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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4 1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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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董瓷抱着尼玛,“你怎么会叫我来?”
“你很奇怪,说话和说话的声音。身体和身体的味道。”尼玛脱光光,象厚厚的棉被一样压在董瓷身上,很舒服,彼此。
董瓷被吻着,“老爷,我要名分。我不要当丫鬟。”
“你让老爷高兴,什么都给你。”尼玛着魔似的抽动。
董瓷喊着,快,快,快。
不是叫老爷的动作快,是抓紧时间改变自己的前世,红绳变黑就必须回去了。
第二天尼府加了个四太太,张灯结彩。阳珍三人看的眼红,酒席是流水席,镇上的人想吃就吃,白天吃到晚上。
红绳系在手腕上,安全的红色。董瓷笑得花枝乱颤。
尼玛看着董瓷,“你还想要什么?”
董瓷一脸红润,指了指阳珍的头,“我要那簪子,漂亮。”
“你就依了她吧。”尼玛对阳珍道。
阳珍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笑脸浮现,“原来四太太喜欢这个,拿去,姐姐那还有不少,都拿去。”
董瓷拿着簪子细细看着,就是这根簪子曾经划破自己的脸。现在不会了。
靖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肚子里的小朋友用力踢着,一阵幸福的轻微的痛。
莒菊仙习惯了,年老色衰,见惯不惯,喜怒哀乐已经不再挂在脸上,这样的女人,才是真的老了。董瓷想着。
尼玛瘦了,被折腾的。夜夜耕耘后还要陪董瓷聊天,讲些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或者听董瓷说些自己根本听不懂的事情,比如将来怎样怎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打鼾,即使打鼾,董瓷问,老爷,我说到哪里了?尼玛迷糊中答道,讲到你当什么导游的时候了。董瓷依偎在尼玛怀里,老爷,休息时间到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一人得宠,三人冷落,自然心不甘,情不愿。董瓷明白,便又在枕畔问尼玛,“老爷,她们三个嫉妒我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尼玛只求能好好睡到天亮。
靖姬是个威胁,是的。
董瓷走出尼府的时候,卖鸭梨小贩简直晕倒,一筐子的鸭梨洒了一地,这是谁,珠光宝气,艳丽无比。
“你给我去买个东西。”董瓷丢下一张银票一张纸条,“剩下的给你妈买衣服穿,不用找了。”
鸭梨小贩瞠目结舌,“是是是。”
董瓷喜欢吃榴莲,榴莲榴莲,流连流连。
东西是给靖姬准备的,中午时分,董瓷亲自从厨房端出来,“二太太,这是我亲自为你熬的。”
靖姬看着尼玛。
“怎么,怕是毒药?”董瓷看着尼玛,自己喝了一口。
靖姬抖抖的喝下,还好不是毒药,她没有死。
一天后,靖姬肚子里的胎儿死了,此时有胳膊有腿。彼时化为一滩血水,是谁刺破你的子宫,鲜血涌出那一刻一定很痛吧,为什么血会流淌不止,无论如何都无法制止住, 伴着今夜清冷的月光,让我最后为你唱一首温柔的慈悲......
董瓷霸占着尼玛,“我不许,不许你是其他人的,你自己说的,我怎样都可以。”
“小孩……”尼玛叹息道。
“小孩我可以给你生。”
尼玛想,也是。
“现在生,来不来?”
“讨厌。”董瓷的嘴被尼玛堵住了,呼吸的间隙模糊道,“生小孩不是放在这里……”
二十九
三更十分,有人敲门,董瓷开门看。是靖姬,裹着红色的衣服,那种红,比舌头还红。她是用腿敲门,身体高挂,双手自然下垂,眼睛下翻,只有眼白。表情是心寒的麻木。
靖姬头发长,长到可以绞死自己。即使她是自杀,董瓷仍心有余悸。
女人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喜欢的人,想着想着会忍不住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见着见着会忍不住让他进入到身体里面去。所以,在她忍不住的时候跟踪她,多跟踪几次,自然看出端倪。靖姬喜欢的,是镇上开染坊的一个瘦弱干瘪的男人,眼睛深深的陷下去,睫毛分明很长。靖姬经常送布料去染,靖姬喜欢苹果绿和葡萄紫,这两种颜色的布料挑人,偏偏靖姬穿这两种颜色好看,如果靖姬不在尼府,就在染坊。如果不在染坊就在去染坊的路上。丫鬟小燕对董瓷信任好感,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在自己下人面前,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董瓷想。
二人进了客栈,是一楼,窗后尽是杂草。董瓷手拿着两把带绿叶的大树枝,头上戴树枝编成的帽子,想,这才是植物人。
毒辣的太阳当头照,还好有树枝遮挡。董瓷看着自己的装束,象一只得意的蜥蜴。
透过客栈窗户缝隙看得一清二楚,想着:还是从男人这下手较妥。
等了许久,换来换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姿势都看腻了。董瓷今天特意起早跟踪,中午在秋风茶楼胡乱买了点心,董瓷有个坏习惯,吃饱后必想睡觉。现在看着二人重复着活塞式运动,董瓷的眼皮渐渐搭拉下来。睡了一小会。又听见里面道。
“完了没有,我很累”。靖姬连叫床的力气都无。
“着什么急,太阳还没下山呢。”男人道。
再美再舒服的事,超过一定限度总是让人无法忍受。比如饿了吃饭,吃多必然撑死。比如渴了喝水,喝多必然淹死,比如困了睡觉,睡多必然头发晕嘴发甜,比如和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做多了皮会磨破。
那男人道,“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我是开染房的”。
终于结束了。做的人也累,看的人也累。
靖姬穿好衣服匆忙走后,董瓷推门而入,那男人看着董瓷,“你是谁?”
董瓷撒了一床的银票,“下午来尼府你自己去说,有的活,倘若我说,钱和命你都没有了.”
“你到底是谁?”男人没有穿裤子。
“我是谁不重要,下午我在尼府等你,你想清楚一点”。董瓷拿眼睛瞟了瞟靖姬情夫的来不及缩小的膨胀,心想,人不可貌相。
染坊男人见了尼玛,看他的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紫。尼玛这才知道死去的那个小孩不是他的。
靖姬知道活不过晚上,自尽。选也选在董瓷门口自尽。
莒菊仙阳珍听到董瓷尖叫,穿好衣服匆匆赶来,见到靖姬森森尸体时噤若寒蝉,尼玛走过来,叫几个家丁把靖姬埋了,关切对董瓷道,吓到你了吧,去我屋里睡吧。
董瓷看了阳珍一眼。
阳珍打了个冷战,夏天,晚上,萤火虫,月光,死尸,红衣,一切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绝望气息。
董瓷不会对其他两人下手,杀一只鸡给猴子看足够了,不用杀猴子。两只聪明的猴子第二天失踪了,带走一大笔财产。
老爷,你现在是我的了。
女人喜欢被一个人占有,也喜欢占有一个人。
尼玛对董瓷愈加溺爱,董瓷不但不怕后院那些人,还提供了很多好的方法。比如干净的内脏塞到腹腔里再塞入冰块既新鲜又方便,比如可以把手指埋入盐堆再用硫磺熏一熏好看又美味,比如在烧制腊肉的时候刷上一层蜂蜜吃的时候有些甜味,比如尸油凝固后涂在脸上能让皮肤光洁送给官太太是不二之选……
你真是我的宝贝。尼玛抱着董瓷,“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死后,你要把我做成腊肉,全部吃掉。”董瓷看手上的红绳,颜色开始变化,深到发黑“来世你还认识我吗?老爷。”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不准你死,你要陪着老爷享受好日子。”尼玛看着董瓷的身体,上下其手。
董瓷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情欲的热气。
原来我这么爱你。
尼玛睡了,睡的香甜。董瓷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我要走了。老爷。”
早晨,董瓷的尸体浮上来。脸是朝下的,几只水蜘蛛跳在董瓷背上,尼玛不相信,这条河这么浅,董瓷怎么可能死去。尼玛啃着董瓷尸体做的人肉腊肉,一口一口。她没有死,她肯定变成一条鱼。
尼玛重新找了几个小妾。但她们不是董瓷。
尼玛经常在门口发呆。以为董瓷会回来。
尼玛回西藏了,没有带任何人回去。
那条河这么浅,董瓷怎么可能死去。很多事情不可能,却发生了。很多顺理成章的可能,因为老天的捉弄变成了不可能,所以我们有烦恼。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董瓷对等待在地府门口的黑白无常道,带我回去吧,我很累。
三十
我准备回去。董瓷对黑白无常鞠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被撤职了你知道吗?”黑无常这次抢先发言。
“为什么?”董瓷问。
“你改变了你的前世。”白无常无奈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手中有金冥币,很快又会恢复职位的。”
有钱能使鬼升级。
董瓷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是罗南,再看看自己,瘦的快成骷髅了,董瓷吓了一跳,阳光刺眼,窗外的桃花吸引着蜜蜂,春天来了。董瓷在春天的早晨醒来。
“你醒来了!”罗南大喊着,医生,医生……
医生很平静道,醒来了好,我医院发生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我要回家。”董瓷支撑着起来,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天天吃的都是流质食物。罗南按着董瓷,你先别着急,我去买点牛奶面包给你吃,等下还要做检查,怕你肚子饿。
等罗南出去,董瓷对护士道,“有没有另外一个男人来过?”
特护小声道,“有,很晚的时候,有个男人会来。不过最近一个月好象没来过。”
陈奇。是他,一定是。
全身检查,要脱光光,董瓷恨全身检查。尤其是那种中年男医生。他们的眼神、手指和听诊器一样冰冷。
医生给董瓷做完全身检查,吩咐道,办理出院手续吧,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特护看着搀扶董瓷小心翼翼的罗南,想道:真是个走运的女人。
车窗开着,董瓷伸出头看两旁的人群和高楼,一切都没变,一切正在改变。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人,熟悉的身体的味道。
罗南高兴的抱着董瓷在屋内转了一圈,“宝贝,你终于回家了。不过要多吃东西,否则婚纱撑不起来哦。”
“婚纱?”
“是啊,不要告诉我你得失忆症了,你答应我嫁给我的。”罗南把董瓷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哦。”董瓷点头,“是啊。”
罗南的电话响,在阳台说了很多,然后匆匆回到董瓷身边,“对不起,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两个小时后我一定赶回来陪你吃饭。”
董瓷拨陈奇的电话,停机。
停机,算了。
想找自己的人即使失去联络也能再续前缘,不想找自己的人即使电话就在身边也不会说出半句温暖之言。
两个小时后,罗南准时回来,出去吃董瓷喜欢吃的印度菜。董瓷看着这个嘴角沾着少许咖喱和少许微笑的亲切男人,未婚夫,爱自己的,以后能够依靠的。
还有什么不满足?幸福的感觉犹如被玫瑰包围。
三十一
罗南在上面。罗南对董瓷身体恢复的速度非常满意,这样五一结婚的时候穿上婚纱一定非常饱满。
董瓷在下面。董瓷对罗南习惯,不用说就知道哪里最敏感,放在自己身体上哪一厘米更舒服,可以一边尽情享受身体的快乐一边想事。
即使合二为一,中间还是隔着一个人。想的那个人并不是身上这个人。这就是所谓的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女人究竟要亲人还是情人。男人究竟要身体还是灵魂。
罗南觉得董瓷很干燥,停下动作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吃的药有副作用影响性欲。”董瓷托辞道。
董瓷盯着原来那三个女鬼最喜欢出现的窗帘,可惜窗帘后面没有鬼,她希望有,如果有就可以问她们到底陈奇去哪了。明天要不要去风花苑看看他在不在家,说不定他的手机掉了或者电话本被雨水淋湿了看不清自己的号码或者手机掉进厕所里来不及买新的见面后第一句话肯定是要说你想我吗......
罗南道,“我去拿点橄榄油来。”
“哦,好吧。”董瓷开了大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罗南光光的身体看起来很真实臀部也很漂亮,从床上到冰箱,从冰箱到床上,他是一个多么正常的男人啊。董瓷想。
罗南转过身来看见董瓷正盯着自己看,脸一红,用手掌挡住,“你这个痞子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的大象吗?”
董瓷笑了,关了灯。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说话的方式会慢慢接近,董瓷也喜欢在罗南凝神看自己洗澡时说一句,你这个色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冲凉吗?
冰凉的橄榄油被罗南温柔的手指携带,滚烫的舌头均匀涂抹全身,水深火热,成疯成魔。似在云端,似在浪尖,这一瞬间,爱和被爱都变得不重要。
董瓷自出院以来第一次发出达到顶峰的快感,在深夜里的这种尖叫响彻夜空。美妙动人。
我们爱享受,我们在红尘,我们看不破,看破了,对不起我们自己连做爱也会没意思。
春天,柳媚花娇,如小学课文所说,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两人疲惫,睡了,窗台外一只大灰蛾子爬进屋子,扑扑的飞,翅膀的粉末洒的到处都是。洗手间有盏灯,那是光明,蛾子扑了过去,可惜那是盏引诱灯,啪啪两声,粉身碎骨。一阵轻微的烧焦的味道钻进董瓷的鼻子,醒来,挠挠头,“怎么闻到人肉香?”
罗南监督董瓷吃完早餐,摸摸她的头,“你要是闷了就出去逛逛,抽屉里有钱。”
嗯。董瓷把杯子倒扣过来,“我知道了,有空我去公司看你。”
“好啊。自从出院后大家都很惦记你。”罗南出门前在董瓷额头吻了一记。
罗南的公司董瓷是去过几次的,参加过一些充当花瓶的聚会,那些太太们似乎和董瓷不大合得来,要么就是高高在上,要么就是太献媚。董瓷觉得这样的场合罗南的秘书更适合出席,那个女人八面玲珑的,所以名字叫尚玲珑。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一个人在家。看着镜子,看久了会有两个发现:一,自己怎么长的这么漂亮,二,自己怎么长的那么难看。
还是出去吧。找那个消失了的男人,跑了和尚,庙应该还在。
春天的证据就是满眼的绿色,我爱你的证据就是不停息的找寻你的踪迹。我爱他吗?董瓷问自己。
到了风花苑,里面稍显冷清,人很少。
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凶恶保安拦住董瓷,“小姐,请登记。”
陈奇是不是还住在这?董瓷问道。
保安上下打量了董瓷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他的朋友。”董瓷答道,一边看着院子里绽放的迎春花,她们喜气洋洋的俗气招展着腰肢如同她们喜气洋洋俗气的名字。
“他死了你不知道啊,报纸早登过了。年底扫黑组扫了他的高利贷公司,查封房子的时候发现地下室很多死人,各种各样的死法都有,很残忍很变态,你怎么和这种人做朋友?”保安发现董瓷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怎么死的?”
“枪毙啊,这种人,真该死,还害的这小区的房子再也卖不出去。很多人都说这里闹鬼,晚上有人惨叫,好多人都搬走了,我也快没饭碗了。”那保安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溅到董瓷的脸上。
“谢谢你。”董瓷擦了擦脸。
一个人在大街流下莫明的泪水。我们说好再见怎么又不见,你说,你再也听不见。故事最后还不都一样。我们前世相遇,今生在彼岸对忘。被冲散,被你遗忘。我只有预感。没有答案。我们犯的错都一样,是吗,老爷。
婚礼,五一大家都有空,会来很多人吧。董瓷想着想着到了家门口。
三十二
春色无边,晚春的景伤人眼。桃花梨花从盛开到凋谢就为了结果子,男人女人从相爱到结婚就为了生孩子。
婚期将近,董瓷看着罗南的幸福表情,觉得这样的幸福与自己渐行渐远,但又无法舍弃。手中捧花预订的是百合,罗南一直以为董瓷最喜欢百合,以前也送过玫瑰,董瓷说,玫瑰很俗气呢。他就以为玫瑰真的很俗气。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找了以前的报纸看,关于陈奇的报道真如青春痘保安所说的那般恐怖,杀人烹尸,放高利贷,洗黑钱,贿赂高官……董瓷并不觉得恨陈奇,她的是非异常观念淡薄,杀人,他并没有杀我。
你恨拉登吗?
不恨。
为什么?
他没有杀我。
道理就是这样。
你恨偷你钱包的小偷吗?
恨死了,恨不得他死。
为什么?
他偷的是我的钱包。
道理就是这样。
陈奇枪毙的时间是恰好董瓷出院前的一个月,那个月,董瓷正和前世的陈奇―――尼玛老爷在床上翻云覆雨快活之极。董瓷从图书馆的资料室走出来,一大群人在过马路,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追过去,不见了。幻觉,人在非常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幻觉。
一个翻越栏杆的人被车撞死在马路中间,众人围观,有人在旁边呕吐。董瓷远远站着,不敢去看那滩血迹旁边扭曲的人脸和碾平的散发腥臭的内脏,这个人,黑白无常是不会来抓,他是会自己到鬼门关去就如那个喝醉酒开车的出租车司机。
一切渐渐正常,清洁车用水喉冲洗马路路面,堵车的路面也开始通车。
明天,还是有人翻栏杆,董瓷想。有些人怕死,有些人不怕,陈奇是不怕死的,子弹穿过他胸膛,痛只是一瞬间。
“明天中午去看戒指。宝贝。”罗南回来对董瓷说,“酒店我已经定好了,喜帖我们明天一起去挑。”
“辛苦你了。”董瓷的头靠在罗南肩膀上。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罗南抱着董瓷,“你喜欢热闹的婚礼对吗?”
董瓷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象被什么东西催眠一样,被抱上床也毫无知觉。罗南看着她熟睡的脸,觉得满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喜欢的人就睡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不满足。
中餐在罗南公司楼下的西餐店吃。秘书尚玲珑也一起吃,据说她很辛苦最近。她的漂亮里似乎没有太大的威胁成份,即使有,董瓷也不担心,即使担心,担心没有用。董瓷早在第一眼看见尚玲珑的时候就知道她喜欢罗南,每个单身漂亮女秘书多少都会喜欢优雅英俊温和的未婚上司,然而喜欢是喜欢,在不在一起很难说,在一起就在一起,结婚不结婚很难说犹如结婚就结核,离婚不离婚和难说。
尚玲珑对董瓷道,真羡慕你,可以在家当悠闲的太太。
董瓷说,哪里,工作的事情多拜托你了。
罗南插不上话,他不喜欢在女人和女人聊天的时候插嘴。只是把牛排切成一小块,空隙的时候放入董瓷嘴里,象喂一个多嘴的小朋友。
喜帖董瓷让罗南挑,他的朋友多亲戚多,大部分都是发给他那边的。自己这边,除了父母和几个叔伯外,不请其他人。戒指董瓷也让罗南挑,董瓷不在行。
试戴的时候有些紧,董瓷取不下来,用力一下,取下来了。
“是不是小了点?”罗南问。
“小一点比较好,不容易掉。”董瓷道,“就这枚很好。款式也简单大方。”
卖戒指的服务员临走不忘说句吉利话,“两位真是般配。”
董瓷微笑致谢。
般配?你告诉我般配是什么意思。
大包小包的拎着出了商场门,旁边的公共汽车站来了车,等车的人蜂拥而上,拼命的往里挤希望好歹有个座位。车里的人拼命的往外挤,希望快点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这就是婚姻吗?
罗南看着发呆的董瓷问道,“宝贝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想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买完东西也得挤车回家。”
“不会啊,你可以打车嘛。”
“可我不想死第二次。”董瓷说。
罗南无言。
到家。罗南道,“抱歉,我又要出去,公司最近忙,我要在五一之前处理完。”
“好啊。什么时候回来?”董瓷递过一杯水。
“如果晚上七点还没回来就别等我吃饭了,你刚恢复,别做太多家务,钟点工大概六点会过来打扫,叫她顺便做饭吧。”罗南捧着董瓷的小脸,“结婚后我保证不那么忙,多陪你。”
“嗯。”董瓷点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罗南想了想,“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我上辈子没有遇见你啊?”董瓷说。
“呵呵,那就是上上辈子或者上上上辈子欠你的。”罗南穿好外套,吻了吻董瓷的鼻子。
夕阳无限好,董瓷支起椅子,打开窗,穿着睡衣看书,渐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八点。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
打罗南电话,果然不回来吃饭,要十二点才能回来。还说钟点工按门铃家里没人。董瓷解释道是因为自己睡着了的缘故。
罗南说,好吧,我叫她再过来一次,你可别再睡了。晚上别出去,坏人很多。
董瓷道,知道了,叫她快来。我饿晕了。
挂了电话,打开音乐,董瓷准备趁钟点工没来之前冲个凉,刚到浴缸前,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一看,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钟点工,还是原来那个王阿姨。发型改变了,原来是长发现在是短发。
开门。
王阿姨后面站着一个人。不,是个鬼。
陈奇。
三十三
把门反锁关上,董瓷差点晕过去,这只鬼跟人还真象啊。眼睛会眨,还有影子。在董瓷以前认识的鬼中没有一个会眨眼睛有影子的。
董瓷把五十块钱给王阿姨,道,“不用做饭了,这钱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谢谢。”
王阿姨看了董瓷一眼,把钱推了回去,“不用了,这位先生已经给过我了。”
王阿姨也能看见鬼?董瓷惊讶的看着她离去。
王阿姨不是能见鬼,她只是不喜欢看报纸,要当钟点工,没时间看报纸。
关门,董瓷捏着陈奇的脸,“哇,你和人真像。”
“我没死就像你没有死,你别闹了。”陈奇抓着董瓷捏着自己脸的手,“怕你不开门,只有躲在钟点工后面。”
“你不是被枪毙了吗,我都看报纸了。”董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在报纸上看到我正面了吗?”陈奇看了看房间,接着道,“我被人出卖了。还好有点积蓄,打点了一切,现在除了整容的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那个死的人那人不是你?你要整容?”
“死去的那人如果是我的话你现在就是和鬼说话了笨蛋。”陈奇吻着董瓷,透不过气来的吻。“我很想你,可是我现在和鬼差不多,只能在深夜出来,见不得光。怕整容完了以后你会不认识我。”
董瓷看着他,“我也很想你,听到你死了,我都不相信。你都没见我,怎么会死去?你知道吗,我确定你是我前世的爱人,你相信吗?”
“相信,相信,相信。”陈奇抱着董瓷,“咱们还是到床上去说吧。”
“好!”董瓷跳上床,“你记得我们前世的事情吗?”
“不记得,我现在就想要你。”陈奇开始脱董瓷的睡衣。
“我也很想要你。”董瓷的双腿兴奋的乱蹬。“你爱我吗?”
“爱,否则我真的不想活了。”陈奇开始动作。
董瓷全身湿透,身体因为兴奋泛着一片片红色,进来很顺利,这样的感受无法言喻也不可理喻。
陈奇占有着,因为短暂所以愈加沉迷,想到即将要离开董瓷,刺激着自己原始的冲动,得不到,想得到,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越想得到,越得不到。
董瓷看着他穿好衣服和自己一样整齐的坐在床上。
“你要走吗?”董瓷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带我走,我想等你六十岁还在你身边。”
“你想嫁给我了?”
“是的。”董瓷的脸贴着陈奇的后背,“我喜欢你。我不喜欢别人。”
“不可以。”陈奇道。
“我不管,你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做你丫鬟也可以。”董瓷抱着陈奇,“我不管,你带我走吧,我们去农村隐居,谁也不认识我们,整容的钱我有,我工作的时候存了很多私房钱。到时候你就种田,我嘛就当个教师,多好啊。”
陈奇没有说话。因为门口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门是反锁的,门外有人在喊宝贝开门。这不是自己家,陈奇准备跳窗。
“快躲到床底下,跳下去你想成肉饼啊?”董瓷小声道。
来不及了,只有躲在床下,空间很高,所以毫不费力的躺进去。
董瓷飞快的喷了杀虫剂。
罗南问道,怎么反锁?
“怕坏人。”董瓷道。
“吃饭没有?”罗南放下外套,董瓷接过来挂在架子上。
“吃过了,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哦,应酬的事情尚秘书说她来就行了,早早叫我回来陪你。”罗南道,“其实也不早了快十一点了。”
“她还真是好人,代我谢谢她了。”董瓷说,“去洗澡吧。”
罗南到洗手间放水,董瓷想等他洗澡的时候再把陈奇偷偷放出去就没事了。
刚到卧室,罗南跟着进来了,“我想先那个…….”
“啊,不要。”董瓷躲闪着。
“你说不要就是要。”罗南亲吻着董瓷的脸。
“那我说要。”董瓷想床底下还有陈奇呢。
“你说要我就听老婆大人的话。”罗南除去上衣,压在董瓷身上。
陈奇在床下,心中妒火中烧。床在有节奏的摇晃,有灰尘掉进眼睛里,痛的厉害。
董瓷只盼快点结束这次荒唐尴尬的做爱。
罗南不知床下有陈奇,自然是自得其乐,道,宝贝,今天橄榄油不用去拿了,你很滑。
董瓷快晕了,怎么这么慢啊。
董瓷看着结束的战场和疲惫的战士。
罗南抱着董瓷入怀,“我会给你幸福,相信我。”
“快去洗澡,洗干净点。”董瓷勉强笑着。
罗南拎着一小袋主要含量是蛋白质的液体走到马桶边,扔了下去,默默道,孩子,不是爸爸不要你,妈妈不要你,原谅妈妈吧,她还年轻不想这么快生小孩。
董瓷确定罗南已经开始冲凉后,对床下道,“快走,明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找你。”
陈奇出来,看了一眼董瓷,走了出去。是那样沉默的,依恋的充满慈悲的眼神。
三十四
陈奇和董瓷在电影院里的最后一排见的。放的是《木马屠城》,这里很安全,电影里打杀的声音很大,掩盖了二人的谈话声。看电影的人基本上都是窃窃私语的情侣,谁也不会关心是否有个变态杀人犯坐在和自己在同一个影院看电影,不关心就是安全的。
“你老公呢?”陈奇有点酸酸的说。
“他加班,不是老公,还没结婚呢。”董瓷纠正道。
陈奇紧紧的抓着董瓷的手,紧紧的似乎要把骨头弄断一样的用力。
眼泪掉下来。
“我不和他结婚了。”董瓷枕在陈奇肩膀上,“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是说过不行吗?”陈奇说着,“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幸福。”董瓷的声音有点大.
“每个人都这么说。总是以为自己是别人。就算是,我不要幸福可以吗?为什么你前世爱我,今生却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想离开你。”
“那你未婚夫怎么办?”
“我欠他的下辈子还好了。”
“我会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你会受苦。”
“我不怕。”董瓷坚定的看着陈奇,“我死都不怕,还怕和你在一起?”
“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你很烦知道吗?你和他在一起吧,你们很般配。”陈奇看着董瓷哭红的眼睛,“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
“你骗人。”董瓷哭着,“你自私,你撒谎,你是不想带我走,你不想照顾我,你说话颠三倒四,你是个疯子。”
“是的,我是个疯子。我只想着和你上床。”陈奇放开董瓷抓住自己的手。不再说话。
灯光亮了。电影演到一半放映机器坏了,有人起哄退票,有人大嚷重放,有人在座位上看着心爱的男人哭泣,有人无奈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叹息。无论退票重放哭泣无奈,最后的结局都是散场,人生就如一场电影,幻影中匆匆别离。
陈奇在路灯下吻董瓷,“答应我,你要快乐。”
“和你在一起我就快乐,其余我不会快乐。”董瓷看着头顶飞来飞去的一大堆蚊子。
“我走了,以后都不会打搅你的生活。”陈奇道,“你也不会记得我太久。当个好太太吧。”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记得你太久。”
“我走了。我们到此为止吧。”陈奇转身。
分手不一定在雨天,离别不一定在秋天。晴天的晚上,夏天的街灯下,脆弱的电话中,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转过身那一刹那,陈奇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瓷儿,对不起。
对不起?你告诉我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在悄悄改变。董瓷蹲在路灯下看着陈奇的背影痛哭,看他远去,成了一个小黑点,自言自语道,“既然不爱我,出现给我快乐干什么,既然爱我,离去让我伤心干什么……”
早知如此,不如莫相逢。
方丈,方丈。董瓷发疯似的跑,向寺庙的方向跑,他能送我回去,他能给我指路。
寺庙一片漆黑。董瓷敲门,一个英俊和尚出来,慌慌张张道,“施主何事?”
“方丈,你们方丈呢?”董瓷抓着他的素衣。
英俊和尚淌泪,“你是董施主吧?”
董瓷道,“他是知道我的,他是知道我的。”
英俊和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方丈今晚圆寂了。这是方丈圆寂前叫我交给施主的,阿弥托佛。”
纸上写着,“天涯旧恨,回头是岸,欲见断肠,独自凄凉,后会无期,莫负眼前人。”
人生聚散如此匆匆,粉泪簌簌,落泪也无人擦。借酒消愁,酒醉也无人劝。
大结局
五一很多人结婚,五一很多人有空,都来喝喜酒,豪华热闹,罗南看着董瓷,尚玲珑看着罗南,各有各的心事。
“你们不会很久的。”尚玲珑在心里祝福着。
罗南隐约感觉到董瓷的不安。
“怎么了?宝贝。”罗南看着如天使一样的董瓷。
“很开心啊,开心的都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了。”董瓷笑着。
“当然是真的,五十年都不会变。”
董瓷看着酒店门口,他会出现的,我爱着的他一定会出现,出现在我的眼前,牵我的手,带着我浪迹天涯。
眼睛望穿,要来的始终没有来。
不来了吗,真的不来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确定没有了,确定吗,是的,确定不来了,确定没有了。最后一个客人散去,最想看见的没有来。
董瓷对父母笑,对罗南笑,对宾客笑,对自己哭。人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才能成长,倘若如此,宁愿当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痴。
新婚之夜没有悬念,一切按部就班。
结婚后,董瓷只是疯了似的瘦,瘦的不成人形,瘦的象快饿死的饥民。
看医生了,没病。
罗南渐渐失去欲望,董瓷渐渐枯萎,然而还是维持着,两人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来之不易的婚姻,貌合神离,凑合着过,也许,有了小孩会好的。董瓷安慰自己。
罗南没有实现结婚后抽更多时间陪董瓷的诺言,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干脆不回家,在外面过夜,和妓女,和网友,和秘书尚玲珑。
她们都不是董瓷。她们都比董瓷丰满激情,董瓷变成一条死鱼。
晚上接到电话,董瓷还是去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这点脸还是要的。
电话是尚玲珑叫人打的。
推开酒店没有反锁的房间,董瓷释然,他们已经做完了,一地纸巾,一屋子草莓避孕套混合烈酒的味道,情欲的味道,让人分裂的味道。
罗南无言。
“离婚吧。”董瓷叹了口气,“不打搅你们休息了。”
罗南很快就跟着回来了,买了董瓷爱吃的菜在厨房里忙碌,为了挽回董瓷的胃口和董瓷的心。
点了蜡烛吃饭,以为这就是浪漫。
“你没错,是我错了。”董瓷喝了一口汤就饱了。
“我们说过再怎么吵也不提离婚,你忘了吗?”罗南道,“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是喝多了。”
“谁给过我机会。”董瓷关上卧室的门哭泣。
我想我快死了。董瓷倒在床上,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离婚手续飞快的办好了,罗南和董瓷走在大街上相拥而泣,音像店里放着“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哭了一会,朝不同的方向走。罗南回自己的家,董瓷回父母家。
罗南没有和尚玲珑结婚。
但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原因是她长的很象年轻时的董瓷,纯真活泼,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一样,青草味道的香水迷惑着罗南的神经。
董瓷到各个城市找陈奇,好几次认错了人。
陈奇送给自己的玫瑰园旁边建了别墅也叫玫瑰园,园丁也姓陈,但是不叫陈奇,叫陈波,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略有点驼背的中年男人。有一天董瓷来玫瑰园,看见他在修建玫瑰花。
“你是陈奇吗?”
“不是,我是陈波。”园丁拿起剪刀,熟练的修建多余的枝叶,“你认错人了。”
“我们结婚吧。”董瓷看着他,“我爱你。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陈波和美妇人董瓷的结婚在玫瑰园别墅传为奇谈。一个园丁忽然成了业主,从此不用修理花草只负责欣赏花草。
邻居们议论纷纷。
“听说那女的是为了找他以前的男人才到这里的。”
“听说那园丁是整过容的。”
“哪里啊,他就是个园丁,农村的。”
“那个女的找到的是不是她以前的男人?”
“我怎么知道。你知道吗?”
“鬼才知道。”
……
董瓷在厨房做饭。园丁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长的不算很好看的小女孩在阳台上逗着她的宠物――一只大老鼠。天黑了,饭做好了,于是吃饭。
这就是我最期待的结局。董瓷看着丈夫和女儿吃饭的样子想.
旧时光,暗流伤,请给我一个位置让我挨着你,每天我都这样等着,我没有出路.就这样等着。我跪在佛像面前,祈祷许愿,以为能实现。但却事与愿违,我的心不够虔诚---或者菩萨不在家?
其实我早应该了解
你的温柔是一种慈悲
但是我怎么也学不会
如何能不被情网包围
其实我早应该告别
你的温柔和你的慈悲
但是我还深深的沉醉在
快乐痛苦的边缘
你温柔的慈悲
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再也不能给我任何安慰
再也阻挡不了我的泪水
你温柔的慈悲
让我不知道如何后悔
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再也愈合不了我的心碎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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