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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4 17: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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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能叔看着我傻笑,也不说话。
“我爸现在神智有点不清楚了...不认识人...有时候连我都不认识...”
强子大概是这样的骚臭闻惯了,我可是硬忍着,眼睛鼻子被浓烈的尿素分子刺的直发酸。
“这是旺平家的女儿...善爱...”
王能叔居然抠着鼻子认出了我。
“我爸他认出你了...”
强子有点兴奋。
看着强子露出少有的笑容我也抿嘴轻轻笑了笑,再回头去看王能叔时,我屏住了呼吸.
他将抠鼻孔的手从鼻孔里抽出在被子上一抹,食指狠狠的插进了右眼睛里,眼球迸裂,血水混着眼球里的液体噗嗤一声溅了出来,眼角褐色血液顺着鼻沟流下,慢慢的脸在扭曲,在腐烂,脸上浊黄色的黏稠液体顺着脸一滴一滴落到被子上了,渐渐的出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另一只眼球却泛出了让人发指的红光。
我没有叫出声来,我看见身边的强子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我想我一定是又产生幻觉了。
我用力揉着眼睛,可是眼前的王能叔已经变成了发烂的尸体一样,脸已经腐烂到了脑门上。被子被褐色黏稠的血液已经浆的不成样子了。
我看看身边的强子是他真的没有看到还是不想说什么。
“强子,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颤抖的问他。
“什么看见什么了?”
强子傻愣愣的问我,看来这些怪异的事情他看不见。
“哦...没有什么...”
“晚上去我家看晚会吧,我爸带回了电视机”
我转身边往出走边说,我确定这不是幻觉,我是个奇怪的女孩,我想起了人们这样说我。
“真的?...你爸买电视了?”
强子顿时来了兴趣。
我感觉背后王能叔在凝视着我,我不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恩,现在拉上电了,正好赶上春节,能看晚会了”
说话间出了客厅大门,外面天色已经灰暗,有些人家因为新鲜,电灯早早的就打开了,亮煦煦的光线刺破了灰白色冬日傍晚。苍白的寒气在光线中缓慢挥动。
强子送我到了门口,路上觅食的公鸡呱呱叫着跑开了。
“善爱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强子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家。
“那好吧...你一会一定要来哦...”
我有点撒娇的给强子说道,强子鼻子冻的通红,吸了下鼻涕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那说定了...我等你”
强子一直目送我走进了渐渐爬上天空的暮色中。我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满了村子里的人,他们都是赶来看春节文艺晚会的。
父亲特意将电视放在院子里,打开院子里的大灯,整个院子里照的亮堂堂的。街邻四坊都在院子里坐着。
冬天夜里空气异常冰冷,父亲又在院子里烧起好几个火炉子,大门口处一堆干柴火火焰正噗噗窜升,火星四迸。晚会还没开,人们交头接耳的又说又笑。
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后面的愣子哥,穿着军大衣蜷缩的坐在最后面,倒没见柳儿姐的影子。
“愣子哥,我柳儿姐人呢?”
我走上前去问他。
“去给人找凳子了”愣子哥抬头说道,“怎么刚才没见你人呢?”
“我去找强子了,他一会也来”
“今晚可是热闹啊”
愣子哥沉浸在这热闹之中,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我先去房间了”
我给愣子哥说道。
柳儿姐没在奶奶房间里,不知道去哪了,我取了围巾围在脖子上出去坐在了电视跟前,父亲和几个男人在一片撑开了桌子玩起麻将,撮牌的声响在人们的喧闹吵杂中连绵不断。
八点的时候晚会终于开始了,我朝后面看了看,柳儿姐和愣子哥坐在后面亲昵的依偎着,可是我等的强子却还没有来,在旁人都嬉笑沉浸在好看的晚会之中的时候我却打不起精神来,强子说他一定会来的,却没有来。
电视里的画面吸引不了我,更多的回头去看院子大门,期盼着强子身影的出现,可是一直等直一等就是没有等到他。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颤,一阵冷风吹的快要睡着的我脖子一凉,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习惯的转头看向门口。好像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了,我再揉了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堆快要燃烧尽的柴火发出的那团黄色火焰在跃动。
我昂起脖子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灯泡的光亮与人们欢快的谈笑一起冲向了幽蓝色的苍穹,可是愣子却还没有出现。
我没有能够等到晚会结束就已经两眼皮打起架了,便起身打算先回房间去睡觉,看晚会的兴致因为强子的没有出现而全无。
上了台阶无意的朝着走廊一侧紧锁的大门瞧了一眼,通过悠长的逐渐阴暗的光线隐隐感觉到木门在晃动,母亲房间的窗户里也飘逸出几屡幽蓝的光线。我背后一冷,双脚打起了颤。
奶奶受不了这样的吵闹已经早早睡进了被窝里,我上炕爬进被窝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外面人们的嬉笑吵闹,心里却惶惶的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有种难以说清楚的感觉。
“善爱也不看了吗?”
奶奶翻了个身眯着眼睛问我。
“恩,没什么意思”
我应道。
“强子没有来吗?”
“恩...奶奶怎么知道?”
我有些奇怪奶奶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怎么会知道强子来没来呢。
“奶奶的预感...”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2)
奶奶的嘴角微微抽动,鼻子里发出均匀的气息。
“奶奶...你预感到强子没有来?”
‘睡觉吧...保不准今晚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奶奶嘴角嗫嚅着转过去不理我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听见了信猴咕咕的叫声,从远处山沟里传来,穿过院子里的热闹声响直钻入我的耳际。
信猴一叫,就要死人了,接下来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许一天种种的奇怪经历就要注定新的故事的开始...
我在梦见王能叔笑着朝我挥手远去,轻飘飘的飞过了山头,渐渐消失在远山的轮廓里。
“劫难来了...”
我的梦里想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伴随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被零星的鞭炮声超醒了,奶奶早早就下炕在观音像前烧香拜佛了,柳儿姐自然是在厨房里忙碌了。
院子里父亲和一群男人还在不知疲倦的撮着麻将,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已经到了。我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还是不想起床。听着公鸡一遍又一遍的鸣叫着。
零星的鞭炮声不时在山谷里回荡着。
柳儿姐过了会进来了催促我道:“善爱快起床吧,今儿过年大家可都串门子拜年的,你还蜷缩着不起”
“柳儿姐昨晚晚会看的很高兴吧”
我意指她与愣子哥昨夜的浪漫,柳儿姐不懂,乐呵呵的说:“晚会当然好了,我喜欢的好些歌星都出场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吵杂的声响,打麻将的声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柳儿姐将过年穿的新衣服丢给我:“你先穿衣服,我出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儿姐匆忙的转身出去了,我赶快套上衣服,下炕后来不及洗脸就冲出了房间,院子里昨晚遗留下的狼籍还未打扫,麻将在桌上散乱的堆积着。炉子里的火焰还迸着熄灭前的火星,灰烬上冒着白烟...
我急步走出院子,隔壁黑狗叔的媳妇正边用木梳梳头边跑着经过我家门前。
“姨...你这是要干吗去?”
我跟在后面叫了声。
“哎!...王能昨晚死了...”
她回头说着加快脚步走了,还不忘记梳着头发。
难道这就是我昨晚梦见的梦吗?王能叔挥手漂过了山头消失在山峦顶端了。
我也加入了卷向强子家的人潮中。
踩着冰渣发出嚓嚓的声音。
天色也不好,阴沉的快要塌到头顶上了,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这时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山村在新年的第一天就陷入了一片沉积中。
强子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父亲奶奶和柳儿姐都在这些人当中。
这么多人除了村里来人安排后事的,别的人站在院子里鸦雀无声。
我看见强子站在墙角居丧着一张脸,眼里含满泪水,他母亲已经哭的死去活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有的人就安慰,他死了你和孩子也轻松了,要不那样瘫痪着照顾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有的人质疑,怎么这么突然,前几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
人们不时的看看奶奶,等待着奶奶对这件有点来的突然的事情做个说法。
奶奶眉头紧缩了半天终于说话:“依我看,是时间该死了...被吸尽了阳气活这些日子算好了”
院子里的人听了奶奶的话一片哗然,连强子妈都止住了哭声问奶奶:“姨...你这话是?...”
“那日我就觉得王能不是一般得病...是接触了那些脏东西...晚上给他叫魂...本以为会好的”
奶奶摇着头说道。
听完奶奶的一番称述后强子的妈又跪在地上锤地嚎啕大哭:“王能啊...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扔下我们娘俩不管呢..王能啊...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呢...”
强子他妈没完没了的哭着,院子里的人劝慰不下,便渐渐散去,村长留下了几个年轻人去祠堂里抬来了副棺材进房间里去了。
装好棺材几个年轻男人出来时个个抽着一张哭丧的脸,没做停留就把棺材抬到村头与庙不远的祠堂里去了,经过我身边时,那股发腐的恶臭从棺材缝里汹涌的弥散出来,院子里的人闪开一条道。
村长说等过几天再处理王能叔的后事。
王能叔的离奇死亡成了我们这个山村新年里的第一条新闻,成了人们新年串门拜年的热谈,茶后饭余总免不了提及到。我没有找强子,怕他会很伤心,打算开学去城里读书时再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关于王能叔的死状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是说王能叔已经剩下一堆骨头和一滩让人发指的烂肉摊在炕上,一种是说王能叔的头颅烂出了几个血窟窿,眼珠子莫名的消失...
总之两种死状我都没有亲眼见到,是听村里的婆娘们在门前三五成群站着拉家常时说到的,说的亦幻亦真,我是相信这两种其中一种的,毕竟曾经我看到了王能叔突然就变的发烂的脸。
时间在人们的谈论中一天天过去,我心急如焚的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去城里读书,这样我就不会再看到那些可怕的鬼影不会听见半夜的鬼叫声了。
王能叔是五天以后才抬去下葬的,在那五天里听住在村口那几户人家说每到深夜祠堂里就会传来可怕的嚎叫声,这是事实,我睡在奶奶的炕上耳朵里也会隐约听见让人颤抖的嚎叫声,凄厉的撕破宁静的夜空。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3)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向山坡下的那片墓地,强子妈一路上一直被柳儿姐和黑狗叔的老婆搀扶着,哭声打破山村的宁静从村子一直延续到了墓地,山谷里回荡着让人觉得凄凉万分的哭喊声,我只看见强子在流泪,但却没有哭出声音,我喜欢强子做什么事情总是很坚强的样子,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他。
剪纸桶被寒风吹的飘散在山旮的天空中,漫天纸片随风舞动,在人群的头顶盘旋,仿佛久久不原离去的灵魂厮守着人间最后的热闹...
有个细微的地方也许没有人注意,几个壮丁抬着棺材走在最前面,我和几个挑着花圈的孩子跟在后面,我注意到了棺材的缝隙里一滴一滴的往出渗透着乳白色液体。但在这样寒冷的气候里尸体在五天内根本不可能腐烂,这就印证了关于王能叔的死状不管是哪一种,至少是在一夜间就腐烂了。我凝视着流出的白色液体,棺材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屡幽白的烟雾从缝隙里漂浮而出,我想那应该是尸体带着的温热三出的热气...
棺材下到墓里,年轻壮丁一锨一锨铲土将棺材埋了进去,我们将花环插上了高高窿起的土包上。
强子妈爬在土包上眼睛已经哭肿,别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去。
我给强子说:“强子,去劝劝你妈吧,别在伤心了”
强子咬着嘴唇点头去劝说,果然很奏效,他妈将十三岁的他揽进怀里硬是没有哭。
撂完了强子他爸的丧事,人们都离开了,连扛着铁锨的年轻男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强子妈站在坟墓前目光呆滞的看着坟墓还是不肯离去。
柳儿姐搀起她的胳膊劝导:“姨..回去吧...都已经这样了...回去吧..”
“我看见了..我看见你王能叔了...”
强子妈突然挣脱开柳儿姐的胳膊冲剩下的几个人兴冲冲的喊着。
“她现在受刺激了,赶紧让回家吧”
村长对大家说道。
“我没受刺激...我看见王能了...他爬出来了...他跟一个女的走了...”
强子妈斑驳着村长的话,又转身呆滞的盯着坟墓。
“王能...你为什么要跟她走...你嫌弃我吗?”
她朝着坟墓边喊边往跟前走,前面就是很深的沟壑,村长怕她掉下去了,赶紧叫道:“快去拉住她,别让掉下去”
几个男人过去拽她,她挣脱着哭喊:“别拉我...别拉我...你们别拉我...我要我男人...”
几个男人费了很大力气硬是把她给拉回来了。
“她一定是受刺激太深了...赶紧拉回去吧...别在这地方呆太久了”
村长烦躁不安的摆摆手,扭头走了。
柳儿姐和几个婆娘好言劝解着终于说服了她,才离开墓地。
我和强子走在最后面,这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大度的铺泻而下,地上的冰霜融化,苦草里水滴渍渍,将我的新鞋都打湿了。
“强子,你妈可能受的刺激比较大...我希望你能够想开一点”
我认真的看着强子对他说道。
‘善爱...谢谢你...”强子红着眼睛朝我微笑,“其实...刚才...我也看见...我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听了这话我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坟墓,什么也没有,但是却全身毛孔都缩了起来。
“...是幻觉...”
我自欺欺人的对强子说道。
“...可能吧...可我和我妈看到的一样...”
强子说了这句话我没有应,心里虚冷的不直待该如何转个话题了。
王能叔死后,村子里相对安静了些,夜晚能听见的哭喊声也消失了,这个冬天似乎很短暂,只是两场雪,转眼就到了春天。
春寒料峭,空气干燥阴冷。
杨树发出新芽的时候,老人门蹲在家门前的石墩上蜷缩着身子抽烟晒太阳,天空中飘满了像棉花絮一样的植物腐生物,青草的气味也很浓烈。
柳儿姐在院子里摆开水盆洗冬天积攒的脏衣服,我要去趟强子家,父亲已经决定带我去城市读初中,我要向强子道别。
我走动的脚步声惊扰了低头撮衣服的柳儿姐,抬头娇喘喘道:“善爱,你要出去?”
“恩...去趟强子家”
“早点回来...”
“恩”
强子他爸已经过了七期,家里的悲凉气氛没有当初那么浓了。
“善爱要去哪里?”
黑狗的媳妇正给襁褓里的新生儿围奶,站在大门前笑吟吟的问我,婴儿将那只粉白细嫩的乳房吸的滋滋作响,黑狗老婆也不害臊,就那么一手脱住乳房一手抱住婴儿在自己门前摇晃。
“去强子家”
“唉呦...你可不能去的...百日没过...那王能的鬼魂还在家没走呢...”
她压低声音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
孩子的嘴溜了奶头,白色的乳汁从奶头浸出弄湿了花棉袄。
“没事的...”
我说着转身走了,她在后前急切道:“我说善爱...你可不能不听姨的话啊”
‘姨,你好好给孩子喂奶吧”
我回头接了句。
不管王能的鬼魂有没有走,我是去和强子道别,想起小时候那些欢快的时光心里总会莫名的悸动一阵子。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4)
强子站在家门前靠着木们眼神木讷的昂望蓝色的天空。
他妈坐在客厅的板凳上说:“强子..你到是看看你的书啊,你不看书整天看什么天空呢..你看看你的书啊..你已经多久没有动你的课本了”
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强子妈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对强子唠叨着,强子仿佛听不见他母亲的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强子...在张望什么呢?”
我笑语盈盈的走进大门,强子眼球一转迟滞的看了我一会才恍然回神:“善爱...”
“善爱来了...”
他母亲笑着问我,已经没有了悲痛的迹象,到是强子除了看我的眼光是纯洁无邪的,别的时候就那么呆滞着。
“恩..”
我应了他母亲。
‘强子...可以出去说会话吗?”
我小声问他。
“恩?...”
他怔怔的看着我。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那好...”
我们一起出了大门,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也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总感觉有种莫名的气息与自己家里如出一辙,也不知是什么味道,特别的怪异.阳光晒的有点灼烧眼皮,可站在他家有种阴冷的感觉。
可能是春天青草发芽的带着的草腥气味在空气中漂浮着吧。
我们一直沿着大路走,走到了横亘在村头的沟壑边上才停下了脚步,十几丈宽的沟壑下面有沿着坡面生长着的树木,已经抽芽发枝变的翠绿起来,风从沟底刮上来清冷中带着春天的泥土芳香与嫩芽儿柔嫩的腥味。
“善爱...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强子转过脸来问我,明晃晃的眼光已经刺的他眯起了眼睛。
“呵呵...也没什么的”我笑着顿道:“...我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
“城里?”
强子眉头立刻凝了起来,语气急促的求证。
“恩...我爸带我去的”
我慢慢点头,看着强子有些不舍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少年时代的那些烂漫时光在心底翻滚涌动,仿佛泛滥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心头,喉咙咕噜的咽了口唾沫。
“强子...其实...我也不想去的”
我看着强子有些失落,安慰着他。
“...没事...城里多好啊...怎么能不去呢”
他笑着转动了一下脸,拔了根草芥拉在手里掐,一小段一小段的从指缝间落下,被风吹到了沟里。
“可能还要从初一开始读的...”
“没事...去了好好学习啊...善爱...我们会想起你的”
强子将掌心里的草芥挥洒进清风中,欣慰的笑了笑。
“...我也会想你们的...”
我有些哽咽的说道。
强子久久的看着我,鼻翼轻轻的颤动着,均匀而强有力的气息从鼻孔中溢出,扑上我的面颊,仿佛火炉里扑出的热气,暖烘烘的。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5)
“我得回家了”
强子冷不丁说道。
“急着干什么啊?”
我有点生气的扭过了头。
“家里还有许多活要干呢...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强子挪动着脚步就要回去。
“哦...那好吧”
我不乐意的应着,强子朝我笑了笑就转身走了,瘦小的背影在春日灼热的阳光里显的弱不禁风,仿佛这沟沿上在风中摇曳的草芥。
我站在沟边看着他消失在了拐弯处才转身往回走,明媚的阳光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寨子四周的山峦上点缀着早开的野花,一片粉红蔓延到了山的最顶端,空气中风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浅醇而怡人。
经过破庙门口的时候,以前见过的那个白胡子老头驼着背吧嗒着烟锅从里面出来了。
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馊味,眯着眼睛问我:“女娃娃,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我应道。
“没事一个人不要乱跑...寨子里已经被阴气给罩住了..到处是幽魂野鬼”
老头将瓜皮帽脱下抓着花白的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一直很奇怪这老头说是要饭的,却长期在庙里住下了,而且也不见他来村子里讨饭,也不知道整个冬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幽魂野鬼?”
我止住脚步问他。
“恩...煞气重的很啊...”
老头胳膊扣在怀中蹲在了门墩石上晒起了太阳,不经意的瞟了我一眼。
“你一直在这里住着吗?”
我问他。
“我十多年前就在这破庙里住下了...一个孤家老人没个落脚的地方啊...只要和神挤在一起了”
老头眯眼看着太阳,脸上泛着黝黑的光。
“那怎么不经常见你啊?”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别的寨子里讨点东西...只是在这里落个脚而已”他抽了口烟吐着浓浓的烟雾转过脸来昂望着我说:“你这孩子生来就带着股阴气,鬼最容易找你上身了,走路都没影子”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脚底,没有自己的阴影,我只知道我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妈病死的”
说着我就想起了我妈死后的样子。
“女娃娃.你妈不是病死的..”
老头慢悠悠的摇头否定。
“你妈是鬼蛊中的太深了...还有村那头买豆腐的人也一样”
强子他爸是中鬼蛊了?
我忙问他:“鬼蛊是什么?”
“就是鬼上身...依我看村子里有个厉鬼...很凶的...没事不要一个人出来转了...这劫难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能离开这山寨最好”
老头将烟锅从干瘪的口中抽出,娓娓道着,越说越玄乎,弄的我猛不丁往身后看了看,总感觉有双手在慢慢接近我。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6)
“我马上就要去城里读书了...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就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真正的灾难还没来临呢”
老头皱眉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凝聚满忧虑的表情。
“什么灾难?”
我疑惑重重的问他。
“说不准...这寨子里的人都逃不了的...呵呵...你还小,还不懂的”
老头笑呵呵的说着起身就要进去,回头叮嘱我:“早点回去,别一个人瞎转悠了”
我还没来得急应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柳儿姐自从那次和父亲发生了关系后就一直与父亲不说话,有时候父亲可能觉得是亏对,总寻着机会和柳儿姐说话,这时候柳儿姐就独自到了一边,奶奶心里明白那事情,也默不作声。
年后这些天奶奶开始像强子他妈叫强子看书一样没完没了的唠叨着让柳儿姐和愣子哥抓紧谈,放开点。
听了那个神秘老头的话,我躲在家里再也不出去了,即使父亲出去要我跟着我都不去。
看看电视,和奶奶说说话。
我又看见柳儿姐在纳鞋垫了,看大小就是给愣子哥做的,我从她背后偷偷溜上去一把扯过鞋垫问她:“这是给谁做的?”
柳儿姐生怕我弄坏了,急的起来夺。“你少管!”
“是不是给愣子的?”
我闪到一旁问她。
“是又什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快拿过来,别弄脏了,快”
柳儿姐起身从我手里夺去鞋垫白了我一眼嘀咕道:“又不关你这小丫头的事儿”
我笑嘻嘻问她:‘你们两什么时候完事呢?”
柳儿姐被我这敏感的问题问的呢喃不语了,脸上红的像夕阳洒下的余晖,直低头疏理头发。
奶奶见柳儿姐羞了,也掺和进来,笑吟吟的说:“愣子这孩子不错,人长的也俊,浓眉大眼的,还上过大学,有知识,又懂得帮助别人”
“奶奶...你就别再吹他了”
柳儿姐扭头含羞的笑着喃喃道。
“奶奶..你做个媒让柳儿姐赶紧嫁给愣子哥吧”
我跟着鼓惑起奶奶来。
奶奶轻咳嗽了几声笑道:“我可不能给自个闺女做媒的,得找个媒婆堂堂正正的牵红线的”
柳儿姐听奶奶这么说,也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的笑,高兴的像灌了蜜一样。
这样处在矜持中的柳儿姐吐气如兰,双手情不自禁的疏理着稀落下的发丝,柳叶细眉中凝聚起了对婚姻的期盼,冰雪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柔嫩滑润。奶奶的眼神里升起了担忧的神情,静静的看着独自沉醉在爱的喜悦中的柳儿姐。
这些话题扯了一会也不关我什么事情,事不关己,便觉得无聊。
“我看电视去了”
“恩”
奶奶应了声,我便进了房间。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7)
打开电视是春节后的喜剧片,看的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哈哈大笑。
奶奶在院子里高声说:“看把你乐的”
“奶奶,很好看的,你来看吧”
我大笑着想叫奶奶一起来看,奶奶却说:“你自个乐呵去吧,我可看不惯那玩意儿,还有人在里面说话,蹦蹦跳跳的”
奶奶的言论引的柳儿姐笑语盈盈,喜滑甜美的笑声仿佛月色下歌唱的夜莺一般。
才看了一会电视上就飘起了雪花,画面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我心急的锤腿大叫:“电视花了,柳儿姐你快去转动下天线...”
“哦...好好好...等会啊”
我听见柳儿姐跑向厕所方向杂沓凌乱的脚步声,天线就在厕所旁边的木椽上绑着。电视画面上的雪花慢慢消失,噪声也渐渐归于平静,柳儿姐正在转动着天线。
画面出来了...出来了...
画面突然出现了那个女的面孔,白眼珠子,七窍流血的诡异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个血窟窿...就这么一闪而过...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容易招鬼魂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在问自己。
我还惊魂未定一身冷汗的喘气着画面已经恢复到正常了,但是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摔了收音机,总不能摔了电视,便在房间里坐着会,关掉电视出去了。
“善爱.怎么不看了,不是刚转了天线吗?”
柳儿姐疑惑道。
“不想看了,没意思”
“怎么又没意思了?刚还在房间里哈哈大笑呢,真是屁股上带针了,坐不住”奶奶笑着摇头。
父亲醉汹汹的东摇西晃从门外喊叫着进来,要是以前柳儿姐会去扶住他的,但今天却坐着未动,只是斜睨了眼,便低头干手中的活,父亲是曾夺去她童贞的人,即使柳儿姐念在父亲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上不会狠他,但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好。
父亲摇晃着朝这边都来,身上散出浓烈的酒气,径直走到柳儿姐跟前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鞋垫,傻呵呵的问:“柳儿这是给谁做的鞋垫?不会是给你叔我做的吧?恩..哈哈”
柳儿姐的手半定在空中无处着落,惊慌的看着父亲,奶奶急了,怕父亲会再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把又拽了过来,斥责父亲:“你回家来整天就知道喝酒...你还知道什么?快回房间去...看你这副德行”
父亲醉汹汹的喘气道:“妈...儿子寂寞啊...儿子死了老婆,儿子寂寞啊.妈...”
奶奶皱着眉头安慰父亲:“快回房间睡觉去,过些天给你再找个..快回房间去...”
“妈...儿子死了老婆啊...妈”
真实恐怖《山村鬼事》(78)
父亲喝醉酒就这样风言风语的说个没完没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的眼睛里模糊湿润了,奶奶眼睛里禽满浊黄的泪水搀着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出来拉上了门,用袖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对柳儿姐说:“柳儿啊...你就别在恨你叔了...好吗?就算奶求你了”
柳儿姐侧鬓滑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柳儿姐还是说了句:“奶奶...我知道知恩图报的...”
在她说完话后,手里的鞋垫上就被落下的一颗饱满的泪水打湿了,她的心里很委屈...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能为力了.
当晚是我留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父亲下午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就动身。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到了几点,奶奶和柳儿姐给我准备要带去的衣服,父亲牢骚说,不用带了,去了买些新的,都去城里上学了,不穿养气一点哪行啊。
奶奶还是给我收拾了一大包东西放在柜台上,等待第二天走的时候带。
熄灯后我偷偷溜进柳儿姐的被窝里对她悄悄说:“柳儿姐,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回来”
柳儿姐转过身来搂着我,均匀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笑道:“你好好读你的书吧,该到什么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
我依偎在柳儿姐身边,说着夜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被一阵吵杂吵醒,奶奶和柳儿姐却熟睡着,我总是在晚上很敏感,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侧耳仔细聆听,远处传来猫头鹰不知疲倦的呱呱叫声,寒颤森然。父亲在院子里撒尿,自言道:“日他妈,真冷,真是冻死了...”
过了会木门吱呀响了声,外面归于平静了,幽蓝苍穹里传来深邃神秘的光线。又响起了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的女子的凄厉哭声了,漂浮不定的哭声一会是在院子里,一会突然又在很远的山沟里传来,我乘早将头埋进了被窝,一泡尿憋到了天亮。
父亲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脸浮肿,眼睛红的像垂涎在秋天里的桃子。
父亲进了房间,揉着猩红的双眼对奶奶抱怨:“真是住不下去了,今天就走”
奶奶愁容满面的看看父亲说:“你要是想走,那就今天走吧”
父亲说:“那就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就走”
奶奶看看外面回头说:“今天太阳很好,走早点,估计中午就能到镇上火车站”
父亲疲惫的打着喷嚏揉着鼻子说:“带上善爱可能会慢点吧,估计下午能到”
奶奶问他:“感冒了?”
父亲流着鼻涕声音沙哑的说:“昨晚一直睡不着...担惊受怕的...”
奶奶对柳儿姐说:“把给善爱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柳儿姐将一大包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父亲将自己回来时带的行李包从母亲房间里拖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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