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如果可以,我能再做等你的伞吗?
他撑着伞与母亲走在烟雨氤氲的古镇上,街上依稀有着叫卖得小贩。当他们路过那个小巷时,他抬起头,仿若再次看到了那个她嘴角含笑,一身曳地的淡黄色连衣裙包裹住玲珑浮凸的躯体,站在阳光下的屋旁,在自己面前,就犹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海棠。
他轻轻挣开母亲的手,对她说:母亲,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听雨..
母亲看着他憔悴得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叹息说:早点回来…
他望着缓缓离去得背影,将伞收起,轻轻的,小心翼翼得拥入怀中,雨水打湿他的肩头还有他悲伤的心田….
路边遥遥得传来那古老得词: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他的泪溢满眼眶…
(二)
他和她曾经相约一起去寻找彼岸花,那种传说中可以让看见过它的人记起前世今生,她说:那样,我就可以和哥哥你相守到下一辈子.
尽管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但看著她那明净的脸宠,沐浴在阳光中,他就点了点头。看著她那雀跃的神色,不知为何,他心底那柔软的深处,忽然微微一痛。
只不过一时戏言的她却不知道他就那样记得着…
也是在那一年,他寻得五台山天慧长老,在跪了七天七夜昏倒在地后,被天慧长老叹息着抱入禅房。
那一年他八岁,她五岁
(三)
他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妹妹,而是某在一天,善良的母亲买菜回家在门口看到了衣衫破旧,楚楚可怜的她,那时斑斓得阳光和着旖旎的云彩印入她那无暇的眸。母亲将她带回了家,收为义女,名澜馨。
她是叶氏一族的公主,所得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叔侄辈,每一个人都对瓷娃娃的她极为宠溺,而他从来不嫉妒,总是看着在人群中的他,浅浅的笑。而她也总是跟在他得身旁,若即若离。这曾被老管家笑称:这真是金玉良姻啊。
那时她红著脸不依,他站在一旁,微微而笑。
(四)
那天,老师问同学们,什么,是幸福?而她听着同学们那千奇百怪的回答而迷惑万分
于是,放学后,她跑到站在院中花树下的他身边,摇著他的手:“哥,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幸福?”
他看著她因为跑步而微红的脸,竟然有些发怔。
直到她再一次惊醒了他,他看著头顶的花树,略有些迷茫的道:“幸福,或许就是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时候吧,就如这树上的花!”
小女孩疑惑的问道:“这些花就是幸福?那,我踮起脚尖,是不是幸福就离我们更近了一点?”
他微微摇头,道:“只要你需要,站在我的肩膀上,幸福就触手可及。”
她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那一次,叶家后花园中所有的花树都遭了殃,直到院子中铺满整整一地的灿烂花瓣,她站在花瓣中央,一脸喜悦的叫道:“看啊,哥哥,我站在所有的幸福之上……”
(五)
她说她最爱蝶恋花,总是站在花树下,眼神迷离的吟起:蝶懒莺慵春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云鬓鬅松眉黛浅。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未信此情难系绊,杨花犹有东风管。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而她总喜欢在吟完后听他念那一首忆秦娥,然后低垂着眼帘问他,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离开了,离你很远很远,你会记得我嘛?
他不语,只是笑着为她理了耳边得发髻,轻语道:绕是天荒地老,我情依然。
她开心得笑了,仿若绽放的海棠,而他恍然间却未注意到那嘴角得一丝苦涩。
(六)
十八岁那年他遵从父母的意愿赴美留学
五年后,他以最优异的成绩登上了回国的飞机,他望着手中精美的玉盒,微微扬起了嘴角,那个曾经不懂事得小丫头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他抬起头,眼神蕴含着一丝柔软,喃喃着:我,好想她啊….
夜渐渐深了,他站在巷口,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手中的行李箱恍惚间掉落在地.
家族的大院在夜里仿若等待食物得烈兽,狰狞着面孔。
四周传来轻微的子弹的上膛的声音。这一切都没逃过他的耳朵,而他的眼神依旧那么呆滞涣散,他木然的向门内走去。
倏地,身边蹿出一个衣衫破烂的身影拦在自己得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迸溅的血光。
他心中一凌,跟随了他三年的老管家挡在他的面前,缓缓倒地,睁大眼睛,只来得及留下最后几个字:“少爷……院中……有埋伏……千万……不要……不要……进去……”说声落,头一歪,就此气绝。
(七)
他眼神变得冰冷,走入门内,隐约间,似乎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惊呼道:“不要……”
他丝毫没有理会,依然向内走去。
“豁啦……”一声轻响,蓝色的电光一闪,一柄深漆的剑,仿如毒蛇,自黑暗中向他的后背刺来。
在这一刻,他竟异常的平静,也许,一切就此结束,是个最完美的结局吧。
这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惊,连忙抱住那倒下的身影,他永远不会忘记这股属于她的幽香。
“小姐……”几声掩饰不住的惊呼响起,几个黑影冲出黑暗,便向这边急奔而来。
一道紫华,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亮起,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可是那几个冲出来的黑衣人,却都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的瞪大著自己的眼睛,“扑扑……”数声,一具具已然气绝的尸体栽倒在地,直到此时,一丝细细的红痕才缓缓的从他们脖子上浮现。
而他仿若未觉,只是悲伤的凝视着怀中的人儿,道:馨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少女勉强一笑,牵动伤口,顿时剧裂的咳嗽起来,他连忙轻拍她的后背.
她就那样看著他,恍惚间,又回到十年之前,她抱住他,站在满院的花瓣之上,自以为已经拥有了天下所有的幸福。
咳咳……哥哥,你知道么……曾经有人说,平行线最可怕,因为它们永无交集,可我认为最可怕的却是相交线——明明他们有过交集,却总会在以后某个时刻相互远离,而且越走越远……”
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抱住她,放声大哭.
她浅浅的笑着:哥,其实你早已知道吧…咳咳…人们说这辈子的孽是上辈子欠下的爱的债,…我想这辈子….我们…所受得难…足以偿还上….辈子的债了吧…..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不想做你的爱人..那样…..太累…..我只想做一个被你疼爱的妹妹….哥……
他望着她浅笑着闭上了眼忽然觉得那窄小的胸腔有什么碎了,然后扎的他好痛好痛。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是舒家的女儿,叶家最大的仇家….他原以为那么多年的生活可以让她属于叶家…也属于…他…..
他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的把那玉盒打开放在她的胸前。他深情的望着她:馨儿,这就是曼珠沙华,也是彼岸花,下辈子,我将一直守护你,带着这辈子来不及的爱....
说完,他站起身,漠然的拾起那把剑,缓缓穿透了他自己那早已支零破碎的心..
如果有下辈子…你….只是我的妹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