热烈的劲头,仿佛又要开始一场新的战斗似的。大家把紫川秀使劲的往天上抛得高高的,然后又一下子把他接住,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紫川秀被抛得晕头转向,他知道,对那些淳朴而粗鲁的汉子来说,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表达他们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他苦笑,曾经听德伦说过的,以前有一个很出名的半兽人好汉,他平生有过无数的英雄事迹,上山就打虎,下海能擒龙,破阵杀敌如入无人之境,一根毫毛没损,可就在他回来时候接受族人的欢呼祝贺时,给大家抛得高高的,结果一下子没接住,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这么位英雄好汉就这样挂了。紫川秀不由暗暗祈祷,只希望那群热情冲动的家伙把自己抛上去以后,不要忘记接住。  

  欢呼过后,接着是清理战场,汗水淋淋的老半兽人德伦骄傲的把缴获的魔族旗帜抛到紫川秀脚下,就那么仰着脸站着,一手叉着腰,鼻孔朝天,一声不吭,那气概,仿佛对他老人家来说,这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罢了,可他脸上那期待的表情和眨巴眨巴着的眼睛,分明就在说:“表扬我吧!快表扬我吧!”

  紫川秀没有让他失望,忍住笑,用力的拍着德伦肩膀,着实夸了他一通。老半兽人竖起了耳朵,把那赞扬的话语听得一字不漏,一边还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说:“啥啊!这算啥啊!看咱年轻那头,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那还值得一说!俺年轻那时候,这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不过看他那快活的样子,这事情还是很值得一提的,至于他年轻时候究竟如何的呼风唤雨英雄了得,他老人家就有点语焉不详了,所以紫川秀也就不得而知。  

  其它的半兽人士兵们也不甘落后,拖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魔族军官尸体来到紫川秀面前,展示着他们缴获的军官彩羽和缎带,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光明大人,我是多马村的德列!我杀了一个魔族军官!”  

  “大人,我杀了他们一个,打伤两个,活抓一个!大人,我是哥达村的布乔!”  

  “大人,我杀了三个魔族兵!我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大人,我是哥达村的布殴!我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大人,记得我的名字啊,我是哥达村的布欧!”  

  士兵们围拢在紫川秀的周围,说啊说啊说个不停,一个个有点兴奋得忘乎所以。紫川秀开始时候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后来恍然大悟,是了!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明他们是真正承认了自己是他们的长官,打完胜仗后,理所当然的要到长官面前请功表现一番的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狂热在那些汗水淋淋的胜利者们之间蔓延,两百多名仓促组合的半兽人民众,击垮了一个五百多人的魔族大队,夺得了旗帜,将对方杀伤无数,杀了对方的十七名军官,开战以来,这是最大的一场胜仗了!  

  激战后的战场,呈现着的是一副残酷、凄惨的景象,魔族军、半兽人还有人类的遗尸多达三百多,散布各处。他们就像铺石似的,个挨个躺在地上,那些同归于尽的敌我士兵尸体,常常是一个伏在另一个的身上,互相用牙齿咬着,用指甲抓掐着,抓得是那么的紧,以致收尸的半兽人竟然没办法把他们分开。  

  那些没办法逃跑的魔族伤员纷纷举起了手表示投降,也有的负隅顽抗的,很快被收拾战场的半兽人一刀一个的收拾了。那一片燃烧的营帐中间,现在来回的只剩下半兽人士兵的身影,他们在地上的尸体堆中寻找还活着的同伴,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则忙着收集那丢弃满地的兵器。  

  紫川秀在战场上来回梭巡,心急如焚,在那些欢呼的半兽人中间,他一直没能看到罗杰和白川等人的身影。他特别注意在刚才激战最激烈的地方寻找,那里尸体堆得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在尸体堆里他找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类士兵的尸体,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心里责怪了自己多少遍了,当初不应该那么莽撞,让兵力单薄的秀字营孤军深入,以致给魔族包围了。他不住的询问附近的半兽人士兵:“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伴们?”  

  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没有,大人。”几个半兽人士兵也跟着紫川秀一块寻找,他们不时在尸体堆中发现几具人类的,让紫川秀来一一辨认。这时候紫川秀的心就一下紧紧的绷了起来,等到后来又发现并非罗杰和白川二人时候,又一下放了下来。  

  “大人,我们在这里。”  

  听到罗杰那熟悉的声音,紫川秀猛的转身,在一座烧了一半的帐篷旁边,几个人类官兵正在互相扶持着。紫川秀猛的冲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罗杰的身前,紧紧抓住他壮实而宽厚的肩膀,“太好了!你在这里!白川呢?”紫川秀的声音中竟然已经带了哭腔。  

  白川的声音疲惫又憔悴:“大人,我在这里。”  

  紫川秀惊讶的看着罗杰身边那浑身血污的人,费了好大工夫,他才总算认出来了:“祢是白川?天,祢怎么弄成这样了!”  

  白川无力的苦笑一下,指着周围那一层又一层的魔族兵尸体,什么也不用说了,一侧身就瘫坐了下来。紫川秀这才发现,除了这几个站着的人类士兵,地上还有几个或坐或蹲的人类士兵,个个身上负伤。他望向罗杰,罗杰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说:“都在这儿了,大人。活着的人都在这儿了。”

  紫川秀的脸阴沉了下来,当初跟自己一起出发的五十多名秀字营的精锐好手,现在死得不剩十人。在维斯杜丛林中击垮魔族的一个大队,就为了丛林中这场既无战略意义又无战术价值的交战,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胜利,跟随自己一起出战的部下们几乎伤亡殆尽。  

  望着欢欣雀跃的半兽人士兵,一时间,紫川秀只觉得一阵无力的空虚疲惫感。在一次偷袭战中杀伤了几百名魔族士兵——这么个小小的打击,对拥有百万之师的魔族大军来说,这不过是在它那庞大的身躯上挠挠痒,对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我们费尽全力的做了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没有人受伤的?”紫川秀环视众人问,问了下又觉得不妥,眼前几个人哪个不是身上大伤小伤处处的,赶紧更正说:“我是说受重伤的?”  

  大家一个个的检视自身,都说没有,都只是皮肉伤,还有太累了,并不严重。白川眼细,惊呼一声:“大人,你的手!”大家这才发现紫川秀的手上血淋淋的,两只手从手腕到手指都是猩红而粘稠的鲜血,在火光映照下,血一滴滴的流下,看上去竟然是黑色的。  

  紫川秀也吓了一跳,赶紧也检查起自己来,却没发现身上哪里有伤口和疼痛的。大家放下心来,白川问:“大人,您是不是与敌人交过手了?”  

  紫川秀记起来林子里碰到的那个魔族兵,点点头,心头却仍旧难以释然,记得当时与他搏斗时候,两人都没有见血啊。他闭上眼睛,突然又清晰的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大脸,露出的几颗牙齿和那碎裂的下巴上滴着的血红的口水。他身子摇晃一下,心头却突然有了种很恐惧的感觉,却难以具体说清楚那是什么。  

  他也没有时间来细想,几个半兽人头领跑来请示,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撤退了?还有,抓到的魔族俘虏怎么处置?  

  紫川秀一一做了指示,命令他们把战场再细心的搜索一遍,特别注意那些受伤的己方战士,他们有的只是昏过去了还没死,要把他们带走。战死同胞的尸首,就着这一片大火将他们就地火化了,至于那些魔族俘虏,还能走路的将他们带走,重伤不能行走的……  

  紫川秀犹豫了一下,脑中浮现出那些死去的同伴,咬咬牙说:“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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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1:58:02 | 显示全部楼层
  黎明时分,完成了战场打扫后,半兽人的队伍开始撤退进了山林中。整个袭击过程不到两个钟头,远远的,可以看见山下的公路上长长的一串火把连绵,那是魔族的增援部队闻讯正在彻夜赶来。紫川秀冷笑一下,留给他们的,只有那一片大火肆虐后的焦黑营房和满地的魔族士兵尸首,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的同伴挖坟立碑了。  

  虽然打败了敌人,但是半兽人的队伍也同样的损失惨重,六十多人战死,受伤的有近百人,这还不包括一同行动的人类部队的伤亡,五十多名精锐的人类好手,能活着回来的只剩九人了。这是秀字营出战以来的第一次惨重挫折,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的同伴,队伍里的人类非常的郁闷,情绪低落。  

  参加这一次战斗的战士身体都十分的疲惫,考虑到这一点,紫川秀直接把队伍带回了圣庙附近的哥达村,给了大家两天的休整时间。刚一解散部队,他自己就先跑到村长半兽人布森家中,把刚刚经历的那场血腥杀戮,还有保卫圣庙的伟大责任……通通往脑后一抛,鞋也不脱的爬上床去把被子一盖,马上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疲惫。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眼皮沉重得像有几千公斤重,睁都睁不开,他翻身过去用被子捂住脑袋把身子缩成一团,可是声音依旧固执的直往他耳朵里钻,断断续续的,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半兽人小伙子的笑脸,他嘴巴张合了下,紫川秀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片昏沉,迷迷糊糊的。有人端过来盆水和毛巾给他擦了下脸,又有人递给他一杯漱口的水,他机械的做了下简单的洗漱,清醒了一些,问那个始终是笑容满面的半兽人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了?”

  那个小伙子恭敬的回答:“光明大人,布丹长老和布森村长都来了,就在外面客厅等您。”  

  紫川秀“哦”了一下,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依稀里,他还记得自己是快响午的时候入睡的,喃喃说:“原来我才睡了四五个钟头罢了。”  

  可是那个半兽人的一句话吓坏了他:“大人,您是前天上午开始入睡的,昨天晚上长老已经来过一次了,可是我们叫不醒您,没办法,他又回去了。”  

  紫川秀大吃一惊,自己竟然一口气睡了三天两夜五十多个小时?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想这是什么缘由,那个半兽人已经在催促了:“光明大人,我们长老一直在等您,已经等了很久了……”  

  “知道了,我就出去。”紫川秀整理下衣裳,衣服都还是睡觉前穿的,几天没换了,发出股难闻的馊味来。照一下镜子,面庞已经长出了黑黑的胡子茬,头发乱得像鸟巢,他也懒得理会了,随便梳理了一下就出去。  

  客厅里,布丹与布森正临襟正坐,紫川秀走出来,施了一礼抱歉说:“不知怎么的竟睡得这么死,有劳长老您多次枉驾,真是失礼了。”他暗暗揣测面前这两人的来意,莫非是不满自己把部队带离开了前线,要求自己再次去作战?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真的要跟他们说“他妈的”的了。自己带来的部队已经几乎伤亡殆尽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为了保卫这座该死的“圣庙”,他们莫非是想把整个远东都拉来陪葬吗?  

  出乎他预料的,对着紫川秀,布丹端坐着深深的一鞠躬,额头都几乎碰到地板上了,布森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紫川秀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吓得跳了起来:“长老,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般大礼,我怎么受得起?”他赶紧上前去搀扶起两人。  

  布丹长老却不肯起来,沉声说:“光明阁下,在最危急的时刻,您拯救了我们的圣庙,我代表全体佐伊族人向您致谢。今后,但凡光明阁下您有所差遣,远东佐伊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他才慢慢的挺起身,端坐起来。  

  紫川秀赶紧说:“长老您言重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但付出的代价是否太过昂贵了呢?又问:“魔族前进到哪里了?到千尺崖了吗?”他猜这恐怕就是对方前来的目的了,肯定是魔族已经逼近了,需要有人去指挥作战,不然这两个骄傲的老小子怎么会跑过来对自己又跪又拜的。  

  布森的回答很让他吃惊:“光明大人,魔族已经撤退了。”  

  紫川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撤退了?”  

  “是的,那天晚上您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击,打垮了他们的两个大队……”  

  紫川秀打断布森:“我们只打垮了一个大队,七十三团的第五大队,不是吗?”  

  布丹干咳一声:“光明阁下,这件事情说起来真是很抱歉的。魔族七十三团队的第五大队后面还跟着第六大队,但是行军时候,第六大队并没有把旗帜打出来,所以我们的探子弄错了,以为那支队伍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因为时间比较紧迫,他也没去仔细验证细数,报上来的消息就说只有一个大队五百多人的兵力。但实质上,足足有上千人——这个是后来我们拷问俘虏得到的情报。”  

  紫川秀明白过来,按照魔族军的编制,一个团队一般有七个大队的兵力,现在一下子给自己击垮了两个大队,而且粮草辎重队也给烧毁了,魔族搞不清楚半兽人到底有多少兵力,自然是非撤退不可的了。也难怪那天晚上的战斗会如此的激烈和残酷,魔族的抵抗比自己预想中要强得多,自己一方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还有五十多名秀字营的特种兵助阵,却依旧只是个惨胜的局面,原来是对方的兵力比预料中多了一倍。  

  这是个小小的误会,但是我们却差点死于这个误会,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伴,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的好。  

  布森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低声说:“光明大人,在那晚的战斗中,一共有四十三位人类的弟兄战死。今天,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尸骨。他们是为了捍卫我们的圣庙而牺牲的,我们想把他们下葬在圣庙的陵园里供后人怀念,希望您能同意。”

  紫川秀点头:“谢谢了。”他知道这对于半兽人来说,能下葬在圣庙是一种崇高的荣誉,这次他们破例让非佐伊族的人类士兵进入,确实是非常有诚意的,也算是种变相的道歉了吧。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村长,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  

  “前天就能看见了。村里的医生说了,这是因为脑子被震了一下引起的失明,慢慢的就自然恢复了,只是现在看东西还有点模糊。”  

  紫川秀“哦”了一声,说:“那太好了。”接着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色已经黄昏,黑云在西边的天际涌起,这些黑云边上镶了一带紫色的霞光,透过竹排的纱窗,西斜的阳光照进了客厅来,在地上映出一块模糊的光斑,变幻不停。一瞬间,紫川秀一阵莫名的轻松,仿佛一直背负着的重担突然的被卸了下来,身体竟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种轻松。  

  “魔族已经撤退了,”紫川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那么说,一切都结束了?”  

  “不,”布丹轻轻摇头:“这只是个开始,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开始解释,就在紫川秀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魔族对远东圣庙的侵犯引起了远东各地民众的极大愤怒,消息传出,得亚、伊里亚、古迪撒、伏伦、伏名克……等十一个远东行省,甚至包括了远东总督府所在地杜莎行省,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众骚乱,魔族驻军正在罄尽全力的残酷镇压。而接到圣庙增援请求的明斯克远东第一团队、第三团队和第七团队,还有别的远东部队,他们已经发动了兵变摆脱了魔族军官的控制,正从四面八方全速赶来拯救圣庙,但是魔族在接到七十三团的报告后,也派遣了增援兵力向云省赶来。双方的军队在路上遭遇,已经纠缠起来,从小的碰撞和斗殴,现在发展成为大规模的混战。  

  从云省边缘的维斯杜森林到明斯克行省、瓦格行省、伊里亚等几个行省的区域内,叛变的各路远东军队正分散几处与魔族在进行着犬牙交错的混战。但现在的情形并不容乐观,远东的军队是在行进中匆忙投入作战的,他们缺乏统一的指挥和组织,各个部队分散各自为战,一旦魔族反应过来,他们可以很快的从这种混战状态中抽身出来,轻易将他们击垮、消灭的。  

  紫川秀不敢相信:“已经开战了?”  

  布丹肯定的点头:“是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紫川秀拍拍自己的脑袋,非常吃惊,没想到自己只睡了一觉,外面的世界就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明大人,情形非常危急,魔族正从四面八方调集军队,企图将我们的起义扼杀在萌芽中。陷入混战中的那批远东军队,不但是圣庙最坚定、最忠诚的子弟兵,也是远东民族的中坚和精锐。这些部队,也是我们能掌握的精锐有生力量。一旦这批嫡系部队被消灭,损失将会是巨大的,”布丹停顿了一下,神色中透出焦虑:“——是我们难以承受的。”  

  紫川秀默默的点了下头,表示理解他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无论在战场上或者政治斗争中,拥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哪怕是最小不过的一支武装力量,与手无寸铁那是大不一样的。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形,如果能将那批组织完好、训练有素的子弟兵保存下来,那就等于为了即将到来的远东大起义准备了燎原的火种。没有了他们,要在魔族严密的统治和监视下重新组建一支民族军队的话,困难度会大到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不怎么明白,布丹长老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那么长老,您的意思是……”  

  “我们什么都不缺,我们有军队,我们有充足的粮食,我们有支持我们的人民,我们唯一缺少的,是一位果敢的统帅。昨天,各个团队联合派来的信使已经到了,团队长们要求我们给他们派去一位统帅全军的领袖。”  

  紫川秀扬扬眉头:“难道在起义的各团队中,竟然找不到一位合适的军官来担任首领吗?”  

  布丹轻笑起来:“光明阁下,您也应该知道的,我们军队前身就是为反抗紫川家而仓促组建起来的,成员几乎全部是各个乡村的农民,而军官往往是各个村的村长和长老。在他们中间,并不缺少斩将夺旗的英雄好汉,也不缺冲锋陷阵的猛将——是的,这样的人,我们不缺。

  “我们缺的是那种统帅人物,他该受过专业、正规化的军事教育,懂得韬略,懂得如何张罗后勤和补给,能从全局着想,冷静的审时度势,而且要意志坚定,冷酷无情,总的来说,要一个全才!这种人,在我们队伍里恐怕是很难找到的。  

  “跟你说吧,光明阁下,起义的那几个团队长,我全部认识。贝特罗是废物一个,他当原来的村长,跟乡亲们在村口晒晒太阳,聊聊天,那是挺好的,可当职业军人,他不适合。  

  “维拉是一个优秀的下级军官,但不适合担任全军统帅,他没有什么头脑,整天就等着别人给他下命令,如果要他自己思考的话,他压根就弄不清楚太阳是从哪里升起来的;“布兰,顺便说一下,他是我的侄子,英雄气概十足,就是心慈手软,愚蠢之极,他还没搞清楚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没有道义可言,越残酷越好,必须大开杀戒,绝不宽恕,绝不怜悯——他不懂这个,脑子里塞满了那种决斗之前先扔敌人一个白手套的骑士礼仪,如果让他来当指挥,我们会死得很惨的。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是很重要的,三位团队长之间也是互不服气,谁也不会甘心本来是平级的同僚忽然成为了自己的上司。要成为他们首领的人,必须是一位更有威望的、见识更广博的、比他们都要优秀得很多的人,这样他们才会服气。”  

  紫川秀微笑,他又一次领略了布丹言辞的犀利,他品评各人特点时候话语不多,但却一针见血,毫不容情。  

  “我明白了,如果要满足这些条件的话,我看,也只有长老您亲自去才行。您以前就是种族联合军的首脑,是他们的旧上级,您去,他们应该是都会服气的。”  

  布丹长叹一声,没有出声。布森在一边解释说:“光明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长老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而且在以前与紫川家的战争中,他受过很多伤,再让他过那种戎马劳顿的生活的话,他的身体和精力都无法支撑的。正是为了这个原因,不然,他以前也不会离开种族联合军了。”  

  紫川秀吃惊的望着布丹白皙的肤色,他的脸色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他这才发现,比起几天前第一次见面时候,布丹的肤色好像更加苍白了,皮肤下似乎隐隐可以看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吓人的名词:白血病。紫川秀隐约明白过来了,作为曾领军击败紫川讨伐军的名将,原来是身有固疾,难怪在魔族进犯的危急关头,他也没有亲自领兵,只能拜托布森和自己出战。  

  紫川秀茫然的点了点头:“明白了。长老,那您来找我的意思是……”隐隐的,他已经猜到了,可是不敢相信。  

  布丹与布森对视一眼,布丹开口了:“我们希望光明阁下您能帮助我们,担任西北战区和中部战区,包括明斯克、瓦格、得亚、伊里亚等九个行省的统帅,全权指挥那里的佐伊族军队,抗击魔族的暴政!”  

  “可我并非佐伊族的族人啊!”  

  “光明阁下,您的为人,我们是略有所闻的,德伦等十几个村的村长和长老也向我们推荐过您,担保说您是我们佐伊族人的好朋友。在这次的圣庙保卫战中,您与您的部下,不为任何利益,浴血奋战,勇敢的捍卫了我们的圣庙,这证明了您是我们佐伊族的真正朋友,我们信任你。  

  “而且,在这次作战中,您表现了出色的军事才能,以极少的兵力击败魔族大队。我们知道您的过去,您曾担任过紫川家的军团统帅,有丰富的军事经验,而且战绩非常显赫;您刺杀平靖侯,证明您与魔族势不两立;同时您又是被紫川家通缉的悬赏犯人,那您与紫川家也没有任何纠葛了,像您这样的出色人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统帅。”  

  紫川秀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想法都排出脑袋外。他平静的说:“长老,我很感谢您的器重,可有几个问题,不知您是否考虑过了?第一,我并非佐伊族的族人,担任主要由佐伊族士兵组成的军队的统帅,这合适吗?第二,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我是魔族的深仇大敌,魔族恨我入骨,一心一意想要我的命,一旦知道我是统帅的话,他们会不惜一切的全力绞杀我们,绝对不会同意与我谈判和妥协的。第三,同样的,因为我也是紫川家的叛徒,家族这边也会敌视我们的,这样两面受敌,对我们的壮大和发展是很不利的。”

  布丹轻轻咳嗽一声:“光明秀,老实说,您所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了。远东佐伊族十三部族的首领联合会议曾授权给我,在紧急状态下,我可以代表整个联合会议,有便宜行事的权力。现在正是这种紧急状况,我任命您担任军队的统帅,您就是军队的合法统帅,程序上完全合法。而且让外族人来担任军队统帅,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先例的,就如……”说到这里,布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什么不合适的。”  

  紫川秀和布森都明白了,他所说的“先例”,实际上就是指雷洪曾以人类之身曾担任远东种族军的领袖,只是这个“先例”也太让人难堪,他故意省略了不说。  

  “如果军官或者是士兵中有不服从您命令的,您不妨就按照军法处置他好了,不必客气的。  

  忘记跟你说了,布森也会跟您一起上任,他将担任您的副手,他会支持你,全力维护您的威信的,这个您不必担心。”  

  布森向紫川秀点头致意,紫川秀微笑回礼,心下明白,布丹虽然口口声声说“绝对信任”,但还是特意把亲信布森安排过来制衡和监视自己。不过让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异族人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多多少少有点不放心,这倒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一想,紫川秀马上就心平气和了。  

  “另外,您所说的另外一个问题,光明秀,您的名声确实是太响亮了,魔族把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紫川家也通缉您,这样确实不大好。我们想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把您的名字改动一下,对您的来历,我们将作为最高机密保存,除了很少的几个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样怎样?”  

  紫川秀一愣:“改名?这倒是个好办法,不知改成什么名字好呢?”  

  “改动得不多,德伦他们称您为‘光明秀’,我只改动一个字,今后,我们就称呼您为‘光明王’,对外,我们则称呼您为‘光明殿下’,这样也符合您作为全军统帅的身份,好处是可以迷惑魔族,也利于号召民众,您看如何呢?”  

  “光明王,光明王……”紫川秀暗暗把这名字念叨了几遍。他想起了三百年前,那面以金堇花为标志的旗帜曾经覆盖了大陆上所有的蓝天与大地,广袤无边的领土,四海一统,脑海中出现了蓝河平原的尘嚣,皇家骑士那破碎的战甲,凋零的战旗,血汗战马的悲鸣,传说中风华绝代的美人冰消玉陨,雄伟宫殿上空的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吞噬了华丽的长街,西边天空,一轮鲜红的壮丽落日,缓缓落下。  

  一个已消逝的强盛国度,五百年的光荣和梦想……一瞬间,历史上最辉煌的那些瞬间,如同流星般掠过紫川秀的脑海。  

  紫川秀微笑:“光明王?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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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集

第一章
  “警报!”后面的哨兵蹬蹬的甩开步子从大路上追上队伍来,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肺部吸着空气的响亮的呼哧声,他张开了大嘴喊道:“魔族骑兵来了!”  

  半兽人的行军队列顿时混乱,天空雨雪朦胧,笼罩着一层柳絮似的薄雾,大路后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模糊的、迅速扩大的黑线,耳边传来了隐隐的马蹄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支落伍的半兽人分队,看着逐渐逼近的魔族骑兵群,他们慌乱起来,士兵们声音发颤的互相询问:“该怎么办?”“我们会没命的!”  

  队伍的指挥官,一名年老的半兽人军官在犹豫不决,他还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该立即抵抗,还是赶紧把队伍分散,各自逃生?自己该怎样跟长官交代呢?一个分队一百多人的队伍就这样不见了?他咳嗽了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小伙子们,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圣庙!”  

  “保卫我们的圣庙!”士兵们鼓舞起了勇气,回音似的响应他。他们占据了道路的两边,弓箭兵张弓挽箭,列阵准备迎击魔族的追击骑兵。  

  敌人骑兵越来越接近了,朦胧的雨雪中,兵马成千成千的席涌而来,他们仿佛从地狱中出现地面的魔灵,扑杀而来,毁灭一切。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众人仿佛已经可以看见魔族兵那狰狞的嘴脸和听到他们恐怖的呐喊了!  

  这时候队长改变了主意,敌人太多了,不要让小伙子们无谓的牺牲!他发一声大喊:“撤!  

  我们快撤!快,我们走!”  

  队伍“哗”的一下散开了,恐惧控制了士兵们的心灵,众人甩开步子,向大路的前方狂奔,企图躲开背后那群可怕的死神。魔族骑兵的阵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有人狂吼:“瓦格拉!(杀!)”  

  “瓦格拉!”骑兵们的叫声惊天动地,他们毫不费力的追上了溃逃的半兽人队伍,狂笑着用马刀将逃跑的半兽人士兵一个个从背后砍倒,惨叫声接连不断,殷红的鲜血飞溅在皑皑的积雪上。队长眼看逃跑已经无望了,带着几个最忠心的士兵挡在大路中央,企图狙击魔族骑兵掩护其他人的撤退。但只一个冲击,几个半兽人便被那黑色的狂潮所吞噬,铺天盖地的马蹄将他们践踏,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骑兵继续追击,互相炫耀似的使出各种各样漂亮的刀式,将逃跑的半兽人溃兵们一个个砍得血流殷然。  

  有时候他们故意压低马速,看着半兽人出于恐惧感的驱使,使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狂奔、在泥泞的大路上踉踉跄跄的跌倒、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回头张望时候那种由于恐惧而扭曲了的面部表情……这些都让嗜杀如命的魔族骑兵们感到快活无比,一直到半兽人实在再也跑不动了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的爬行,或者魔族兵对这个“玩具”感到了厌倦,于是他们就很干脆的上去砍断了对方的四肢,然后纵马在上面反覆践踏将他踩成一团肉泥。  

  往大路两边的原野中逃跑的半兽人也没能逃脱厄运,在草木凋零的初冬时节,原野中根本藏不住人。魔族的各路小分队追踪而去,将他们一个个抓了回来,用绳子绑住他们,毫无怜悯的用马拖着他们在布满尖利石头和荆棘的道路上飞奔,经过了一座座城市和乡村。  

  魔族骑兵走村串户的宣告:“这些叛徒辜负了神皇陛下的重恩,背叛了伟大的神族,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他指点着马后面那一团团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起义军俘虏宣称。  

  各族平民侧目观看,妇女们眼中含着泪水,却不敢流下来,男人们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喷出了怒火。在七八○年的年末,热血志士的殷红热血,汩汩的流遍了整个远东,由圣庙发动的起义,在魔族的残酷镇压下,遭受了惨重的打击。  

  早在七八○年的五六月间,魔族在远东的统治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趋势,因为他们的横征暴敛,各族民众一片怨声载道。由于饥荒,各地相继爆发了规模不等的民变和骚动,但很快被强大的魔族军队迅速平定了,但魔族的刀剑却没能平定人们心中的愤怒,特别在十月的沙罗行省屠杀事件以后,各地民众放弃了对魔族统治者的最后一丝幻想。

  人们开始怀念当年紫川家的统治来,发现那时候的日子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坏,走村串户的卖唱老人唱起了歌颂斯特林大将军的歌曲,歌颂他在帕伊与魔族大战的丰功伟绩。人们记起来,那位年轻的紫川名将,不但战绩如神,而且风纪严明,虽然当年就是他把各路远东军队打得嗷嗷直叫的,但他统御下的军队,对各族平民却是秋毫无犯。  

  一句神秘的预言在各地暗暗流行:“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我们的王即将降临大地……”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是来自云省的圣庙,这就足够了,人们窃窃私语,一个传一个的把这句话传了下去,很快流传整个远东。茶馆里,饭馆中,道路的树阴下,互不认识的人们聚在一起畅谈,悲叹当前魔族残酷、时事艰难。当谈话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来压低声量说出那句著名的预言:“驱除黑暗的王者,普照天下的光明……”这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耐人寻味。  

  所有人都心领神会的点头:“当我们的王降临!”大家交换个眼神,纷纷散开。  

  没有任何根据,但大家都确信,这样的日子绝对不会长久,很快会有一个变化来的。各个村庄、田舍、城镇出现了神秘的各种组织,乡乡镇镇刚解散的自卫队重新又自发的组织了起来,大家把埋藏好的武器又挖了出来,磨光上油。  

  城市、乡镇、村舍中充满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气氛,在那些平常的清晨和黄昏,人们外表平静,就如往日一般外出工作,回家歇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骚动不安。在那些平常的日日夜夜,人们焦急的等待着,却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他们只是在等待着任何可以打破平常的事件。在等待中,紧张的乌云笼罩在整个远东的上空,越来越浓,越来越黑,从中部行省吹来的秋风中,已经带有了战争的味道。  

  尽管人们一直在专心的等待,但是当他们等待的事物真的来到了他们面前的时候,却往往被等待的人们所忽视。十一月,由圣庙发动并指挥的明斯克各个远东团队的兵变,起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魔族还很强大,它拥有百万大军,谁也不敢希望远东能从窒息她的魔爪下那么快的解放出来。在民众的眼里,魔族是不可能以人力打败的,只有依靠超现实的神力或者身披金甲手持利剑的救世主从天而降,就如歌谣里传诵似的:“当我们的王降临……”  

  七八○年的十一月十七日,驻扎在明斯克行省重镇下罗的远东第一团和第三团,知道魔族对圣庙侵扰的消息后,愤怒的半兽人士兵当晚就发动了兵变,将魔族委派来的团队长和队伍里为数不多的魔族军官全部杀掉了,推举出了新的军官。远东第一团的新团队长维拉,他历来在士兵中享有一定的声望。第三团的团队长是贝特罗,他原来是云省一个大村的村长兼酒铺老板,他之所以被选举为团队长,是因为团队里百分之八十的士兵都是不可救药的酒鬼。  

  起义的团队当晚就开拔,直奔云省的圣庙方面而去。  

  第二天,驻扎在得亚行省巴格拉的加凌沙团队兵变,兵变队伍斩杀了守城的一个魔族步兵分队,冲出了巴格拉城,直接奔云省方向去了。  

  同天下午,在明斯克的瓦林城城郊,远东佐伊第七团发动兵变,在半兽人军官布兰的指挥下,兵变队伍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守城的瓦林城魔族驻军发动进攻,将一个魔族步兵大队击溃,占领了瓦林城。在魔族的增援部队闻讯赶来之前,兵变部队已经秩序井然的撤出了城区,开始向云省转移。  

  民间的情绪十分激涨,在城镇和乡村的墙壁上到处可见愤怒的、粉笔书写的语句:“绿毛贼,滚出圣庙!”“还我圣庙,还我远东!”“打倒绿毛贼!”  

  明斯克的首府明斯克安的城墙门口,在青色的城墙砖上,有人用白色石灰写了一行字:“绿毛贼,敲落你们门牙砍、断你们右手的时候到了!”每个字都有斗大,写得高高的,离地足有七八米,正在城门口的正上方,白天里,就是瞎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斯克安的地方官员吓得连忙组织人手把标语洗刷掉,但这句话很快传遍了全城。

  十一月二十日,在明斯克行省的首府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和示威活动,游行的半兽人当众焚烧了魔族王国的国旗:黄金狮子旗帜。这引发了魔族警察与示威群众的激烈冲突,双方发生斗殴,一千多名武装警察被四万多愤怒的游行群众打得落花流水,五十多人死亡。随后,示威群众冲破了由魔族警察组成的人墙,冲进了明斯克行省的魔族总督府,将官府里所有设备捣毁一空,魔族总督只是因为躲进了衣柜里才幸免一死。  

  在持续五个小时的冲突中,距离城市不到三里的魔族驻军没有出动,尽管求救的信使一批又一批的来回于军营与城市之间,军队却冷冷的、默默的在一边旁观了骚动的整个过程,始终按兵不动。  

  比起民间的群情激涌,魔族驻军中的气氛表面显得平静,暗地里却更加的波澜汹涌,就像个装满了炸药的火药桶似的,一触即发。在魔族正规军中,魔族兵对于半兽人士兵的态度历来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而半兽人士兵只有默默忍受的份,但圣庙事件爆发之后,仿佛是一夜之间,一向驯服的半兽人士兵开始变得难以琢磨,眼神闪烁。他们不再唯命是从,脾气变得很坏,为了鸡毛蒜皮大的事情,他们甚至敢向魔族的军官破口大骂,这令得魔族官兵上下极其震怒,在很短的时间内,争吵、打架、斗殴频频发生,紧张的对立情绪不断的升级。  

  十一月的十五日,就为了用餐排队先后顺序的争吵,几个魔族士兵与半兽人士兵在食堂中大打出手,混乱中,一个半兽人士兵被人用餐刀捅死了,剩余的半兽人们大叫:“同伴们,过来啊!  

  ”午睡中被叫醒的半兽人士兵大批大批的加入了战团。开始时候不过三五人的干架,最后竟然演变成几千上万人的规模,群殴中,军用食堂被夷为一片碎砖烂瓦。就在这片废墟的上面,几千半兽人士兵和同样数目的魔族士兵相隔着几米面对面的对峙,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冒着怒火,那副情形,像是如果一言不合,立即就要开始一场真正的火并似的。  

  幸好魔族司令卡拉军团长还有几分理智,他赶到后,命令所有在场的魔族士兵立即退回兵营去,于是自尊心得到满足的半兽人士兵也答应了收队。  

  尽管卡拉司令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兵变当场爆发,但是军中的形势没能得到任何好转,魔族跟半兽人之间,那是真正的视若仇寇了。双方开始相互隔离,互相之间不搭话,不理睬,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在一个食堂进食,哪怕是在路上见到了,双方的唯一的反应就是那恶狠狠的目光,再加上挑衅的吹胡子瞪眼。除此以外,凡魔族士兵单独离开大营的,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尸体几天后漂浮在了营地边上的河流里,嫌疑只能落在各个半兽人团队上,哪怕是胆子再大的魔族士兵都不敢在日落以后靠近半兽人的驻地。而魔族军也发出了禁令,严禁半兽人士兵进入魔族的军营,两军兵马靠边扎营,可俨如不共戴天的仇敌,仿佛就在等待时机放手一战了。  

  情形已经很明显了,各个半兽人团队虽然还停留在魔族军的军营里,但是他们已经不再受魔族的控制,对于他们,卡拉现在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他下令增加半兽人士兵和军官的军饷,下令改善他们的伙食,发给他们新的衣裳和装备……他们说什么卡拉就办什么。为了避免激怒他们,他甚至不敢下令魔族驻军出去镇压明斯克安城中的骚动,安抚他们还来不及,怎么敢下令他们出动去镇压他们的同族兄弟?那些本来就不稳的军队,要是受到示威群众的宣传蛊惑的话,说不定会当场倒戈向民众那边的。  

  军区司令卡拉一边进行着安抚工作,一边紧急向设立在杜莎行省的远东大总督府报告了目前的紧张形势,希望能派来增援。他十分担心,他自己的队伍里,纯粹的魔族军队并不是很多,很大一部份的军队都是由远东当地的土著和投降魔族的人类组成的。在远东民族反抗情绪逐渐高涨的这个时候,连续不断的出现的兵变和叛乱证明,远东本土军队已经明显的不可信任了,而人类士兵所组成的军队,虽然他们一向是最被瞧不起的,这时候倒显得比较可靠了。他们是不会因为“圣庙、佐伊族的伟大传统、自由”或者别的什么莫名其妙的鬼东西而感动的,那场远东本土化的暴动根本与他们无关。

  卡拉正在考虑,把那些靠不住的远东本土部队加以改编,或者用比较坚强的、可靠的部队加以包围,使他们与外界隔离。但是这个命令还没等执行下去就遭到了幕僚们的反对,他们说,在这个危急的时刻,应该把为数不多的魔族部队集结起来,紧紧的捏成一个拳头,将军大人您却把他们分散到那些不稳定的部队中去,一旦事发突然,这简直是自取灭亡。面对着言之成理的反对意见,卡拉司令迟迟下不了决心,犹豫不决。  

  但在另一方面,他却是相当坚决的,已经参与叛乱的各路兵变部队,必须立即消灭!恰好在这个时候,从沙罗行省执行镇压任务返回杜莎行省的十三个团队的正规魔族军正好途经明斯克行省,他们集结在明斯克行省的帕罗平原一带。远东大总督府明告给卡拉,新的增援是不会来的,因为远东总督府本身已经被杜莎行省境内皮索军团的叛乱闹得焦头烂额了,但卡拉可以动员这批过路的生力军队,用于“扑灭已经迫在眉睫的可耻叛乱”。  

  得到授权后,卡拉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在明斯克行省的蓝河河段岸边,魔族轻骑兵追上了叛乱的远东半兽人第三团,用马刀将叛乱的半兽人士兵砍得落花流水,尸体摆满了整个沙滩,被潮水冲刷,一具具的漂浮在水面上。半兽人的队伍完全溃不成军,士兵们争先恐后的逃跑,但却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匹,身后那片蓝色的马刀在日光下面闪闪发光。就在远东第三团即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急关头,前面的半兽人第一团回头增援了他们,他们以密集的队列拦截了魔族的骑兵,击退了魔族的第一轮攻势。  

  魔族骑兵大吃一惊,为了追赶叛乱的半兽人团队,他们已经连续赶路一天一夜了,人马疲惫,而且主力尚未到来。眼看敌人摆出这么一副拼死作战的架势,他们也不敢恋战,骑兵们掉头收队,退后三里等待增援的到来。  

  激烈的战斗中,双方都没有发现,在蓝河边上的那一片小山丘上,几个不速之客已经悄然而至。  

  “太可惜了。”紫川秀轻轻松开了手掌,掌心里全是汗。  

  刚才他们远远的看了激战的整个过程,半兽人错失了大好的机会。当魔族击溃第三团以后,他们自己的队列也已经分散混乱,骑兵战马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了,追击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果回来增援的第一团在正面狙击的同时,能分出部份兵力从河岸的右侧来个迂回包抄的话,那就形成个非常完美的伏击包围圈了。因为另外一边就是蓝河,人马疲惫的魔族骑兵根本无处可逃的。  

  但是第一团并没有这样,他们摆开了一字阵势,以密集的坚强人墙阻挡魔族骑兵的前进,挽救了即将覆没的第三团,仿佛他们的指挥官仅仅满足于将魔族的骑兵驱赶走,这就足够了。  

  紫川秀想起了离别时候圣庙布丹长老对第一团指挥官维拉的评价:“他是个优秀的下级军官,但却缺乏自己的脑子。”紫川秀想,他更缺乏的是一种主动进取的积极性。  

  跟在紫川秀后面的半兽人布森轻轻咳嗽一声:“光明殿下,情况不妙,我们要抓紧时间。”  

  紫川秀回答说:“好的。”  

  他从行李囊中取出了一张青铜打造的鬼怪面具,戴在头上,整个人一下子青面獠牙的狰狞起来。这张面具是临行前布丹长老的赠物,手工非常的精巧,戴上去感觉很舒服,呼吸和视野都没有受阻。据说这是出自历史上某个很有名的矮人族大师的手艺,只是紫川秀一直没能想明白,矮人族的大师做这个面具干什么?莫非他也同样的仇家遍布天下,被魔族追杀、被紫川家通缉吗?  

  戴上了面具,紫川秀再披上了一条很宽大的黑袍子,于是他给人的整个感觉就变了,狰狞的面目,黑袍飘飘,诡异又狰狞,充满了神秘气息,白川和罗杰差点笑破了肚皮。  

  山脚下的战场,两军都已退兵,收拾完战场后,半兽人开始继续向东,也就是向云省方向继续前进。追着他们队伍的方向,紫川秀一行人策马前进,入夜,他们追上了第一团的后卫部队。后卫部队的官兵被突然响起的蹄声弄得紧张兮兮的,他们以为是魔族的骑兵又回来了,一个个弓箭上弦、刀剑出鞘,如临大敌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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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半兽人布森向后卫的官兵出示了圣庙标记的令牌后,半兽人士兵们发出一片惊讶的欢呼:“圣庙来人啦!”  

  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询问圣庙的安危,询问魔族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圣庙。布森做了坚决的否定回答:“圣庙安然无恙,魔族已经被击退!”  

  霎时间,响亮的欢呼声响彻林间,在夜晚里远远的传了出去。布森向后卫部队询问团队指挥部所在地,几个士兵抢着给他们带了路,顺着道路走了大概不到五百米,在稀疏的树林中出现了星罗棋布的用树枝盖成的窝棚和平地上张起的帆布帐篷。  

  一个穿着魔族发的褐色军服、光着脑袋的中年半兽人军官站在中间一个帐篷门口冲黑暗中迎面过来的来人喊:“是谁?”  

  带路的士兵抢着回答:“圣庙的使者到了!”  

  布森走前一步,把令牌往面前一亮:“我是布丹长老派来的,我叫布森。”  

  军官的声音很疲惫,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圈:“是的,我认识你,布森团队长。”  

  “我想找你们的团队长维拉。”  

  “我就是。”军官低沉的回答,掀起了帐篷的门帘:“请进来吧,各位。”  

  就像所有的行军帐篷一样,里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那是种帆布、汗酸还有泥土混杂成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大家围坐在昏黄的蜡烛周围,维拉团队长警惕的看了一下戴着面具穿着黑袍的紫川秀,目光中流露出惊讶,却没有出声问。他也是首先向布森询问了圣庙的情况:“圣庙是否安然无恙?”  

  布森肯定的点点头:“依靠奥迪大神的庇护,我们将魔族给打退了。”  

  维拉长舒一口气,低声说:“感谢奥迪大神,绝不能让魔族蹂躏我们的圣地!”他口中低声喃喃有词,像是在念叨什么祷告文。紫川秀看得很不舒服,心想厮杀的时候,我可没看到一个叫奥迪的家伙出来跟魔族拼马刀对砍的。  

  仿佛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布森马上就向维拉介绍:“团队长,这就是我们的光明王殿下,他在捍卫圣庙的战斗中立下了最大的功劳!”  

  维拉望望紫川秀,望着他那发光的青铜面具和诡秘的黑袍,迟疑的打了个招呼:“光明王殿下?”然后平静的对紫川秀说:“愿奥迪大神的荣光庇佑着你,勇敢的人类战士。”  

  紫川秀点头示意,却没有出声。看在罗杰和白川眼里,紫川秀这副故做神秘的样子实在很可笑,他像是恨不得在自己的胸口写上:“我是一个神秘的蒙面男人。”  

  “部队目前的情况如何?”  

  “不是很好,今天我们与魔族交战了一次……”  

  罗杰插口说:“我们看到了。”  

  维拉冷漠的瞟了罗杰一眼,自顾说下去:“第三团几乎给打垮了,他们的团队长贝特罗已经失踪,很可能——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他们团剩下的已经加入我们团了,部队现在在清点人数。”  

  布森严肃的点着头:“我们看到了交战的过程,贝特罗和他的部队,真的很不走运,几乎给砍个精光。”  

  维拉低着头,呆呆的重复着:“是的,他们真的不走运,但幸好,第一团的主力还保持着完好。”  

  紫川秀观察着这个初识的团队长,他显得疲倦、悲观,整个人仿佛都蒙在一层蒙蒙的阴影里似的,心事重重。  

  布森干咳一声:“团队长,我带来了布丹长老的命令,圣庙方面已经确定了起义军司令的人选。”  

  维拉眼中一亮,谦逊的低下头说:“我服从来自圣庙的命令。请问,新的司令长官是谁?”  

  他的语调平淡,但脸上忽然出现的红晕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平静,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长老已经指定了光明王殿下担任中部战区的军事统帅。今后,你和布兰、贝特罗——哦,不,他已经死了——今后,你和布兰的部队,以及明斯克地区的所有佐伊族军队,全部归光明王殿下统管,他是你们的新上司。”布森慢慢的说:“布丹长老认定,他就是预言中驱除黑暗的王者,光明王。”  

  紫川秀诧异的望着他,光明王的名字是布丹根据自己的外号“光明秀”改编而来的,跟什么“预言中的王者”有什么关系?他隐隐觉得,那个半兽人长老布丹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自己有种落入圈套,一脚踩到了牛屎的感觉。

  维拉有黑圈的疲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紫川秀,又望向布森,嘴巴张合两下,却没能说出声来。帐篷中紧张的肃静好像是某种不祥之兆,昏黄的灯光不安的跳跃了一下。  

  维拉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布森团队长,我有话想跟你说。”希望的火焰早已经从他眼中消失了,现在他的脸色一片死灰。  

  布森明白他的意思:“请说吧,维拉团队长。”  

  维拉看了下面无表情的紫川秀和表情冷漠的两个人类,犹豫了一下:“我想单独跟你说,团队长。”  

  布森立即拒绝了:“不行。”  

  维拉深呼吸一口气,转向紫川秀:“请问光明殿下,您的真实身份是?”  

  紫川秀还没出声,布森已经抢着回答了:“殿下的身份是机密,你不能知道。”  

  维拉胀红了脸:“可是我怎么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类来担任军队的统帅?就算我答应了,我们佐伊族的勇敢战士们能答应吗?布森,你忘了吗?长老说过的,所有的人类都是骗子和叛徒!他们会再次出卖我们的!”  

  布森皱着眉:“维拉,你太无礼了!当初也是你们说需要一个长官来统帅全局的,现在长老给你们指定了一个,你却……你打算违背长老的命令吗?”  

  “可是布森团队长,他明明是人类啊!人类怎么能当我们佐伊族军队的首领呢?而且他还这么鬼鬼祟祟……”  

  “放肆!”布森低沉的咆哮道。  

  “鬼鬼祟祟,不敢公布身份,甚至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谁知道他是从哪个老鼠洞里钻出来的?布森,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军队交给他?”  

  “维拉,你要明白,光明殿下是长老任命的军事统帅,而长老的命令是代表着十三部族的首领联合会的……”  

  “我并没有恶意,我也不是想违抗长老,只是……”  

  “以下犯上,你是叛逆行径!”  

  “我的一切想法都是为了佐伊族的大局着想……”  

  “两位,安静一下好吗?”紫川秀磁性的安详声音在两个越嚷越高的激动嗓门中间显得特别的突兀,两人一下子住了嘴,惊讶的看着那个一直没有开过口的铜面人。  

  “罗杰,从包裹里拿出行军地图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紫川秀在桌子上缓缓摊开了行军地图,他抬起头来,面具中露出的两只眼睛,如同鬼火一样发着光:“今晚魔族会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  

  他的声量并不高,但所有人都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维拉脱口而出:“你……你怎么知道的?”  

  紫川秀没有回答,冷漠的青铜面具全无表情,有一半处于烛光下,另一半则处于阴影中,那种半明半暗的狰狞面孔透出了一种奇异的诡异气氛。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这位“神秘的黑衣蒙面人”不屑于回答这么浅显的问题,那种了不起的成竹在胸从气势上就压倒了维拉。  

  维拉立即自觉惭愧,仿佛他刚才问了个很幼稚的问题,他不敢再问了,喃喃的说:“夜间偷袭,那正是魔族军一贯爱用的伎俩。今天白天他们没能打垮我们,晚上他们确实很有可能过来的。”  

  “我们必须马上做好准备,阻止魔族的阴谋得逞!”布森坚决的对维拉说。三个人类在肚子里面齐声嘀咕:“废话。”布森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争吵了,这么多人当中,他是对紫川秀最有信心的人了,在圣庙保卫战期间,他已经领教了紫川秀这个人类的厉害了。他带领二百多民众击败了一千魔族正规军,正如布丹长老对他的赞许那样:“这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因此,无论紫川秀做出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感到惊奇的。  

  “我出去准备下。”维拉起身正要出去,紫川秀又在身后说:“第一攻击点是在营地的西侧。”  

  维拉猛的转身,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他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蠕动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深深望了紫川秀一眼,掀开门帘出去了。  

  外面响起了维拉沙哑的喊话:“传令兵,通知各部队立即集合,警戒!”接着是一阵可以刺破耳膜的尖锐哨声,远处有人大叫:“传令兵!传令兵!快过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被吵醒的半兽人士兵的小声抱怨就像蚊子在鸣叫似的汇成嗡嗡一片,不知哪里传来的铁桶碰撞的“匡当匡当”响声,有人在“哎哟哎哟”的大声呻吟着……

  帐篷中一片寂静,摇晃的烛光将紫川秀脸上的青铜面具映得半明半暗,高深莫测,夜风吹动门帘“哗哗”作响。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压力,布森也站了起来:“光明殿下,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紫川秀点头,布森也出去了。  

  罗杰和白川两人对视一眼,罗杰急切的问:“大人,您怎么这么肯定魔族今晚会来偷袭?”  

  面具下面传来紫川秀懒洋洋的声音:“我猜的。”  

  两人差点从椅子上跌倒,白川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断言说魔族今晚一定会偷袭我们,将从营地的西边杀进来——这些,难道全部是你自己猜想的?”  

  紫川秀老实的承认:“全部是我想像的。”  

  “大人!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你这么谎报军情,如果让维拉他们白忙活一夜,等天一亮,那些半兽人空等一夜,以为我们是在故意作弄他们……”  

  罗杰:“他根本就是故意在作弄他们!”  

  白川:“他们又累又气,会一脚把我们踢得飞过古奇山的!”  

  紫川秀很爽朗的“呵呵”笑着:“不会的,我是他们的统帅啊!部下怎么能打上司呢?”  

  “你这个白痴!”罗杰和白川异口同声的痛骂道:“现在谁承认你是上司啊?你都看到了,那个半兽人维拉本来就不信任你,你再这么乱搞的话……”  

  两人开始快手快脚的收拾行李:“快点,再慢就跑不掉了。谎报军情,这可是大罪!”  

  “真的,迟早给这个小白痴害死。”  

  “哎,我们能不能去跟维拉说,刚才大人是开玩笑的,叫他不要当真?”  

  “对啊!现在还来得及,部队还没集结完毕,让士兵回去睡觉就行了。罗杰,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去跟他们道歉,说这个小白痴三岁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脑子有点不灵光……”  

  “为什么非得要我去道歉?那些半兽人脾气都很暴躁的,去道歉的人不是很危险?”  

  “正是这样才要你去啊!”白川很干脆的回答。  

  没等两人讨论出个究竟,忽然觉得周围安静得出奇,不知什么时候,刚才集合时候外面那大片的嘈杂已经停息下来了。门帘响动,维拉那粗壮的身躯已经出现在帐篷的门口:“光明殿下,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了,做好了战斗准备!”  

  “匡当”一声,罗杰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跌在地上,摔个粉碎。  

  按照紫川秀的意见,半兽人的队伍全部从宿营地里撤了出来,里面只留下少数的兵力来迷惑敌人,而团队的主力将埋伏在营地四周的林子里,特别是在营地西侧的道路——那里是紫川秀预计的敌人进攻方向,半兽人将保存最完好的四个大队埋伏在那里,准备一举将魔族的主力击溃。至于攻击的时机,维拉主张等敌人的主力一到,趁他们立足未稳马上发起冲击,而布森则主张说,敌人刚到时候锐气正盛,不如等敌人进入营地后发现上当了,那时他们肯定会慌张的,这才是进攻的好时机。两人起了点小小的争议,最后还是布森说服了维拉,将攻击的时间押后了。  

  “光明王殿下”一言不发,眼睛在面具下面骨碌骨碌打着转,没有人知道这位神秘莫测的客人在想着什么,大家望向他的目光里全是敬畏。  

  埋伏的队伍伏在林子里的草丛中,不知为什么,除了罗杰和白川外,几乎所有人都对紫川秀的预言深信不疑。半兽人士兵懒洋洋的四散各处,或坐或卧,有的已经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有人用沉重的低音哼起了小调:“我出生的故乡,我再也见不到……玛丽啊玛丽,美丽又善良的姑娘……”  

  罗杰和白川缩在一个角落里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想到这群血气方刚的半兽人大兵守了一夜发现上当之后的愤怒,两人发冷似的打着颤。  

  紫川秀轻笑一声,他忽然发现,从背后看去,半兽人那粗壮的、毛茸茸的身躯,看起来跟一头站起来的熊非常的相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唏唏簌簌的草丛声响起,一个大步跑来的半兽人斥候兵出现在草丛外面,他径直跑到团队长维拉的身边报告:“他们来了!”声量并不高,却像一道掠过天际的闪电似的,瞬间传遍所有人的耳朵。士兵们都紧张起来,一个个赶紧伏低身子趴下,睡着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两只碧绿的发亮的眼睛在草丛中眨巴眨巴着。

  “他们来了!”罗杰和白川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下子站了起来。后面一个很高的半兽人兵压低了声量,但却很凶的对他们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蹲下隐蔽,快!快,该死的,你会暴露我们的!”  

  两人又伏了下来,趴在软绵绵的草丛中,尖利而柔软的草尖隔着衣服刺了进来,浑身发痒。  

  罗杰恍如在梦游似的,傻傻的对白川说:“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白川不明所以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忽然问:“谁来了?”  

  “嗤!”伏在旁边的一个半兽人士兵笑出声来了:“当然是魔族来了!”他俏皮的说:“难不成,祢以为是——老妈妈来了吗?”  

  “魔族真的来了!”两人心中震撼,这怎么可能?紫川秀竟然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或者只是完全的凑巧罢了?他怎么能这么有把握,简直就是指挥着魔族行动似的?  

  大概四百米外道路的转弯处,出现了第一个魔族轻骑兵。黑暗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完全听不到马蹄声响,只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在越来越接近,可以看清楚了,他并不高大,戴着尖顶的头盔,披一件深色的不知什么质地的大披风,裹住了身上的盔甲,应该是害怕盔甲的金属反光会让人察觉吧,腰间挂着一把没有出鞘的马刀,身子伏低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的。  

  从他后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好些模糊的身影,三三两两的魔族轻骑兵从黑暗中现身,汇成一队。这显然只是一个侦察的前哨队伍,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林子中亮着篝火的半兽人营地,对路边黑黝黝的林子没有任何兴趣,就这样从埋伏的半兽人身边奔了过去。  

  侦察的前哨过去以后,大概过了六七分钟,从前哨部队出现的那个方位,大队的骑兵人马跟着出现了。魔族轻骑兵偷偷摸摸的接近,刀子叼在嘴上,挎着长长的刺枪,一队过完又来了一队,长长的看不到头,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完。这就是魔族骑兵的主力了,令维拉吃惊的是,面前这队骑兵前进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马蹄已经用软布包了起来。  

  整个队伍简直就像没有实体的幽灵在前进,只有战马在摇颠马嚼,发出轻微的铁质的声响。  

  半兽人团队长维拉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提醒,在熟睡中遭到敌人优势兵力突袭,今晚自己的队伍非全军覆没不可。  

  魔族骑兵的前锋在距离营地大概三百米的一块开阔地上停止了前进,后面的部队跟着最前面的骑兵看齐,面对着半兽人营地的方向扎下了阵。这时候,半兽人大营处留守的部队也发现了魔族军的到来,有人惊恐的嚷着什么,声音在寂静的深夜远远的传开了。营地的光亮处,影影绰绰的无数人影在来回奔跑着,叫嚷着,像是惊慌失措的在准备防御,于是魔族更加相信半兽人一方对自己的到来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指挥官尖锐的嗓门刺破夜空:“塞穆黑林!(吾皇万岁!)”  

  魔族骑兵高呼:“塞穆黑林!”巨大的声浪将黝黑的林子震得簌簌作响,无数被惊醒的夜鸟从林中“呀呀”怪叫着扑哧扑哧飞上天去。  

  魔族骑兵催刺战马,跃马扬鞭,大批人马排成了密集的散兵线开始冲击,千千万万的裹了布的马蹄敲打着地面,汇成一片沉闷巨响,就如同地震前从地下发出的轰鸣。马匹速度之快,像在地面上飞行一样,他们要以这可怕的冲击力量,将半兽人的大营一下子踹平。三百米的短暂冲刺距离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一闪而过,骑兵的前锋一下子杀进了树林中,有人在空中晃动着马刀,兴奋的叫嚷:“瓦格拉!瓦格拉!(杀!杀!)”  

  突然,冲在前面的十几个骑兵同时“哎哟”一声怪叫,连人带马跌倒,重重的栽到地面上。  

  有人在惨叫:“小心!有绊马绳!”在说的同时,“扑通”“扑通”又有十几骑倒地,折断了前腿的战马在悲哀的长嘶,骑手被跌得头破血流,昏头昏脑的站不起来。更糟糕的是,后续的骑兵已经刹不住自己的势头了,他们大群大群、势若雷霆的冲杀进林子中,结果一个个被绊马绳绊倒、被地上自己的同伴给绊倒、被草丛中的沟沟坎坎绊倒、长长的枪杆“砰”的一下绊在树林的树干上,将人从马上拉下来、被树木的横枝所打倒……林子中的一切自然条件都在和他们作对,魔族方面一片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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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片受伤的魔族士兵躺在地上一边“哎哟哎哟”的呻吟着,一边痛苦爬行着,结果他们后续的同伴就毫不容情的——事实上也无法留情,速度太快了,林子中又很暗——纵马从他们身上踩过。被同伴马蹄践踏的士兵们发出了一片凄惨的痛苦叫声,听着让人心寒。接二连三的,还是有不少骑兵倒地,半兽人的绊马绳防御布置得十分纵深而密集,从林子的边上一直到宿营地这整整的五百米距离都布置满了,让魔族是防不胜防,骑兵们叫苦不迭。  

  魔族的指挥官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惊人的错误,在黑暗的密林中使用骑兵密集冲锋,那简直是叫自杀军队。军官们呼叫:“下马!快,下马!步行前进!”骑兵们将缰绳勒得死紧,战马一个劲的嘶鸣,蹄子猛烈的踢打着地面,扬起了一片尘土。他们纷纷下马,拔出了马刀,端着长枪向林子中央光亮的半兽人宿营地冲杀而去。营中留守的半兽人军队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接着左右两边的伏兵也和魔族遭遇上了,战斗全线在黑黝黝的林子中展开了。  

  看着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维拉紧张得呼吸都喘不过来了。这时候旁边有人捅捅他的胳膊,他猛的转头,看到了那张发光的青铜面具,他吞了口口水:“光明殿下……”声音压得很低。  

  “该出击了。”面具下面传来模糊不清的几个词。  

  维拉立即醒悟,现在出击,可以断掉魔族主力的退路,将他们逼进树林里面打缠斗战,如果让他们好整以暇的退了出来,在开阔地上交手,以半兽人的步兵对魔族的骑兵是很吃亏的。  

  他立即向身边的军官下令:“叫大家做好准备!”士兵们一个传一个低声的将命令传了下去。没等命令传递下去,那个铜面人几次不耐烦的用手乱捅维拉,催促他快一点。  

  维拉猛的从草丛中站起了身子:“弟兄们,为了圣庙,为了远东!冲啊!”  

  “为了远东!”半兽人士兵雷霆般的怒吼:“呼——卓——拉——”一下子,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草丛中冒出了无数的半兽人士兵,他们平端着刺枪,大跨步的跑步前进,涌到了魔族兵们发起攻击的开阔地上,那里放置着骑兵们的战马。守卫战马的一小群魔族兵看到后路出现了大队的半兽人,拔腿就跑,半兽人士兵没有理会那群无主的战马,直扑进了树林中,猛攻魔族军的后路。措手不及的魔族后卫部队被杀得步步后退,魔族军在惊呼:“我们上当了!”  

  同时,四面埋伏的其他部队也纷纷开始发动,从四面八方朝中间的魔族军队开始了猛攻。  

  魔族军恐惧的叫嚷起来了:“我们被包围了!”魔族被打懵了,敌人一股又一股的从四面八方不断出现,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  

  半兽人布森领着一支精锐的队伍,不顾一切的死命直往魔族队列的中间切入,魔族队伍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一片乱哄哄的,人声鼎沸,厮杀刺耳,黑黝黝的森林中,目不见人。在这样的混乱状态中,魔族方面的指挥官没办法掌握情况,没能及时对那支切入自己队伍中的敢死队展开反冲锋。那支精锐的敢死队在魔族军的队列里横冲直撞,把魔族本来就混乱的队伍搞得一团糟,士兵看不到自己的长官,长官也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在漆黑的密林中,双方混战成一团。魔族兵看不到同伴,也看不到长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杀声,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影,他们人多得仿佛把整个林子都给塞得密密实实。惨叫声就在身边近在咫尺的响起,又有一个同伴完蛋了,半兽人已经杀到了身边!偷袭者反而被偷袭,从充满信心的颠峰一下子跌到谷底,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反差,魔族兵心胆俱寒,战意全失。  

  比起魔族方面的混乱惊恐,半兽人方面却是养精蓄锐,早有准备,两军的气势截然不同。  

  维拉集中了兵力,对着混乱的魔族左翼猛打猛杀,将他们彻底包抄,然后扑上前去,用钢刀砍杀,用长矛捅戳,将他们一一驱散。面对气势如虹冲杀而来的半兽人军队,这部份魔族首先动摇了,他们眼见落入了伏击,今晚取胜已经无望了,死亡的恐惧压迫着他们,吓得发疯的魔族兵丢下了武器,撞断了灌木,连滚带爬的往林子外的开阔地跑。跑不掉的就只有往地上一躺,往同伴的尸体上抹了点血涂自己脸上,一动不动的扮死尸。还有的眼看已经被包围了,只得举起了手,把武器举过头顶,嘴巴里嚷嚷着:“我投降!我投降!”大咧咧的半兽人步兵拿起了他的武器,一脚就把他踹倒,魔族兵毫不反抗的顺势跪倒地上……  

  从很近的方向,在树木丛生的陡坡方向,传来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声,还有大片大片的惨叫声、连续不断的金属铿锵碰撞声。空地上无人理会的战马被战场上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得焦躁不安,不断的发出一声声长嘶,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喷着气,却因为被马绳拴住了不能逃走。距离战场大概五百米的草丛中,当起义的半兽人与魔族的军队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的时候,几个人类趴在那看得目不转睛,小声议论着:  

  “好像是半兽人占了上风?”  

  “他们正在进攻呢!开始肉搏战了!”  

  “维拉是个笨蛋,他不应该包得那么紧,该给魔族一条逃生的路——你看你看,左边的那里故意放开一个缺口了!魔族开始钻树林逃跑了!”  

  “嗯,他们开始完蛋了,要崩溃了……”  

  这时候一群逃跑的魔族兵光着脑袋、浑身血污、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从草丛前面的道路上跑过,连战马也来不及取,就这样赤着脚跑过去。草丛中的议论声音一下子停止了下来,等这伙溃败的魔族兵跑得远了,又重新响了起来:“这是一场大胜仗啊!”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魔族今晚一定会来的?”  

  “我猜的……哎哎,白川,祢不要那么粗鲁嘛,我说我说——我真的只是猜的,不骗你们……哎呀,救命!”  

  紫川秀无奈的苦笑,他有件事情一直没跟白川和罗杰他们说,经历过云省的那次生死搏斗和莫名其妙的长时间昏睡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武功开始恢复了。损伤的丹田和经脉里,又开始出现真气流转了,受损的经脉正在一点点的复原,而且恢复的速度相当的惊人。自己的武艺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他惊讶,按照这样的速度,要不了两年,自己的武功不但能完全恢复旧观,或者还有很大的长进呢!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  

  而且,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只武功的恢复那么简单,自己的感觉越发的灵敏了,刚才一路过来,他感觉后背上像是有根针刺着似的,鼻子里仿佛闻到了低阶魔族身上那股特有的腥臊味和马汗的味道,不用回头他就知道了,是魔族骑兵在暗中跟踪着自己。灵光一闪,他忽然也知道了,魔族将会在今晚发动夜袭。  

  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紫川秀痛苦的挠挠头,或许是某种直觉或者灵机一动吧?夜间偷袭作战是魔族的特长,今天白天他们没能将半兽人的队伍打垮,如果自己是魔族的指挥官的话,晚上肯定会过来的。如果要过来,半兽人营地的三面都是密林,只有西面有一块开阔地,利于骑兵运动,那他们肯定会从这里杀进来——不过这些都是事后才想到的理由,就像小学生抄来了正确的答案再去编造几步运算过程一样。当时那个念头来得那么突然,就像闪电划过长空,毫无来由:“今晚魔族会来,而且他们会从树林西面过来。”虽然没有任何根据支持,自己却对它确信无疑,就像确信一加一等于二一样。  

  事到如今,看着众人吃惊得目瞪口呆的表情,紫川秀也无法改口了,他只能摆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十足的架势,反正没有人看得到他面具下的惊惶表情。如果到时候预测失误的话,自己这个“光明王殿下”可真没脸见人了,唯一的出路就是夹着尾巴连夜逃走了,剩下的这副烂摊子交给布森去收拾好了。  

  战场方向的巨大喧嚣已经停息,半兽人锁定了胜局,魔族军队吹响了撤军的号子,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有组织的撤退的时机。急于逃生的魔族队伍在军官的带领下突破了一处包围圈,从那里灰溜溜的逃了出来,队伍溃不成军。来时军容整齐威风凛凛的魔族骑兵团队,转眼之间化成了乌合之众,他们丢弃了战马,乱七八糟的在溜在逃,慌不择路的钻林子躲草堆。  

  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宣告结束,还有些逃不掉的魔族兵,三三五五的分散在各处做困兽之斗,但更多的却是举起了武器投降,毕竟,并不是所有的魔族士兵都具有宁死不屈的精神,既然长官可以丢下自己逃命,那为了活命,投降也并非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半兽人们欣喜若狂,他们缴获了大批完好的战马,对起义军而言,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紫川秀正倚靠着一棵大树闭目养神,维拉大步走过来,血迹斑斑,神采奕奕,胜利使得他的疲倦一扫而去。布森跟在他的后面,两个半兽人军官径直的走到了紫川秀的面前,布森嗓门很响亮的嚷嚷道:“光明殿下,我们赢了!”  

  “嗯,我看到了。”紫川秀头也不抬,心想这个布森不知是怎么回事,老是说废话,明明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他非要出来煞有介事的再说一遍不可。  

  “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布森“嘿嘿”一笑,盘腿坐下。  

  维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紫川秀也“嘿嘿”一笑,却不出声,他并不是气量狭窄的人,只是维拉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太伤自尊心了。  

  半兽人虽然耿直,却并不蠢,两个军官都明白了紫川秀的意思了。布森望向维拉,目光带着催促。维拉扭动下身子,犹豫的开口了:“光明殿下,这次实在多亏了您的提醒,不然,我们的部队会吃大亏的,我十分感谢。”  

  紫川秀“嗯”了一声,声音像是鼻孔里面发出来的。  

  维拉更加局促不安:“光明大人,我为先前的态度,感到十分抱歉,我太无礼了……”他边说边习惯的探望着对方的脸色,但是看到的只有那张发光的面具,完全无法知道紫川秀的心理,结果他越说越慌,脑袋低得几乎磕在了胸口上。  

  布森在旁边打圆场:“好啦好啦,维拉,光明殿下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布森团队长,我道歉是为我的态度,但并不是为我的看法。”维拉抬起了头,小声但是说得很坚决:“光明殿下,我不知道其他的兵变部队现在状况如何了,但照我们这边的情形看,贝特罗的团队已经垮了,布兰的团队已经与我们失去了联系,凶多吉少了。这样,我手中的这支部队很可能就是圣庙所剩的最后一支武装力量,我不能不慎重行事。  

  布森团队长,我并不是贪恋权位。我们需要一个统帅,是为了统筹全局,率领全军,如果长老打算任命布兰或者死鬼贝特罗——愿奥迪大神保佑他的灵魂——或者别的佐伊族人担任我们的统帅的话,诚然说,作为将才,我不认为自己比他们差到哪里去,但我会服从长老的命令,毫无怨言。但是说,长老让我把军队交给一个——”他犹豫了一下:“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我实在无法受命。光明殿下,我不是在侮辱您,对您的军事才华,我非常的敬佩。您预计了魔族的袭击,指定了作战计划,今晚的胜利,您是最大的功臣,但是,在我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以前,或者说,确认您是值得我们信任的人以前……请原谅,我是不能承认您的指挥官职务的。否则的话,我无法向我的战士们交代,也无法向家乡的父老交代。”  

  开始时候紫川秀还有些恼怒,但越听越是悚然,最后竟然对眼前的这个半兽人有点肃然起敬了。他开始理解了,维拉并不是眷恋权位,他的抗命,完全是出于公心,出于一种对自己种族高度负责的可敬态度。  

  紫川秀想了一下,缓缓的摘下了面具,露出清秀的面容。维拉“啊”的一声惊呼,他没想到紫川秀竟然如此年轻。旁边的白川善解人意,递过去一块湿毛巾。紫川秀擦了擦脸,满意的吐口气,面具下闷了这么久,滋味真是难受。  

  “维拉团队长,你是对的。我的真实身份,确实是应该让你知道的。”  

  旁边的布森插口说:“光明殿下,您……”  

  “不要担心,我相信维拉团队长是不会泄露的。我叫林河,原来是紫川家族的军官,后来为了些事情与家族闹翻了,流亡远东。在圣庙保卫战中,我与你们的布丹长老结识,他对我很信任,请我代他领兵作战。布森可以为我作证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维拉一脸的茫然,现在他虽然知道了紫川秀的“姓名”和真实面目,可是自己对“林河”  

  这个名字照旧是一无所知。紫川秀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笑:“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是现在紫川家族禁止我使用了,所以我刚才没说,我叫紫川秀。”  

  “呀!”的一声惊呼,维拉整个人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紫川秀!杀了平靖侯的那个紫川秀?和斯特林大将军一同坚守帕伊的那个紫川秀?被紫川家通缉的那个紫川秀?”  

  白川小声的嘀咕:“多么多姿多彩的人生啊!”  

  罗杰酸溜溜的:“欠我们赌债半年不还的紫川秀。”  

  紫川秀苦笑的摸摸自己鼻子:“好像都是我吧?不过你可以坐下来吗?”  

  维拉慢慢的坐下,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敬畏的看着紫川秀,忽然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目见人了,知道你还活着的话,魔族会疯狂的,他们恨你恨得入骨,怕你又怕得要死。”  

  “你的许多事,我们都听说了。内战期间,你待我们的俘虏很好,周济我们的难民,大家都说你是我们佐伊族的朋友,难怪长老会信任一个人类。”维拉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神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既然是你,紫川阁下,没说的,你与魔族势不两立,我是白担心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曾经是紫川家的将军,现在带领我们佐伊族的军队,但是若有一天,我们佐伊族与紫川家开战,你会站在哪一边?”  

  众人面色大变,这个问题实在太尖锐了,布森想阻止,犹豫一下却没出声,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紫川秀若无其事笑笑:“这是不可能的。紫川家与佐伊族都有共同的敌人魔族,是盟友,不可能开战的。”  

  维拉追问不休:“我只是说‘如果’!假如开战了,你怎么办?”  

  紫川秀沉吟下,回答:“我会尽一切努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但若真有那么一天……紫川家是我的出身地,佐伊族于我有救命恩情,我最多只能两不相帮。”  

  维拉很干脆的拍一下巴掌,满意的说:“这话实在。”紫川秀很理解半兽人的性格,他们豪爽、耿直、热情,最厌恶的是叛徒与欺诈。若刚才自己回答说帮助佐伊族一方打人类,且不说对方会不会相信,单是说自己身为人类一员却掉头打人类,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半兽人是绝对不会欣赏这样的行径的,当然,若是说站在人类一边打半兽人那更是会激怒众人的。  

  “紫川阁下,你能保证,除非是碰上与人类的战争,你都能忠于我们佐伊族,不会背叛吗?”  

  “不能!”紫川秀很干脆俐落的回答。所有人一愣,紫川秀微笑:“我发誓忠于远东的解放事业,直到将魔族的军队驱出远东,建立一个所有种族平等的远东国度!”  

  半兽人们对视一眼,目光中出现欣喜。维拉站起了身,庄重的以右手按在胸前:“紫川大人——哦,不,光明王殿下!我将听从您的指挥!在解放远东的战争中,请允许我们,远东第一团的全体官兵跟随于您!在您的领导下,我们一定会奋勇作战,绝不后退!”  

  紫川秀也站了起来,同样的以手抚胸:“谢谢!我发誓,绝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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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25: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在帝国历七八○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之前,形势的发展对魔族是很有利的。往圣庙方向移动的远东各路叛变部队,在各条道路上拉成很长的距离,支离破碎的叛变团队彼此间已经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友军在哪里,甚至就连下属的各个队伍也不知道在哪里。士兵们沿着远东大公路成群结队的前进,像蝗虫似的把公路沿线的城市掠夺一空,吃光了找得到的食物,悄悄的偷平民的东西,抢劫粮食仓库,招致了沿途居民的厌恶。  

  起义军的军官们习惯了唯命是从,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形,他们茫然不知所措,频繁的发出一些互不妥协、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命令,使得本来已经相当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部队只是按照惯性的作用,还在持续的向云省方向运动,但是这种运动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魔族对圣庙的威胁已经结束了,而且,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魔族完全看破了。在通往云省的所有道路和关卡,各地的魔族守备队在严阵以待,准备阻止他们,在他们的后面,魔族的野战团队正在日夜兼程的猛扑而来,已经有两支起义的队伍在途中被打得全军覆没了。  

  在魔族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声势浩大的叛乱已经接近了尾声,就像腾起的烟火似的自由火花,已经熄灭了。  

  鲁帝将军已经开始向魔神堡起草奏章,得意洋洋的宣称:“接连三个星期在远东地区内发生的反抗神族的可耻叛乱,已经被我神勇的神族大军扑灭。”  

  但在魔族完全无法觉察到的情况下,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深夜,形势开始悄悄转变了,在蓝河岸边的一个连正式名字都没有的树林中,因为一个人的缘故,时代开始了变化……  

  傍晚,飘起了初雪,寒凝的大地上,雪花飞舞。漫天的风雪中,一支半兽人的步兵队伍正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的跋涉,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足迹。入夜时分,队伍进入了位于远东大公路侧边的一个叫切尔诺的小村子,村民们站得远远的,敬畏的看着士兵们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锋利的刀枪,嘴里啧啧称赞。  

  紫川秀裹在厚实的军大衣里,原来削瘦的身材变得臃肿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套神秘的青铜面具和黑袍早被他压到了行李的最下面。天天这么装模作样的扮酷,他实在无法忍受,干脆就直接以真面目见人了。但是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保密的,维拉向士兵这样介绍他:  

  “这位是光明王殿下,是圣庙派来指挥我们的,以后大家要听从他的命令。”  

  半兽人士兵们抓着身上毛发里的虱子,乱哄哄的嚷嚷道:“光明王好!”  

  紫川秀失望的发现,对他们而言,这个伟大的名字根本毫无意义,就跟人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差不多。  

  他走在队伍的后面,望着疲惫又饥饿的士兵们,心情忧虑。维拉前来请示队伍是否可以在这里休息一夜,紫川秀细细计算了一下自己部队和追兵之间的距离,同意了。队伍开始散开,士兵们一家一家的拍响了村民的房门要求借宿,当然,看到了他们肩上的刀枪,聪明的村民们立即知道,最好还是同意的好,值勤军官在村口处安排值日的哨岗。  

  村长是个矮个子的蛇族老头,喜欢用斜斜的眼睛望人,军官们就住在他的家中。他殷勤的招呼军官们,无论紫川秀说什么,他都一口一个:“老爷,是,开水马上就来!老爷,遵命,饭马上就好!”但等了很久,饭也不见来,开水也没有,连那个蛇族村长也不见了。大家饿得饥肠辘辘,只能就着炉火把冰冻的行军水壶烤开,开水拌着硬梆梆的干粮吃。  

  维拉走到紫川秀的身边坐下,“光明大人,您的那个部下回去了吗?”  

  这个时候紫川秀正使出了吃奶的劲在撕咬一块老得坚韧无比的牛肉,含含糊糊的回答:“罗杰昨天上午就走了,白川留下来陪我。”  

  一向以来,紫川秀都是非常器重白川的,这次为什么派罗杰回去指挥军队行动而不派白川呢?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呢?  

  后世的战史研究家对此有长篇累牍的论述:“在七八○年末与七八一年初的这段时间里,由于承担起了统帅半兽人军队的任务,光明王殿下不得不推迟了自己的返程,这样,他离开的时间就比预先估计的要多得多。历史早已证明了,当一个指挥官长期离开军队的时候,就会有失去对军队控制的潜在危险,这个危险的程度大小往往与他离开的时间成正比。

  “而这个时候,帝国的三重臣中只有明羽阁下一人在军中——虽然事实已经证明了,明羽阁下对殿下的忠诚是无可挑剔的——但这种副手独自长期掌握的军队的局面中蕴含着一定程度的危险,光明王殿下也非常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个危险,为此,他采取了措施,派遣军务统领罗杰大人立即返回军中,而不是派遣一向更器重的白川统领回去。 ”

  “在此,我们不得不敬佩光明王大人的用心巧妙之极,假如他派回去的是帝国三重臣中的另一位白川统领大人的话,如果白川阁下有不臣之心——请白统领原谅我的不敬之词——由于她在军中的威望和对另外两位重臣的感召力,一旦她回到军中,她能很容易的说服明羽,两人联手控制军队而排斥光明王殿下。”  

  “而光明王殿下对这个潜在的可能威胁也非常的清楚,他将威胁消灭在没形成,紧急派罗杰统领归回军中,而他是和明羽统领一向不和的,两人绝对没有勾结的危险,只会互相起牵制和监督作用。这样,光明王可以很放心的在外面领着他那支新组建的半兽人军队征城伐地,不用担心后院起火。 ”

  “这么轻描淡写就预防了如此重大的危机,由此可见,光明王的权术手腕高明之处,比他同时代玩弄权术出名的紫川参星和杨明华二人高明得不知到哪里去,而且表面上显得那么的自然,不露丝毫斧凿痕迹。”  

  但当有人就这件事情问白川统领的意见时候,她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你们太高估那个小白痴了!我保证,当时他绝对想不到那去!你想想,根据你对紫川秀的了解,你想他会愿意身边带着一个美女还是一个臭男人?”  

  维拉茫然的点点头,问:“大人,这两天,我们好像走错了路?云省是往东北方向去的,而我们却往西偏南的方向去了。”  

  紫川秀丢下了手中的牛肉干,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惊讶:“走错了路?不会吧,我们不是正要往西南方向去吗?”  

  “啊,大人,我们不是去救援圣庙的吗?”  

  “问题是,圣庙根本用不着我们救援。”紫川秀一边擦着手上的油渍一边说:“侵犯圣庙的魔族军队已经被击退了,现在圣庙自个好好的,如果我们再往那里过去,只会把新的魔族给引过去,给圣庙造成威胁,明白了吗?”  

  维拉耷拉着脑袋,目光里满是失望。紫川秀理解他的心情,兵变的半兽人官兵怀着激情和理想,想去拯救佐伊族的伟大圣地,却被告知“如果你们不来,圣地会更安全的。”这对他们的豪情壮志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白川在走道里“铛铛铛”的敲打着一个破桶,示意学习班又要开讲了。一听到这个声音,那些刚才还是精神抖擞的半兽人军官们,一个个吓得鸡飞狗跳钻桌子爬床底,来不及跑的就赶紧躺地上装出一副累得快奄奄一息的样子:“大人,我不行了……这是我的遗书,这是我的全部遗产(一双破了两个洞的臭袜子),我把它捐献给反抗魔族、拯救我们种族的伟大事业……  

  战友们,努力啊……”结果这些装神弄鬼全无用处,铁石心肠的白川一个个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抓到一个房间里,紫川秀正贼笑兮兮的在那里等着。  

  “人都来齐了吗?”  

  “报告大人,都来齐了!”  

  “很好!”紫川秀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分给半兽人们纸和笔:“现在,各位把上节课讲授的内容:‘步兵运动之十二要点及其六细则’默写一次,限时十五分钟。没完成任务的,今晚守夜!”  

  一片哀鸿遍野,半兽人军官们那欲哭无泪的悲哀表情,像是在怀念他们的母亲。  

  自从紫川秀接管以来,他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强制的在军队中开展学习班。紫川秀认为,时代已经变了,半兽人要真的自立自强的话,不但需要骁勇的战士,也必须要在自己种族中有一批懂得思考的栋梁之才,如果不能在本族中产生这样一批有头脑的人才的话,所谓独立只是一句空话。徒具体力的半兽人迟早会沦落为那些更狡猾的种族所利用,成为他们的雇佣军团,而人才的储备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为此,他专门在军官和士兵中挑选了一部份比较有头脑的进行培训,在行军途中的休息时间,他与白川两人分别教授他们一些军事和科学上的常识,对他们进行文化培训,这就是后世被称为“光明王军校”的来由了。从第一期培训班中出去的二十四名半兽人军官,有七人在那场残酷的远东自由战争中阵亡,活下来的,全部成为了后来远东军团的骨干将领,是紫川秀在远东民族中培养的第一批亲信大将,但是在目前来说,他们对紫川秀可有点……

  紫川秀老师说:“一个人知道得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大!”  

  半兽人们说:“俺们疙瘩村,有个不识字的村妇生了五个儿子,个个人高马大,傻憨憨不懂法律不识事理,霸道又横蛮,结果全村人都怕他们,他们做什么都占便宜!”  

  紫川秀老师说:“我们的将领应该博览兵书,懂得韬略,懂得战略,懂得布阵,懂得审时度势,文武双全!”  

  半兽人们说:“这些跟咱们都不相干!咱们只知道猛冲向前,扑向敌阵,举起大棒,猛砍猛杀——不一样将魔族崽子们打得屁滚尿流吗?”  

  每节课光是应付半兽人那些似是而非的谬论就让紫川秀大伤脑筋,最后,他不得不大喝一声:“上课不准说话!不准搞小动作!不准跟老师顶嘴!”于是,满个世界清净了,济济一堂的汉子们,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小眼睛眨巴眨巴着,听着紫川秀老师在那满嘴胡侃什么“骑兵运动战术的精要”和“番茄的十二种做法”。他们不敢不专心,因为等下如果提问和作业答不出来的话,会被罚去守夜站岗的。  

  但是今晚的课程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打断了,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呼啸,声音是如此之大,如此尖锐,以致众人都吓了一跳,过了好几秒,军官们才反应过来:“警报!是哨兵在发警报!”值班军官也是学习班的学员之一,他第一个面色惨白的站起身扑了出去。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一涌而出,赶往自己的部队。  

  警报就像雷响电闪,动荡了整个村庄,士兵们从各自歇息的房间里扑出来,面带惧色。他们简直不能按照序列列队、扎阵,军官们忙着大声吆喝着、踢打着,整肃军纪。  

  紫川秀冲出去,迎面就见到了匆匆跑回来的值班军官,大声问他:“怎么回事?”  

  “敌人袭营了!”军官大口喘息着,一脸的张惶失措,大声的说:“敌人袭营了!”他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一阵恐慌,很多人的目光都往这里望过来。紫川秀恨不得将他痛打一顿,一把就揪住他的棉衣领子,把他拉扯到偏僻的一个角落:“有多少敌人?从哪个方向过来?他们属于哪个部队的?”  

  但这些,值班军官都说不上来,他所知道的只是刚才一个哨兵惊惶的向他报告:“敌人袭营了!”他马上回来原封不动的把话报告给紫川秀。  

  紫川秀朝军官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叫道:“把那个哨兵给我找出来!”  

  给踢了一脚后,这个军官反而镇定了许多,连连的敬礼:“是,大人!是,大人!”转身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过了一阵,他带来了那个哨兵,可那个哨兵向紫川秀报告说,他是听另外一个哨兵说的,而那另一个哨兵说,他是听另另另外一个哨兵说的……  

  就在这里折腾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白川已经跑了过来报告:“大人,后卫的侦察骑兵报告,一路兵马正在接近我们!”  

  紫川秀转头:“人数?距离?方位?”  

  “西北方位,大概还有三里路,步兵,数目不明!”白川极其干脆利索的回答。紫川秀发现,毕竟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下干练好使,他松了口气,还有三里路,无论是打是跑,自己都还来得及。  

  他开始发号施令,让维拉团队长前去指挥士兵们集队,白川带了侦察队前去警戒,问布森:  

  “先前不是说,这一带没有魔族的守备队驻扎吗?”  

  布森也很纳闷:“是啊!我们问了十几个佐伊族的族人,他们都说这带是安全的,没有魔族军队驻扎……他们没有理由欺骗我们的。”  

  紫川秀抬头望天,没出声。过了一阵子,又一个侦察兵回来报告:“已经可以看见过来的兵马了。”  

  “做好作战准备!”紫川秀锐着嗓子喊。士兵们借助着村头的各种村舍和房屋布防,弓箭手们爬上了村头的屋顶,居高临下的瞄准,步兵们隐藏在茅舍的后面,做好了投入战斗的准备。  

  远方飘雪的地平线上,一道蠕动着变化的黑线正在接近,正是一路好大的兵马。紫川秀皱起了眉头,对方的数目超过了自己,如果怀有敌意的话,自己恐怕是很麻烦的。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响动,二十名新训练的半兽人骑兵上马,朝对方迎了过去。他们的任务是尽量的接近对方,看清楚一切,然后立即回来报告。旁边的几个半兽人军官显得心神不定,布森一个劲的啃咬着自己的指甲,维拉使劲的握着拳头,眼睛不安的左右张望。  

  过了一阵,他们听到了一阵喧嚣,有人在叫嚷着什么,但是声音中没有惊惶,倒似乎是很惊喜的样子。接着,派出去的几路侦察兵纷纷回头报告着同一个消息:来的是佐伊族的兵马,并非魔族的军队。密集的蹄声响起,侦察的骑兵们已经回头了,他们扑进村头来,呼嚷着:“远东第七团到了!是友军到了!”  

  村口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半兽人士兵们举起了刀剑,迎天挥舞,嘴里吓人的嚷嚷着:“万岁!万岁!”几个半兽人军官齐齐松了口气,维拉抢着说:“布兰的人马到了!大人,我们马上组成仪仗队,列队欢迎他们吧!”  

  紫川秀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等一下。”  

  对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士兵们,白川厉声喝令了:“回自己岗位去,在警报没解除以前,不得擅离!”  

  半兽人军官们面面相觑,布森问:“大人,您莫非认为有诈?”  

  紫川秀笑笑:“不,我也相信来的确实是第七团的兵马,但是还没能得到确认以前,小心点总没有错的。”他没有把自己真实的忧虑说出来,如果说是一个团队的话,那眼前的兵马未免多了一点。  

  一会工夫,第七团的前锋兵马已经在村口停住了脚步,他们以嘹亮的小号向主人致敬,第一团的官兵则回以巨大的欢呼声:“万岁!万岁!”接着,中军的队列也到了,团队里带头的军官们出现在村口。  

  紫川秀第一眼就看见了布兰,他的个头很高,即使在普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半兽人中间也算是鹤立鸡群的,肤色很白,面部轮廓酷似自己曾见过的布丹长老,但与孱弱而忧郁的长老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热烈活力,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神情爽朗,身上充满了阳光的气息,让人一见就觉得充满了信心。紫川秀不禁赞叹,这正是那种天生的领袖人物,一看到他,他就想起了斯特林,没想到在蒙昧的半兽人中间,也有这样的人才。  

  布兰和跟随而来的军官们远远的就行礼,神情非常恭谨:“光明王殿下吗?我是第七团的布兰。”他说话简洁而有力,让紫川秀顿生好感。  

  紫川秀还礼,微笑:“你好!”转身向他介绍了自己身边的高级军官们。布兰与布森、维拉等军官原本就是熟识,一见面就亲热的拥抱,相互打趣问候:“兄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在一个点着暖炉的小屋子里面,起义军的首领们济济一堂。布兰向紫川秀通报了自己一路的战况:“我部自从十一月十八日从瓦林起兵,一路朝云省方向杀去,十天之内与魔族军队交战十六次,击溃魔族军三个大队,外加无数的小队零星兵马。另外,我团队还收编了加凌沙团队的余部,他们的主力已经被魔族军队所击溃。”  

  布兰的神情中不无矜持,毕竟,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将起义军队的主力保持完整,这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证明这个叫布兰的青年将领自有其过人的才能。  

  紫川秀微微一笑,他发现第一团的遭遇与第七团的遭遇惊人的相似,第一团本身也是收编了第三团的残部。他点头示意,维拉领会,也出声介绍了自己一路来的战况。布兰倾听得十分用心,得知紫川秀所统帅部队曾击败了整整一个魔族野战骑兵团队的时候,他毫不掩饰的表示了艳羡之意:“光明殿下,幸运女神是跟着您走的,她向您露出了笑脸。向您恭喜,这是一场大胜仗啊,殿下!”神情间十分的爽朗。  

  紫川秀摇头,微笑着说:“这是全体佐伊族战士的光荣。”不知怎么的,这个光明磊落的青年半兽人将领言谈之中有点什么很对紫川秀的味道,虽然是初见面,紫川秀对他却有一股亲切的感觉。  

  两人各自通报了自己方面的敌情:追在紫川秀后面的是魔族的第五十一野战团队、第五十三野战团队,兵力强大,足是紫川秀部队的两倍。但幸好,他们都是步兵团队,而紫川秀本身就是追击战的老行家了,数次设下埋伏,几次将对方贸然追近的先锋打得落花流水。现在,他们已经不敢追得那么近前了,总是全军拧成一团似的前进,给紫川秀几次急行军,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而追在布兰团队后面的是魔族的第六十五团队和第七十一团队,数目不详,他们贴得就比较近了,前队几次冲击了布兰的后队。布兰说得很无奈:“光明殿下,我们给魔族崽子们追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来投靠您了。有他们这群勾魂的家伙吊在身后,日夜骚扰不停,我们哪怕停下来喝一口水都得提心吊胆的,什么都没法子做啊!”  

  紫川秀问:“你如何能知道我军的行踪?像我军,对贵军的行踪就一无所知。”  

  “这是圣庙告知我们的。”看到了众人惊讶的神情,布兰解释说:“大概一个星期前,圣庙的使者来到我们军中,告知我们光明王殿下已经被长老任命为首领,统帅全军,通知我们马上转向西南方向前进,以图与贵军会合。我们得知以后日夜兼程赶路,终于碰到了你们。”  

  “哦!”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有人再追问了。只有紫川秀听得手心出汗,改变行军方向的事情,是自己在接手军队以后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有向圣庙报告,而这个布兰却说是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知道了,那说明在自己改变行军路线之前,圣庙已经预先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推测出来的?他们有未卜先知的神奇本领?  

  紫川秀想起了布丹长老那双漆黑的眸子,心头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尽管他对长老并无任何成见,但是他的一举一动被万里之外的人如此了如指掌的掌握着,让他感觉到相当的不舒服。  

  布兰对众人开始讲述自己一路过来的见闻:“当部队经过沙罗行省时候,上百里的地方,看不到一个活人,呈现在战士们眼前的只有焦土、白骨、荒野、废墟,而这个行省,三年前还可以算是远东最富裕最繁华的行省之一呢!  

  “路上碰到了几个衣裳褴褛的各族民众,都是大屠杀的幸存者,他们说起魔族残暴杀戮时的情形,连那些最久经沙场的老战士都听得心胆发寒,不敢相信人世间竟然有如此惨事。  

  “七八○年的十月二十一日,魔族的骑兵包围了行省的首府咙克市,从东门冲进去,见人就杀……  

  “见人就杀?”团队长维拉惊呼一声,急切的问:“难道他们连妇女、小孩都没放过?”  

  布兰做了肯定的回答:“正是!他们见人就杀,没留一个活命。”  

  他继续讲述:“屠杀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根据幸存者的交代,尸体在广场上堆成了一座山,鲜血浸得淹没了脚脖子。最后为了掩盖罪状,魔族军放火将整座城市一焚而空,曾经拥有近三十万人口的这座远东名城,最后只剩下了一堆焦土废墟。  

  “这群畜牲!”  

  “禽兽不如的东西!”  

  佐伊族的军官们听得屏息窒气,一起愤怒的破口大骂。团队长维拉阴沉着不出声,脸上肌肉一动一动的抽搐着。有人告诉布兰,维拉的祖籍就是沙罗行省的,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还有老母亲都在咙克市居住,沙罗事件过后,他已经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布兰团队长猛然醒悟,大声说:“家仇国恨,我们与魔族不共戴天!”说到这里,他已经声带哽咽,挥刀猛然砍在桌子上:“不灭魔族,我们誓不罢休!”  

  维拉团队长抽刀猛砍,一刀就将桌子劈成了两半,眼中泪水长流,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不灭魔族,我们誓不罢休!”  

  布兰收起了刀子,站到紫川秀的面前,以那种军人特有的嘹亮嗓门出声道:“光明王殿下,奉圣庙指示,远东第七团,现在听候您的命令!殿下,追在我们后面的魔族第六十五和第七十一团队,他们都是刚从沙罗行省调回来的野战部队,参与了那次大屠杀,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让我们立即杀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为我们的兄弟同胞报仇啊!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第七团甘愿当前锋!”  

  “第一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维拉阴沉的说:“光明王殿下,我们不要再躲了,跟魔族拼个痛快吧!只要能杀魔族,哪怕您就是把我铺路上给大军当垫脚的石头,我也心甘情愿!”  

  众军官纷纷表态:“是啊!我们不要再躲藏了,我们已经厌倦不断的逃跑、躲避了。现在两军会合,我们兵强马壮了,让我们一次跟魔族追兵干个痛快吧!”

  紫川秀手托着下巴,“嗯嗯“出声,耷拉着眼皮,神情很是庄重,看在其他人眼里,仿佛了不起的光明王殿下正在思考着如何解决远东的“家国大事”,只有放在熟悉他的白川眼里,立即就知道这家伙又走神了,她在后面捅了紫川秀一下,紫川秀这才回过神来,恰好听到了布兰最后半句话。听到众人的请战,他只是眼皮耷拉了一下,很干脆的说:“不行。”起身出了屋子,身后丢下一句话:“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屋子中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紫川秀出了屋子。沉默了一秒钟,半兽人愤怒的嚷嚷起来,低沉的咆哮像风暴似的几乎把屋顶给掀翻了。白川苦笑,她知道这个时候,安抚这些愤怒军官们的任务,只有留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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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3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半个小时后,紫川秀的房间。  

  “进来吧,白川。”正要入睡的紫川秀听到敲门声,扬声说:“门没锁。”  

  白川推门进来,惊讶:“大人您怎么知道是我?”  

  紫川秀沉吟:“像我这种程度的高手,三十步内飞花落叶,没有什么瞒得过我的耳目。”  

  白川张大了嘴巴:“真的?”  

  紫川秀:“假的。”他叹气:“维拉他们见我,哪次不是用脚来开的门?特别是今晚,他们怒气冲冲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礼貌?”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白川仍旧心有余悸,十几个怒气冲冲的半兽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喷着火,一起吓人的大吵大嚷,手臂用力的在空中挥来挥去的,那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白川觉得自己没有当场被他们撕了下菜还真是奇迹了。  

  “他们已经回去睡觉了,还有几个不服气的,明天估计还得有一顿吵。”  

  紫川秀边铺着被子边说:“不要跟他们吵,明天,不按命令出发的,通知布森军法处置他们。”  

  白川立正:“是。”欲言又止。紫川秀停下了手,扬扬眉头:“祢有话要说?”  

  “是的,大人,我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直要逃呢?先前我们还可以说是因为兵力不足,躲避他们,现在我们两路军队会合,兵力已经与哪一路追兵都不相上下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时间差,对他们来个逐个击破……”  

  “兵力几乎相同——那我们能赢吗?”紫川秀问。  

  白川沉吟着回答:“如果是别人指挥,我不敢说,但是大人您来,我想是可以的!您不止一次以少胜多的打败敌人,我对您有信心。”  

  紫川秀安详的说:“如果要开战的话,凭着手上的兵力,我可以应付五个,甚至十个魔族团队,如果再给我一点运气的话,纵然敌人兵力是我的两倍、三倍、四倍,凭着我军的这股悲愤之气,我都有信心将他们一举击溃、歼灭!”  

  “啊,啊,”白川发出疑问:“那为什么……”  

  “祢没搞清楚呢,白川。我们现在面临的,不是一场战斗、一场大战的胜负问题,不是关于某个城市、某个行省的得失问题,这是一场种族战争,佐伊族与魔族两个种族之间的生死存亡问题。这是一场死战,没有谈判、没有缓和,直到一方无情的把另一方消灭。 ”

  “现在,形势对我们是相当不利的,这里地处偏僻,人丁稀少,纵然我可以在这里打败两个、四个、五个,甚至十个魔族团队,那也只是局部的胜利,对全局毫无影响,魔族可以不断的派遣新的生力团队过来围剿我们,直到将我们这一批孤军弱旅彻底粉碎。在这里赢得再多,那也只是战术上的胜利,意气用事,于全局无济。 ”

  “我们现在最急迫的任务,不是如何与魔族交战,而是如何尽快到达人口稠密的明斯克平原地带,那里位于远东的中部,辐射整个远东,哪怕我们兵力损折过半,哪怕就是有一个中队的起义军出现在那里,只要他们亮出旗号,形势立即会发生转变,整个明斯克行省都会立即暴动起来,整个远东都会飞奔过来与我们会合的!在那里,只要我们愿意,一个小时内我们就可以招募上万的新兵,一个礼拜之内,我可以让明斯克全境之内再无一个活着的魔族兵。 ”

  “现在的远东,就如一个晒得干干的柴堆似的,而我们这支孤军弱旅,就是燃烧的火种,如何才能让宝贵的火种不被狂风吹灭,让整个柴堆燃烧起来,点燃光明?”凝视着白川的双眼,紫川秀一字一句的说:“我们身负重任啊,白川!”

  白川沉默的听完了紫川秀的话,一言不发,当她抬起头时,目光中满是敬意。她不出声的后退一步,拉开了房门,紫川秀顿时愣住了,门口挤满了个子高大的半兽人军官们,一个个扭捏不安的。  

  紫川秀张大了嘴巴:“你们……”  

  军官们推推攘攘的,布森以葬礼上致悼词似的调子高声说:“多么明智的真知灼见啊!光明王殿下,您的睿智洞彻未来,简直就如奥迪大神亲自降临一般,天降我族以伟才,有了您的领导,我们定能将魔族一扫而空,恢复我远东山河!”布森一边说一边偷偷翻着手上的小本子,这些文绉绉的恭维话是从奥迪大神的祈祷文里刚刚盗窃出来的。 ”

  “正是,正是!”军官们一条声的应和着,仿佛他们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在那里喊打喊杀的嚷嚷:“把那个蠢蛋司令干掉!”  

  布兰走出一步,站到紫川秀面前,声音很响亮:“光明殿下,我们都只是粗鲁的军人,只知道战场杀敌,什么政治、策谋、战略,怎样才能打败魔族,怎样才能拯救我们的祖国,这些家国大事,我们是不懂的。我们只知道一条,既然光明殿下您是长老信任的人,我们就信任您!下一步怎么走,我们第七团全体官兵,唯光明大人您马首是瞻!只要您一声令下,哪怕天涯海角,哪怕就是打到魔神堡,我们也跟您一条心!”  

  “跟大人您生死同心!”维拉急冲冲的应和着,他依旧是阴沉着脸,眼皮耷拉着,想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瞅着紫川秀,目光就像那做错事的小孩子在老师面前一般。那副狼狈的样子,让紫川秀觉得好笑,显然,这是个不善于表白自己内心感情的人。  

  他走过去拍拍维拉的肩膀,用安慰的语调说:“兄弟,节哀顺变!我向你保证,参加了沙罗屠杀事件的凶手们,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我们现在暂时回避他们,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收拾他们!”他抬起了头望向众人:“我宣布,我们不接受魔族第六十五团队和七十一团队的投降,对这两个团队的魔族士兵,我们不必留俘虏!对他们,哪怕就是追到魔神堡,我们也要来个聚而歼之,报仇雪耻!”  

  维拉点点头,伸出肮脏的袖子擦着红红的眼睛,眼泪已经大滴大滴的流下了。  

  “光明王殿下万岁!远东万岁!”军官们欢呼雀跃,那股热烈的劲头,放在白川眼里实在有点好笑。现在给人追得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一小股叛乱军队,现在居然开始大言不惭的谈论起“不留俘虏”的问题,那副了不起的气概,仿佛他们已经拿下了魔神堡,将整个魔族王国已经踏在脚下了。  

  第二天,起义军队伍继续前进。清晨,他们取道远东大公路,从切尔诺出发,目标是远东中部的明斯克平原地带,然而,没等队伍走上一百里,前方已经传来了紧急的警报:前方出现了相当强大的魔族军队。  

  原来,当日明斯克军区的魔族司令卡拉曾经传令诸路魔族野战团队追击向圣庙方向前进的叛乱半兽人军团,可是紫川秀接手军队以后,半兽人军团数次莫名其妙的转向,让魔族的团队长们措手不及,通通追错了方向。从紫川秀那看似杂乱无章的行进路线中,卡拉推测出,叛乱军团的目的很可能是远东中部的人口稠密地区。他认为,与其让部队被紫川秀牵着鼻子满世界的乱跑,倒不如按兵不动,先行占据了各处战略要道,以逸待劳的等待他们送上门来。在切尔诺的西南方向,侧靠灰水河与蓝河,背依奥伦山脉的三角洲地带,这正是明斯克平原的门户。明斯克军区司令卡拉亲自统帅该路魔族兵马,他是鲁帝麾下一员很受宠信的将领,也是能征善战的猛士,其气概武艺,在远东的诸路魔族将领中无有其匹。为了严密防止叛乱军团进入明斯克平原,他将明斯克军区的主力全部布置在此,拥有三万魔族步兵,一万魔族骑兵,在远东大公路的沿途广撒兵马,编织罗网,自信这样严密的防御能吓退任何来犯之敌,至于敌人退了以后往哪里跑?那是其他行省的魔族将军们该操心的事情,只要自己镇守的明斯克行省没事,卡拉大人就不管那么多了。

  但紫川秀却偏偏挥师疾行,一头就插入了这个罗网中,因为后面追击而来的魔族已经越来越近,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兵行险着,抄这条最近的路线走,即使自己落入了罗网中,紫川秀对于这种游击的战术却是最拿手不过的。敌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号称四万之众,但是要严密的防守如此广阔的区域,他们还是力有不及。敌人的撒网过广了,网眼间的间距自然就很大,由于当地人都支持起义军,热诚的为他们领路,通过各种小道的迂回穿插,他不但可以一插而过,甚至可以在里面海阔天空呢,甚至可以反过来围捕敌人呢!  

  他突然强渡了蓝河,切入了三角洲地带,沿河岸进军,于十二月六日的黄昏抵达了小镇尤道尔,半兽人步兵不声不响的包围了镇子,先声夺人的把驻扎在镇里的三百名魔族骑兵全部来个聚而歼之,全部砍成了碎片,没放走一个活口。  

  这下好了,就像马蜂窝被人捅了似的,魔族军抓狂了,各地守备队从四面八方向小镇尤道尔涌来,卡拉甚至亲自统带着一万精锐步骑前来,目的是想寻觅半兽人主力,来一场正面决战。可是当大军过来以后,却没能发现半兽人的军队,村民们信誓旦旦的向魔族军报告,半兽人军队袭击了魔族以后,已经连夜渡河逃窜了。由留下的痕迹和足迹,卡拉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又到了蓝河的那一边,他立即下令征集渡船过河追击。没料到,就在大军已经过去大半的时候,半兽人步兵又突然从尤道尔方向出现,猛袭依旧停留在河东岸的魔族后卫,魔族全军惊恐万状,乱成一团,殿后的五百多名魔族后卫被打得落花流水,半兽人顺手还把魔族的辎重队和粮草车队掠夺一空。  

  从地平线那里,河的对岸,魔族军即使凭肉眼都能把半兽人军队看在眼里,但若是想接近求战,却没有那么多的渡船,若分批过去,只能给敌人来个逐个击破。勇猛的魔族兵将一筹莫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将自己的后卫们砍杀得干干净净,把自己的辎重大把大把的掠夺,卡拉将军已经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得出了血。  

  就在卡拉还呆呆的在河边候船呢,半兽人军团已经悄然消失在黄昏的河岸边,向三角洲的纵深推进,一路将那些落单的守备队、斥候兵马揍得落花流水。卡拉过河后猛然急追,却不料半兽人军队像是会了什么魔法似的,时隐时现,明明自己一路不停的追赶着他们,他们却能神秘的消失,仿佛溶化在空气中了,时而又能同时在几个地方出现。  

  清早传来消息,说半兽人军队在那里猛攻魔族的守备队,魔族大军立即出发增援,中午时分到达,却哪怕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半兽人士兵了。魔族兵忙活了半天,正要休息,却又传来消息,半兽人大军已经到了某某地,于是又得马上出发……魔族的骄兵悍将都给磨蹭得快累死了,却硬是连个影子也摸不着,而半兽人却偏能时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叫苦连天。  

  对于紫川秀来说,跟魔族在眼皮底下做迷藏,看似惊险万分,实质上安全得很,因为这里的百姓,对于起义军的到来热情得要命。他们自愿为自家的子弟兵通风报信,掩盖消息,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帮起义军传达假军情糊弄魔族,因此,魔族即使最小的斥候分队,或者哪怕每个步兵分队的去向,紫川秀都是了如指掌。  

  由于双方信息的高度不对称,这简直不是打仗,简直就是紫川秀在耍弄着魔族的大军似的。  

  有一次,半兽人们甚至就是趴在草丛里睡觉,而魔族的上万大军从草丛前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公路上从东到西跑,正急如星火的赶去增援某某“被围攻的城市”。半兽人们一觉睡醒来了,又看到魔族大军从西到东的跑回头去剿灭某地“神秘出现的叛乱军团”,汗水淋淋。一个小时后,还是同一支魔族部队又出现了,这次他们往南跑,接着又跑回头,又跑过去……那样子,像是整路魔族军队都发了疯,彻夜不眠的练习长跑。半兽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的议论道:“光明王殿下把他们耍弄得真是够戗,他们连舌头都跑得吐出来了……”

  就这样且战且躲的,紫川秀越来越深入敌境,一路将敌人玩耍得疲惫不堪。这时,他突然出人意料的转向,离开了平坦的远东大公路,进入了奥伦山脉地带。这一着,让追击而来的魔族军队措手不及,卡拉只有望着奥伦连绵的群山兴叹了。虽然说魔族已经征服了整个远东,但是那只限于平原地带,山地高原对于魔族来说,那是十分陌生的地域,离开平原地区,冒险进入山地地带,他是不怎么敢的。自从沙罗行省事件和圣地事件之后,山地百姓就恨透了魔族的兵马,那些半野半蛮的山民,秉性彪悍粗犷,一见到魔族军经过,他们不管人数悬殊,哪怕就是一个人他们也敢抡起柴斧朝整个中队人马杀过去,然后借着茂密的丛林,崎岖的山势,转眼走得无影无踪。在这些地段,魔族一旦进入了,便很容易遭害,某些小规模的分遣队,一旦进入人迹少至的深山迷宫,马上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他真的统帅大军追着紫川秀进去的话,那不要一个星期,自己的军队马上会变得冰消雪融,问题就会从“怎样才能追得上叛军”变成“怎样才不被叛军追上”。何况,奥伦山脉连接明斯克、得亚、加来、云省等六行省,既然敌人进去了,他们的目标未必就是自己的辖地,那卡拉大人自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暗暗盼望这群该死的流寇最好是往别的行省去,不要再在自己的地段捣乱了。  

  起义军进山后,紫川秀所统帅的队伍,开始不断的遇到山地民众,他们穿着麻布衣裳,或者披着狼皮、狐皮,或者熊皮的衣着。起义军曾不止一次在狭窄的山路上被这些人拦住,被他们盘问:“你们是些什么人?你们是不是魔族派来的?”  

  “不是!我们是杀魔族的!”队伍里的军官总是这样回答说。  

  “愿奥迪大神庇佑着你们!”  

  山民们立即欣然欢迎他们,要粮食给粮食,要向导给向导,有了他们的带领,哪怕是雪封大山,哪怕悬崖峭壁,哪怕是号称连“鸟都飞不过”的禁区,起义军照旧进出无阻。  

  一见到这些长期在森林中居住的人们,队伍里的人类不免好奇的把他们打量着,他们的脸因为很少接触太阳,白得跟帝都的贵族一般,表面上看去,衣裳褴褛,然而你若是用心看的话,会发现裹住他们的衣裳都是极其难得的上等毛皮。那些半兽人,个个都是高大的个子,极其彪悍,活像某种食肉的猛兽,胆大无比,以一个沙场老手的眼光,紫川秀极其欣赏这样的兵员,他一路上极力招募他们加入,劝说他们直接下山揍魔族去。但可惜,成果并不是很大,山地人秉着他们多疑的性格,对一切外来的人和事抱有天然的戒心,他们并不十分信任外乡人的军队,即使在同为佐伊族人的布兰、维拉等军官的极力劝说之下,只有一百多血气方刚的山地小伙子加入了起义军的行列。  

  在他们的带领下,起义军忽而攀山入云,甚至云雾环绕于他们脚下,在那里,他们极目远眺,所见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雪野,广袤阔远,仿佛那就是蓝天的尽头,而在某些密林遮天的山路上,即使是白天,也一片漆黑,不见天日,只有雪光在回照。这些地段,从来恐怕都是只有野兽在出没,而在山间的那些小屋,居住着各式各样的山民。在外界看来,他们是些粗莽野蛮的化外之民,但他们却非常热情的款待了过路的远东子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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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35: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队伍在山地里跋涉,白天行军休息的时候,紫川秀总爱跟各个中队的士兵走在一起,跟士兵们一起闲聊、玩笑,一边留意听取士兵们意见,把队伍里的每一个细节牢记在心。半兽人的军队编制与人类的不同,紫川家军队以师为最大作战单位,而半兽人则以团队为最大单位,团队下面设立联队,联队下面再设中队、小队。比起人类的来,这种结构更近似于魔族的军队编制,由于半兽人军队本身就是由反抗紫川家的起义军转化而来的,队伍中还保持着创建之初的那种自由风格。比起紫川家那种上下阶级等级森严的制度来,半兽人军队中就大大宽松得多了。军官都是由士兵们自由推选出来的,士兵和军官之间的等级差别非常小,军官一样要从事各种沉重、烦琐的勤务和劳役,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唯一的好处就是战斗时候可以冲在最前面。相比之下,紫川家的军队是远远不如了,紫川秀还记得自己以前在紫川家当旗本时候,身边可以拥有私人的侍卫和卫兵的。那些高级军官们,几乎堕落成军队贵族了,军官过得太舒服了,就缺乏一种质朴的血气,缺乏那种敢于跟敌人眼瞪眼拼白刃的勇气,于是整个队伍的士气也跟着萎靡不振。紫川秀也观察过魔族的队伍,他们的士兵骁勇善战,但是他们的军队制度同样不行,上层多是由那些屁事不懂的皇族在指挥,低阶魔族能得到提拔的很少。远东战争胜利以后,一下子拿下了偌大的地区,搜刮来的财富堆积如山,本来坚忍刚毅的魔族军官在享乐中也沾染了奢华糜烂之风,越来越丧失那种尚武精神了。  

  紫川秀在观察,顺便也在整顿着队伍。在维拉的团队里,因为闲聊时候士兵们的检举,紫川秀把两个贪污的司务长给撤了,士兵们另外选举了值得信任的司务长。在布兰的团队里,他又撤换了喜欢对士兵们滥施暴力的两个中队长——虽然他自己倒是常常喜欢对军官们拳打脚踢的。他设立了申诉和控告的制度,让士兵们可以向他揭发那些粗暴的、不称职的下级军官们。对于军队中发生的各种纠纷、摩擦事件,他总能及时的公正调解,让纠纷双方和旁观的众人都无话可说,士兵们都感慨的说:“有事情请找光明殿下!”  

  不到两个星期,他对这支军队已经熟悉到了这个程度,不但对各个半兽人军官们的生活习惯、工作能力和特长了如指掌,可以一见面就把队伍里随便一个士兵的名字叫出来,甚至可以一口叫出他的父母或者妻儿的小名,对于这份超人的记忆力,队伍里的军官们无不骇然。  

  这一点,即使是那些在军中多年的老军官也未必能做到的呢!士兵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长官,能这样平等的对待他们,而且治军公正,办事公道,他们都从心底里欢迎他,爱戴他呢。  

  说来也奇怪,尽管紫川秀和蔼可亲,并无任何架子,但却没有一个士兵敢在他面前放肆胡为的。队伍里那些最顽皮捣蛋的兵痞子,他们曾出生入死多次,生死早看得淡了,一般军官的话,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哪怕是他们,一到了紫川秀面前,只需紫川秀用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一扫,不用说话,他立马就吃不消那份量了,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乖得像小绵羊见了狮子一般。  

  这个时候,白川总要围住紫川秀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这小白痴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士兵们这么的敬畏。士兵们跟她说:“光明王殿下不是一般人哪!他身上有股虎气,不用说话都能让人害怕!”  

  就连那些近身的高级军官们也常常感到:“光明王殿下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平易近人,谁都可以接触他,却谁都不能接近他。他和蔼可亲,哪怕跟最低级的食堂伙夫,他都能坐下攀谈半天,聊天气,聊庄稼,赤着膀子跟大家一起用火炉烤红薯,亲热得跟自家人似的,却没人敢对他有半点的轻视。”在他身上,有一股凛然的气质,士兵们爱他有多少,对他敬也就有多少,就连当初对紫川秀接任心有疑惑的团队长维拉也赞赏他说:“长老给我们选了一个再好不过的领头人。”  

  另外一个团队长布兰心服口服的承认:“天降我族以伟才,这正是那种天生的统帅人物!我们佐伊族中兴有望了!”

  行军路上,每到晚上,紫川秀召集军官们进行会议,商讨对策。由于目前的紧迫形势,第一团和第七团的军官们都认为,两支部队的合并势在必行,合并后的新军被命名为:“远东自由军团”。众位军官都一致推举紫川秀担任军团长官,但他很谦虚,不肯担任军队的司令,只当了个参谋长,却主管着军事作战指挥、后勤、人事任免等重要实务——他不想太抛头露面引起魔族的注意,而军团长职务就留给了布森担任,专门主管清洁卫生工作。军团下设两个团队,分别为远东自由军的第一团和第二团,第一团团长为维拉,第二团的团长为布兰,而队伍里的基层军官,都是由士兵们推选的。  

  紫川秀下的第一个命令是所有半兽人士兵都必须尽快学会骑马。在蓝河河浜的那一仗中,半兽人军队缴获了大量的战马,深知骑兵的强机动性在游击战争中的重要性,紫川秀用这批战马把第一团都给装备了起来,成立了远东本土的第一支骑兵部队。  

  这支部队的训练场地就在那崎岖山地的小路上,高大魁梧的半兽人士兵看着面前分配到手的战马,一个个兴奋得要命,没听白川教官的指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了上去。结果不到三分钟,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捂着屁股直叫唤了,引起旁边围观步兵们的一阵哄堂大笑,寂寥的山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历来半兽人士兵并不擅长骑术,他们的传统兵种是步兵,而军人往往又是最怀旧的种族,就像世界上任何事情一样,凡是有改革,总会有人出来拦阻的。这次改变引起了队伍里一些顽固份子们的怨言:“这有背于我们佐伊族光荣的传统战法。”  

  紫川秀听到以后,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他就吩咐已经学会骑马的士兵骑上战马全速前进,让那些不肯学的顽固份子们在后面步行追赶。不到十几分钟,那群“甩开蹄子大步前进”的步兵已经从骑兵身后的视野中消失了,骑兵队伍一口气奔跑了五个钟头,黄昏时分,紫川秀吩咐骑兵们停止前进,在树阴下歇马扎营,悠哉游哉的休息等候。这一等等到了月上柳梢头,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那群家伙才扛着沉重的行李和武器赶到,脚步蹒跚,气喘吁吁,汗湿重甲,面无人色。  

  紫川秀很和蔼的对他们说:“你们来得太好了,我们正要出发呢,走吧!”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敢提什么“我们佐伊族光荣的传统战法了。”  

  紫川秀所做的第二件事情,是扩大了自己军官培训班的参加人数,招募了大批有志于此的佐伊族官兵参加。紫川秀发现了,虽然说组成了军队,但是半兽人的战术意识和水平仍旧停留在原始的氏族社会里。他们作战时候从来是没有什么阵形和队列的,更不要说什么战术和韬略,进攻时候,他们就只会一群人“轰”的扑上去,披烟带火的和敌人砍杀,如果砍杀不下,那就他们给敌人砍杀。紫川秀不得不改变半兽人们的这种观念,教育他们,并不是一看到敌人就得马上杀上去作战的,在情形对己方不利的时候,暂时回避敌人的强大军队也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他教授给半兽人军官和士兵们各种先进的阵形和战术,如何进攻,如何防御,各兵种之间如何衔接配合,该如何布阵,如何隐藏部队,如何用疑兵去引诱敌人分散兵力,而自身又能集结最大的兵力投入会战,进攻时候如何集结兵力进攻敌人的一处,在部份地段实现自身的兵力优势,如何击溃敌人的侧翼,情形不利时候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撤退,防守时候如何挖掘壕沟布置陷阱,如何将骑兵、刺枪兵、弓箭兵、盾牌手、近身战刀手等各兵种最有效的配置,如何去有效的打击敌人侧翼,在作战时候准备一支生力预备部队的重要性,而且投入预备队的最恰当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紫川秀高度重视预备队的作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一场百万人规模的大会战中,在最恰当的时候将最后一个中队投入关键地段,就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半兽人军官们听得一个个眼睛发亮,他们接触到了先进的战术思想,面前打开了一个以前完全想像不到的世界。“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他们的眼界顿时开阔起来,开始对紫川秀崇拜得五体投地,就连以前那些对人类抱有偏见的军官们也发现了紫川秀的可贵之处,开始对紫川秀言听计从。自愿报名参加紫川秀学习培训班的军官也越来越多了,最后场地容纳不下了,很多人就站在窗口那里旁听着,一站就是几个小时。那些蒙昧了上千年的人们,一旦接受到知识的海洋,就像渴得快死的人嘴唇上沾了一点水滴,马上如饥似渴的吮吸起来,那焦虑的眼神对知识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无论紫川秀说什么,他们都聚精会神的用手中的小本子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当讲课结束后,大家又把各自记得的汇总起来,把遗漏的补全,交头接耳的讨论,直到深夜,他们依旧谈论不休。

  白川对此心有顾虑,一个如此强悍勇敢又人数众多的民族,如果让他们与先进的军事思想结合起来,他们会很快的强大起来,对人类的种族安全会不会造成威胁呢?私下里,她找紫川秀说了这个顾虑。  

  紫川秀想了一下:“我们是别无选择,在目前来说,如果不提高半兽人的战力,他们就无法与魔族相对抗。即使半兽人种族很快的强大起来的话,由于他们不喜侵略的特性,他们也会只是为人类防御魔族的最坚强的壁垒。”  

  紫川秀也发现了半兽人军队一个明显的弱点,自由宽松的上下关系是半兽人军队的特点,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也导致了半兽人的军队缺乏严格的纪律。这可能与他们的种族性有关,半兽人大多是那种大咧咧的性格,个性温和,凡事无可无不可的。他们很容易热血沸腾的冲动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杀得相当的凶狠,一鼓作气,往往能与那些最精锐的部队杀得平分秋色。但是战斗时间一长,那股冲动劲一过,他们就泄气了,只要有人大喊一声:  

  “走啊!”整个军团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团散沙,接着溜得无影无踪。  

  他们强大的爆发力远远超过了其他种族,但是他们在持久力和坚韧性方面却大为不如。  

  紫川家名将斯特林往日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们的:列阵坚守,等到半兽人军队的锐气已挫,再派遣铁甲骑兵从侧翼猛烈出击,很轻易的就能将他们击溃。如果不改变这个特性,那无论如何传授给他们什么样的先进战术,最后也只能沦为他们逃跑的遮羞布。  

  为了摆脱半兽人这种民军习气,紫川秀参谋下的第三个命令是整顿军纪,对士兵们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制订了严厉的军规,召集士兵们宣读,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而作战?  

  不是为了你们的长官,不是为了你们的薪水,而是为了保卫你们的祖国!不要说你们没有祖国,你们的祖国就是远东,就是圣庙,就是你的家乡,你的庄稼,你的父母妻儿!你们之所以作战,是为了保卫你家中财产不受魔族横行剥夺,是为了你家中的父母不被魔族杀戮,是为了你的妻儿不受异族欺凌!  

  “记住,今天的你与昨天的你,已经截然不同了!你们不再是充当魔族爪牙的辅助军士兵,更非那种散兵游勇的乌合之众的民军,今天的你们,是远东的第一批正规军队,是远东民族的希望!祖国的劫难,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深重。除掉云省以外,远东的二十二个行省,无处不在受魔族所虐害,整个远东都在睁大了眼睛,对我们翘首以待。祖国的期望,就在你们身上!”  

  一席简短的演说下来,半兽人士兵们沉默良久,继而欢呼雀跃,掌声如雷,有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祖国!我们也是有祖国的!”长期受异族统治和压迫的远东人,已经一千年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语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那种崇高的民族自豪感,感觉自己确实身负重任。有了这种觉悟的士兵,那无论什么样的苦难都能承受,对于紫川秀所下的严厉到几乎是冷酷的训练命令,他们毫无怨言的执行了,一丝不苟。他们忍受着紫川秀有意识的高强度训练,一天之内在崎岖山路上强行军四十公里,也可以忍饥挨饿,披着单薄的毯子在没膝盖的雪地中行军,连续数天不见人烟,只能睡露天吃野草野果,这些,他们都毫无怨言,甘愿承受。这种英雄的男儿气概,令白川也深深的感动:“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半兽人种族必然能崛起!”  

  经过一个多月的特训,队伍整个变了个样子,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截然不同于入山之前了,士兵们变得强壮骠悍,意志坚韧如铁。  

  在奥伦的群山峻岭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跋涉,队伍前面的向导带着庄重的神情向紫川秀报告说:“这是最后一个山头了,大人,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平原地带了!”  

  队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万岁!”在寂寞的奥伦山脉里跌跌爬爬了那么久,马上就可以回到山下平原地带的花花世界中,士兵们无不兴奋万分。  

  在山头的顶峰,紫川秀极目远眺,看到了反光的雪原广袤无涯,仿佛见到了整个天际的尽头,在雪原上面星罗密布着一个个芝麻般的小黑点,那就是无数的城市、乡镇、村舍,这就是远东最大的平原,也是最繁华的地区:明斯克平原。此时,正落日西下,眼睛所望到的一切景色,都被深沉的暮色所笼罩,大地的尽头,一轮红日正在慢慢落下,落日最后的余辉将整个雪原洒满红光。

  六千多起义军官兵站在山峰上,满怀希望的望着这壮丽的一幕,鸦雀无声。  

  “我们终于来到了。”紫川秀努力使得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动声色:“我军面前,已是一马平川。”  

  身后的将领们一起点头,有的已经落下了泪水。  

  在帝国历七八一年一月二十七日的下午,紫川秀率领半兽人军团通过了明斯克东南部的奥伦山脉,摆脱了魔族的追兵,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明斯克平原上。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万里雪原一片皑皑,在奥伦山的山脚下,起义军在一处已经落光叶子的树林子里宿营了。  

  巡视完营地,回到点着火炉的指挥帐篷中,几个半兽人军官已经在那里守候着了。布兰向紫川秀报告,队伍中有十几个士兵已经被冻伤了,维拉则报告说,尽管已经采取措施限制伙食了,但是这么久没有补充,队伍里储备的粮食快完了,他还补充说,连取暖的柴火和焦炭都开始短缺了。  

  紫川秀安静的听着,火苗的闪光映在他脸上,映得他的俊脸红扑扑的。这些情况刚才巡视营地时候他已经发觉了,战士们疲惫又憔悴,这样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还要露宿野外,士兵们一个个缩在营帐里裹着行军毯子靠着篝火瑟瑟发抖。远东的严寒滴水成冰,再这样下去,没等到与魔族交战,队伍就要先垮掉了。  

  “我们必须找一个御寒的过冬基地。”紫川秀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  

  几个半兽人军官对视一眼,心有疑虑,依照起义军现在薄弱的兵力,不要说强攻那些大城重镇,即使是想吃掉那些村里面的魔族守备队都有困难,但现在,起义军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需要一个地方熬过寒冬。  

  维拉介绍说:“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村子,比较偏远,里面魔族的守备队也不是很多。”  

  紫川秀连连摇头,否决了维拉的提议。起义军唯一的优势是魔族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如果自己跑去袭击那些路边的乡村魔族守备队,那等于是向魔族报告:“我们来了!快做防备啊!”  

  布兰开玩笑的笑说:“是啊,维拉,你那些穷乡僻野,殿下当然看不上眼了。殿下,我知道这附近有几个小城,听说防御力并不是很强,城墙也不高,我们可以试试?”  

  紫川秀还是摇头,他很清楚,战术上的突然性和出其不意是自己唯一的优势了,如果以这优势去换取那些贫瘠的小城小镇,那实在是划不过来。他问:“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城市?  

  那种城墙坚固、储粮丰富,可以跟帕伊那样当堡垒坚守的?”  

  几个半兽人军官面面相觑,他们都搞不清楚紫川秀想干什么了,依靠起义军区区两个团队的单薄兵力却想动那些大规模城池的主意,岂不是痴人说梦?  

  维拉介绍说:“明斯克东南部最大的城池就是科尔尼城,该城城墙高八米,有护城河,城内驻守有魔族的三个步兵守备团队。”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赶紧补充了一句:“科尔尼城还是魔族在远东中部最大的粮食储存仓库!”他绘声绘色的向众人描述:“科尔尼城内,一个又一个高大的粮仓耸立,每个粮仓里新鲜的粮食堆积如山,那都是魔族从各个行省掠夺而来的,足以供应整个明斯克行省魔族驻军半年的用粮!”  

  众人悚然动容,粮食!这正是起义军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布兰也介绍说:“瓦林,也是远东大城,里面驻扎有一个魔族团队,城墙并不是很高,哪怕正面强攻,我们也有机会夺取它。还有亚加诺城,里面驻有两个魔族团队,如果偷袭的话,我们有机会的……都兰城也不错,是魔族的后勤军需仓库,防御也很松懈,但问题是它距离明斯克安太近了,只有五十公里,魔族一个反扑我们就顶不住了……”  

  “我觉得达鲁城也不错,只是里面驻守的魔族兵多了点……”维拉也很认真的和他讨论着,他与布兰以前都曾经在魔族军中干过,对魔族在明斯克行省的驻军情况比较熟悉。  

  紫川秀静静的听着两位团队长的讨论,心中苦笑,现在情形,众人就像一群穷光蛋,却垂涎着橱窗里那些五光闪烁的珠宝。他出声打断了讨论,问:“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哪座城?”  

  “禀告殿下,是科尔尼城。”  

  “那我们就要科尔尼城。”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维拉结结巴巴的说:“但……但是,殿下,科尔尼的驻军很多,多得超过了我们的军队!要强攻倚靠坚墙防卫的三个魔族团队,我们的兵力起码得要多一倍……不,哪怕五倍也不行啊!”  

  “我有个想法。”紫川秀微笑着把计划说了一遍。  

  众人几乎绝倒,齐声狂吼:“这简直是儿戏!打仗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试试看,如果不成,那也没什么损失嘛!”光明王漫不经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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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2:38:41 | 显示全部楼层
  帝国历七八一年的一月三十日,破晓时分,天光方明,天际已经被浓云所布,稠密的雪花纷飞而落。明斯克东南重镇科尔尼的城头上,正懒洋洋值班的魔族哨兵忽然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发困的眼睛,在那辽远的天地相接处,升起了一片蓝青难辨的雾霭,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在接近,人影影绰,这分明是一路军队过来了!哨兵脑袋一阵发晕,莫非自己昨晚喝多了,余醉未醒?但他很快清醒起来了,跑着步向值班的小队长报告了情况,“当当当”的警钟响遍了城头。  

  魔族在科尔尼的驻军司令一头雾水,最近并没有什么大规模流寇在附近出没,看来这路兵马是敌人的可能并不大,而且兵马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那里正是明斯克行省的首府明斯克安的方向,但若是从首府派来增援部队的话,为何自己并没有得到预先的通知?  

  他迷惑不解,亲自爬上了城头观望。队伍滚滚前来,变成了一条奇长无比的长蛇阵,蜿蜒曲折,越来越接近。逐渐的逐渐的,魔族可以在城头上把这兵马看得清楚了,前锋逼近的是近千名骑兵,接着前进的是大队的步兵,在队伍的上空,如云般耸立的矛刺,在冬日的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反光。  

  驻军司令长长的松了口气,很明显的,来的是一路正规军,流寇行军时绝没有这般凝重的气势。等队伍再接近点了,他发现,队伍里全部是半兽人的士兵,通通身着魔族的军服,这是一路半兽人的魔族辅助军,但是他仍旧有点不能释怀,从行省首府派增援到此,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他呢?  

  他吩咐身边的部下:“不用关城门。”在友军面前关闭城门,这是相当粗鲁的行为,他不想激怒这些半兽人援军,但也留了个心眼,下令守备队的弓箭兵上城墙警戒,并且派了三个魔族军官到城门吊闸处监督警戒,只要形势稍有不对,警报一响,马上砍绳关门。  

  半兽人的队伍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在城门前五十米自动停下了脚步。一个小号手站出队列来,向着洞开的城门吹响了致敬的号子。驻军司令微笑,对左右说:“那群野蛮人还是很懂礼貌的,至少他们在我们面前装出懂的样子。”  

  城头的号手回敬,一队魔族骑兵从城门处奔出,迎着队列前头的旗帜而来,他们远远的就朝队列里喊话了:“古昔遮卡!”  

  几个半兽人军官面露惊惶,紫川秀小声的安慰他们:“不要怕!他们在问你们的部队番号和来意。”懂得魔族语言的老半兽人德伦迎着骑兵们上去,对着那几个魔族骑兵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不用听紫川秀也知道,他一定又在贩卖“远东联合军五七一团队”的老把戏了,这次不知他又换了个什么花样来骗人。在前几次的假冒行动中,德伦似乎从这种危险的行径中找到了什么乐趣,一有机会,他马上就自告奋勇,乐此不彼,这个老家伙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一个神色傲慢的魔族骑兵军官在检查了德伦的各种证明以后,感觉很奇怪,这支半兽人军队虽然各种身份证明都无懈可击,但他们既然自称是受行省军区派遣而来的,却缺少一道由卡拉将军签署的书面派遣命令,这使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德伦,想从这个老半兽人从容不迫的神情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德伦漫不经心的打着呵欠,说派遣命令在自己的副官身上,而他在后面的辎重队伍里,过一天才能赶到,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让部队进城歇息下,急行军走了一个通宵,士兵们都累坏了,又冷又饿。

  魔族军官犹豫了一下,说自己不能同意放一支身份不明的部队进科尔尼城来的,请你们在原地宿营歇息,等你们的副官带着命令赶到后,经我们检查过才能进城。  

  参与交涉的半兽人们像是听到了一个秘密的命令一样,全部在原地跳了起来,大吵大闹,吵得那个凶啊,哪怕二十天没吃饭的饿汉都没这么厉害。团队长德伦大人冷哼一声,一副懒得跟你说似的样子,大步就往城门走去。几十名半兽人吵吵嚷嚷的跟在他的身后,吓人的抖擞着身上的长毛,叮叮当当的在摆弄着刀剑,那副凶狠的样子,像是如果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阻拦他们进城的话,那些刀剑马上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那个魔族军官吓坏了,当前魔族与半兽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已经够紧张的了,如果在这里引起一场火拼的话,谁也承受不起这个责任的。他赶紧跑到德伦身边,好言相劝,向他保证,让劳累了一晚的士兵们又累又饿的在冰天雪地里扎营,那确实是不合理的,他本人是充份理解五七一团队的处境的,但是要让他的上司,也就是该城的魔族驻守司令明白这一点的话,得花点时间。  

  德伦老大不耐烦的摸着手上的刀柄,斜睨着眼前的魔族军官。洞开的城门离自己不到十米,他完全可以一刀把这个罗嗦的家伙砍了,再领着身边的四十多人立即冲进去,有可能来得及抢在敌人关门之前把城门给控制住,然后大军源源涌入,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这时候他看到在队伍里的紫川秀拼命的对他摇头,于是德伦很不耐烦的说:“去去去,快去!给你两分钟,不然我们哪怕攻城也要进去了!”半兽人士兵们都明白,这句话真是再真不过了。  

  魔族军官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娘,微笑着赶紧掉转马头回去请示了。  

  紫川秀顺手把钢盔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用带头罩的风衣掩住了自己的头脸,借着半兽人士兵那魁梧的身躯隐蔽自己瘦削的身影。飞扬的雪花轻轻的落在战士们的身上,战马在不耐烦的打着响鼻,蹄子踢打着地面。他打量着眼前高达五米坚固的青灰色城墙,心有忧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如果事情演变到不得不发起强攻的话,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旁边的半兽人维拉忧虑的问:“殿下,如果他拒绝让我们进入的话,那可怎么办啊?”紫川秀发现维拉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一有问题,他马上会想到最坏的可能,哪怕得了个感冒,他都会预先把遗嘱给写好了。  

  “那我们就甩开蹄子开步走,去别的城池碰碰运气,直到找到一座肯上当的城池为止。”  


  维拉惊疑的望着紫川秀,不知道他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的,这样的作战计划,近似于儿戏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那个魔族军官才重新姗姗出现,远远就喊开了:“德伦团队长,欢迎你进城歇息。”  

  德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容易就成功了?紫川秀那个家伙,这么简单的计谋,还真的管用啊。他还有点怀疑,闷哼一声:“那我的部队呢?”  

  魔族军官板着脸,很不情愿的回答道:“可以一同进去。”  

  队伍开始进城,看到旁边的半兽人一个个喜形于色的样子,紫川秀也在微笑,心却一下紧紧的揪紧了。他没想到魔族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让一支来历不明的半兽人部队进城,是他们太过麻痹了?还是他们有恃无恐,有着什么诡计?望着那黝黑深长的城门道,那沉重的闸门,紫川秀想起了斯特林的亲身经历:在远东战争时期,中央军曾假扮为魔族的帕伊守备队,诱骗一支远道而来的魔族部队进城,等魔族的军队进了一半的时候,那道沉重的城闸门突然落下,将下面魔族队列截成两段,首尾不能相应,然后人类的伏兵突然杀出……  

  紫川秀望望城头上森严的魔族军队列,看看城垛后面那些密密麻麻的面色冷峻的魔族弓箭手,手心不禁出汗了。在这种无遮无掩的开阔地,如果对方突然翻面的话,光是弓箭就足以将半兽人给全部消灭掉。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孤掷一注。  

  部队安全的进得城中,走在白雪皑皑的长街上,紫川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城市西边的粮仓,那高大的圆形储粮仓每个足有五六米高,一个接一个的耸立着,密密麻麻,一时间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这些粮仓远远的高出城中的民房建筑,非常的显眼。城市的街道边上,人烟稀少,三三两两的散布着围观的魔族士兵,也有些是本地的土著居民,回头望去,高高的城墙上面,军官正在响亮的喊着口令,魔族的弓箭队正在解除警戒,收队从城墙的走道上下来。他们的队伍从半兽人的队伍身边经过,与半兽人同方向前进,都是去城中的魔族军驻地。  

  半兽人的士兵们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魔族弓箭手,像是一群狼在打量着羊群似的,几个高级军官不断的给紫川秀使眼色,示意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紫川秀也感觉现在确实机会不错,但他忍住了自己:在队伍的末尾,自己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没有进城,动起手来如果魔族突然关闭了城门,那自己就变得首尾不能呼应。他观察了下,城墙周围的魔族弓箭手大概也就是三四个大队的样子,并非魔族军队的主力,他们的主力很可能还在驻地里没出来呢。  

  他低声咳嗽一声,小声说:“留意周围地形。”众军官们立即会意,巷战将起,熟悉地形和环境的一方往往可以大占便宜的。按照紫川秀原来的计划,两个半兽人士兵为了二十年前一个铜板的赌债吵了起来了,一大群人在旁边劝架,但那两个愤怒的士兵怎么劝也劝不听,越骂越激烈,最后居然动手打了起来,又有一大群士兵在旁边围观、评论,路上的土著平民都过来看热闹了。整个街道给堵住了,连正要回营地的魔族弓箭队都不能通过,本来整齐的队列变得凌乱起来。  

  魔族弓箭队领头的军官跑向德伦:“咳!你!你的部下挡了我们的路!快整队,乱糟糟的成什么样?”  

  德伦装模作样的吆喝几声,根本没起到什么效果。他走近去指手画脚的下着命令,大声的嚷嚷着,骂得口沫横飞,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魔族的弓箭手们瞪大了湛蓝色的眼睛,用一种傻乎乎的、几乎称得上是可爱的表情看着他,却没注意到,就在眼前这个老半兽人军官指手画脚、精力十足的进行着这番表演的时候,其他的半兽人早就不声不响的散布在了各处,占据了路口和各处要害的地点,隐隐对魔族的弓箭队形成了包围之势。  

  而紫川秀则带着一队人,有意无意地蹩到了城墙的楼梯口处,一个小队的魔族步兵正在那守卫着,为首的一个魔族士兵冲他们喊:“你们在这干什么?”  

  “看太阳。”紫川秀随口回答。  

  头脑简单的魔族士兵不由抬头望天,天空彤云密布,阴沉沉的,他不由自主的问:“哪里有太阳了?”  

  “所以我们在找嘛!”紫川秀很不耐烦的说,仿佛那个魔族兵问了个老大的愚蠢问题,干扰了他专心致志的工作。  

  迟钝的魔族兵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眼睛眨巴眨巴的,愣是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看太阳,而且看太阳非要在警戒区内看?可是看眼前这个“半兽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想来是一定有他道理的吧?既然他们不是想上城楼的话,那让他们在这里“看看太阳”,似乎也没什么妨碍吧?他不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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