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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霜ˊ夜瞳

《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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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末染平躺在冯祺的单人床上,双脚高高地抬到床边的墙上。冯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些面包屑逗弄飞雪,白色的小猫通人性的与他的手指摩挲。

  “你的小猫很乖巧,太乖巧了,不像猫了。”末染伸过手,想摸飞雪。只见飞雪犹豫了片刻,终于温顺的任末染的手落在它头上。冯祺温和的笑起来,又轻轻用手指抬了抬飞雪的下巴,惹得飞雪柔弱的喵喵叫了两声。

  “它是我的朋友。”

  末染倒着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直到此刻,面对眼前的小白猫,他才露出一霎那真诚的微笑。但是,她不喜欢飞雪,那样故意讨好的姿态是她最厌恶的。暗暗挑了挑眉,末染一翻身,将一进屋就躲在床角落的小黑抱过来。

  “不争气的家伙。”

  小黑委屈的喵呜一声,一脸赴死的壮烈表情任末染将它放在飞雪面前。飞雪几乎是冷冰冰的扫了眼小黑,便转过头继续与冯祺的手指嬉戏。

  “诶,说你不争气,你还真不争气啊!不准发抖!”末染指着小黑的小脑门不住点,嘴里还不停的教训。明明在家的时候挺霸气的一只黑猫,怎么到了这里就蔫了。

  “你是在搞笑吗?”冯祺抱起飞雪,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不好笑吗?”

  冯祺只笑不语,不作评价。

  看末染的样子,绝对想不出她是这样的性格。因为末染只要不说话,看上去绝对是个清秀柔弱的小女子模样。但冯祺知道,她并不只如此。

  “为什么不自己养小黑?”

  末染无所谓地笑笑:“因为,他们认为小黑给我们带来了厄运。安绘自杀的前两天,我捡到了小黑。他们的理论很奇怪,不是吗?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卸给一个弱小的动物。”

  仿佛感应到主人的话,小黑抬起头,用亮亮的大眼睛望着末染。

  “那么责任应该归就在谁身上呢?”

  她笑着推了冯祺一下:“真会套话!”

  冯祺耸耸肩:“你的话勾起了我沉寂的好奇心。这样不是正和你意吗?我不知道你找到我的原因是什么,想得到什么,但是我们各取所需也是不错的建议。”

  “责任的问题还得冯记者你去找出来。至于你的建议嘛,我接受。”

  “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可以吗?”

  “没问题,”末染从床上光着脚就跳下来,摸着肚子楚楚可怜的说:“冯大记者,你可有饭可以填饱我的肚子?”

  “只有方便面。”

  “将就将就!”

  “什么味的?”

  “随便随便。”

  乘冯祺蹲在角落烧水煮面的空当,末染将不大的屋子打量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张冯祺站在枳城中学的百年黄葛树前的照片上。

  “冯祺,你是枳城中学毕业的?”

  “嗯。”

  “那两棵树在你上学那会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怎么都没有什么变化呢!”

  “两棵?”冯祺抬起眼,嘴角是意味深长的笑:“你们又是听了那个双生树的传说吧。”

  “不是?”

  “那其实是一棵树,”冯祺的手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重修学校的时候,因为地势的原因,把那棵树的树干用水泥灌注。我们看到的,以为是树根的部分,其实只不过是树干。它的根,深深的埋在水泥地下。学校不过看着光光的树干不雅,才做了个花坛,还埋了土进去。很讽刺,是不是?”

  说完,他看向末染,却见一直谈笑风生的女孩呆愣在一旁。过了许久,她低着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我就说,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又一个传说破灭了。”笑到最后,她支着头,问他:“你怎么知道?重修学校可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冯祺将煮好的方便面放在书桌上,说:“就那么知道了,这并不是秘密。”

  食物的热气喷在末染脸上,她的笑显得有些恍惚。

  “那个人……一直相信着呢。”

  他漫不经心的问:“谁?”

  她已恢复寻常表情:“你最感兴趣的那个人。”

  “冉安绘?”

  “记得我才转校到枳城中学时,安绘曾经指着那两棵树对我说,那是双生树。传说是清朝末年一对相爱不成的恋人栽下,最后他们私奔被抓,一起在树下自尽。灵魂不死,附生与树,纠缠百年。”她用嘲讽的语气讲述着那个故事,最后问他:“你相信过吗?”

  “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未知事物那么多,你就这么肯定?”

  冯祺将飞雪抱入怀中,手指贪恋它温暖的体温不肯离开。他看了眼正细嚼慢咽吃方便面的末染:“我从未遇见,所以不信。”

  “你一直读的枳城中学?那小学呢,在哪里上的?”末染扯开话题,开始表现出对冯祺的兴趣。

  “附属小学。”

  “父母呢?我好像以前见过你,你呢?有没有印象?”末染穷追不舍,边笑边问,到后来索性搁下碗,往冯祺身边挤。

  她是市内名流子女,他怎么可能认识。如果认识,一定会有印象的。“大热天的,别挤过来。”冯祺连连退让躲避,直说不认识她,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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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4: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打电话的人

  送走末染,冯祺仰躺在床上,回想有关冉安绘坠楼事件的所有细节。先是5点50分,报社接到匿名的爆料电话,冯祺事后问了接电话的王庆云。王庆云告诉他,打电话来的是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温柔的年轻女性。从接到电话到他赶到现场,总共花了半小时。

  但是,给警方报警的周围居民指出,冉安绘从楼顶掉下来是6点。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准确,是因为附近休闲广场的大钟刚刚敲过,在大楼周围的居民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从天坠落。而之前,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发现楼顶站着个可能会坠楼的女孩子。周围两层高的平房中,冉安绘坠楼的八层楼房格外显眼。站在周围任何一个平房楼顶都无法看到八层楼房的楼顶。这至少说明,有个人目睹了女孩坠楼,就在那栋楼里。

  要找出目击人并不难,那栋楼本来就面临拆迁,八层楼只住了三、四户人家。而这三四户人家又以老年人为主,只有一家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儿在外地工作并不常回来。

  “不排除有别的人到这里,但是她到那里去做什么呢?她和冉安绘认识吗?为什么事后就消失了呢?那个电话号码也是公共电话,根本找不到这个人。”冯祺闭上眼,自言自语,飞雪乖巧的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

  小黑依然惧怕飞雪,畏畏缩缩躲在角落。

  “任谁也无法不怀疑末染,是不是呢,飞雪。”

  听到主人呼唤,飞雪抬起头望向依旧闭着眼的冯祺,轻声的喵了声。

  “那个老人……说得很对的。”

  曹先桂在街头停住脚步,朝右后方看了眼。

  拙劣的跟踪者。

  他慢慢走过去,无声无息,在靠近那人躲避的墙后突然快速的逼近,抓住这一路一直跟着他的人。

  “啊!疼!”被抓的女孩脸皱作一堆,一个劲儿的呼疼。

  果然是毛汀汀。

  曹先桂松开手露出自得的笑意:“跟踪我做什么?”

  毛汀汀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急得都快哭了:“老大爷,您怎么下手这么重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老大爷,您是警察吗?”

  “丫头,别岔开话题。”

  毛汀汀一脸委屈:“要先知道您是不是警察,我才好告诉你我跟踪你干什么呀!”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样?”

  曹先桂瞪眼,直直瞪着毛汀汀,吓得女孩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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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4: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跟踪您是想您找到害绘绘的凶手!”

  老人的眼睛一亮,露出微笑:“你知道是谁?”

  “当然不,我知道的话还找您干嘛!”毛汀汀撅起嘴,不满地说:“我给那些来调查的警察说了,绘绘不会自杀。可他们根本不信!”

  “你怎么就认定冉安绘不会自杀?”

  毛汀汀抬起头,眼神坚毅地看向曹先桂:“因为,绘绘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您知道自杀对一个天主教徒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年纪这么小的天主教徒?才16岁吧。”曹先桂抽出根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我以为枳城的天主教徒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呢,冉安绘也是天主教徒?”

  毛汀汀奇怪的看向曹先桂:“冉叔叔就是天主教徒,绘绘是也不奇怪。”

  “继续,我只是发发牢骚。”

  “而且,绘绘去世的前一天晚上还兴奋的告诉我,她爱的那个人终于亲了她。她说,虽然现在那个人还没有爱上她,但是她已经决定用一生来爱那个人,等那个人。我相信,做出这样决定的绘绘不会在一夜之间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说的那个人,是谢思严?”老人的脑子里浮现天台上那一行番茄酱写成的“遗书”。

  “不是的……”毛汀汀的眼神暗了下去:“谢思严他,并不是绘绘爱的那个人。”

  曹先桂意味深长的看着毛汀汀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我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

  谢思严见异思迁,抛弃青梅竹马的冉安绘,与冉安绘的姐姐在一起。这可是枳城中学最普遍的版本。

  “谢思严和绘绘从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特别是谢思严,虽然很优秀,但是对绘绘真的很好。”说到这里,毛汀汀露出个苦涩的微笑:“绘绘呢,对谢思严也很依赖,成天缠着他玩闹,直到末染来到冉家,成为我们的同学。怎么说末染呢,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是个性格孤僻待人冷淡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的末染,偏偏绘绘很喜欢。因为末染,绘绘跟我也疏远了不少。直到有一天,绘绘告诉我,她有了喜欢的人。”

  那个人不是谢思严。

  连毛汀汀也不知道的那个人,神秘得仿佛从不存在,却真实的占据冉安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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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5: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学校里有了传言,说谢思严甩了绘绘和末染交往。”毛汀汀红着眼,低声说:“现在大家又在传,绘绘是因为谢思严抛弃了她才去自杀的。这不仅侮辱了绘绘,对谢思严也不公平。他没有理由为了绘绘的死背负负心人的诋毁。”

  突然,曹先桂咳了起来,声音很大,把正在说话的毛汀汀吓了一跳。他一直不停的咳嗽,脸色很快涨红。毛汀汀呆呆看着扶在墙边,表情难受的老人,不知所措。

  “啪!”老人吐出一口浓痰后,靠在墙上闭眼休息一会儿后睁开眼,对毛汀汀略带歉意地说:“吓到了?”

  “没……没有。”

  曹先桂哼了声:“不过是被烟呛到而已。”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毛汀汀看了眼曹先桂,“希望您能帮绘绘找出真正的凶手。”然后飞快的离开。

  “诶,丫头,我还没有问完呢。”曹先桂叹了口气,收回目光,重新变成冷峻的面容。她是为了冉安绘,还是谢思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一席话,让曹先桂对谢思严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如果冉安绘爱的另有其人,如果谢思严真的如毛汀汀说的对冉安绘很好,那么谢思严就有动机杀冉安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这个案子充满疑点,易览会以这么草率的方式结案。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容不得一丝轻视。易览,我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偏僻的街角,没有人看到一个因疲累显得越加苍老的老人。

  要睡着时,冯祺接到末染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着急的说:“冯祺,你快到我家楼下来。地址是枳城稻香路78号。快点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冯祺挂了电话,看看表,凌晨三点。

  发生了什么?

  等他匆忙赶到末染家楼下,夜幕下的末染含笑从容的坐在楼梯口。被耍了——这是冯祺看到末染后的第一反应。他抿紧嘴,终于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

  末染拉住他:“真的有事。”

  “说吧”

  “这态度~”末染啧了声:“我找你来自然是要你帮忙,又能给你甜头的事情。”

  “我晚上脾气不是很好。”

  “和我一起做小偷吧。”

  “神经!”冯祺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听信这个女孩的话,什么可以得到一线材料。她只是太闲了,想有个玩具而已。

  “我记得安绘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整理遗物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我猜,也许是被我妈藏起来了。我们就去把那个日记本偷出来吧!”

  冯祺看着说话时一脸理所当然的末染,只觉头疼:“为什么是我啊?说实在的,这个日记本你偷不是更方便吗?”

  “不是,你偷更好!”末染无辜的指指楼顶:“他们睡觉一般要锁门,只能从旁边末染的房间翻进去。这种体力活,你做比较好。”

  “你!”冯祺有些冒火:“我是想成名,是想出人头,但是我有些原则还是有的。”

  “如果我偷来,给你,你就是坚持了你的原则。但是要你自己去拿,你就抬出你的原则了?”末染冷冷看着冯祺,说:“一句话,去不去?”

  被末染说中心思,冯祺脸上挂不住,但他还是温和的说了句:“这么晚了,你早点睡。”

  她盯着他,半晌,突然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说着,她从背后抽出一个小硬壳本子甩给冯祺。

  冯祺接过本子,并不翻看,这么深的夜里,他也看不出什么。他当然不会笨到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是奇怪她既然已经拿到日记本,刚才又何必提议让他去偷。直觉告诉他,她并不是这样喜欢恶作剧的女孩。

  见他没有任何行动,末染挑眉:“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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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5:57 | 显示全部楼层
  冯祺的手指轻轻敲打硬壳本的边缘,一笑:“当然要。但是,你要我给你什么?”

  “看吧,现在不是没有坚持你的原则了。人哪,为什么要那么虚伪呢?”

  “这个日记本从头到尾都在你这里吧。”

  “猜错啦!这可是我今天晚上才到手的,之前一直被我妈藏起来了。看我对你多好,刚到手,就迫不及待拿给你支持你的工作。”

  冯祺看着说得轻描淡写的末染,思虑良久,正色道:“给我你妹妹的日记,让我报道,你究竟能得到什么?”

  柔和的月光下,幽暗的路灯旁,女孩的脸有大半都深陷在夜色中,只露出一只清冷的眼和微微翘起的嘴角。她吐气如兰,声音轻柔,说的话仿佛有种让人深陷的魔力。

  她说:“你不觉得那个家虚伪得让人看不下去吗?”

  她的手指指向顶楼,那个带着屋顶花园的套房正是她的家。

  “你不觉得安绘死得很冤枉吗?”

  冯祺一向温和老实的脸越发平静了。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如果换作其他的时候,还会不会这样心情平静,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这个女孩虚幻得如烟似云,她做给他看的所有,她面对他的所有表情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就像明目张胆的设了个圈套,就等着他跳。

  跳还是不跳。

  他决定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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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0日阴雨我不喜欢下雨,湿漉漉让人难受。

  今天我突然多了一个姐姐。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羡慕那些比我年纪大的人,因为他们的童年没有我这么孤单。即使我有一起长大的思严,可是我仍然觉得孤单。我希望有个人可以和我一起争东西、吵架、睡觉、玩耍。这个希望维持了十五年,直到今天终于实现。

  妈妈说,那是我的姐姐,两岁的时候被人拐走的姐姐。

  她叫末染。

  因为特殊的原因,新学期的开始,她将成为我的同学。

  很让人开心的事情,不是吗?我有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姐姐,和想象中一样漂亮的姐姐。我很喜欢她,希望她也能一样喜欢我。

  4月23日晴姐姐今天把思严送给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打碎了。

  那是个漂亮的瓷娃娃,金黄色的头发,总是笑着的胖嘟嘟的脸,宝蓝色的长裙。我很喜欢那个瓷娃娃。

  因为生气,我骂了姐姐。

  看着姐姐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站在一旁。我觉得自己好坏,怎么可以那样说自己的姐姐。她不过是因为瓷娃娃好看,拿起来看时不小心摔坏了。都是无心的,我怎么可以骂她。她这十几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我却在家里霸占爸爸妈妈的宠爱。

  不要说瓷娃娃,任何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姐姐的。

  恩,我以后一定做到!

  4月30日大雨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姐姐。姐姐做什么事,妈妈都要说她。姐姐什么都不做不说,妈妈也要说她。我问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姐姐。爸爸只是叹气,却不回答我,最后以一句“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个是我没有跟爸爸说的。

  今天思严牵了我的手。

  好奇怪,明明小时候经常牵的,可是长大了以后再牵,手心里居然会冒汗,心也跳得特别的快呢。

  我是不是喜欢上思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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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你爱谁

  冯祺拿过一张书签夹在冉安绘的日记本中,然后合上日记本,揉揉眼睛,向后倒在床上。

  日记本在拿到手后的第二天,他便去对照了笔迹,确定这本日记本是属于冉安绘的。冉安绘坠楼的时间是10月16日,而日记开始记录时是2月12日。看了一小半,冯祺却发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事。

  冉末染是3月20日才到冉家。冉安绘日记中所记录的安颖对冉末染的态度很令人怀疑。冉末染到底是冉家小时候被拐走的小孩,还是冉起雷的私生女?冉末染在来到冉家前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呢?她能将这本日记本给他,那么她一定也看过。既然她看过,知道里面记载了些她们家的隐私,又为什么把这本日记本给他?

  冯祺侧过头:“很麻烦呢!”。

  这话本是对飞雪说的,但冯祺却在说出这句话时,愣住了。本应粘在他身边的飞雪正在欺负小黑,并乐在其中。

  一种奇怪的感觉升上心里,冯祺摇摇头,自嘲的笑笑,终于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

  ………………………………………………………………………………………………

  “为什么把绘绘的日记本给那个记者?”

  面对谢思严突如其来的质问,末染将埋在书中的头抬起来。食指放在唇间,嘴角勾起,悄声说:“图书馆呢,这么大声。”

  谢思严不耐的左右环顾后,坐到末染身边。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有日记本的事情,还知道我把它给了那个记者。”末染将视线重新放回书中,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我自然有知道的方法。”

  “那么晚还关注着我,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末染轻蔑的笑笑,谢思严家就在冉家隔壁,想要监视她很简单。但他又怎么知道那是安绘的日记。

  谢思严突然一把扳过末染的下巴,厌烦地说:“她活着的时候,你样样与她争。她现在死了,你还要打扰她的灵魂?你非要毁了她的家不可?”

  末染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的双眼,嘴角含笑:“那也是我的家,你忘记了吗?我怎么舍得毁掉那个可以给我带来安逸生活的家?我怎么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直直对视了十几秒,谢思严甩开末染的脸,最终消失在门口。

  末染懒懒的趴到桌上:“我怎么舍得。”就那样趴了几分钟,她站起身,走到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旁。

  楼底,谢思严和一个女孩正慢慢走远。

  末染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柔和的照射在末染的脸上,如同温柔双手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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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7:42 | 显示全部楼层
  毛汀汀低着头,边走边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这是她第一次和谢思严单独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以前他们总是三个人一起的。绘绘走在中间,一手挽着谢思严,一手挽着她。他们会聊些小女生的无聊话题。无非是昨天的电视剧演了什么,某某衣服进了新货,学校的老师多可恶。这时候,谢思严总会不屑的嘲笑她们一番,说他们幼稚。可说归说,笑归笑,每天放学的时候,他仍然会站在教室门口叫他们的名字:“绘绘,小毛,怎么那么慢?”

  那些快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而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她侧过脸,仔细看谢思严的表情。

  他的脸阴郁了许多。

  从前看小说、电视、漫画,很迷恋那种表情忧郁的少年。可是,当自己喜欢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心里却疼痛万分。恨不得用手抹平他眉间眼底的阴郁。

  “思严,我不该给你说绘绘有记日记的习惯的。”

  谢思严低头,终究还是摇摇头:“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思严,你认为绘绘真的是自杀的吗?”

  “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都不愿意绘绘的日记被一个记者看到,那是她的隐私。小毛,我先走了。”说完,谢思严背对毛汀汀挥挥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毛汀汀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思严的走远:“为什么,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谢思严几乎是逃一样离开毛汀汀。

  只要和毛汀汀在一起,他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安绘。如果说对末染还能用恨对待,毛汀汀,他真的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成天打打闹闹,现在看来却全都是快乐的记忆。

  就在刚刚与毛汀汀一起走过林荫道时,他又想起了安绘。那时的她们多快乐,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脸上又长了一颗青春痘。他第一次牵了安绘的手,温热的掌心直到现在回想仍觉幸福。那时,末染还没有闯进他们的世界。那时,安绘还没有离开他。那时,他还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谢思严第一次见到末染是在楼梯间。

  之前早已听安绘说过她多了个亲姐姐,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这样柔弱的女孩。素淡的长发,深黑色的长袖长裤,瘦得让人担心,与圆润活泼的安绘截然相反。末染看到他,收回正在开门的手,朝他礼貌的点头微笑。正要询问,末染却先他开口:“你是安绘口中的思严?你好,我是她姐姐,冉末染。”

  谢思严微皱眉头,不知怎么有一种说不出的被人无视的感觉。但他还是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你好,我是谢思严。”

  末染回他一个柔和的笑:“以后请多指教。”

  才浮起的不满即刻被暖如春风的笑容抚平,心底生出对这个女孩的好感。她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居然会被末染的外表所骗,以为她是个柔弱的女孩。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不过是好的,坏的,都与他无关了。

  他在安绘火化的那天就已经下定决心。冉安绘,这三个字,他会一直深埋在心中,一辈子不遗忘。但是决不能让她再来影响他今后的生活。他的一生才刚刚开了头,他不要一辈子生活在安绘的阴影中。

  可是,人的心情怎么不受意志力的控制呢?看到毛汀汀会想起安绘,想起安绘,心里会隐隐作痛。

  “绘绘,你到底要我怎样?”谢思严仰起头,望向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们能谈谈吗?”随着冷峻的声音,曹先桂出现在谢思严面前。

  “阴魂不散。”谢思严皱眉:“我没有时间。”

  “我们来谈谈冉安绘喜欢的那人。”

  曹先桂满意地看到谢思严动摇的神情,笑着说:“去你们学校旁的咖啡厅,如何?”

  冯祺一页页翻看冉安绘的日记,日记写的无非是每日的琐事,她与谢思严之间的小儿女情事。突然的,冯祺心中涌起一种偷窥的感觉。他正在偷窥一个少女的内心世界。感觉不好受,像做贼。这样的认知让他气恼地合上日记本,倒在床上。可不一会儿,他又起身打开日记本重新阅读起来。

  “我没有任性的资格啊。”自言自语说着,冯祺再一次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日记本上。

  5月1日晴我和姐姐、思严、汀汀明天要一起寒玉洞玩。这个洞是前不久才开发出来的钟乳岩洞,据说里面非常漂亮呢。

  姐姐本来不愿意去的,可是被我强拉上了^^!朋友要多,生活才会幸福啊!一直觉得姐姐太孤僻了。

  嘿,想想就很好玩呢,完全期待明天的旅行。

  5月8日小雨今天又做恶梦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屋子里黑漆漆的。

  我看了下睡在地铺上的姐姐,她睡得很安稳,难道我刚刚真的只是在做梦?可是如果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为什么我总是会做奇怪的梦,为什么我总是梦到一个面目看不清楚的男人?那个人是谁?

  5月9日晴半夜醒来,乘着自己还能记住那个梦的片断,赶紧记下来。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现在,那个梦越来越真实了。我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大家的小姐,穿着翠绿衣裙,缠着小脚,出门有丫鬟跟进跟出。周围的男人都剃去额发,留着长辫子。

  那个男人对我说:“小姐,请你与我一同离开这里……”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好像一个人。

  看到这里,冯祺突然停下来,反复的看这两篇,冉安绘没有记叙去寒玉洞游玩的经过。按照前面冉安绘日记的给他的感觉,她是个连牵手这样的事情都会记录的人。四个同龄人去寒玉洞游玩这样的事情,不应该会漏掉吧。

  除非发生了什么令冉安绘觉得不愉快的事情。但日记不就是记录平日的快乐、难过?到底在寒玉洞发生了什么,可以让冉安绘不记录一言一语。

  从寒玉洞回来后的冉安绘也很奇怪。突然做起奇怪的梦?

  冯祺摸摸头:“真是看了比不看更迷惑了,冉末染,你给我这本日记本到底是为什么?”

  枳城中学旁的心缘咖啡厅。

  谢思严神情不耐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手里不住晃动搅拌咖啡的小勺。老人喝了口白水,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我是想拒绝你。”谢思严不明白,这件案子警察都已经结案了,是什么理由让这个老人苦苦纠缠。这个老人并不认识冉安绘,他也不是警察。

  “我们来谈谈那个冉安绘移情别恋喜欢的人,怎样?”

  “没有那个人。”谢思严毫不犹豫的打断曹先桂的话语。

  “是吗?”

  “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你没有这个权利。你这样是挖掘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的隐私。”谢思严厌恶地看向老人。

  沉默一阵后,老人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有枉死的案件。”

  “没有什么移情别恋的人。这一切不过是安绘为了与我分开编造出来的谎话。我从来没有在她身边看到其他的男人出现。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停止这个无聊的调查,否则我真的要报警了。”

  “难道你明知道冉安绘是被杀,也无动于衷?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怀疑那个杀害冉安绘的人就是你!”曹先桂冷冷的陈述,他决定撕破谢思严这张无动于衷的脸。

  “你一直在说绘绘是被人杀的,你看到了?”

  “你说冉安绘是自杀,又有谁看到?”

  “绘绘已经死了!警察也已经说了,她是自杀。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我可以假设,冉安绘移情别恋,然后你把她杀了。不然,身为她男朋友的你,怎么会对她的死这么无动于衷?”

  谢思严沉下脸,觉得和曹先桂来这里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没有证据的话请你不要乱说!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了。”

  不欢而散。

  曹先桂看着对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陷入沉思。直觉告诉他,谢思严应该不是凶手。但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不愿意透露一丝一毫,是为了维护某个人,或者是保守什么秘密?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信。”冯祺头也不回,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一刻不停敲打着。今天是对一个枳城名流做的专访。四十几岁的女人,名下已经拥有枳城最大的连锁商场。坐在她位于郊区的别墅花园中,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如何赚的第一桶金,如何发家,如何建立自己的连锁帝国。文章不需要多少思想,只要泛滥的溢美之词就行。

  “写这些有意思吗?”末染把下巴搁在冯祺的肩上,兴趣盎然的看着电脑中的文字。

  “没意思。”

  “啊,这女的我认识。”说着,末染突然笑起来,指着屏幕中那段形容女人长相的段落讽刺地说:“写得太夸张了吧。”见冯祺不理会,她又转移话题:“为什么不相信前世今生?”

  “我说过了,我是标准的无神论者。”

  “这个世界上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很多呢。”

  “我说——”冯祺推开末染的头:“你不上课吗?老是往我家跑。”

  末染笑着倒在床上,逗弄床上的小黑猫:“我来看小黑。”

  “说到前世今生,冉安绘相信那个,你也信?”冯祺很快打上结束语,有快速的看了一遍,便将稿子发到编辑部。这时,才转过头,专心与末染说话。

  冉安绘自从五一长假与末染、毛汀汀、谢思严到寒玉洞游玩回来后,一直做着奇怪的梦。而且在日记本中,也渐渐显露出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认为那个经常在梦中看到的人就是自己前世的恋人。那个人,安绘用A君替代。

  末染耸耸肩:“算是吧。”

  “你们在寒玉洞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安绘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没发生什么,就是安绘在寒玉洞中与我们失散了几分钟。那段路很暗,我们一时没注意,就与她失散。等我们转过头找到她的时候,她晕倒在地上。等她醒过来问她,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当时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

  “就这些?”

  “就这些。哦,对了,”末染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回来以后,末染就经常说些古古怪怪的话。看小说看多了吧。”

  “那你信前世今生吗?”

  “没遇到过,所以无法下结论。如果真的在我身上发生,或许我会相信也说不定。”末染从背后搂住冯祺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不定,我们就是前世的恋人呢。”

  冯祺有些头疼的推开她:“请与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见他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末染倒爽快的松开手,盯着他愉快的笑:“我真喜欢你,冯小记者。”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末染摊摊手,不在乎的说:“没关系,我允许你慢热。”说完,迅速的在他脸颊凑上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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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8: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庆典

  没想到曹先桂会找到自己,冯祺愣了一下后马上热情的将曹先桂让进屋。老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中,气定神闲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抽上。

  冯祺翻出一次性纸杯倒了开水递给曹先桂:“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也没有买茶,老爷子将就着喝吧。”曹先桂眼一扫就将冯祺的方寸之地看得一清二楚,只说:“老头子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找到这里,费了番功夫吧?我住的地方还挺偏的。”

  老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有熟人在报社,他还给老头子几分面子。”

  听老人的回答,冯祺明白自己那套并不管用。与曹先桂交谈直截了当的说话更适合。于是,开门见山地问:“老爷子这次来,有事?”

  曹先桂满意的点头,说:“挺受教,老头子就不爱拐弯抹角。我来是希望你与我合作调查上次冉安绘坠楼的事件。”

  冯祺心里早猜到曹先桂来找他十有八九是为这件事,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老人的执著。如果说作为记者,他查这个案件是怀着私心,那么老人的私心又是什么。在不明白老人的动机前,他不愿意随意答应。

  “那个案件不是结案了吗?刑警队已经鉴定是自杀,连尸体都火化了。”

  老人抖抖手上的烟,轻哼:“才夸你几句,你又给我绕圈子了。你这几日不是和冉家那大女儿走得挺近?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单纯喜欢她,想与她做朋友。”

  “能告诉我,您这么执著的原因吗?你认识冉安绘?”

  “不认识。非要认识才可以执著?再说,我什么时候执著了。”

  冯祺看着老人,坦白地说:“如果您不告诉我您致意调查的原因,那么我也可以拒绝您。毕竟你找到我,肯定是需要我的帮助,一个退休的老人要调查事情总不比一个记者来得方便。您要求我坦率,那么是不是我也可以要求您也对我坦率一点呢?”

  轻咳了几声,曹先桂皱起眉头沉默了一阵,继而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冯祺,老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和我儿子类似的案件再次发生……二十年前……小山他……”

  老人刚毅的脸上慢慢显现出了被尘封的痛苦,冯祺突然觉得,让一个老人说出自己的伤痛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老爷子!”他打断曹先桂的话,面带歉意的微笑:“如果提起这件事,会让您伤心的话,您可以不说,这是您的隐私。大致意思我也明白了,我答应和你合作一起调查这件事情。毕竟对我来说,有利无害。”

  曹先桂若有所思的看向冯祺,终究点了点头,说:“你还真是凡是不忘计较得失啊。”冯祺闻言,尴尬笑道:“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也是。”此时的曹先桂已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脸上恢复了平常的冷峻。

  “为什么找到我?”

  “因为你还算真诚。”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你能够进到冉安绘的家中吗?”

  这个要求把冯祺难住,他略有迟疑地说:“这个有点难。”

  “我调查过,冉安绘死前,与她走得近的男人只有谢思严。但是据她的朋友和谢思严口中,都曾出现过她为之不惜与青梅竹马的谢思严分手的人。这个人是谁,对我们了解真相很有帮助。”

  “谢思严说她爱上其他的男人?”冯祺自然的将这个男人和安绘日记中提到的前世恋人联系到一起。真的有这个人存在,一切不是冉安绘的梦境?

  “也不是,他只说这一切都是冉安绘为了分手编造的谎言。”

  “倒也不完全是谢思严说的那样……”冯祺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还是把冉安绘的日记拿给曹先桂看。

  因为有冯祺的指引,曹先桂很快看完有关冉安绘前世恋人的日记。稍作沉吟,曹先桂提出疑问:“日记中提到的前世恋人真有其人?”

  冯祺无奈的摇头:“不确定,只是在冉安绘后期的日记中,写到她认出了前世的恋人,但是似乎那个人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对她很冷淡。”

  “日记从5月底起,几乎每天都提到了这个人。”曹先桂貌似漫不经心的翻看冉安绘的日记:“我们先假设有这么一个所谓的前世恋人存在。冉安绘每天都提到这个人,细到生活琐事,如果不是经常接触,应该不会写得这么细致。”

  冯祺如梦初醒,接过话:“您是说,这个人是冉安绘身边的人?”

  曹先桂合上日记本,反问:“你相信前生今世?”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前生今生这种说法太迷信了。或者说我迷信的是科学,也可以。”

  老人笑笑:“有这个态度很好,那么,你能去冉安绘的家吗?”

  “这个并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该利用的资源,就要好好利用,不是吗?”

  冯祺看向老人,被看穿的滋味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露出浅淡的微笑:“老爷子说得不错。”

  末染答应得意外的爽快。这样顺利倒让冯祺心底生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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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反正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被我妈该扔的扔,该丢的丢。”说到这里,末染朝冯祺一笑:“如果你能翻出点什么,也算惊喜呢!”

  安绘的房间一片粉红,典型的少女房间。墙壁上还贴着几张韩国、日本的明星海报。书橱、衣柜、桌上真的如末染所说,空无一物。末染从屋外走进来,递给冯祺一罐可乐:“爸爸说要把这间房间改成书房。”

  自案发起,冯祺就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却抓不住重点。刚刚末染的话,让他突然明白一直困扰他的是什么。冉起雷和安颖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们似乎想把小女儿的痕迹全部抹灭掉。普通的父母不是应该为了怀念先去的孩子,留下女儿的照片衣物吗?

  “你妹妹的房间挺粉红的。”

  末染笑:“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很少女的一个少女。”

  “这让我很好奇,不那么少女的你,房间会是怎样的?”

  “嗯,就是非少女。”说着,末染走出房间,推开对面的一个房门。

  非常素净的房间,除了一壁偌大的书橱,就是一个床垫,别无他物。窗帘也是冷色调的海水蓝。

  冯祺一进屋就被那壁书橱吸引了。他走上前,有些惊讶得看着书橱中的书籍:“你的书还真多。”末染耸耸肩:“我爸对我这点要求还是满足的。”

  随手抽出一本书,一看,居然是刑法方面的书,冯祺扬眉:“高中生还看这个?”

  “对这个感兴趣就看了。”

  随意的翻翻,结果一张照片落下来。冯祺弯腰捡起,末染微眯的双眼也落入眼底。照片上,是冉安绘和末染的合影。安绘笑得很是明媚,末染的脸上则多了分不耐。

  “你妹妹很喜欢你嘛。”

  “她那个人,对谁都一样。”末染低下眼帘,微笑道:“你相信人会毫无缘故、毫无防范的对一个人好吗?”

  “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这样的人的。”

  “你肯定不是。”

  “你也不是。”

  末染仰起头,嘴角含笑,眼中是目空一切的自信:“我当然不是,而且,我也不信。”

  冯祺不置于否的笑笑,将相片夹进书中,放回原有的位置:“似乎我这次来效果不佳呢。没什么发现。”

  “不是有发现了么?”

  “这也被你发现了?”

  “我的眼神还算不错的。”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门口。冯祺在末染关上大门前,对末染说:“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

  末染扬眉,不语。

  冯祺自嘲的笑笑:“我就是你的棋子,按你安排的路线行走。可是,小姑娘,不要太小看别人。”

  “我也是你的棋子,不是吗?”

  看了眼末染,冯祺快步走下楼。心中的很多疑问都等待他去发现。没时间去在意水利用谁,谁又被谁利用的问题。

  原本打算从冉起雷夫妇对待女儿的奇怪举动入手调查,没想到两日的调查却让冯祺大失所望。几乎所有认识冉起雷夫妇的人都说,他们夫妇非常疼爱这个女儿。也许是大女儿曾经被拐走,他们对冉安绘几乎是溺爱,她的所有要求都会应允。这样备受宠爱长大的女儿虽然娇气了些,但却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很惹人爱。这样的女孩自杀,是所有认识冉起雷夫妇以及冉安绘的人都不曾预料到的。

  “他们曾经有过争执?还是他们只是单纯对女儿轻贱生命的行为失望生气?”冯祺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疑点毫无用处,不免气馁,一下每一下的抚摸着飞雪的额头:“如果是争执,那又会是什么呢?乖巧的女儿,在大女儿寻找回来后没多久就自杀。其间,那个所谓的前世恋人又是谁?”

  突然,冯祺坐起身,陷入沉思。刚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趴在身上的飞雪推开,冯祺紧张地翻出书柜中那本冉安绘的日记,口中念念有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10月3日!

  冯祺望着日记中漫溢的幸福字眼,露出复杂的笑容。

  “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10月3日,晴,那日冉安绘与她喜欢的那个人一起出去游玩。那人终于愿意对她表示出善意。虽然是她缠着要去看为庆祝国庆燃放的烟花,但他很简单的就答应了。这在以前是冉安绘想也想不到的。她习惯了那个人的拒绝,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拒绝。但是他答应了。夜空中燃放着绚烂的烟火,周围的人群仰着头惊叹那美丽。她看的不是烟花,是他,他看烟花的迷离眼神,他冷漠的侧脸,他周身挥之不去的寂寞。可是,他转过头,看向她。烟花还在燃放,人们的惊呼声,她却听不见了。她只看到他的脸越来越靠近,然后,他的唇覆上了她的。

  冉安绘的文笔很好,这个情景被她描写得很唯美。甚至,冯祺在看到这一篇日记时,会微微脸红。不光是偷窥的心虚,还有一点被打动。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他挫败地合上日记本,这个,也是末染要他知道的?还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秘密?

  这时,屋内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曹先桂满脸凝重的站在门口,对冯祺慢慢地说:“我知道冉安绘喜欢上的人是谁了。”

  冯祺无奈的朝他笑笑,说:“老爷子,我也知道一些相关的。”

  依旧是一杯纸杯泡就的茶水,曹先桂端着热茶,深秋的枳城是侵入筋骨的寒冷。他不过在外面走了半天,手指已经感觉不到温度。老人先呼了气,抬眼看向冯祺:“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祺将他找到的那段日记指给老人:“她在这段文字中提到与那个人的约会,地点和时间都很详细。而我在末染的一本书中无意中看到她与冉安绘的合影。合影的背后,就有烟花。我记得这半年,就3号那天放了半小时的烟花。说明,那天,她与末染还有那个人是一起的。末染肯定知道冉安绘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你认为冉末染会告诉你?”

  冯祺沉默片刻,苦涩的摇头:“她不会的,我觉得她是想让我们自己去发现。”

  曹先桂突然冷笑起来:“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她就是冉安绘口中的那个前世恋人。”

  “曹老爷子……”

  “别一副这么吃惊的样子,我相信你也对她产生过怀疑吧。”

  “我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冉安绘的日记中都是用的‘他’来替代。”冯祺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冉安绘日记中所描述的亲吻场景。很难接受……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冉末染,她是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先桂将日记本随意扔到书桌上,皱着眉说道:“跟毛汀汀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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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24 13: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那一夜

  走了很久,都忘记了。

  那时候的天,有点点星光,深蓝得纯粹。

  他与安绘两个人隔着五厘米的距离,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漫无目的的行走。清末民初的民居,有着历史沉淀下来的味道。周围的居民们早早关了门,休息。全然不像上半城的现代都市气息。

  安绘喜欢那样的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久远的历史。

  他们旷了晚自习,便一直在这条长长的老街上闲逛。

  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

  唯一能记住的是月光下安绘悲伤的表情,没有以往走在街上满足的笑,也不似往日般活泼。

  走到街尽头的城墙下,安绘站住,神情凝重的望向面前的少年。她说:“思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知道她大大咧咧惯了。没有心计,单纯得愿意相信任何人。正是因为安绘是这样的人,他才会将她看作心底最特别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要求他做一件事情。可是,他也不会太认真的以为她真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不是那样的人。

  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安绘,他点头:“什么事呀,搞得这么严肃?”

  “先说答应!”

  “好,我答应~”

  现在想起来,后悔莫及。当初为什么那么草率的就答应了安绘,当初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安绘不一样的神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的。

  安绘说:“你说的话,要做数。听好,思严,末染喜欢你,你要和她在一起!”

  他愣住,以为是安绘的玩笑,笑着说“绘绘,你这个玩笑不好笑。”他以为安绘会跟着笑起来,说是骗自己。但是她却哭了。

  “我喜欢末染,我希望她能得到她希望得到的所有东西。思严,你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思严?”

  感觉很奇怪,即使听到安绘说着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他还是觉得月光下安绘小声哭泣的样子很可爱。在他终于明白安绘所说并非戏言时,刚刚的想法加重了他的怒气。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同性恋!那你之前那些举动又是什么?玩弄我的把戏吗?”

  安绘哭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哽咽着说:“思严,我知道我很怪,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可是,我爱她,你知道吗,我爱她爱了一百年了。从很早以前,我就爱她,我们一起私奔,被抓住,然后死在黄葛树下,就是学校那两棵双生树。经过这么多年,我终于遇到她,看到她寂寞,我难过得要死。思严,你帮帮我好不好?你最疼我的,你帮帮我……”

  他觉得安绘简直不可理喻:“冉安绘,你醒醒好不好。那是传说!只是传说!你怎么把学校里的传说和自己弄混了!”

  “不是!不是传说,是真的。我知道!我还记得,投胎的时候,他说,来世不要再与我做情人,要做我最亲的人。你看,她现在是我最亲的人了,她是我姐姐呀,最亲最亲的姐姐。思严,你与她交往好不好,难道你要看着我死?”

  他终于无法忍受,撇下安绘,一个人头也不回离开。她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歇斯底里,她是疯了吧。

  明明离安绘越来越远,为什么她哭泣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清晰的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如同江边夜风,不断吹拂,不断吹拂。让人不寒而栗。

  谢思严猛地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浸湿。

  又梦到安绘了,梦到那一夜了。

  如果没有那一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

  谢思严双眼无神地望着蔚蓝色的天花板,终于举起手,捂住脸。低低的呜咽声在夜里时起时伏。他喃喃的叫着那个女孩的名字。

  “绘绘……”

  像往常一样走出楼梯口,谢思严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焦虑的身影。他锁紧了眉,扭头打算从别的出口离开。那人却看到了他,赶紧跑过来。

  “思严!”

  谢思严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跑近的毛汀汀。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孩满脸的不安,顾不得谢思严一向讨厌别人靠近的习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思严,对不起,我说了……”

  清晨的风,冷得刺骨。谢思严缩了缩脖子,他盯住女孩慌乱的表情,挥开她的手,问她:“你说了多少?”语气由最开始的冷漠变得危险起来,字字透着寒意。

  毛汀汀看到他这副样子,退了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咬住下嘴唇,狠狠地说:“我给那个老是来学校缠你的老头儿说了安绘那个所谓的梦中情人的事!”

  “你!”谢思严猛地扬起右手,却在看到毛汀汀闭上双眼后停住:“为什么?”

  她了解他,所以知道她犯了他的忌讳。她不能说安绘的事情,更不能给一个正在调查这件事情的人说。虽然,老头的老道,自己铁定比不过。可是她心底绝对是愿意说的。不说,那个人会一直纠缠谢思严。她希望他过平凡的生活,希望他幸福,希望他的人生不要蒙上那个叫做冉安绘的阴影。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

  “你也该知道我最恨什么!”

  “绘绘死了!而你活着!”她的眼泪流下来了,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心意,他不能理解。

  “这个不用你提醒。正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不应该被这些人打扰!”谢思严回想起昨夜的梦,越发的凶狠:“为什么你们全部不放过她!”

  “让那些人找出真正的凶手,不好吗?让绘绘得到真正的安宁,不好吗?绘绘走的时候,你明明和我在一起。别人误解你,为什么不解释!就像当初那样,明明不是你抛弃绘绘,另结新欢。明明就是绘绘硬要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解释!任别人误解你?”毛汀汀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全部都说出。这是一直憋闷在心中的话,不吐不快。她做够了体贴的知己,想要的更多。

  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站着发呆,许久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痛苦的说:“那是因为,我亏欠她。”

  听到谢思严的话后,她反射性的大叫:“你没有亏欠她!绘绘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那天,她执意要去老街;如果不是她提出那么古怪的要求;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我一气之下一个人先离开。”谢思严呵呵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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