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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 是最常见的家禽,往往因为它的肥美和所谓的滋阴补肾的功效,而成为人类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大菜,可是 , 这个故事里的这只成为主角的鸭子,之所以让我铭记终生,不是因为它美味,而是因为它 , 诡异……
故事的开始,一定要先说说我的外婆,因为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外婆的家中……
我的外婆是一个寡妇,自从外公死了以后,她一直没有再嫁人,一方面是舍不得孩子和还挂念着和外公的情分,另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很多。而在那段奇怪的,没有良知的年代里,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会有勇气和能力接受一个刚被割过所谓的“资产阶级尾巴”的走资派遗下的寡妇和6个未成年的孩子。因为我的外公是如此能干,在那个地图上永远也不会找得到的小镇上的所有男人里头,只有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外公的身份,是一个聪明的,不善言辞的,被许多男人女人都深深嫉妒着的小车行主,而嫉妒的原因,也只不过因为,外公有端正的相貌,有一副好脑子和一双巧手,会造桥造房和修各种人力车,还有一条,他娶了镇上最漂亮的女子为妻。而这些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拥有物,就成了那些恶毒小人把他气死的主因。
大舅是懦弱的,刚把妻子娶过门,就被她弄成了“妻管严”。于是我的母亲和姨母,两个离成年还有一大截的女孩子,早早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抗起了生活的担子,养了家,养了弟妹,后来又自己成家,帮助弟妹成家。在孩子们开支散叶以后,外婆就一个人独居在外公遗留下来的两层高的临街的小楼里。她是寂寞的,每天只有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睡觉,可是她又是快活的,因为她的女儿们离她那么近,就在马路的对面,而她的好脾气,也赢得了周围善良邻居的心,每天,时不时地会有人进来问候她一声,或者为她带来一份小小的食品作为礼物。在我小的时候,象每个小孩子一样,外婆家是最最令我喜欢的地方。
那是一个夏日的中午,天气就象今年一样的炎热无比,因为我的靴子坏了,父亲不能带我打猎去,就被他送到了外婆家。我是那么欣喜地看着乡下美丽的田野和小河,还有嘈杂喊叫的知了,以及会“普噜”一声飞走的小家雀。还喜欢撵着外婆养的鸡,把它们赶得四处飞蹿;直到累了才在堂屋里坐下来。在光线幽暗的堂屋里,我四处张望着,猛抬头,看见了架在墙上的一个小小的黑木盒子。
那是个什么盒子,我不说大家也猜到了,真难为我的外婆,她就这样一个人住着,陪着外公的骨灰盒和遗像过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哪,我真不敢想象,这三十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因而至今我对那些恶毒小人,还是打心眼里充满愤恨!
我那时应该是7岁或者8岁,还从未看到过骨灰盒,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受,只有两个字:不祥。堂屋里好象隐隐地开始冒出丝丝的冷气……外婆看到我的紧张样子,转身拿出一幅照片擦拭好了给我看:“傻小孩,不要怕啊,那是你的外公大大啊。”(我们那里管爷爷叫大大)哦,原来我的外公是这个样子的啊……我深深地打量着黑白照片里的年轻男人,不自觉地和记忆里妈妈描述的外公对比着……看着那黑镜框里的照片,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太阳就移到西面去了。
天暗下来了,外面的鸡鸣狗吠也渐渐静下来了。等外婆收拾过碗筷,我们就用热水泡着脚,祖孙两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八十年代乡下的九点多,其实已经很晚了,街面上的路灯垂着头把昏黄的光幽幽地洒在路面上,象一个沉思的人。那光晕里,有许多不知名的小虫飞舞着……
故事到了这里,可能有朋友会问,你说的鸭子呢,为什么还没有出来?其实接下来,我们的主角马上就要出现了,只是,我希望所有人,能够和我一起在脑海里回忆当年的情形:22年前的一天深夜,乡下不知名小镇上的一栋放着男主人骨灰和遗像的小楼里,白炽灯的灯光下,一个60多岁的寡妇老太太和一个8岁的小女孩,她们会遇到些什么……
我至今能回忆当时的景象,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深刻,因为就在我和外婆说话的时候,我在她背后的大门上方的气窗上,看到了有生以来最诡异的景象:
那窗上,有一只鸭子。
准确点说,那是一只鸭子的脑袋和一节长长的脖颈,但是它是活的,扭动着脖子左右看,居然还冲着我点头和微笑!那一瞬间,我知道它在微笑,只是那笑容,说不出的怪异,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觉得,那不是一只鸭子,而是一个 ……人!
无知者无畏,年幼的我居然指着窗子对外婆说:“外婆奶奶,你的鸭子没有关好。”天晓得,下午我还撵着鸡乱跑,而那一刻我竟完全忘记,外婆家里,根本没有养鸭子!
外婆扭头看了看:“哪里啊?”
“在窗上哪。”
“没有啊……在哪里啊?”
“窗帘布上面啊!”
“没有啊,真是个傻小孩!”
我再一看,真的没有了!但是我可以发誓,就在窗外,静寂的空气里,千真万确地传来了鸭子“咴咴”的轻叫声。不是大鸭子的嘎嘎声,就是那种羽毛未长好的半大鸭子沙哑的“咴咴”声!
怀着满肚子疑惑,我和外婆一起来到楼上的卧室,进入了梦乡……
我清晰地记得,第二天大早,我特意去查看了气窗位置的门外有没有堆放什么可以踩踏的东西,因为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只真正的鸭子。可是我看到的,是一个高不足一米的破旧鸡窝,上面还有几个干掉的玉米和几块碎砖。一只小鸭子,怎么可能站在一米高的鸡窝上把头伸进高达三米的气窗里呢?如果说是有人恶作剧,有谁能毫无声响地爬上一个摇摇欲坠的鸡窝?还要无聊到开一个从来不招惹别人的令人怜悯的老太太的玩笑呢?而且还是在那样暗淡的深夜里?
回家后,这个事情我和妈妈谈起过,换来的是一顿嘲笑。从而让我一直疑惑到现在。为了证实我小时侯的感觉,今年7月底,我还特别回去查看了外婆家的旧鸡窝,它静静地在那里,没有大变化,只是更加老旧而已……
曾经听人说过,小孩子的眼睛是非常干净的,可以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么亲爱的朋友们,你们当中,谁能告诉我,在那一年夏天,那一个神秘的深夜里,年幼的我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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