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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南昌徐麟

《山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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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还没有重新睡下,院子里就咚咚咚的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是从母亲那间屋子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持续了有好些时间,却没有人说话,门也没有吱呀的响动,我以为就这样平息了下来,谁知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凄厉的叫着父亲的名字在拍打着门...一声声凄惨的呼喊带着深深的悠远...“...开门...我回来了...开门...”
  我断定那一定是母亲的魂魄在院子里游荡,一个白影晃着从窗前飘摇而过,母亲死的时候是穿着父亲从城里带回来的白色夹克外套.过了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咚咚咚...”
  “...快开门...开门...我要进去...”
  缓慢而悠长的叫喊伴随着一阵一阵软弱无力的敲门声被寒冷刮着在深夜的院子里漂浮回荡。
  奶奶似乎也听见了这声响,我看见奶奶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又紧紧的折合起来,转脸朝我了,鼻子里呼出的热气在我脸面均匀的拍打着。
  那声音后来嘎然而止。我想她应该是走了。
  偷偷的睁开眼睛朝窗户上看外面的动静,寒风将窗帘布吹的飘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玻璃外有张女人的脸,紧贴着玻璃,形态几近扭曲,那不是母亲,她没有眸子,只是空洞的白仁,头发在夜风中散乱的漂浮着,那张脸上撑开着几个血窟窿,黑红色的血液在窗外积雪的映照下颜色显的更加凝重,一滴一滴顺着玻璃下滑着,流过的地方是一道道血痕...
  我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屏住呼吸,奶奶的胳膊紧紧的搁在我身上。
  她也许还会叫我的名字,叫我出去,陪她在一起...
  我额头的汗水不自觉的就冒的噗噗作响,头发湿成了一股...似乎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在等待她叫我的名字.
  可是外面却一片沉寂,过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声响.
  我再一次将眼睛偷偷睁看窗户外面,窗帘还是在飘动着,玻璃外面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灰白的积雪映射出的白光。她走了.
  第二天起床后父亲就径直来了奶奶房间,我还在被窝里睡着,听见奶奶和父亲在低声交谈。
  “妈..昨晚...她果然来敲门了...吓死我了...”
  父亲说话就急促的喘起了气.
  “你有什么好怕的...她不能把你怎么样的...不要理会...继续睡你的觉就行了”
  奶奶对爸爸说道。
  “..可是...”
  父亲担忧道
  “...好了...忙你的去吧...”
  奶奶有点厌烦了,没有再说什么。
  父亲拖着杂沓的步子走出去了。
  早晨起来上茅房的时候,我看见院子里的雪上有些脚印,很小的脚印,奶奶是少有的大脚老人,而柳儿姐也是个高挑个,脚自然小不了,父亲就更不用说了。我的脚还太小,所以我就怀疑那脚印是昨夜她所留下的.
  
  雪不下了,太阳从云朵里探出头了,这天说变就变,冬日里能有这般大的太阳也算稀奇,那阳光倒有点初秋骄阳的影子,晒的人眼睛竟有点灼热。院子里的积雪从太阳升上天空开始就快速的融化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大院子里的积雪基本都融化掉了,雪水顺着房檐下的水涡流出了院子,房上融化的雪水顺着瓦片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着,院子中间一片地已经干了。
  我蹲在奶奶房间外的窗沿下晒着太阳,父亲点燃一根香烟背手在院子里瞎转悠,袅袅白烟熏呛的父亲眯起了眼睛。
  “他妈的X,真是猪杀的天,活见鬼...能热死人”
  父亲昂脸瞅着天上的太阳骂了句,将身上那件泛着油光的黑色夹克脱掉搭在了院子的椽上。
  “是时候该宰猪了...圈里就剩这一头了,再不杀了备给过年,怕到时候也给死了”
  奶奶站在屋檐下对父亲说道。
  “哦...我先磨几下刀子...”
  父亲把烟叼在嘴里,眯起眼睛应着奶奶。端起放在屋檐下接的半盆雪水,从院子中央摆的八仙桌抽屉里抽出一把带着黄色铁锈的杀猪刀。
  坐在低矮板凳上,用脚倚住圆形的砂轮,一手按着木头刀柄一手摁住刀背,嘴里叼着烟,磨起了刀。
  砂啦砂啦的磨刀声在院子里刺耳的响起,被绳子捆绑结实了的肥猪躺在一边哼哧的叫着,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行人从门前侧目而过,会热情的跟父亲打招呼:“旺平,磨刀哩啊!”
  这时候父亲连眼都不会抬,低头用手指在刀刃上蹭一下,试着锋钝,居傲的应道:“恩...过年了...杀只猪”
  接下来又会用手蘸了水抹在刀刃上继续砂啦砂啦的磨...
  杀猪刀被父亲磨出了白晃晃耀眼的光芒,拿在手里一晃动明晃的光线就摇曳着射入我的眼睛,比头顶上的那盘烈日都要灼热。
  磨好了刀,父亲看自己手里放着寒光的杀猪刀起身直了直腰,看眼背后挣扎的猪,阴冷的笑了笑。
  柳儿姐在厨房里烧了一锅热水提出来倒进立在院子的大水缸里,水缸上蒸汽袅袅,隔壁黑狗叔过来帮忙将猪放进热水缸里,烫猪毛,猪在热水里烫的蹬再蹄子直扑腾,将水都渐到我面前了,我蹲在屋檐下远远的看着。
  片刻功夫,猪一身黑毛就只身下白花花的皮肤了,喘着粗气被抬到了八仙桌上,用绳子捆住四条蹄子,它只能侧身挣扎,傲傲直叫。
  “柳儿...去拿个盆子出来...”
  父亲挽起了锦缎袖子,朝柳儿姐吩咐道,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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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柳儿姐额头浸着汗水朝父亲瞥了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些软弱无力的恨,仿佛像墙角阴影处的积雪要不多久就会被这炽热的阳光所融化掉。
  柳儿姐麻利的从厨房拿来了一个干净的盆子。
  ‘放在这里吧...”
  父亲用脚在地上比划了一下。
  柳儿姐放下盆子后变远远的站着了。
  父亲又将袖筒向上卷了卷,露出青筋暴起的小臂,显的那么有力,手里的杀猪刀在阳光下反射着白花花耀眼的寒光,摇晃了两下,便朝猪腰上戳了一道,“噗嗤”一声,肉花翻动的响声,皮肉于是绽开,鲜红的血液像新打的泉眼不知疲倦的流淌,顺着肚皮淌到了盆子里,啪啪的打响盆低.
  躺在案板上的猪哼哧了几声便不再动弹,父亲手里捏着那把带血的刀,看着血往盆子里淌,居傲的表情像他磨刀时候一样。
  这样殷红的鲜血,在阳光下显的格外刺眼,我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想冲上去爬在地上用嘴接住那股往下流淌的血液,我不知道心里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冲动,可是这种欲念却很强烈,我感觉大脑已经不受自己毅力的驱使。
  父亲又抡起刀子朝猪戳下去,两股血液就汇在一起朝盆子里流,一会儿接满了多半盆子的血液,猪血也几乎流干了,躺了几滴,便停住了。
  “柳儿...把猪血端到厨房去,下午做着吃了...”
  父亲见不流血了便对站在房门口的柳儿姐吩咐道。
  柳儿姐没啃声,径直端了盆子就走进厨房了。
  黑狗叔因为帮忙分到了一块猪下水。
  拉电工程已经施好,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那些人从破庙里出来,来了家里,为首那个人认识父亲,一进门就弓身迎上来握住了父亲的手,满脸笑意的说:“旺平这可是大忙人,这是赶回家过年来了吧..呵呵..”
  “恩..坐...”
  父亲和他握了手招呼其他人坐下.
  柳儿姐和奶奶下午在厨房里熬了一锅猪肉,此刻肉香已经溢满了整个院子,跟来的几个工人翘着鼻子嗅着。
  “柳儿...柳儿...把吃的端上来”
  父亲朝厨房里喊了几声。
  “先抽烟,我去拿几瓶酒”
  父亲扔出几盒好烟徘徊着进了母亲生前住的那间屋子,门吱呀自动闭上了。
  柳儿姐端出几盘猪头肉与下酒的猪下水,几个工人迫不及待的就伸手去捏,被工头斜睨着又悻悻放下。
  过会父亲手里提了两瓶白酒出来了,脸色煞白,眸子里闪烁着惊恐的光。
  “吃吃吃...别客气”
  父亲语气有点僵硬的招呼着大家,以显他的热情好客,酒杯里都倒满了酒,滋滋的喝了起来。
  “这群山野沟的也为难你们了啊”
  “哪里哪里...旺平兄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大事”
  工头一杯酒下肚红着脸拍起了父亲的马屁。
  “山里条件不好,这又是寒冬腊月,肯定是作难了...”
  父亲喝了杯酒脸色依旧煞白,毫无血色。
  几个男人边说话边喝酒,我则躲到厨房里去吃郭里蒸着的猪血了,鲜红的猪血已经淀成了黑红色的血块,飘溢出血腥的芳香,心里那种原始的冲动驱使着我拿起一块还未做熟的血块吞了起来,血块在口中融化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外面暮色爬上了树梢,光线暗了下来,父亲兴冲冲的喊叫着我:’善爱...善爱...快把院子里的灯打开”
  灯是刚装上的,我拉着绳子打开了开关,痴白的光线就从灯泡里发出了,只是在上学的时候才能用上电灯,现在村子里终于通上电了。
  几个男人还在院子里喧杂的喝酒说话。
  工头喝的有点高了,开始胡言乱语,说到了柳儿姐,父亲刻意避开了,问他:“你们这明天早上就走吗?”
  “....那还不乘雪停了走?再下雪就出不了山了...”
  
  那人醉汹汹的说道。
  “也是...辛苦了”
  父亲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举酒碰杯。
  “旺平啊...我说你们这...山村可真够..邪...邪门..门的..”
  那人抿下一口酒迷着眼睛摇晃着头脑说道。
  “怎么了?”
  父亲问他。
  “先...先是我的...两兄弟得了病...到..现在还没好..,后来住在庙里...天天晚上...能听见有个女人在哭...那声音...可凄惨了...吓的我撒尿都不敢出庙门...你这村子是...不是闹鬼..呢..哦呜!”
  那人眯着眼睛陈述完打了个饱嗝。
  “半夜经常有鬼叫...”
  “山里真是太恐怖了...”
  几个没喝多少酒的男人做着夸张的表情七嘴八舌的补充着。
  父亲没说一句话,脸上罩着一团阴云,只是听他们几个人在说着自己的鬼事。我站在白炽的灯泡下听着院子里那些人将贵故事。
  无意间斜眼睨视他们,却瞅见父亲旁边的空位下面多出一双脚来,那是女人的脚,穿一双绣着石榴花的红鞋,可是没有身体,就只有双穿着鞋的脚在父亲旁边的椅子下面空荡荡的并着。
  天色暗下去,夜晚寒气开始回升,吹起风,我觉得全身凉飕飕的,我已经被那双鞋惊呆了,心砰砰直跳,只差没有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我就那样呆在原地,瑟瑟发抖着看着地上那双女人的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里...闹鬼呢...闹鬼呢...是个女鬼...”
  那人大抵是喝醉了,说着说着耷拉的脑袋扑通一声撞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其余人见工头都喝醉了,便加紧吃了几口肉,抹抹泛油的嘴唇搀扶着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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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晚上有了电,全村人都将电灯开着到了深夜也不关掉,整个山旮上空被灯光照耀的一片明亮,沉寂多年的山村开始热闹起来了,就连晚上都能听见有人在路上走动时的说话声,以前每到天黑,路上几乎就不会有人走动。
  常常有阅历深的老人说走夜路容易让鬼附身,而奶奶是全村最有资历说这话的人,这天晚上柳儿姐只身一人去了愣子哥家,奶奶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睡觉的时候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奶奶说不用熄灭,可以趋赶些吸魂的阴气。
  父亲喝了一肚子的酒,胆子壮大的快要从口中溢出来,果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酒劲发作,父亲就蹲在院子的灯光下捏着喉咙剧烈的呕吐咳嗽。寒气将玻璃窗户罩上了一层白霜,只能看见父亲模糊的影子在院子里走动。
  第二天早晨鸡叫头一遍鸣的时候,工程队的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来家里和父亲道别。我还在梦乡留恋往返着,被吵杂的交谈声给吵醒了。
  “不多留几天,缓口气儿?”
  “不了...还留什么呢...还有两个重伤呢,怕是再呆下去...会更严重的...”
  “没什么事的,过些天就好了”
  “说实话..这山村自打我第一脚踏进就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阴森森的,好象有双眼睛在哪里注视着我们,怪可怕的...,还有..那半夜女人的哭泣声...”
  工头耸耸肩双手插在袖筒里抖擞的说道。
  父亲不愿谈及这些话题,那人便尴尬的笑笑,早饭没吃就告辞离去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下了南山坡。
  那些人走后村子里开始变的平静起来,我再也没有在夜晚睡觉时听见鬼叫声了,也许是因为有了电灯,房间里也不如以前那么昏暗容易让人眼花缭乱了,我有时候就会怀疑自己曾经那些亲眼所见的恐怖脸面是自己所产生的幻觉。
  年关越来越近,村子里杀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老天爷似乎不争气,眼看年关将至,天气却越来越暖,没有下雪的迹象,长言道:‘瑞雪照丰年”,这样阳光明媚的天气让一些老人开始担忧,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晒着太阳,吧嗒吸着烟锅担忧起来年的庄稼,怕没有好的收成了。
  柳儿姐和奶奶忙着蒸过年的馒头,猪肉已经做了一大罐子。
  奶奶虽然年事已高,但蒸起馒头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两只手捏着两团面在案板上麻利的揉搓,不一会就撺成圆形了。
  柳儿姐的额头微微浸出几滴晶莹的汗液,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顺滑的一头秀发整齐的扎在脑后,像只马尾巴,随着身子摆动用力一跃一动。
  “柳儿啊...”
  奶奶冗长的声音唤着柳儿姐的名字。
  “恩?”
  柳儿姐侧脸过去等待奶奶说话。
  “过年的时候把愣子请过来一起过,他家里就一个人空落落的...”
  奶奶这是想做月老,但柳儿姐却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要了,过年就让他在家过”
  “你这孩子...你不去叫我去”
  奶奶以为是柳儿姐觉得不好意思。
  父亲披着衣服进厨房来拿起一个刚出笼的热馒头就出去了。
  三十下午我去找强子,他在房间里抱着收音机听的入神,见我进来扭过头来眼睛里泛着光亮。
  “善爱..你来了”
  “呵呵,来看看你...你妈呢?”
  我没瞧见他母亲。
  “在那边我爸睡的房间里收拾屋子着,怎么?有事吗?”
  强子将收音机放下疑惑的问我。
  “呵呵...没事...”我笑道,“听什么呢?”
  “广播歌曲,晚上有春节晚会直播”
  强子兴冲冲的说道。
  “来,我也听听”
  我接过收音机插上耳机,仔细听着里面柔情缠绵的情歌,是男女对唱,不知不觉听的陶醉起来,男声唱完换成了一个女子在唱,可是唱着唱着却突然不唱了,迟滞了片刻响起了我层在自家收音机里听到的那个奇怪女声。
  “啊..!”
  我惊慌一叫将收音机扔在了被子上,扯下了耳机,捂起耳朵,这样的声音自从我摔掉了自家的收音机后就再也没有听见过,这样一刺激,我差点吓的尿在棉裤里。
  “善爱..怎么了?”
  强子不解的问我。
  “没事...没事...”
  我强做镇静的闭眼一会,耳边那女子凄惨的叫声还在余音回绕。
  强子滞愣片刻收好了收音机放在桌上。
  强子看我的眼睛总是那么煦煦生光。
  我心里平静了些,问他:“你爸好些了吗?”
  和强子见面时间不多,但每次免不了要问这句话,这一直是奶奶所关心的问题。
  “还没好...瘫痪在床...”
  强子脸色有些低沉。
  “过去看看吧...”
  “哦..”
  强子起身帮我揭开门帘,走到门口的时候强子妈从里面掀开门帘出来,手里端着屎尿盆,房间里臭气弥散。
  “善爱来了...站远点...臭”
  强子妈饶开我将屎尿盆端出去了,强子尴尬的说:“我爸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
  “这也没办法...”
  我忍着恶臭应了声。
  强子上前掀开门帘,王能叔上裹被子在炕上蹲着,很奇怪的姿势,好好不睡在炕上却蹲着。房间里很浓重的尿骚味像上地的尿素一样刺鼻,刺的我眼睛发酸,差点滴下眼泪。
  眼前的王能叔面部却好好的,只是脸无菜色,一片蜡黄,眼睛下陷,嘴角也爬满了鱼尾纹,憔悴的像一个垂死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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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王能叔看着我傻笑,也不说话。
  “我爸现在神智有点不清楚了...不认识人...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
  强子大概是这样的骚臭闻惯了,我可是硬忍着,眼睛鼻子被浓烈的尿素分子刺的直发酸。
  “这是旺平家的女儿...善爱...”
  王能叔居然抠着鼻子认出了我。
  “我爸他认出你了...”
  强子有点兴奋。
  看着强子露出少有的笑容我也抿嘴轻轻笑了笑,再回头去看王能叔时,我屏住了呼吸.
  他将抠鼻孔的手从鼻孔里抽出在被子上一抹,食指狠狠的插进了右眼睛里,眼球迸裂,血水混着眼球里的液体噗嗤一声溅了出来,眼角褐色血液顺着鼻沟流下,慢慢的脸在扭曲,在腐烂,脸上浊黄色的黏稠液体顺着脸一滴一滴落到被子上了,渐渐的出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另一只眼球却泛出了让人发指的红光。
  我没有叫出声来,我看见身边的强子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我想我一定是又产生幻觉了。
  
  我用力揉着眼睛,可是眼前的王能叔已经变成了发烂的尸体一样,脸已经腐烂到了脑门上。被子被褐色黏稠的血液已经浆的不成样子了。
  我看看身边的强子是他真的没有看到还是不想说什么。
  “强子,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颤抖的问他。
  “什么看见什么了?”
  强子傻愣愣的问我,看来这些怪异的事情他看不见。
  “哦...没有什么...”
  “晚上去我家看晚会吧,我爸带回了电视机”
  我转身边往出走边说,我确定这不是幻觉,我是个奇怪的女孩,我想起了人们这样说我。
  “真的?...你爸买电视了?”
  强子顿时来了兴趣。
  我感觉背后王能叔在凝视着我,我不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恩,现在拉上电了,正好赶上春节,能看晚会了”
  说话间出了客厅大门,外面天色已经灰暗,有些人家因为新鲜,电灯早早的就打开了,亮煦煦的光线刺破了灰白色冬日傍晚。苍白的寒气在光线中缓慢挥动。
  强子送我到了门口,路上觅食的公鸡呱呱叫着跑开了。
  “善爱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强子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家。
  “那好吧...你一会一定要来哦...”
  我有点撒娇的给强子说道,强子鼻子冻的通红,吸了下鼻涕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那说定了...我等你”
  强子一直目送我走进了渐渐爬上天空的暮色中。我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满了村子里的人,他们都是赶来看春节文艺晚会的。
  父亲特意将电视放在院子里,打开院子里的大灯,整个院子里照的亮堂堂的。街邻四坊都在院子里坐着。
  冬天夜里空气异常冰冷,父亲又在院子里烧起好几个火炉子,大门口处一堆干柴火火焰正噗噗窜升,火星四迸。晚会还没开,人们交头接耳的又说又笑。
  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后面的愣子哥,穿着军大衣蜷缩的坐在最后面,倒没见柳儿姐的影子。
  “愣子哥,我柳儿姐人呢?”
  我走上前去问他。
  “去给人找凳子了”愣子哥抬头说道,“怎么刚才没见你人呢?”
  “我去找强子了,他一会也来”
  “今晚可是热闹啊”
  愣子哥沉浸在这热闹之中,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我先去房间了”
  我给愣子哥说道。
  柳儿姐没在奶奶房间里,不知道去哪了,我取了围巾围在脖子上出去坐在了电视跟前,父亲和几个男人在一片撑开了桌子玩起麻将,撮牌的声响在人们的喧闹吵杂中连绵不断。
  八点的时候晚会终于开始了,我朝后面看了看,柳儿姐和愣子哥坐在后面亲昵的依偎着,可是我等的强子却还没有来,在旁人都嬉笑沉浸在好看的晚会之中的时候我却打不起精神来,强子说他一定会来的,却没有来。
  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不了我,更多的回头去看院子大门,期盼着强子身影的出现,可是一直等直一等就是没有等到他。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颤,一阵冷风吹的快要睡着的我脖子一凉,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习惯的转头看向门口。好像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了,我再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堆快要燃烧尽的柴火发出的那团黄色火焰在跃动。
  我昂起脖子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灯泡的光亮与人们欢快的谈笑一起冲向了幽蓝色的苍穹,可是愣子却还没有出现。
  我没有能够等到晚会结束就已经两眼皮打起架了,便起身打算先回房间去睡觉,看晚会的兴致因为强子的没有出现而全无。
  上了台阶无意的朝着走廊一侧紧锁的大门瞧了一眼,通过悠长的逐渐阴暗的光线隐隐感觉到木门在晃动,母亲房间的窗户里也飘逸出几屡幽蓝的光线。我背后一冷,双脚打起了颤。
  奶奶受不了这样的吵闹已经早早睡进了被窝里,我上炕爬进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外面人们的嬉笑吵闹,心里却惶惶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有种难以说清楚的感觉。
  “善爱也不看了吗?”
  奶奶翻了个身眯着眼睛问我。
  “恩,没什么意思”
  我应道。
  “强子没有来吗?”
  “恩...奶奶怎么知道?”
  我有些奇怪奶奶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怎么会知道强子来没来呢。
  “奶奶的预感...”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2)
奶奶的嘴角微微抽动,鼻子里发出均匀的气息。
  “奶奶...你预感到强子没有来?”
  ‘睡觉吧...保不准今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奶奶嘴角嗫嚅着转过去不理我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听见了信猴咕咕的叫声,从远处山沟里传来,穿过院子里的热闹声响直钻入我的耳际。
  信猴一叫,就要死人了,接下来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许一天种种的奇怪经历就要注定新的故事的开始...
  
  我在梦见王能叔笑着朝我挥手远去,轻飘飘的飞过了山头,渐渐消失在远山的轮廓里。
  “劫难来了...”
  我的梦里想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伴随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零星的鞭炮声超醒了,奶奶早早就下炕在观音像前烧香拜佛了,柳儿姐自然是在厨房里忙碌了。
  院子里父亲和一群男人还在不知疲倦的撮着麻将,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已经到了。我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还是不想起床。听着公鸡一遍又一遍的鸣叫着。
  零星的鞭炮声不时在山谷里回荡着。
  柳儿姐过了会进来了催促我道:“善爱快起床吧,今儿过年大家可都串门子拜年的,你还蜷缩着不起”
  “柳儿姐昨晚晚会看的很高兴吧”
  我意指她与愣子哥昨夜的浪漫,柳儿姐不懂,乐呵呵的说:“晚会当然好了,我喜欢的好些歌星都出场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吵杂的声响,打麻将的声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柳儿姐将过年穿的新衣服丢给我:“你先穿衣服,我出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儿姐匆忙的转身出去了,我赶快套上衣服,下炕后来不及洗脸就冲出了房间,院子里昨晚遗留下的狼籍还未打扫,麻将在桌上散乱的堆积着。炉子里的火焰还迸着熄灭前的火星,灰烬上冒着白烟...
  我急步走出院子,隔壁黑狗叔的媳妇正边用木梳梳头边跑着经过我家门前。
  “姨...你这是要干吗去?”
  我跟在后面叫了声。
  “哎!...王能昨晚死了...”
  她回头说着加快脚步走了,还不忘记梳着头发。
  难道这就是我昨晚梦见的梦吗?王能叔挥手漂过了山头消失在山峦顶端了。
  我也加入了卷向强子家的人潮中。
  踩着冰渣发出嚓嚓的声音。
  天色也不好,阴沉的快要塌到头顶上了,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这时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山村在新年的第一天就陷入了一片沉积中。
  强子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父亲奶奶和柳儿姐都在这些人当中。
  这么多人除了村里来人安排后事的,别的人站在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看见强子站在墙角居丧着一张脸,眼里含满泪水,他母亲已经哭的死去活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有的人就安慰,他死了你和孩子也轻松了,要不那样瘫痪着照顾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有的人质疑,怎么这么突然,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
  
  人们不时的看看奶奶,等待着奶奶对这件有点来的突然的事情做个说法。
  奶奶眉头紧缩了半天终于说话:“依我看,是时间该死了...被吸尽了阳气活这些日子算好了”
  院子里的人听了奶奶的话一片哗然,连强子妈都止住了哭声问奶奶:“姨...你这话是?...”
  “那日我就觉得王能不是一般得病...是接触了那些脏东西...晚上给他叫魂...本以为会好的”
  奶奶摇着头说道。
  听完奶奶的一番称述后强子的妈又跪在地上锤地嚎啕大哭:“王能啊...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扔下我们娘俩不管呢..王能啊...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呢...”
  强子他妈没完没了的哭着,院子里的人劝慰不下,便渐渐散去,村长留下了几个年轻人去祠堂里抬来了副棺材进房间里去了。
  装好棺材几个年轻男人出来时个个抽着一张哭丧的脸,没做停留就把棺材抬到村头与庙不远的祠堂里去了,经过我身边时,那股发腐的恶臭从棺材缝里汹涌的弥散出来,院子里的人闪开一条道。
  村长说等过几天再处理王能叔的后事。
  王能叔的离奇死亡成了我们这个山村新年里的第一条新闻,成了人们新年串门拜年的热谈,茶后饭余总免不了提及到。我没有找强子,怕他会很伤心,打算开学去城里读书时再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关于王能叔的死状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是说王能叔已经剩下一堆骨头和一滩让人发指的烂肉摊在炕上,一种是说王能叔的头颅烂出了几个血窟窿,眼珠子莫名的消失...
  总之两种死状我都没有亲眼见到,是听村里的婆娘们在门前三五成群站着拉家常时说到的,说的亦幻亦真,我是相信这两种其中一种的,毕竟曾经我看到了王能叔突然就变的发烂的脸。
  时间在人们的谈论中一天天过去,我心急如焚的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去城里读书,这样我就不会再看到那些可怕的鬼影不会听见半夜的鬼叫声了。
  王能叔是五天以后才抬去下葬的,在那五天里听住在村口那几户人家说每到深夜祠堂里就会传来可怕的嚎叫声,这是事实,我睡在奶奶的炕上耳朵里也会隐约听见让人颤抖的嚎叫声,凄厉的撕破宁静的夜空。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3)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向山坡下的那片墓地,强子妈一路上一直被柳儿姐和黑狗叔的老婆搀扶着,哭声打破山村的宁静从村子一直延续到了墓地,山谷里回荡着让人觉得凄凉万分的哭喊声,我只看见强子在流泪,但却没有哭出声音,我喜欢强子做什么事情总是很坚强的样子,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他。
  剪纸桶被寒风吹的飘散在山旮的天空中,漫天纸片随风舞动,在人群的头顶盘旋,仿佛久久不原离去的灵魂厮守着人间最后的热闹...
  有个细微的地方也许没有人注意,几个壮丁抬着棺材走在最前面,我和几个挑着花圈的孩子跟在后面,我注意到了棺材的缝隙里一滴一滴的往出渗透着乳白色液体。但在这样寒冷的气候里尸体在五天内根本不可能腐烂,这就印证了关于王能叔的死状不管是哪一种,至少是在一夜间就腐烂了。我凝视着流出的白色液体,棺材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屡幽白的烟雾从缝隙里漂浮而出,我想那应该是尸体带着的温热三出的热气...
  棺材下到墓里,年轻壮丁一锨一锨铲土将棺材埋了进去,我们将花环插上了高高窿起的土包上。
  强子妈爬在土包上眼睛已经哭肿,别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去。
  我给强子说:“强子,去劝劝你妈吧,别在伤心了”
  强子咬着嘴唇点头去劝说,果然很奏效,他妈将十三岁的他揽进怀里硬是没有哭。
  撂完了强子他爸的丧事,人们都离开了,连扛着铁锨的年轻男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强子妈站在坟墓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坟墓还是不肯离去。
  柳儿姐搀起她的胳膊劝导:“姨..回去吧...都已经这样了...回去吧..”
  “我看见了..我看见你王能叔了...”
  强子妈突然挣脱开柳儿姐的胳膊冲剩下的几个人兴冲冲的喊着。
  “她现在受刺激了,赶紧让回家吧”
  村长对大家说道。
  “我没受刺激...我看见王能了...他爬出来了...他跟一个女的走了...”
  强子妈斑驳着村长的话,又转身呆滞的盯着坟墓。
  “王能...你为什么要跟她走...你嫌弃我吗?”
  她朝着坟墓边喊边往跟前走,前面就是很深的沟壑,村长怕她掉下去了,赶紧叫道:“快去拉住她,别让掉下去”
  几个男人过去拽她,她挣脱着哭喊:“别拉我...别拉我...你们别拉我...我要我男人...”
  几个男人费了很大力气硬是把她给拉回来了。
  “她一定是受刺激太深了...赶紧拉回去吧...别在这地方呆太久了”
  村长烦躁不安的摆摆手,扭头走了。
  柳儿姐和几个婆娘好言劝解着终于说服了她,才离开墓地。
  我和强子走在最后面,这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大度的铺泻而下,地上的冰霜融化,苦草里水滴渍渍,将我的新鞋都打湿了。
  “强子,你妈可能受的刺激比较大...我希望你能够想开一点”
  我认真的看着强子对他说道。
  ‘善爱...谢谢你...”强子红着眼睛朝我微笑,“其实...刚才...我也看见...我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听了这话我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坟墓,什么也没有,但是却全身毛孔都缩了起来。
  “...是幻觉...”
  我自欺欺人的对强子说道。
  “...可能吧...可我和我妈看到的一样...”
  强子说了这句话我没有应,心里虚冷的不直待该如何转个话题了。
  王能叔死后,村子里相对安静了些,夜晚能听见的哭喊声也消失了,这个冬天似乎很短暂,只是两场雪,转眼就到了春天。
  春寒料峭,空气干燥阴冷。
  杨树发出新芽的时候,老人门蹲在家门前的石墩上蜷缩着身子抽烟晒太阳,天空中飘满了像棉花絮一样的植物腐生物,青草的气味也很浓烈。
  柳儿姐在院子里摆开水盆洗冬天积攒的脏衣服,我要去趟强子家,父亲已经决定带我去城市读初中,我要向强子道别。
  我走动的脚步声惊扰了低头撮衣服的柳儿姐,抬头娇喘喘道:“善爱,你要出去?”
  “恩...去趟强子家”
  “早点回来...”
  “恩”
  强子他爸已经过了七期,家里的悲凉气氛没有当初那么浓了。
  “善爱要去哪里?”
  黑狗的媳妇正给襁褓里的新生儿围奶,站在大门前笑吟吟的问我,婴儿将那只粉白细嫩的乳房吸的滋滋作响,黑狗老婆也不害臊,就那么一手脱住乳房一手抱住婴儿在自己门前摇晃。
  “去强子家”
  “唉呦...你可不能去的...百日没过...那王能的鬼魂还在家没走呢...”
  她压低声音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
  孩子的嘴溜了奶头,白色的乳汁从奶头浸出弄湿了花棉袄。
  “没事的...”
  我说着转身走了,她在后前急切道:“我说善爱...你可不能不听姨的话啊”
  ‘姨,你好好给孩子喂奶吧”
  我回头接了句。
  不管王能的鬼魂有没有走,我是去和强子道别,想起小时候那些欢快的时光心里总会莫名的悸动一阵子。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4)
强子站在家门前靠着木们眼神木讷的昂望蓝色的天空。
  他妈坐在客厅的板凳上说:“强子..你到是看看你的书啊,你不看书整天看什么天空呢..你看看你的书啊..你已经多久没有动你的课本了”
  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强子妈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对强子唠叨着,强子仿佛听不见他母亲的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强子...在张望什么呢?”
  我笑语盈盈的走进大门,强子眼球一转迟滞的看了我一会才恍然回神:“善爱...”
  “善爱来了...”
  他母亲笑着问我,已经没有了悲痛的迹象,到是强子除了看我的眼光是纯洁无邪的,别的时候就那么呆滞着。
  “恩..”
  我应了他母亲。
  ‘强子...可以出去说会话吗?”
  我小声问他。
  “恩?...”
  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那好...”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也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总感觉有种莫名的气息与自己家里如出一辙,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特别的怪异.阳光晒的有点灼烧眼皮,可站在他家有种阴冷的感觉。
  可能是春天青草发芽的带着的草腥气味在空气中漂浮着吧。
  我们一直沿着大路走,走到了横亘在村头的沟壑边上才停下了脚步,十几丈宽的沟壑下面有沿着坡面生长着的树木,已经抽芽发枝变的翠绿起来,风从沟底刮上来清冷中带着春天的泥土芳香与嫩芽儿柔嫩的腥味。
  “善爱...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强子转过脸来问我,明晃晃的眼光已经刺的他眯起了眼睛。
  “呵呵...也没什么的”我笑着顿道:“...我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
  “城里?”
  强子眉头立刻凝了起来,语气急促的求证。
  “恩...我爸带我去的”
  我慢慢点头,看着强子有些不舍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少年时代的那些烂漫时光在心底翻滚涌动,仿佛泛滥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喉咙咕噜的咽了口唾沫。
  “强子...其实...我也不想去的”
  我看着强子有些失落,安慰着他。
  “...没事...城里多好啊...怎么能不去呢”
  他笑着转动了一下脸,拔了根草芥拉在手里掐,一小段一小段的从指缝间落下,被风吹到了沟里。
  “可能还要从初一开始读的...”
  “没事...去了好好学习啊...善爱...我们会想起你的”
  强子将掌心里的草芥挥洒进清风中,欣慰的笑了笑。
  “...我也会想你们的...”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
  强子久久的看着我,鼻翼轻轻的颤动着,均匀而强有力的气息从鼻孔中溢出,扑上我的面颊,仿佛火炉里扑出的热气,暖烘烘的。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5)
“我得回家了”
  强子冷不丁说道。
  “急着干什么啊?”
  我有点生气的扭过了头。
  “家里还有许多活要干呢...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强子挪动着脚步就要回去。
  “哦...那好吧”
  我不乐意的应着,强子朝我笑了笑就转身走了,瘦小的背影在春日灼热的阳光里显的弱不禁风,仿佛这沟沿上在风中摇曳的草芥。
  我站在沟边看着他消失在了拐弯处才转身往回走,明媚的阳光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寨子四周的山峦上点缀着早开的野花,一片粉红蔓延到了山的最顶端,空气中风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浅醇而怡人。
  经过破庙门口的时候,以前见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驼着背吧嗒着烟锅从里面出来了。
  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馊味,眯着眼睛问我:“女娃娃,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我应道。
  “没事一个人不要乱跑...寨子里已经被阴气给罩住了..到处是幽魂野鬼”
  老头将瓜皮帽脱下抓着花白的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一直很奇怪这老头说是要饭的,却长期在庙里住下了,而且也不见他来村子里讨饭,也不知道整个冬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幽魂野鬼?”
  我止住脚步问他。
  “恩...煞气重的很啊...”
  老头胳膊扣在怀中蹲在了门墩石上晒起了太阳,不经意的瞟了我一眼。
  “你一直在这里住着吗?”
  我问他。
  “我十多年前就在这破庙里住下了...一个孤家老人没个落脚的地方啊...只要和神挤在一起了”
  老头眯眼看着太阳,脸上泛着黝黑的光。
  “那怎么不经常见你啊?”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别的寨子里讨点东西...只是在这里落个脚而已”他抽了口烟吐着浓浓的烟雾转过脸来昂望着我说:“你这孩子生来就带着股阴气,鬼最容易找你上身了,走路都没影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底,没有自己的阴影,我只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妈病死的”
  说着我就想起了我妈死后的样子。
  “女娃娃.你妈不是病死的..”
  老头慢悠悠的摇头否定。
  “你妈是鬼蛊中的太深了...还有村那头买豆腐的人也一样”
  强子他爸是中鬼蛊了?
  我忙问他:“鬼蛊是什么?”
  “就是鬼上身...依我看村子里有个厉鬼...很凶的...没事不要一个人出来转了...这劫难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能离开这山寨最好”
  老头将烟锅从干瘪的口中抽出,娓娓道着,越说越玄乎,弄的我猛不丁往身后看了看,总感觉有双手在慢慢接近我。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6)
“我马上就要去城里读书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真正的灾难还没来临呢”
  老头皱眉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凝聚满忧虑的表情。
  “什么灾难?”
  我疑惑重重的问他。
  “说不准...这寨子里的人都逃不了的...呵呵...你还小,还不懂的”
  老头笑呵呵的说着起身就要进去,回头叮嘱我:“早点回去,别一个人瞎转悠了”
  我还没来得急应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柳儿姐自从那次和父亲发生了关系后就一直与父亲不说话,有时候父亲可能觉得是亏对,总寻着机会和柳儿姐说话,这时候柳儿姐就独自到了一边,奶奶心里明白那事情,也默不作声。
  年后这些天奶奶开始像强子他妈叫强子看书一样没完没了的唠叨着让柳儿姐和愣子哥抓紧谈,放开点。
  听了那个神秘老头的话,我躲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即使父亲出去要我跟着我都不去。
  看看电视,和奶奶说说话。
  我又看见柳儿姐在纳鞋垫了,看大小就是给愣子哥做的,我从她背后偷偷溜上去一把扯过鞋垫问她:“这是给谁做的?”
  柳儿姐生怕我弄坏了,急的起来夺。“你少管!”
  “是不是给愣子的?”
  我闪到一旁问她。
  “是又什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快拿过来,别弄脏了,快”
  柳儿姐起身从我手里夺去鞋垫白了我一眼嘀咕道:“又不关你这小丫头的事儿”
  我笑嘻嘻问她:‘你们两什么时候完事呢?”
  柳儿姐被我这敏感的问题问的呢喃不语了,脸上红的像夕阳洒下的余晖,直低头疏理头发。
  奶奶见柳儿姐羞了,也掺和进来,笑吟吟的说:“愣子这孩子不错,人长的也俊,浓眉大眼的,还上过大学,有知识,又懂得帮助别人”
  “奶奶...你就别再吹他了”
  柳儿姐扭头含羞的笑着喃喃道。
  “奶奶..你做个媒让柳儿姐赶紧嫁给愣子哥吧”
  我跟着鼓惑起奶奶来。
  奶奶轻咳嗽了几声笑道:“我可不能给自个闺女做媒的,得找个媒婆堂堂正正的牵红线的”
  柳儿姐听奶奶这么说,也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的笑,高兴的像灌了蜜一样。
  这样处在矜持中的柳儿姐吐气如兰,双手情不自禁的疏理着稀落下的发丝,柳叶细眉中凝聚起了对婚姻的期盼,冰雪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柔嫩滑润。奶奶的眼神里升起了担忧的神情,静静的看着独自沉醉在爱的喜悦中的柳儿姐。
  这些话题扯了一会也不关我什么事情,事不关己,便觉得无聊。
  “我看电视去了”
  “恩”
  奶奶应了声,我便进了房间。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7)
打开电视是春节后的喜剧片,看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哈哈大笑。
  奶奶在院子里高声说:“看把你乐的”
  “奶奶,很好看的,你来看吧”
  我大笑着想叫奶奶一起来看,奶奶却说:“你自个乐呵去吧,我可看不惯那玩意儿,还有人在里面说话,蹦蹦跳跳的”
  奶奶的言论引的柳儿姐笑语盈盈,喜滑甜美的笑声仿佛月色下歌唱的夜莺一般。
  才看了一会电视上就飘起了雪花,画面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我心急的锤腿大叫:“电视花了,柳儿姐你快去转动下天线...”
  “哦...好好好...等会啊”
  我听见柳儿姐跑向厕所方向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天线就在厕所旁边的木椽上绑着。电视画面上的雪花慢慢消失,噪声也渐渐归于平静,柳儿姐正在转动着天线。
  画面出来了...出来了...
  画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女的面孔,白眼珠子,七窍流血的诡异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个血窟窿...就这么一闪而过...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容易招鬼魂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在问自己。
  我还惊魂未定一身冷汗的喘气着画面已经恢复到正常了,但是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摔了收音机,总不能摔了电视,便在房间里坐着会,关掉电视出去了。
  “善爱.怎么不看了,不是刚转了天线吗?”
  柳儿姐疑惑道。
  “不想看了,没意思”
  “怎么又没意思了?刚还在房间里哈哈大笑呢,真是屁股上带针了,坐不住”奶奶笑着摇头。
  
  
  父亲醉汹汹的东摇西晃从门外喊叫着进来,要是以前柳儿姐会去扶住他的,但今天却坐着未动,只是斜睨了眼,便低头干手中的活,父亲是曾夺去她童贞的人,即使柳儿姐念在父亲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上不会狠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好。
  父亲摇晃着朝这边都来,身上散出浓烈的酒气,径直走到柳儿姐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鞋垫,傻呵呵的问:“柳儿这是给谁做的鞋垫?不会是给你叔我做的吧?恩..哈哈”
  柳儿姐的手半定在空中无处着落,惊慌的看着父亲,奶奶急了,怕父亲会再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把又拽了过来,斥责父亲:“你回家来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还知道什么?快回房间去...看你这副德行”
  父亲醉汹汹的喘气道:“妈...儿子寂寞啊...儿子死了老婆,儿子寂寞啊.妈...”
  奶奶皱着眉头安慰父亲:“快回房间睡觉去,过些天给你再找个..快回房间去...”
  “妈...儿子死了老婆啊...妈”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8)
父亲喝醉酒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的眼睛里模糊湿润了,奶奶眼睛里禽满浊黄的泪水搀着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出来拉上了门,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柳儿姐说:“柳儿啊...你就别在恨你叔了...好吗?就算奶求你了”
  柳儿姐侧鬓滑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柳儿姐还是说了句:“奶奶...我知道知恩图报的...”
  在她说完话后,手里的鞋垫上就被落下的一颗饱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心里很委屈...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晚是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父亲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就动身。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几点,奶奶和柳儿姐给我准备要带去的衣服,父亲牢骚说,不用带了,去了买些新的,都去城里上学了,不穿养气一点哪行啊。
  奶奶还是给我收拾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柜台上,等待第二天走的时候带。
  熄灯后我偷偷溜进柳儿姐的被窝里对她悄悄说:“柳儿姐,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回来”
  柳儿姐转过身来搂着我,均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吧,该到什么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依偎在柳儿姐身边,说着夜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被一阵吵杂吵醒,奶奶和柳儿姐却熟睡着,我总是在晚上很敏感,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侧耳仔细聆听,远处传来猫头鹰不知疲倦的呱呱叫声,寒颤森然。父亲在院子里撒尿,自言道:“日他妈,真冷,真是冻死了...”
  过了会木门吱呀响了声,外面归于平静了,幽蓝苍穹里传来深邃神秘的光线。又响起了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的女子的凄厉哭声了,漂浮不定的哭声一会是在院子里,一会突然又在很远的山沟里传来,我乘早将头埋进了被窝,一泡尿憋到了天亮。
  父亲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脸浮肿,眼睛红的像垂涎在秋天里的桃子。
  父亲进了房间,揉着猩红的双眼对奶奶抱怨:“真是住不下去了,今天就走”
  奶奶愁容满面的看看父亲说:“你要是想走,那就今天走吧”
  父亲说:“那就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就走”
  奶奶看看外面回头说:“今天太阳很好,走早点,估计中午就能到镇上火车站”
  父亲疲惫的打着喷嚏揉着鼻子说:“带上善爱可能会慢点吧,估计下午能到”
  奶奶问他:“感冒了?”
  父亲流着鼻涕声音沙哑的说:“昨晚一直睡不着...担惊受怕的...”
  奶奶对柳儿姐说:“把给善爱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柳儿姐将一大包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父亲将自己回来时带的行李包从母亲房间里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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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奶奶在厨房里忙活了几刻,端出一碗煮好的鸡蛋说:“带在路上和你爸吃吧,走这么早也没做什么吃的”
  我将鸡蛋装进随身背着的书包里,奶奶在我头上摸了摸,有点恋恋不舍的说道:“去了要听你爸的话,好好读书,知道吗?”
  这一刻我也有种永别的伤感,但还是没哭,我从小就不哭,我强装欢颜道:“知道了...您就别操心了”
  春寒料峭,我哆嗦了一下。
  “善爱,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柳儿姐帮我将衣领拂平说:“善爱...好好读书”
  “恩...知道...”
  我笑笑道,跟着父亲出门了,背后哐的一声巨响,一股劲风夺门而出了,吹的我直发抖,心里突然很留恋,回头去看站在房檐下的奶奶与柳儿姐,奶奶用袖子抹着老泪,柳儿姐眼睛眼红了,我心里泛起一股酸,狠下心,扭头时猛然瞅见母亲的房间门打开着,母亲穿着一身白衣服在门口站着,衣襟在风中油油招摇,可是站在走廊另一侧的柳儿姐似乎并没有看见,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也没有了,但门还是敞开着,我想我一定是因为要离开这成长了11年的地方心里不舍想起了母亲,所以才产生了看见母亲的幻觉了。
  
  
  
  父亲已经走出一段路了,见我没跟上,回头大声喊我:“善爱...还不快走,磨蹭什么呢?再晚就不能赶到镇上车站了”
  我心里纳闷,迟迟不肯转身走,父亲有点不耐烦的喊我:“善爱...你到底走不走啊?”
  “走走走..来了”
  我急忙应着小步跑了过去。
  “你磨蹭怎么呢?再不走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父亲斜睨我责备道。
  我像一头小鹿乖乖地跟着父亲在崎岖的山路上跌磕前行,这条路是我这11年来走的最长的路,在我叹气埋怨脚疼的时候父亲擦着额头的汗水说:‘这才走了一半,你就撑不住了”
  “我走不动了”
  说着我干脆坐到了山路边的石头上。
  “那就歇会吧!”
  父亲无奈的将包放在石块上蹲下身点了枝烟抽起来,早晨的天气还寒意未尽,大中午的时候太阳却毒辣的很,对面山坡上的油菜花开的黄灿灿的一大片蔓延了整个山峦,空气中油菜花浓烈的芳香扑鼻而来,让人不可抗拒,偶尔有蜂蝶嗡嗡的从耳边振翅飞过。
  休息没多会就有开始赶路了。
  山里天气说变就变,才一会太阳就被阴云遮笼了。
  父亲的脚步很大,我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父亲嘴里叼着根烟突然止步回头说:“善爱...你用不着跑步还用这么大的力,我走慢点”
  我的脚掌很酸疼,听到父亲这么说心里有些窃喜,乐应道:“恩,要是能歇会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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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想歇?再歇就赶到天黑也赶不到车站了,天黑了山里到处是野兽出没,我们父女两可就走不出去了”
  “那还是不歇了”
  想到野兽我就害怕,强子他姐听说小时候就是在山里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
  我脚步也不自主的加快了。
  父亲说:“一个女孩子走起路来不轻盈点,怎么这么用力?”
  “我没有啊”
  我疑惑的说道,自己明明脚掌都疼的不行了,还哪来那么大力气费呢。
  走着走着,父亲突然抓住我胳膊急促的停住,这时我才听见身后隐约有脚步声也嘎然而止,我扭头向后一看,没有人。
  “走...善爱...别多想...马上到车站了”
  父亲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悠了,但还是显的很镇定,我的背后冷飕飕的,我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可是这一路上并没发生什么,扑通跳动的心稍微缓和了些。
  山路上只有我和父亲两个行人,却有三个人的脚步声...
  我与父亲这一路一句话也没说,赶到车站的时候下午两点多了,一辆绿皮客车拉着汽笛开走了。
  停下的时候我们父女两都已经气喘吁吁了,父亲似乎比我还紧张,额头上被汗水浸湿了。
  “幸好还没错过车”
  父亲欣慰的说道。
  “那在站上还能歇会吗?”
  我累的站都站不住了,只想在站上多休息会。
  “不能,车马上就发了,再歇只能等到明天了”
  “那就明天再走吧,要是能美美睡一晚觉该多好啊”
  我奢望的看着父亲说道。
  “明天?别想明天了...这鬼地方不能多呆...这站上经常闹鬼的”
  父亲小声对我说道。
  父亲这么一说,我的奢望便成了赶紧离开这里,寨子里发生的那一系列奇异的事情及我双眼所见到的东西已经让我对这群山包围的山寨产生了一种深到骨髓里的恐惧。
  赶上了当天最后一趟开往津市的列车。
  
  到津市是已经是晚上了,津市是一个小城市,不算繁华,但比起我生长了十一年的穷山僻壤就是天壤之别。
  林立的楼群,车水马龙的交通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就一路走一路对我介绍。
  父亲的住处经过了一所初中的后面,父亲说:“就在这里给你报名”
  我看着黑暗中蒙胧的楼,心里暗自惊叹城市的繁华,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父亲租的房子在一个小区的六楼,本来脚掌就疼,爬楼爬的我气喘吁吁。
  进了房间倒头就睡觉,不知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爸.爸...”
  喊了几声父亲,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空荡荡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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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匍匐着爬到床头接起电话那一头就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善爱啊,爸正在外面和朋友吃饭着,会晚一点回去,你早点睡觉啊,知道吗?”
  “哦!”
  我打着哈嚏应道,心想,要不是你打电话我早都睡的死死的了。
  ‘那好,就这样,我挂了啊!”
  “恩”
  父亲那头挂了电话,我重新爬在床上睡觉,窗户外面不时的响起汽车喇叭的响声。
  换了个地方,我彻底失眠了,睁眼看着墙上的挂钟,秒种噌噌噌噌...的走动着,已经到了12点一刻,父亲还不回来。
  门外走廊里隐约传来了杂沓走动的脚步声,渐渐由远逼近,好像到了门口脚步声嘎然而止了,是不是父亲回来了,我在想。
  等着门从外面被父亲打开或者是响起敲门声,可是片刻过去了,外面死一般寂静,听不到任何声息了。
  我等得有些焦急,爬下床去将眼睛搁猫眼上望外看,看见的是一双女人苍白的手,青色的指甲细而尖,皮肤苍白的似乎随时都会从骨头上掉下来。我已经知道不对劲了,女人一袭白裙子被从走廊刮进的风吹的飘动起来,我将视线慢慢向上移动,只看见了那头黑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招摇着,能看见下巴,尖尖的下巴惨白惨白,浊黄的浑浊液体一滴一滴的顺着下巴滴落,落到走廊的瓷砖地板上哧哧的冒出一屡白烟。
  我赶紧收回了视线,心里荒凉的好像是站在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背靠在门上,心里想着赶紧爬上床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可是双腿已经酥软的发起了抖来,就那么像一滩难泥一样瘫软了下去,头脑里尽是那一袭在风中飘荡的衣裙...
  夜死一般寂静,连窗户外汽车的鸣笛声也消失的无踪影了。
  “嘟啷啷....”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不可抑制的猛然想起,是父亲来电话了,他马上要回来了,我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从地上猛然站起朝床铺奔去。
  抓起电话我带着责备的口吻道:“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听筒里却没有人说话,静的只能听见电流流淌的吱吱声响...难道是有人打错电话了吗?
  “怎么不说话啊?不说话我挂了”
  我疑惑着就要将电话从耳边拿开时,里面有人说话了:“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帮我来开门....”
  那种熟悉的女人凄厉的声音再次一遍一遍从听筒里传出。
  “咣....”
  我将电话扔在了桌子上,向后退了步蹲坐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
  “帮我开门...我要进去...陪我玩...陪我玩....”
  她悠长惨烈的哭泣声紧接着如断了弦的水珠连绵响起,久久不能平息。我爬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捂的大汗淋漓,可是背部却一阵一阵的冷颤,浸出的汗水湿透了衣服。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82)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直到了快就点多的时候父亲才醉汹汹的开门摇晃着进来了,也不问我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倒头就打起了呼噜。
  我就在冰箱里找了点冷冻事物自己去厨房热,由于不会使用微波炉与煤气灶,冷食没热成就冷吃下了,结果到了下午父亲带我去学校办理各种入学手续时我在校长面前丢了人,对于校长提出的问题我一句话回答了半截就因为肚子疼而去上厕所了,这让校长看我的眼神很是侧目。
  父亲问我是要住校还是住他那里的时候,因为那晚的遭遇,我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学校,学校里不管什么时候寝室里会有几个人的,那样我就不怕了。
  果然如此,我与另外五个女生住在一间寝室,除了寝室里有个女孩有梦游的症状外,在初中的这三年里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我在开始的那一段适应过程里却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闲谈的对象,对于我古怪的性格以及在阳光下走路从没有影子猜测非非,有些同学说我是鬼,不是人,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只认为我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自从一生下来就是。
  我与同学的关系都很疏远,初一初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走近,即使是同寝室的几个女孩也是将我孤立了起来,这样以来我就成了独行侠了。
  雨轩是我在初三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外班男生,长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他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劣迹斑斑,学校里的老师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全校学生也都对他避而远之,就我们班主任在班上教训男生就会喊:“谁要是再这样混下去,就会像隔壁班的陈雨轩一样无可救药了”。
  陈雨轩就是这样一个无所谓的校园小混混,14岁的年纪已经学会抽烟喝酒了,看了哪个同学不顺眼就会找借口揍一顿,身边经常跟着几个跟屁虫。
  初三的时候我也十四岁了,我是一个心志早熟的女孩子,加上性情古怪,不周围同学的关系都很疏远,快要到夏天中考的时候,天气慢慢炎热起来,我会在傍晚日落时分一个人夹着课本去学校操场角落的柿子树下读书。雨轩就是从那棵柿子树上跳下来,塞给了我.
  
  我总是在想强子这三年该会变成什么样子,长高了,长结实了,也许比以前更好看了。但我知道他的皮肤永远也不可能像雨轩那样白皙。
  每天傍晚我会坐在操场的柿子树下读课文,雨轩就远远的看着我,他从不学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读过一次书,他的失踪与否学校里也会无人过问。
  后来班里有人将我课本里夹的纸条交给了老师,老师找我谈了一下午话。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83)
老师扶着眼睛框气急败坏的严词道:“你小小年纪竟谈起了恋爱....不知道马上就要中考了吗?想给咱们学校抹黑吗?陈雨轩是什么学生还让我告诉你吗?”
  我对老师的话充耳不闻,我不认为我是在谈恋爱,只是想与雨轩交往。老师见我没有任何认错的举动,气的告诉了父亲。
  父亲对我的拂逆之举大发雷霆,甩给我一个耳光暴跳如雷的呵斥道:“你这么小点人不好好学习,到学校都干些什么事情?”
  “我没干什么!”我捂着脸大声反击,对于那耳光我毫无戒备,严严实实打了个正着。
  “你还反了你,还敢犟嘴?”
  父亲怒目瞪着我。
  “你就不说你领多少女人回去了?”
  我这句话一抛出父亲的脸变的乌青,尴尬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女儿了”
  班主任落井下石的对父亲说道,扶着他的眼睛框摇着秃顶的脑袋。
  寝室里几个女生围在桌子四周指桑骂槐的谈论着我与雨轩的事情。
  “听说咱们班竟然有女孩子谈恋爱呢”
  “哦吆?是吗?”
  “当然了,都传疯了呢”
  “不得了,简直不得了”
  “人家有资本啊,谁让人家长的那么漂亮呢?”
  “长的漂亮怎么了?还不是个狐狸精,就会勾引男生!”
  “谁让男生就喜欢人家善...”
  我走进去的时候她们几人立刻一哄而散了,剩下了半句未说完的话留在空气里飘荡。
  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冲她们问:“你们是在说我吗?”
  “谁说你了,没说你”
  “不管你的事”
  “我们哪敢说学校霸王的女朋友呢”
  几个女生话里带刺直冲我来,这下刺破了我的气囊,火气直冲除了喉咙。
  “你说话给我嘴巴放赶紧点,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就说你了,怎么了,你撕了我的嘴看看,你撕啊!你撕啊!”
  “就是...”
  ...
  有人带头对我发起了挑衅,其余四人跟着应和着。
  我已经压制不住那团燃烧的怒火了,冲前去就给了那女生一个嘴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手那么狠,一巴掌下去,她的嘴巴就流血了。
  她还蒙在鼓里。片刻才回过神来尖叫着揪住了我的头发:“我让你打...我让你打...你个小狐狸精我让你打...”
  她将我压倒在了床铺上,嘴里咧咧不休的骂着。
  ‘放开...放开..”
  我想翻身,却被其他几人压住了胳膊。
  “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呢.”
  “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扇她几个巴掌!”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84)
我被她们五人压在床铺上,我一个人敌不过他们五个人,最终被打了一顿.那一夜我彻夜未眠的流着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我?
  我昂脸看着黑暗的夜空发呆流泪,天花板上浮现出了一个黑暗的轮廓,是母亲,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向母亲诉苦起来:“妈,为什么别人都欺负我呢?”
  母亲苍白的脸展露着笑颜悠长的说:“善爱...妈.会给你报仇的,让欺负你的那些人都要的得到报应”
  “妈..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妈会的....”
  母亲的笑颜突然慢慢扭曲,脸上的肉一片一片的簌簌掉落,一颗眼珠子也从眼眶中掉出来了,眼睛里涌出殷红的血液,嘴向耳根扩拉,露出几颗尖利的獠牙,瞬间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孔。
  “妈....妈...”
  
  我摇晃着脑袋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摸了一下湿漉漉的额头,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我对自己说。
  可就是这场梦后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自从梦惊醒后就一直未睡着,等到了五点多起床洗漱去教室了,其余五个人都没有动静,都没有起来,平时她们起床早也不叫我,我更不可能叫她们了,心里诅咒让她们睡的死死的,迟到了就该挨批评了。
  我的诅咒无疑成功了,上早晨第二节课的时候她们都还没有来。
  我们数学老师是学校的校长,他知道我与她们住在一起,就问我:“善爱,你们寝室另外五个女生怎么没来上课?是班主任叫去帮忙了吗?”
  “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们睡觉着”
  我摇头解释道。
  校长当场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一直没有打通,校长一脸焦急的在教室踱步,过了会叫我:“善爱...走..带我去你们寝室,我看这几个女生真是太不像话了,马上都要上战场了,还在后营打趸”
  “哦”
  听校长这么说,我心里窃喜,心想要是抓住几个睡懒觉的家伙,我就可以爽心了。
  进了公寓后,老远就看见我们寝室门大大的敞开着,“她们还在里面”我对校长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女生真是胆大包天了,连我的课都敢旷”
  校长气急败坏的加快脚步冲进寝室,我跟在后面进去。
  校长刚进了门就停下了脚步,伤气的顿足叹道:“真不敢相信,都毕业班的学生了,还往大中午的睡,这成何体统啊!”
  “你们几个...快起来!”
  校长大声呵斥道。
  但是等待的却是毫无动静的反应。
  “起来...快起来”
  校长这次几乎是扯了最大的嗓门在怒吼,但还是没有动静。
  “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就不信治不了几个小毛孩了”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85)
校长说着走到第一个床位将被子从那女生身上揭掉,“起不起?起不....”
  看到床上蜷缩着的身影,我也惊呆了,一夜之间她怎么就憔悴成那样了,脸色煞白,眼圈泛黑,脸上几乎都塌陷下去了,全身几乎被汗水浸透,大热天的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校长迟滞片刻慌忙将其他四人的被子也揭掉,都是一个症状。
  “怎么回事?”校长皱眉摇晃着那个打我的女生问道。
  那女生已经显的精疲力尽了,微微睁开发黑的眼皮孱弱说:“见鬼了...见鬼了...一个女鬼...见鬼了...”
  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见鬼了”三个字。
  校长一连将五人挨个问过,都说见鬼了。
  校长难以理解的摇头道:“荒谬,荒谬...这几个学生一定是中暑中的发神经了”
  
  “得叫医生给她们看看了”校长满额头都是着急的汗水,焦急的转身说道:“你先在寝室看着,我去找医生”
  “恩”
  我应道,校长匆匆出去了,我的几个室友裹在被子里剧烈的发抖着。
  我走到那个打我的女生前看她嘴唇乌黑发干,就问她:“你喝水不?”
  她摇摇头,双眼中充满恐惧之情凝视了我片刻,突然转过了头说:“善爱...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们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对她的唐突之言难以理解,就说:“我又没有报复你们,又没对你们怎么样”
  她带着哭腔说:“厕所里有个女鬼...她..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是...因为..因为我们几个...打了你...善爱...求求你了”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86)
我疑惑的朝洗手间看看,什么也没有啊。可是我们的室友却不敢去看,眼神刻意躲避着那道半遮掩的乳白色木门。
  “你神经病”
  我说道,虽是这样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难道是母亲,是母亲的鬼魂出现报复她们了?难道深夜我做的不是梦,天花板上出现的果真是母亲的面孔?
  心里带着种种疑惑看着裹在被子里抖擞的室友们...
  脚步杂沓而急促的逼近了寝室。
  “快...张医生...看看这几个学生是不是中暑了...烧的说起了胡话”
  校长风尘仆仆的走进来领着校医务室的医生。
  “快给看看”
  “好的,校长您不用着急,最多就是个热感冒或者中暑”
  医生春风满面满口把握的语气说道。
  将手搁在室友的额头上惊叫:‘怎么这么烫?”
  “快想想法子给降温啊”
  校长焦急中说了句蠢话。
  “校长您别急,有法子的”
  张医生扶扶眼睛,拿着听诊器又听了会,缓慢的放下说:“应该是热感冒了又引起发烧”
  “那该怎么治疗呢?”
  “挂些吊瓶先给降低一下体温,这会都发烧着”
  医生将药箱子收拾好又说:“找几个人把她们几个先背到医务室里去吧”
  校长点头去喊来了几个楼管,将她们背去了医务室,这样我就去教室上课了.
  去了教室才听同学说班主任也病倒了,学校给初三召开了中考动员大会,班主任的病倒被说成是因为操劳过度而生病,只有我知道其中的隐情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我在操场北边的墙角下踩着暗红的夕阳余晖散步,雨轩从角落里叼着一根烟走了过来。
  他怒气冲冲的问我:“善爱..是不是你们班有人欺负你了?”
  我对他的话感到吃惊,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吐着烟圈说:“你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道..”
  我说:“一定是我们班的女生告诉你的”
  他说:“你别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我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免好笑:“你是不是想去给我报仇啊?”
  他将烟头弹出,双手插进裤兜点点头。
  这样的姿势多么像小时候的强子,不管谁欺负我他都会为我报仇,但已经三年过去了,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做我的守护神。
  我笑道说:“雨轩。你别傻了,欺负我的几个人都已经得病了,包括我们的班主任”
  他惶惑的问我:“不用我报仇了?”
  我笑道:“不用了”
  雨轩于是潇洒的耸耸肩说:‘那我走了”
  转身的一刹那又回头道:‘下次谁再欺负你,告诉我,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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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笑道:“好了,知道了,你走吧”
  雨轩离开继续自己劣迹不断的混迹生活了,我一个沿着北墙来回的走了几遍,等到暮色爬上柿子树的树梢,天空灰暗下来时回了寝室,本来是要上晚自习的,班主任不在,我就不想上了,我一向有拂逆之举。
  公寓里下晚自习以前是没有楼道里的大灯是不开的,只有几只灯泡悬挂在幽长楼道中摇摇晃晃的摆动着,发出柔弱的暗黄色光线。
  走在深邃的楼道里,身后回荡着脚踩地板的咚咚声,说实在话,我心里有点惊颤,觉得有点阴冷。
  还是硬着头皮回到了寝室里,整个空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摸索着找到了半截蜡烛,拿火柴点燃,寝室里才亮了点。
  这会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其他五人的被子都在床铺上揉成一团堆着。
  突而隐约听见楼道里好像有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我将耳朵竖起来仔细去听,“咚咚咚.....”,楼道里回脚步的响声越来越清晰,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突然就消失了。
  ‘谁?”
  我惊慌的站起来,端着蜡烛出门去看,幽长的楼道被蜡烛的暗黄光线刺穿,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烛火在我手心里晃动着,只能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在摇曳着,奇怪,我在太阳低下都没有影子,却在烛火下有影子,我纳闷重新回到寝室里,将蜡烛放定坐下来。
  “谁?”
  我听见了什么东西发出的细碎响声,惊魂未定的大叫了一声。
  
  
  昏黄的烛火摇曳了一下,我朝窗外看去,灰白的窗布在玻璃外飘晃着,仿佛一个森严的白色影子,寝室里燥热难耐,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也无法降低夏季来临的闷热。
  窗布一晃动我心里就有点惶惶。
  洗手间的白色门门轻轻的摇晃着,转轴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我的母亲在我第三眼去看洗手间木门时,突然出现在了敞开的门缝,露出了半遮掩的脸。
  这一瞬间我的意识迟滞的停止了,心里的森然胆怯却消失的毫无踪影了,就双眼诚挚的与之对峙着,我知道这是母亲未曾散去的魂魄,绕在我身周也不是一两天了。
  母亲只在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但苍白的面色在昏黄烛光的衬托下显的异常清冷,这样的感觉比夜风吹来要让寝室冰冷,我感觉寝室里的温度此刻已经降了下来,有些瑟瑟发抖。
  不应该害怕的,这是我母亲的魂魄,可是我的头皮上已经发麻了,双腿抖动的厉害。我还是强做镇静的叫了声:“妈...”
  我这颤动的声音一出,门缝后面的母亲那只露在缝隙中的眼睛里突然抖动出了一滴很清澈很饱满的泪水。
  “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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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就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别害怕...”
  “谁都欺负你了...妈会一个一个让他们偿还给你的...”
  母亲下身白色裙子的裙褶轻轻的摆动着,整个身体悬浮在黑暗中,我没有看见她的双脚,没有看见她死的时候穿着的那双刺绣鞋。
  “妈...你就饶了那些人吧,那些都是我的同学”
  我对母亲说道,我向上前走一步,看看母亲完整的脸,我怕自己的脑海中会将母亲的影子完全遗忘掉,我踏上前了一步。
  “别过来...善爱”
  母亲怒目一睁急促阻拦我。
  “妈..都四年了...我很想念你...为什么不让女儿看看妈呢?”
  “妈做了四年的孤魂野鬼,只是想一直跟在善爱的周围,好好保护善爱,看着善爱长大...善爱现在长大了...尘归尘...土归土...妈也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母亲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半边苍白无色的脸露在门缝里,轻飘飘的像挂在晾衣杆的衣服。
  “妈...你不要离开”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母亲的鬼魂,可是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月下给我讲故事听的母亲,一股潮水般的恋恋不舍之情就涌上了喉咙。
  “善爱...妈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你身边了...我游荡的太久了...我不能再留在我不该留的阳世了...而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回那山里了...那里会有灾难来临的...你这孩子容易被鬼魂上身的...妈不能再护着你了....妈的魂魄就要湮灭了...”
  母亲这句话一说完,校园里下晚自习的铃声急促的响来了,喧嚣吵杂的声响顿时从各个角落里涌起,楼道里脚步声杂沓的传来。
  我回神的时候洗手间木门的缝隙里只剩下了空空的黑暗,母亲已经消失了。
  “妈”
  我冲着空荡荡的洗手间喊了声。
  “善爱...不要再回那山里...不要再回去了....”
  母亲微弱的声音从寝室四处的角落里传来,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我的眼角湿润了,楼管走到寝室旁边拉开了电闸,黑暗的空间豁然明亮,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在梦里见过的场景,母亲那苍白的面容与含满怨恨的眼神就这样印记在了我的心里,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总归真的发生了.(你们曾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双只是白色瞳仁的眼睛盯着你们看吗?,无人的路上身后可否有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这个寝室怎么门开着呢?”
  楼管质惑着走到门口朝里看了看,见我在里面才笑到:“原来里面有人,我当有贼进来了呢”
  不一会楼道里学生都回来了,吵闹起来了,我一直等到了深夜熄灯时,寝室里其他几个人还没有从医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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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4 17: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呆呆的看着母亲消失的洗手间木门,木门在外面吹进的风中微微摇晃着,可是那缝隙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后来过了好多天,只有几天就中考的时候,室友们才从医院出来,见到她们时都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面色泛黄,眼神疲惫无力,更不敢正眼看我。对我的态度唯唯诺诺。
  别的同学问她们的时候,她们什么也不肯多说,住了一场院,我发现她们的性格都已经变了,变的呆滞起来。
  让人大感不惑的是我的班主任有天下午找了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话了。
  
  
  班主任的谈话内容让我大为吃惊,他说自己不再当教师了,问其原因他只是说得罪不起我,那天的班主任大病初愈,一头黑发已经变的花白,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的暗淡无光。
  他会不时的摇头自言道:“我不会相信...怎么会有这东西....我不会相信...”
  这种表现像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再后来寝室里几个人因为长时间住院,也没复习。中考前夕休学回家了,所有对我不好的人都被报应了,都被母亲离开前报复了,而我的生活依旧我行我素,但我的学习却一直在模拟考试中遥遥领先。
  好久没见雨轩了,我以为他就此彻底的离开了学校,谁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中考考场的外面。
  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他和几个死党叼着烟丢儿郎当的出现在校园里了。
  “善爱...好久不见你了”
  他走上前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我对他身上弥散出浓烈的烟草气味嗤之以鼻的躲开,斜眼睨视他。
  “怎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连善爱你也见我像见了瘟神似的?”
  他对我的做法大为不解,将烟弹出去,神情迥然的看着我。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出去散心去了..”
  他满不在乎的甩甩邋遢凌乱的头发。
  “反正你又不打算上高中”
  “谁说我不打算上?...那我今天是来干吗来了”
  他拿出文具盒让我看,这让我有点侧目。
  “那...那就..好好考吧...考完后再见”
  
  看见了监考老师在开考场的门,我对他笑笑离开了。
  “高中见”
  雨轩在我身后高声喊道。
  我进了教室,心平气和的答卷,我自信我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试卷上的那些题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答完试卷我就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时间结束。
  六月的阳光剧烈的灼烧着大地,眼皮有点灼热。
  白晃晃的光线刺满了莲花白的瞳仁,监考老师贼眉鼠眼的视线在考场里飘晃不定,背着手来回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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