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宠物店》

霜ˊ夜瞳

第8话 Dices


    赌徒最惨的无非是没钱。
看吧！又有一个赌徒被人狠K了一顿扔在偏僻的巷子里。适逢大雨，心里更是在下雨。  
似乎是肋骨断了，他感到一阵剧痛，这时候一辆车影或一个人影也未进入他的眼帘，他感到一阵绝望。
“喵……”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猫叫使他清醒了一点，他支起力气爬了过去，见垃圾堆里有一只纸箱，声音是从里面发出的，他探头看进去，有一只雪白的小猫正蜷缩着不住颤抖地叫着。
“是被丢弃的流浪猫……全身都淋湿了！”他抱起猫自言自语道，又用手指摩着它的嘴问，“肚子饿了吗？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对不起！”食物、钱……全部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的眼里浮着一层失落。小猫的眼睁开了，是如黑夜般光亮的双眼，它轻舔着他的伤口，使他感到一阵安慰：能给你的只有我的血而已。如果这样的东西能让你吃饱的话，无论多少都没关系……吃吧……他抱着小猫感到很是温暖。
“你也一直都在这里吗？”一阵悦耳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撑着伞，留着及领的短发，穿着一件中国式长袍的中国青年站在他面前，而且非常的——漂亮。  
死神？他不怎么恐惧：终于来接我了吗？
不是哦，那是宠物店的D伯爵，他伸出右手像在对他说：“我可找你好久了！来，一起回去吧！”这些话让他很高兴：是人，有救了！
结果，却是他怀里的那只白猫，跳到了D伯爵的手上。
“拜托你别让人担心好不好。”D伯爵对小猫说着随即转身便走了。
他则坐在雨中，可喊不出话出，因为到这状况说什么也没用。
那只猫趴在D伯爵的肩上看着他，它“咪……”地对D伯爵叫。D伯爵听了便返回去将伞给了他，他看着D伯爵离去，心怪怪不是味，但想：“算了吧……至少小猫能被救就好了。”这样想着他的意识却渐渐模糊……
好软……我到了天国了吗？好幸运！还有性感美丽的白衣天使……啊美女！等等！别走……
“哇啊！”他吃痛地叫了出来。
“醒了，醒了。”一位绝不性感更不美丽的老护士捏着他的右臂弄醒了他，消毒水味冲刺着他的鼻子。
医院？我还活着吗？
“好了，年青人。姓名？住址？还有保健卡？”
他吱吱唔唔地说不出。
护士双手叉腰，说道：“付不起医疗费就快点出去，这里可不是慈善机构！”
“至……至少给个饭嘛！”
“少罗嗦！”她立马把他K了出去。
畜牲……他坐在路边感到又累又饿，这个世界真是个地狱！什么都没有的人，到哪里都一样！
他对钱的感觉好像很敏感，面前走过两个观光客，他一眼就瞄上了在其中一人衣袋里的钱包。耶，是肥羊！他立刻不着痕迹地跟过去，身形一晃，那皮包就到手了。谁知，瞬时感到手腕一阵冰凉，跟着“咔嚓”一声。
“宾果！”雷欧正好在这一带循视，“现行犯，跟我到局里去吧！”
警局里——
“威廉·福斯特，22岁。”雷欧很快找到了他的“光辉历史”，“扒手惯犯，还有其他诈骗及偷窃等等前科。”雷欧放下资料，“那些伤口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赌输了，被包在袋里揍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了刑警先生……”威廉打哈道。
“现行犯不起诉都难，我看你吃牢饭吃定了。要帮你叫护士吗？”
“啊，不用了，有饭吃就好了，而且免费更好——”
门外传出敲门的声音，进来了雷欧的同事，他对雷欧说了一句话，雷欧听了暴跳如雷，勒住了对方的脖子：“什么！有人帮这家伙交保释金？什么人这么好事？”他冲出审问厅。在等候室里，他见到了保释人，意外又很火大地揪住对方的衣服，喊到：“伯爵！你跟这家伙又是什么关系了？干嘛为他保释？”
“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啦，他是我们店的客人。”D伯爵打趣后走到威廉面前，对他行了个礼说：“客人，我来接你了。”
威廉一见他便想：这不是那个死神吗？又听他如此称呼自己，更是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客……人？咦……？”
D伯爵继续说道：“你迟迟没来拿签了约的宠物，这会对我造成很大因扰的！”
“宠物，我——”
“喔！”D伯爵示意道，“你不希望继续留在拘留所吧？”
“啊？”威廉十分诧异：可我想留下来吃免费午餐耶。
雷欧跳脚道：“我可不允许，伯爵，你又在搞什么鬼呀？”
这时部长进来了说：“手续办完了，雷欧，快点把人放出来。”
“部长！”五千个不乐意！
但部长却说：“很不巧，署里的房间都满了，像这种不起眼的小混混，随便怎么都可以。”
这……？
“但、但是……”雷欧还要说什么，却听D伯爵眉开眼笑地说：“部长，代我向您太太跟伊利莎白小姐问好。”
“啊！会的，谢谢你了，伯爵。”部长高兴地答应着，踱着步子走了出去。
雷欧则奇怪地问道：“伊利莎白是谁？部长有两个儿子吧……”
“是小白鼠，在D伯爵店里买的。啊，真是可爱。”部长背着手陶醉地说。
“部长——怎么连你也……”让我昏吧，雷欧暗自祈祷。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灵，那也没办法喽。幸福人自有幸福事，而雷欧嘛……   
D伯爵和威廉坐大轿车上，威廉对他说：“我是很感谢你救我出来，可我并不记得有到你店里去买过宠物呀！”
D伯爵却责怪地问：“你不是跟本店的小姐正式签约了吗？”
“小姐？”威廉忽面红耳赤，“等……等一下，我可没对中国小姐出手过。虽然自己有点那个……但我也不过一般的小混混而已……”
“啊……”D伯爵暗自伤神，“为什么会跟这种人……我也无法理解。不过客人就是客人，我也无权说东道西的。”
威廉一听更慌了神：“什么……你从刚才说什么了？我不管了，放我回去！”
“到了，小姐可正在等你呢！”车子已开到店门口了。
“不要，放手！放我回去……”但突然他又有了好奇心，如果称作好色心会更贴切，“等一下，那个小姐是什么样的女人？美女？啊？D伯爵？”他搓手的样子真是难看。
D伯爵感到无力，继而又以职业的推销员口吻加上无敌的微笑及一种十分飘渺的眼光看着他说：“非常具有魅力。只要她媚眼一抛，连身经百战的强人都会拜倒在他裙下。”
“我是那么粗暴的人吗？我还是回去……”威廉觉得D伯爵在将他和强徒作比较，很不高兴。
“等等！”一个童稚的嗓音跳了出来。威廉抬头一望，却见一个可爱得不像话的小女孩，睁着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叫他：“爸爸！”
这结结实实地令威廉吓了一跳！“什么？”
小女孩突然往他怀里扑了过去说：“爸爸，我好想看你哦！”
“什么————”
“那我的工作就此结来了。请你带小姐回去吧！”D伯爵说。
“等……等一下。”威廉红着脸说，“我不记得有这样的小孩呀！”
D伯爵疑问道：“不记得……完全？”
“嗯？”威廉有点动摇了。

霜ˊ夜瞳

“那对上帝发100%的誓说你没有？”
“这……这也不完全……没有……不过……不过，算起来的话，不是……这个……”威廉更加动摇了。
“爸爸！”小姐睁着那双可爱的眼睛，十分天真地看着他，威廉手足忙乱：什么、什么嘛！我不是很喜欢小孩，更不可能有恋童癖，我甚至可以对魔鬼发十二分誓绝对没有！可是……可是——望着小姐无瑕的笑容，威廉非常难以自制，一把把小姐搂在怀里，理性、舆论、猜疑、迷惑等都长了翅膀让它们升天去，的的确确地“拜到”在她的裙下了。  
她真的好可爱——威廉心中有一份初为人父的喜悦。也许面前这孩子并不是他的女儿，但——可爱得无法令他拒绝。
“对了，对了，那在这份契约上签名吧！”D伯爵此时才拿出契约。原来之前是在诓他的，“约定有3点：一要喂她新鲜的鱼的鲜奶；二，梳子要轻轻地梳；三，绝对不能让她哭。”
如被控制行动似的，威廉沉浸在和可爱的女儿在一起的喜悦之中，头眼昏花地签字。剩余的理性突然敲醒了他，“等等。”他说，“签契约，我可一分钱也没有，还有保释金……”
“没关系的，只要你把小姐带回去，我们就帮你付刚才的保释金，那契约就生效了。如果你不遵守以上三条约定，违约金便是你身上发生地一切不幸事都与本店无关。”
威廉心上打了一个个问号，却不知问什么才好。
“那请你永远好好爱护她。再见！”就这样，D伯爵解决了这桩生意。
“可这里不是宠物店吗？卖小孩的话……那不就是人口贩子了？”威廉大惊。
正这时，店门被推开，走进了一名西装皮革的男子：“这里D伯爵的店吗？”
“欢迎光临！”
“我想要只猫。”男子说。他这种精英型的人养猫有点不协调。
“你想要那一种猫？本店有国内、欧洲、当然还有亚洲的优良品种。”
“我想要你卖给K国总统的猫。”
D伯爵一听，立刻严肃了起来。两人在同一空间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两秒后，D伯爵说：“这里不方便说话，请里面走。”
“喔！”
D伯爵对威廉笑着说：“对不起，我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你就把她接回去吧！”
威廉呆了：“咦……啊……这这……”
“请你永远好好爱护她。”
  
“什么？”
？？？？？？？？
那少女似乎知道他可以看见自己，向他走了过来——如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地爬了过来。她靠在他身上，吻了他一下。结果把他吓得手忙脚乱。
大总统问他：“还真稀奇，这孩子很怕生，很少跟人亲近。”
工程师心惊肉跳地盯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少女，一根手指也动不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喔！是吗？”和他同行的同事说，“这还真是可爱的猫呢。毛还真柔顺，真漂亮！”
猫？他见同事用手抚摩少女的头发，不禁胆战心惊：真大胆。因为少女被同事碰触后，撅着嘴走了。
大总统哈哈大笑：“你不大会对付猫吗？”
“是……喔！不是！”结果他语无伦次了起来：大总统注意到我的一举一动了。   
“我还以为同事只是随便说笑而已，因为除了我以外，她戏弄了全部的人。从官邸出来之后，我马上问我的同事，他一脸正经地告诉我那是一只叫‘乐比雅’的猫。当时我很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其实这样说来也没错。她果真是只猫。警卫、大总统的态度都很自然。可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她人的样子呢？而且是个水汪汪的美少女。我想要把她忘掉，可是她却一直在我脑海中出现！好不容易我才从大总统身边的人打听出来，那只猫从哪里来的。是D伯爵的店里来的！”
D伯爵听了他“滔滔刚绝”的话后说：“我知道了，先生。这可比最新的军事卫星还要秘密。”说着他打开盖在香炉上的布，香炉的味道传开了。
“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说的。能把那只猫变成我的吗？”
——香？工程师在迷蒙中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猫们突然变成一个又一个的美女或美男。  
这个香啊……跟大总统宫殿内烧的香一样……？而后又看到，不仅是沙发上，原本在地上的猫也都边成了人的模样。“这……这个！”他吃惊极了！
“怎么样？古今中外的美女及美男，请你选你喜欢的吧？这个香也一起……这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他们的样子。”
“啊……啊啊！”工程师一脸无法说明的表情，“不、不对……”他觉得思维混乱，“还是不对……”
“先生？”
“虽然大家都很漂亮，很有魅力……可是……可是还是不对，我……我迷上的是——那双眼睛……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少女……喔！不，非那只猫不行。”
D伯爵说道：“这样的话，你可以走的路就只有一条。不去看她不行！那就去把她抢回来。”他说出一个无异于怂恿对方去送死却非常现实的办法。
去抢回你宿命的双眼——

威廉一头混帐地和小姐出了店，觉得很是奇怪，他坐在桥边对小姐说：“都没搞清楚，就把你推给了我，我可还没承认喔！说我是你爸爸，那你妈妈又是谁？”
“妈妈……？我不知道。”小姐并无半点伤心，“我一生下来就被丢掉了。”
咦……？威廉心痛了一下。
“爸……我饿了……”
“啊……我……”
“爸爸，你怎么了？”
“我是很想让你吃些东西，可我现在没钱，连家也没有。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工作一定找不到。”他无可奈何地以手扣头，极为不好意思地说。
“钱……家跟衣服……爸爸想要这些东西吗？”小姐眨巴着眼睛说，“嗯——那，我给爸爸这些东西。”
“你在说什么呀？哪有这么简单？”
小姐不知哪来的力量，将威廉推入桥下，“哇！你干什么？”威廉喝了一口河水，“救命！”但他无法叫得大声。倒是小姐以惊天地泣鬼神的魔音引来了一辆高级小轿车。
里面的司机受主人之命跑了出来，将威廉拉出水。
“哇……爸爸死了……”小姐童言无忌地哭着说。
“已经没关系了，小妹妹！” 是一个装扮以珠宝计体重的老妇人安慰道，其相貌不可公布。
“爸爸，钱包呢？掉了吗？”小姐找寻地翻着威廉的衣袋。
“咦？”威廉不明所以，他本就没那东西。
而那老妇人听到小姐的话，插话道：“钱被冲走了？真是可怜！”她随即从以上千美元的豪华皮包拿出一叠钱，说：“虽只有一点点而已，但希望对你有帮助。”她慷慨地将那些为数不少的钱交给了小姐。走回自己车子时对司机说，“做慈善事的感觉真好。哈哈哈！……”
她的司机附和着：“是，太太。”替她开了门之后，二人便离去了。
这……威廉看得目瞪口呆，小姐扭头对他笑了一笑，拿着那叠钱说：“到手了吧！”
“这小鬼……果然有我的血统！”威廉和小姐顶头开玩笑地说。
换了一身价值不菲的服装，威廉也称得上帅哥了。和小姐吃饱喝足，突然觉得十分无聊，赌徒的性格又回来了：“就用这剩余的去赚他一票吧！”
他们去了拉斯维加斯！很快地，威廉输得头发都发白了。
“爸爸真逊！”小姐说道。
“只剩50分硬币一枚！”威廉把玩着唯一的钱，对小姐说。
“也让我玩玩嘛！”小姐也很好奇，威廉由着她，抱着她到了角子老虎机前。
“这个只要出现同一个图形三个就可以了！”  
小姐被他抱起，一手握着操制杆，嘴里说：“樱桃！樱桃！”
奇迹般地，机子的屏幕如她所愿，真的出现了三个樱桃图案，机箱哗哗地滚出了一堆硬币，威廉未料运气这么好：“太厉害了，这么多钱，可以买一百个汉堡了！”正欣喜不已，小姐又问：“爸爸，那是什么？有红色跟黑色两个好大的盘子在转。”
“那是轮盘。”威廉是个赌徒，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我们去玩玩吧！爸爸……”小姐扯着威廉向轮盘走了去。

霜ˊ夜瞳

不久后——
威廉面对眼前不断累积的赌注，不住地吞口水，他以为是在梦中，因为从未如今天这般好命和好运过。
众人也吃惊不已：“有一万百美金呀！”“再赢一次，就可以买一两个这样的赌场了！”“吃遍俱乐部，横行无阻的父女。”……
“客人。”一位俱乐部的员工来到威廉面前，“方便的话，在经理的贵宾室一起用餐吧。”他委婉地表达经理下挑战书的意思，从而也打响了换主子的前奏。
“啊？”威廉知道麻烦来了，对小姐说：“小姐，好了吧！可以放手了！你到底要多少汉堡？”他一直以为小姐想要的只有汉堡而已，并不知道她在实现她的诺言。
“还没有。”小姐微笑着说，“剩下的金额全部再赌一次，‘PASS’一次。”
“小、小姐！”威廉大惊。
“放心啦，有我在！来，祝你好运！”她在威廉拿着的骰子吻了一下。
威廉有些不定，但还是决定放手一博：“再来……一个！”他用力地丢下骰子。
骰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停下来，全场空气竟冷冻了……  
“哇——哈哈哈！”威廉坐在高级宾馆的华丽地毯上，将钱不住往上抛，“一个晚上就成了百万富翁！”他抱着小姐亲了她脸颊一下，“你真是幸运女神！”
“爸爸，你高兴吗？”小姐撒娇地问道。
“当然啦……”威廉眯着眼又说，“太幸福了，令人有些害怕。”
“害怕……为什么？”小姐问道。
“不是……这个，只是文字的修饰啦！”
“修饰是什么？”
“哈……小细节就算了！”
“哇哈……”父女两人笑成一团。
“哈哈哈！”威廉心有感触，渐止住了笑，“不是……还是……有点害怕！”
“爸爸？”
“很久……很久以前，当我和你一样大。唔，大一点吧。每次都只会喝酒打我的妈妈……”  
“妈妈？爸爸的妈妈吗？”
“对。有一天，不是我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妈妈突然煮了一顿好吃的给我吃，那天还跟我一起看电视，念书给我听，晚上还一直摸我的头，直到我睡着为止。我真希望妈妈能永远这样对我，如果是梦的话，希望不要让我醒来！可是第二天一早，妈妈就不在了，她丢下我跟情人跑了！那个温柔，是我最后所得到的温柔。所以……这么幸福，反让人害怕。”
“爸爸……”小姐听了对威廉说，“爸爸……没关系的，我不会丢下爸爸的。”
“……小姐……”威廉感到一阵温暖，渐渐睡下去了。
小姐幼小的心里，则暗暗想着：我来当爸爸的妈妈，永远和他在一起。我的命是爸爸给的。到死，我都会在你身边。如果说这种想法太天真了，但也没错，这是深植在小姐小小的心里的愿望，许诺伴随威廉一生，如果威廉知道，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但可能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第二天一早，威廉开始了他奢侈的主人生活，高大的豪宅，十几辆名车。一大群仆人女佣的簇拥下，坐在十几米长的餐桌上享受总统式的美食。这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般那么虚无。
“这……是梦吗？”他坐着呓语道。
“爸爸……这不是梦哦。”小姐掐了威廉的脸，“你看，我不是在这吗？”
好痛！真的好痛！果然不是梦。但真的很缺乏真实感！
小姐又问：“爸爸，接下来你要什么？家、钱、衣服都有了。爸爸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
“小姐……”
“只要爸爸高兴，我也就高兴了。为了爸爸，我什么都愿意做。”
“想要的东西……”威廉闭着眼，抓了抓鼻子，“想……想不出来……原本就有贫穷症。”他的突然灵光一闪，“有了，还有样不够的是……女人！”他大声地喊了出来。又怕小姐误会，忙说道：“啊，我的意思是，你也需要一个妈妈吧……呃，胸部鼓鼓的，腰围细细的，还有富有强性的屁股……”
小姐看看自己，没有一点符合，而那些条件组合在她心里却如一只鲸鱼什么的：“爸爸，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她深表疑惑地问道，觉得爸爸的审美观有待提高。
威廉又说：“不，胸部平一点也没关系。”他继续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就是凯撒琳，我想见见凯撒琳！”
“咦？”小姐越听越奇怪。
“高中时代的啦啦队队长凯撒琳！虽然毕业舞会我有邀请过她，但被拒绝了。那个时候的我是没车也没头脑，跟混混差不多。”威廉又很花痴地说道，“我想再见凯撒琳一次！”
威廉打扮妥当后便去了凯撒琳工作的地方，他现在有钱了，要找出一个故人的资料是很容易办到的。
“爸爸好帅，花啦！”小姐递给他一束红玫瑰，“加油哦。”
“好！”威廉信心十足地点上了电梯，模样更像是去求婚。
小姐看着威廉离去，怕他不再回来了。
爸爸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的，只要爸爸高兴的话，我就高兴。可是……可是……可是——小姐抿着唇，眼泪滴了下来，如珍珠般美丽地闪亮——充满了悲伤。
威廉看不到，可是D伯爵却看得到，他在宠物店里从一面水镜里就可以知道。说起水镜，这听来如天方夜谭，但这并不重要。D伯爵眼里闪过一抹不悦，什么也没说，他要去做下一步步骤。
当威廉带着凯撒琳回来，要为她介绍小姐，却到处都找不到她，一时还以为她玩捉迷藏，也就忽略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看不见小姐，威廉开始心急起来，问起女佣：“喂，有没有看见小姐？”  
女佣答道：“没有呀，说起来，昨晚就没看见。”
“什么？拜托你认真关心她一点好不好？”威廉一时急得快天昏地暗了，“不会发生车祸吧，还是被诱拐了？”
“主人，冷静一点，她肚子饿了，一定会回来的。”
此时凯撒琳披着睡袍起了出来：“怎么了，亲爱的？”她甜腻腻的声音还真恶心。
“我的女儿不见了。”
“女儿？”凯撒琳惊叫道，“你有女儿了？”
女佣拍了威廉一下，说道：“先生真是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将猫说成的女儿呀。那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猫？
凯撒琳这才欢天喜地地说：“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爱猫爱到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溺爱。”  
“对呀。”女佣附和着。
“你们说什么呀？”威廉很生气。
这时，管家拿来了电话：“先生，赌场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来。”
“吵死了，现在没空。”
“可是他说有一桌的客人赢了许多的钱。这样下去，整个赌场都要输掉了。”
“什么……？”现在他成了惊异的代言人。
他飞速到了赌场，看看那位客人。竟是D伯爵！“用骰子赢钱的人就是你吗？伯爵？”  
“是的。”D伯爵拿着两个骰子，微笑道，“我来要回保释金而已。”
“好……！你付的钱我加十倍回你。”财大自然气也粗。
D伯爵又道：“不只这些，还有违反契约的利息。”
“违反契约？”
“契约第3条，不得让她哭。”D伯爵悠然说道。
威廉一听忙问：“你知道小姐在哪里？”
“想要回小姐的话……就拿你现在所有的钱下注吧！”D伯爵双手一摊，又指了指成前堆着的赌注，“跟我赌个输赢。”
“好！”
“威廉？！”凯撒琳不满地叫道。
D伯爵微笑地说：“那——我下‘PASS’。”他将两个骰子握在手中，“下注前，先来个祝福。”D伯爵将小骰子递到左臂突然钻出的一只雪白的猫的面前说，“幸运女神，吻一下——”
猫舔了一下骰子的样子，使威廉心中一惊——这……这只猫——那猫的双眼望着他，威廉感到一阵熟悉的视线……
主持人说道：“如果7-11是‘PASS’，老板赢。如果是2，3或12的话，是客人赢。”
D伯爵掷下骰子，骰子转了起来，D伯爵微笑地看着，猫的眼依旧看着威廉。时间很快地飞去……
最后自然是威廉输了，他被赶出了赌场，依旧是身无分文。
新老板——D伯爵走出来，微笑着说：“对不起，输了就是输了。”
“伯爵……”威廉还要说什么，但转而又明白，“啊，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本来什么都没有。”
“那刚才那个女人呢？”
“她知道我一分钱也没有，早走了。没关系，反正她一开始便不是真心的。”威廉低着头苦笑道，“我也知道，她是那种女人，从高中开始便是。”他的声音含了一点遗憾，“可是……又什么也没有了，钱、家……”阳光照得眩目，“连我的女儿也……”他用手撑着头，泪水也出了眼眶。
“喵……”猫叫引起了他的注意。D伯爵手里的猫走向他，一下便扑向他怀里，像小姐第一次扑到他怀里一样轻捷。
“你是下雨那天的小猫，是吗？”他问。
“喵——”
“你会和我在一块吗？”他又问。
“喵咪……”猫抬着头，那双眼直看着他，用和小姐一样的目光。
威廉失声地叫道：“小姐？”他终于发现之前为何有熟悉的感觉，原来的确是——
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没了。这就是宿命吧？
D伯爵看到一张飞到脚边的报纸，看了一下，依然微笑地着离去了——
  
在人生只那一次的相遇，绝离不开的眼神，捕捉那眼神的客人，却是人类这一方。
那张报纸是关于上次那位工程师的。他为了偷猫，潜入K国总统的府邸，而被射杀身亡……

霜ˊ夜瞳

第9话 Diamonde


雷欧惊奇地说道：“喔——真稀罕，你居然也穿晚礼服。”可不是嘛，有一张D伯爵的照片，他穿着西装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对男女，但雷欧只在意D伯爵：老实说，他穿西装也蛮好看的。不过在这里却一次也未见过。
“那是我祖父。”D伯爵更正道。
“祖父？呵……真像！”雷欧咬了一口饼干。
“看清楚，角落不是写着‘1938年·柏林’吗？”
“喔——”雷欧低头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有那些字，“那你的祖父曾受封爵位喽？”他放下照片，回到沙发上，逍遥地摆着一个POSS。
D伯爵放下点心说：“大战来美国之后，就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宠物店老板了。”
“嗯！”雷欧说着，又接了一句话，“还有，你别老拿甜点，有没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你把这儿当成饭店啦？”D伯爵微怒地说道，而且吃完饭也不付帐。
“我是有苦衷的嘛！”雷欧吞下最后一口饼干，“呆在局里加班，回到家也没有像样的食物，饭店的菜又不合我的胃口。对了，你知道你们亚洲有个叫加尔那的岛国吧！”
“嗯……”D伯爵边坐下来喝茶，“虽是小国，却一向由正统的王室所统治，而且还是个拥有世界少数仅存钻石矿山的富裕岛国。”
“没错！”他倒知得不少嘛，雷欧继续说，“加尔那的国王去岁寿终正寝了。但这位国王却有位小自己30岁的情妇——而且最近传出她‘怀孕’的消息。由于国王与正室的王后膝下无子，这也就意味着‘王位继承人’的诞生！这么一来，想当然原本可以继任王位的同父异母的王弟，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更糟的还有，趁着场混乱中，图谋废止王政的大臣们也将她视为眼中钉。”雷欧停下来喝了一口茶，“国王的情妇发现不仅是腹中的孩子，连自己都有生命危险时，便逃到以法治国闻名于世的美国，受她之托的联邦警察，为了不丢面子，发动全体警察，24小时全力守护。”
“喔！”D伯爵困惑地看着他，“不过，她说真的是国王的私生子，有什么证据？”
“就是这个！”雷欧竖起食指大声说，“那个国王真是不像话，听说在生前刻意将自己的精 子冷冻保存在某处，就是用‘它’，情妇才得以怀孕的，那女人现在有4个月的身孕，国王在半年前早就死了。”
“什么……？”D伯爵的神态总算有了变化。他倒不是知道现代科学技术，只是觉得这种事太过分了。
“真是末日喔！父亲死后孩子才受孕！身为正室的王妃扬言绝不承认那个孩子，不过王室总不可能让血统这么断了。”雷欧跷起二郎腿，双手挥动着，“唉呀——这种有钱有闲的大人物做的事，不是我们能懂的啦！幸好我是小老百姓。”
可不是，因此事社会舆论不断，天主教会斥为违反神意，违背伦常什么的……而民间团体却高喊人权拥护，说这正是科学的奇迹双方吵得不体不止，没完没了。
“……我没兴趣。”D伯爵说道。
“啊？”
“对这些人类的行径我不感兴趣。”D伯爵微笑着，眼睛笑得和眉毛一般弯，雷欧看见心中大叫不好：糟糕，又露出那种天真的笑容。你也别说得那么明白嘛……
D伯爵突然面带忧虑地说：“比起那些……”他抱起一只浣熊，“更令我担心的是浣熊小胖不停地泻肚子呢！大概是紧张过度吧。”
雷欧一听茶水便从口角流出：“……脏死了！别说啦，我在吃东西耶！”
真是可怜的人。
店已深了，满城的灯光使得不夜城与一片星辉的天空连在一起，道路上微有一层薄雾，隐隐看得到一个穿着及地长连衣裙的女人在唐人街的道路上，她的目的地是——D伯爵的宠物店。
“请问D伯爵住这儿吗？”柔美的女声令人心醉，伴了点不损魅力的干涩。
“是的，请进。”D伯爵未料还会有客人。门开了，走进一个穿着华丽礼服的女士，面纱遮住她的脸庞，但令人直觉到会是一个绝色的美女。女士撩开自己的面纱，却是一个高贵的老妇人，凭那衰老的面容依旧有魅力，可想年轻时的容颜绝对好看。她戴着发冠，遮住了头发，冠的两边装饰了鲜花和珠串，两只手的小指和无名指蓄着长长的指甲，上面镶饰了玛瑙、钻石之类，非常美丽。  
“啊……你……是皇后陛下！劳驾您专程前来……”D伯爵感受得到女士高贵身份的气息，对她行屈膝礼。
“不要紧。”皇后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半打开着说，“我今天是偷偷过来的。伯爵不在吗？”  
“非常不巧，祖父出门收购商品未归，有事也可以吩咐我。”
“……是吗？我是来想请伯爵帮我一个忙……”
“请说。”
“相信你最近已经听说我们一族所发生的事了。”她指着的是加尔那王族的事。
“……是的。”D伯爵依言答道。
“那么……”皇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请你替我杀了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D伯爵听完，吓了一跳，话也说不出。只听皇后一脸幸福地诉说起往事来：
“那一切的往事，至今仍历历在日，华丽的婚礼，不绝的祝福声。但是，初次见面的我俩还太年幼了。他说我丑，我嫌他矮。现在回想当时，不过是孩子间两小无情的斗嘴，但两人硬是固执地摆架子。不顾人们对传承子嗣的殷切期盼，我们从不交谈，也不正眼看对方，过了好几年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然而有一天，我突然病倒了，躺在床上，连续好几天徘徊在生死边缘。当我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时，发现夫君正在一旁，满脸焦虑地看顾我——许久许久以来的隔阂，仿佛消失在那一瞬间。但讽刺的是，由于生病的关系，使得我再也无法生育。大臣们一直不断地在夫君身旁劝他另娶侧室。不过，夫君却丝毫不为所动。虽然我们极力反抗，但阻挡在面前的……或许正是我们身为王室而必须背负延续血统的命运吧！不可思议的是，当我们知道没有生育子孙的希望时，反而发现了同胞之情，朋友之情，以及作为夫妻最纯洁的爱情……正因如此，我绝对不允许这次的事情发生。”皇后的声音开始颤抖，往事一想，不禁悲从中来地低声呜咽道，“我不相信亡夫会希望留下他的精子，这必定是大臣和主治医生的阴谋——呜！呜……”
“陛下？”D伯爵安慰着她。
“……我已时日不多了……”皇后握着D伯爵的手颤声地说，“只是我绝不允许……亡夫的孩子是别的女人所生，即便王族的血统就此断绝！”
又是一个怨妻妒妇，D伯爵深深同情地看着她，说：“你的心情我能了解，但我只是个小小的宠物店店员，那种荒诞的事——”
皇后不语，她突然抚着D伯爵的脸说：“……你和伯爵实在太像了。”
“……您认识我祖父？”D伯爵不知她和祖父也有点瓜葛。
“是的……很久以前，在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他曾劝诱过我。”
“劝诱？”D伯爵不解。
“对我这无法生育的王妃来说，在王宫里简直是如坐针毡，你祖父出现在当时已近乎已失去地位，而又绝望的我的面前，他热心地说要带我离开这狭窄的王宫，逃到外面的世界。我曾一度拒绝他伸出的手，但如今却必须借助他的力量，实在太自私了。”皇后烦恼地说。
“……陛下。”D伯爵不知该如何安慰。
“不过……你会选择哪一边？你祖父？还是父亲——”
咦？……父亲？D伯爵惊奇地想：怎么和爸爸又有关系起来了？
皇后说：“劝国王娶侧室的医生中，也包括你的父亲。”
闻言，D伯爵一改迷惘，神情变得严肃又冷酷，抿紧嘴唇——在他心中已作出了决定……
深夜十一点，在警方重重守护的“某大旅店”传出了一阵爆炸声，继而火焰开始吞噬起来。  
正值勤的雷欧大叫：“以优法夫人下塌的饭店为目标，难不成是该国派来的杀手干的？”他呼叫守护人员，“优法夫人无恙吧？”
但没有回音，众警察疾奔而上，房门外的人全倒在地上，“优法女士！”组长撞门而入，房里一片狼籍，两侍女倒在床边，而床上的优法夫人躺在血泊之中。雷欧上前扶助起她，“夫人！醒醒！”
优法夫人张开眼睛，泪水涌了出来：“……宝——宝……我的孩子……”说完她全身一软，死去了。   
雷欧气得无法说话，他放下优法夫人，走出房外参加现场询问工作，他问一个受了伤的旅店保安人员：“喂，谁干的？”
对方忍着痛说：“我记得一股不知哪来的香味，跟着头脑一片空白，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那犯人的长相呢？”
“是一个男人……”
“只有一个？”但有职业水准的利落手法，一招就命中要害，房内的人就是如此被杀。  
“特证呢？”
“黑衣黑发的年轻东方男子，大概练过功夫，身手很矫健……”

霜ˊ夜瞳

雷欧越听，眉毛越紧：先以香气使人不能动弹，轻巧的身手——和圣诞夜的手法相同……他看见四周物品破碎，还有小孩在哭找父母。他气愤地咬着牙：连无辜的人也卷了进来……知道这间饭店的——难道是——他想起刚才在D伯爵店里他拿着这间旅店的火柴抽烟，上面有印地址。他现在的心情已——   
D伯爵趁无人注意，只一越便跳过了栅栏，他穿着一件有别往日花俏的纯黑夜行服，显得干脆、利落。他抬头望向一边被祝融围困的饭店，握紧了拳头：还没结束，应该还有备份的精子试管，必须将它们全部毁灭，为了不让旧事重演。不论是站在祖父边还是父亲这边，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是何种手段，我实在无法认同父亲的作为。他来到州立生物特别实验室，先到监视处，用药迷倒监视人员，并关上必录电视，开始去寻找。
应该是被保存在零下液态氮冷冻库中，在哪呢？D伯爵在众楼中徘徊，他找到了一个门，但是要解除门锁，还要卡和密码才行得通。他只得走暖气窗了。一下去，身边的角兔发出警告，D伯爵停下脚步，拨开遮着右眼的头发，露出里面金色的眼睛！他看到了黑中分布了许多细细的红线。是红外线警报装置！实在太狡猾了！D伯爵扭扭双手，准备在不触及装置的前提下强行突破！
“吱！”角兔飞到他面前，不住扑扇双翅。
“小Q？”D伯爵见角兔挥动着那对蝙蝠翅膀，“呼悠~呼悠~”地灵巧地绕过了红外线。它也具有蝙蝠的特异力量呢！
“好棒，好棒！”D伯爵开心地拍着手叫好。
角兔到了红外线控制器前，“吱”地叫了一声，弓紧身子，“啪”地一脚踹向按钮。那些红外线渐渐消失了，D伯爵走到了保存室一见——怪了，照常理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而室内却空无一人。不过特殊保存室需要卡片验通，还得检查指纹和声纹——可D伯爵一项也过不了。
“谁？”坏了，怎么刚才没注意还有人没睡呢？一名保安打着手电进来了。D伯爵匆匆要躲，一时又没处可藏，他只好钻进一大堆悬挂着的工作服里。灯也近了他身，D伯爵紧张了起来：我不能在这里被捕——  
对方抽出了枪，D伯爵没办法了，情急中他穿上一件工作服，手里还拿着一柄银蛇匕首。  
灯光照到D伯爵的脸，对方吃了一惊，叫道：“医生——”
D伯爵的心跳顿时减缓:……也许可以而成功，那个人叫的医生一定是爸爸了。这么一来……
“您在这里做什么？也没开灯。”
“呃……这……没有……只是在找个东西……”角兔躲在他背后，他手上的那把短剑也顺势隐藏在宽大的工作服里，“正打算要检查研究物体，通行证却不晓得掉哪去了。”
“喔！那我来帮你好了。”保安热心地说。
“……真是多谢了。”D伯爵微笑着说，的确该谢谢他。
保安放入磁卡，边按码边说：“对了，您换发型了吗？”接着手纹检查，“回去时请小心，听说海边的饭店爆炸了，说不定……”这时门打开了，保安对D伯爵说，“好了，请进。”
“谢谢。”D 伯爵微笑地道谢，他右眼前的头发似有意又无意地飘向后面，而他的右眼闪着异彩直对着保安，暗示道：忘掉吧！你在这见到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消失吧！
保安接命，转身就走了。他将忘了这一切。
“呼……”D伯爵吐了一口气揉揉右眼，头有点昏。他打开正在运作的机器，一股寒冷扑面而来，D伯爵看清楚标签，带走了目标的试管。
大功告成，他微笑地合下机器离开。隐藏在茫茫夜色里……
太阳还未出来，D伯爵来到海边，皇后已等在那里了，他打开试管盖将试管向了海里撒去，瓶子借着水光，闪着星星般灿灿的光，“扑通”一声地掉入了海水里，回到生命最原始的地域里去了。
“伯爵！”皇后微笑地道谢，“谢谢你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不客气。”D伯爵回礼道，“在没有爱情的婚姻下所出生的孩子，更令人觉得困扰呢！”  
太阳出来了，光线源源不断地伸出云层，照得大地一片光明。
“啊……他来接我了！”皇后痴痴地说道，只见天空飞来一只鸟，渐渐变成人形——是国王。他的样子高贵又风流，背部还有一对白色的大翅膀，皇后突然年轻了几十岁，她往上纵身一跃，飞到了天上来的国王身边，两人相拥在空气中，皇后对D伯爵说：“这是我俩决定好的未来，所以你不要为我们悲伤。代我们问候伯爵。”之后，两人变成鸟的模样，向着太阳的视线，向着自由的蓝天、白云飞去了。
“祝你们俩幸福……永远——”D伯爵无限深情地望着那对鸟儿，他也希望可以如他们一样，自由地飞翔着吧。
之后D伯爵回到店里，正在开店门时，背后伸出一只手：“早上才回来，你还真是不可轻忽呢！”是雷欧，“昨晚11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
“怎么了？突然间这么问……”  
“别告诉我那是你的私人时间什么的！少唬人了！如果缺乏不在场证明，请跟我到局里一趟。”雷欧对他说。
这时手机响了：“喂！我是雷欧！刚才抓到嫌疑犯了。”他一手如拎山鸡般抓紧着D伯爵的衣领，一手接听，角兔见主人被如此虐待，急得直揪雷欧的头发。
“什么嫌犯？这才刚抓到昨晚的犯人呢！”电话一边传来组长的话，“果然是职业杀手，正要带回来盘问。你也给我赶快回局里！”组长大声吼出最后一句，震得雷欧耳朵麻麻的。他关上手机，一脸不快地看着D伯爵，D伯爵扭着被抓痛的手，微笑地问：“请问……我犯了什么罪？”
这样，雷欧也无法再说什么了，第二天，又照常到店里去串门子。D伯爵照例请他喝茶，这次还破例煎了两个荷包蛋，让雷欧又惊又喜：“真难得，在这里居然有甜点以外的食物啊？”  
D伯爵没好气地说：“是你自己要求的呀！”他边沏茶边说，“这样行了吧？请慢慢享用！”  
“那我不客气啦！一整个晚上都疲于奔命，肚子早饿扁喽！”他吃完一个荷包蛋，叹了一口气，“唉！这一回……我的直觉好像错了。”昨晚的事件报道占了整整一面哪……“不过这么快就逮捕到犯人，勉强挽住了警方的面子。”
D伯爵留意的却是报纸小角落的一节生物报道：今日凌晨，州市动物园值班研究员发现鸟类馆的孵卵室生育中心精子遭窃，就如其别名“钻石之泪”般，此鸟数量稀少，半年前受保护的最后一只雄鸟由于终老而死，繁衍后代的最后希望完全寄托在低温保存的精子之上。但唯一存活下来的雌鸟，今日凌晨竟猝死于同馆内。事实上这次的偷窃行为使得此鸟类从地球上绝迹。
雷欧看着蛋，觉得有点异样，刚才太饿没注意，现在……“话说回来，这荷包蛋的蛋黄怎么这么大，颜色也好像不大一样！”
D伯爵笑着说：“这是特制的，当然特别喽。”
雷欧切了一块，挑起来正要放入口中，却见D伯爵只是喝茶而已，便问：“咦？你怎么不吃呢？”
你管人家这么多干什么？D伯爵暗中臭骂着他太多管闲事。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比钻石还贵重好几倍的蛋吧？
这个蠢材。

霜ˊ夜瞳

第10话 Desire


“可恶！……”雷欧大喊，“站住！——你们被逮捕了！这些坏孩子！”他又是拎又是抱地对那些孩子发火。
“你在做什么呀？刑警先生？对方可是小孩子。”D伯爵正好经过，好心提醒他，“而且别人都在看你。”
“D伯爵！”雷欧一见面便大叫，不过并不是对他生气，但下一秒又生气地说，“你看……这些小孩拿玩具枪射这只狗作乐！”
“狗……？”D伯爵凝下了眉，但见地上卧着一只棕色的拉布拉多狗，正在舔着它身上的水，可怜见地抖个不停。
“铲奸除恶，维护正义是警察的本份，即使是野狗也不能坐视你们虐待它！”雷欧正积极地贩卖便宜的英雄主义，却不晓得他的行为更像虐待儿童！因为他胳膊夹着两个小孩，双手还各拎了一个！
“那不是野狗，黛西是我家养的狗！”雷欧右手挟抱着的金发女孩大声地说，“主人要怎么对它，外人管不着吧？”
“什么……你个混蛋小鬼……”雷欧非常生气，正要处分她时，手机却响了，只得拨空接，“喂？什么17街的超市有人持械抢劫？”他丢下小女孩，飞似的跑去。临行还丢下一句话，“伯爵，剩下的交给你了，好好教一教这些小鬼！”
“啊……刑警先生！”但人去影无踪了。那些小孩也纷纷开溜，只有小女孩慢了半拍：“鲍比，等等我！”不过，没人等她。
“小妹妹，请等一下。”D 伯爵叫住她，微笑地说，“要不要……到我那喝杯茶？”他抱起黛西，那发抖着的小狗。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让人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小女孩随D伯爵到了店里，她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我都不知道唐人街有这样的宠物店呢！哇——”她跑向一个鸟笼，“这种鸟从没见过，好漂亮！”
D伯爵摸着黛西发抖的身体对她说：“你并不讨厌动物……却为何要虐待它呢？你看它抖得这么厉害。”
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吸着D伯爵给她的果汁：“因为黛西最近不太听话了。我把原本是弃犬的它从街头抱回家。刚开始很幼小很可爱，但块头却越来越大。”
“可是毛色是很优良的品种哦！”
“我想再养只小猫，却被妈咪拒绝了——她说要是我无法照顾好，就把它丢掉。但不管把它丢多远，它最后还会跑回家。”
“喔——”D伯爵却对黛西说，“真聪明。”
小女孩有点不耐：“反正……我已经对养它感到厌烦了。”狗儿似乎听懂她的话，发出了低低的悲鸣。
“对了，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玛……玛格丽特……”
“好可爱的名字，你是独生的吗？”D伯爵开始进行性格挖掘。
“不，还有三个姐姐。”
“哦！那么家人一定很疼你喽？”
“才不呢！”玛格丽特拍桌而起，很不高兴地说：“大姐罗莎不过成绩好一点，成天板着脸；二姐当选了高中小姐，总是被爸妈放在手心上疼。大我一岁的三姐凯丽总是对我使用暴力。而妈咪在我们吵架时，总说我不对！”
D伯爵听完只说道：“我明白了。这只狗就由本店收购了。为弥补你，可以送你一只新的小动物。”
“真的？”她很开心又十分惊奇。
D伯爵摸着黛西的头对它说：“不用担心。你在这里等一下喔。”随即带着玛格丽特进入里间。
“有小猫吗？”玛格丽特拍着手兴奋地问。
“当然有。”
“不，还是小狗比较好，或者——”
D伯爵用平缓的语气说：“本店是全世界名式得样的宠物都有的，不会让客人失望的。”  
……真的耶，这间店比想象中还大，好长的走廊，甜甜的……芳香……又不知从哪来的。玛格丽特边走边想着。
“来，就是这间。”D伯爵推开了门，玛格丽特走了进去，只见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最后黑暗中，她看到有几对眼睛闪闪发亮着，灯打开后，只见沙发上坐着好几个又瘦又弱，皱眉而愁苦的孩子，地上、椅边也有。
“请在他们之中挑一个吧。”D伯爵不紧又慢地说。
“什么？”玛格丽特惊呼：“我……我说我想要的是小猫或小狗啊！他们……是人类的小孩……而且……都是……”她说不出来。都是些眼睛充满恐惧，且瘦弱的孩子……
“玛格丽特！”D伯爵双手轻轻搭着她的双肩，以一种奇妙的口气说道，“你想要的其实是个‘妹妹’吧？”D伯爵又接着讲，“即可爱，又顺从，会听你的话，像仆人一样的‘妹妹’——好了，我会把你喜欢的送给你。”
……
“玛丽！”玛格丽特家传来母亲火爆的话，“你究竟野到哪里去了！要吃晚饭了——”她挥动着勺子，粗鲁得像煮大锅饭的厨娘，见到玛格丽特身边的女孩问，“这……这孩子是你的朋友吗？”
玛格丽特微笑地介绍：“妈咪，从今天起她要住在我们家，可以吗？”
“你……你说什么？玛丽……你在胡说什么呀？”她的母亲怎么看都令人不快。
这时D伯爵也来了：“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女士。”
“女士？”这称呼令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又大声地质问，“你又是哪根葱？”
“我在唐人街经营一间宠物店，这次是为了令千金不要的宠物而以这孩子为替代品——”  
话音未落，她母亲立刻大叫：“你说什么？又不是猫或狗！怎么能要这种来历不明的小孩？”她的音量引来了其他的女儿。
D伯爵并不恼火，说：“其实这女孩在中亚战火中失去了双亲，是个不幸的孩子。虽然出身高贵，但却无奈地流浪天涯，而且悲惨的现实也让她患了心病。因此，若由您这样的上流家庭，夫人或小姐们这样美丽聪慧，有慈悲心肠，品质高尚的人们来养育，一定能让这孩子……体验到良好的礼仪，与充满爱心的家庭生活。”D伯爵夸夸其谈地陶醉在一片片称赞之中，不住地讴歌对方，近乎要将她的祖宗十八代也歌功颂德一番了。   
糖衣炮弹威力真是无穷，那班人全都阵亡于此，那母亲含糊不清地说：“您……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我家有四个女孩，最大的只有18岁，……伙食费……呃……我是说该怎么办……”经济考虑是必要的。
“啊——我忘了。我竟会犯这种错误。”D伯爵说着打开带来的箱子，取出了一叠钱，“事实上，这孩子由一个财团付每周2千美元的养育费。总之，麻烦你们就照顾她一个月好吗？我还可以送你洗衣粉当赠品！”
一个月就有8千美金，一年10万6千！
“这……既然你这么说——”那母亲很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就请在这文件上签名——”D伯爵握着玛丽的手，对她说，“那么就请你们，暂时替我……好好疼爱这孩子吧。”
这时，所有的人都仔细看着那个女孩子。她有一头棕黑色的及肩短发，没有多少光泽，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连衣直筒短裙，手脚细如干柴，双颊瘦得颧骨都突出，非常可怜。
D伯爵一走，这家人对着那叠钱高呼万岁，当听到女孩肚子的饥饿声才记起晚饭还没吃。

霜ˊ夜瞳

妈妈拿了些蔬菜沙拉、面包以及浓汤放在她面前，殷勤地说：“快吃吧，你可是咱们的摇钱树呐。”
女孩看了看玛格丽特，她也催她快点吃。结果，她竟是用双手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送，妈妈很不高兴地责怪道：“这孩子怎么搞的，居然用手抓？这点‘礼仪’也要人教吗？还是中亚时兴手抓饭呢？”
“哎呀，不行啦！”玛丽拿了根汤匙放到她手里示范，“拿着汤匙，像这样。”
女孩学着她，喝了一口汤，发出“啧啧”的声音。
“喝汤不可以发出声音的哦。”玛丽见女孩对自己事听计从，开心地对妈妈说，“放心吧！妈咪，各位姐姐，这女孩就交给我照顾吧！”她倒是极尽姐姐的职责。
饭后，她们一起去洗澡，玛丽决定给她取个名字：“黛西——就叫黛西好了。和交换的狗狗一样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会好好疼你的。”
第二天，雷欧“光临”宠物店，他一进门便使劲地掀着衣服扇风：“好热、好热！快点给我冰的东西！”
这臭洋鬼子！D伯爵一见他这么嚣张很是生气，苦于没有泻药，加点进去他就会拉得又凉又爽了。
“对了。”雷欧得到冰茶的慰问感到很奇怪，“上次那群小鬼呢？”
“在东方呢……救了乌龟之后它会带你到美女成群、酒池肉林的地方去享乐。”D伯爵喝着茶不着边际地说着浦岛太郎的故事。
“你在扯啥？”
“没有，事实上，我用其他宠物作了交换。”
“……你呀……是不是‘又’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卖给别人啦……”
D伯爵反问道：“你不是叫我好好教教他们？”
“你！”雷欧生气地站起来，“又是啥？吃人的兔子，鲨鱼？”
“我开玩笑的！”D伯爵哈哈而言，“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啊！”虽说如此，不过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玛格丽特竟然选了那个孩子。最不起眼，眼神充满了最多恐惧——只是单纯的同情吗……？——不，是优越感……那正是玛丽的欲望。D伯爵在心中想着，也顾不得雷欧说什么了。
这天玛丽常带黛西上学，并高兴地将她介绍给好友鲍比，还教她打篮球。但是——
黛西无论做什么事，一学就会，而且做得比玛丽的好，玛丽开始不高兴了，之后——学园里不时传来讨论黛西的事——
“黛西的篮球打得好棒呢！”
“不只是篮球喔！跑步也好，游泳也好，连高中生都输过她呢！而且她不止运动拿手，唱歌时老师很喜欢由她来唱，绘画老师还赞她是天才！”
“对，刚开始时让人感觉有点阴沉，不过说过话后就发现她很开朗。”
“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喔……”
种种赞语，句句是刺，玛丽感到很窝心。
某一天回家后，家里人拿了件新裙子给黛西穿，妈妈说：“哎呀！很合身嘛！”
玛丽一看，问道：“哪来的新衣服——？”
妈妈看着黛西拎裙子的模样感到很开心，很满足地说：“不能老穿你的旧衣服嘛！”
“为什么？我老穿姐姐们的旧衣服，从来没……”
妈妈却说：“今天那个中国人又来了，送来这星期的抚养费，还有杏仁豆腐什么的点心……再说老穿旧衣服也不好看嘛！”妈妈递给她一件和黛西一样的裙子，“来，玛丽的份也一起买来了，你该好好感谢黛西！”她走到黛西身边，看罗莎给她梳头，边说，“比起刚来时丰满了不少，皮肤也更有光泽了，越来越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是啊！”罗莎手里拿着梳子轻轻地摩着黛西的头发，“头发的发质也变好了，换成这样会更可爱哦！”她试着为她梳了个发型。
这一切看在玛丽眼中，所有的话听入她的耳中，都令她感到一阵愤怒，她跑回房间，“碰”地摔上了房门。
“真是的，一点也没变。”罗莎原期望黛西的到来可让玛丽收敛一点，却不想玛丽全无变化，“比起懂事的黛西，差多了。”
凯丽也说：“而且常帮忙做家事。”
一向不大爱说赞美话的莉莉也说：“总觉散发出一种气质，也许出身好吧！搞不好，她在她的国家真的是上流阶级的千金小姐呢！”真是身价随钱高。D伯爵给多了，她们就开始无止的赞词。
新发型做好了，黛西的卷发做得很可爱，和初来时有天壤之别的面貌，实在令人吃惊，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最后，妈妈总结说：“这个优秀的孩子，不要说一个月，我倒希望她永远当我们家的孩子呢！”  
讨厌死了！玛丽边走边踢着石子，什么嘛！什么嘛！每个人都黛西！黛西的！自从她来我们家，就事事不顺！今天也是！
今天放学她邀鲍比一起去玩，却被拒绝了。
“啊！”她感到眼角看到有熟悉的身影，是鲍比。而黛西此刻正好拿了杯饮料给他，两人很高兴地笑着！  
一股火从玛丽心中燃起……她努力克制着眼泪。
晚上黛西回到房间，玛丽一巴掌甩了过去，“啊！”黛西吃痛地叫道，她根本不知道为何会被打。
“滚出去！”玛丽指着门大声地对她说，“给我滚回宠物店去！”
“玛丽？”黛西被打又被赶，很是委屈，“玛丽，为什么？你在生什么气？”
玛丽火大地说：“像你这种人，我根本不该把你带回来的！”她继续又打又踢地对待黛西！  
“不要！不要！”黛西拼命用手按着头，“好痛啊，玛丽！”
哭声引来了妈妈，她推开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她见玛丽扬手要打下去，忙抓住她的手肘，“你的手举这么高，想对我家女儿做什么？”
——什么？玛丽惊异得说不出话来……我家女儿？
妈妈狠推了她一把：“罚你今天不准吃饭！”说完便甩门出去了。
“……妈咪……？妈咪！”
“啊……玛丽，你没事吧？”黛西扶起她，“一定很痛吧？”
“黛西？”
“别担心，等一下我去向妈咪道歉，从现在起我会保护你的。” 黛西一脸坚定，目光诚挚地望着玛丽，“我会，永远、永远地……保护你的。”她抚着玛丽的脸说，“玛丽……回答我……？玛丽……”
玛丽用眼泪告诉了她答案——她不知所措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哪。
约定的时间到了，D伯爵坐着总统式的加长型礼车来到众人面前。“我来接回寄在你家的小孩了。”他伸出了手，“来，过来。”
玛丽不知为何自己伸手过去，她被妈妈饿了两天，一时间也瘦了，见D伯爵来接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她回头叫着，“爹地……妈咪？姐姐？”
却见他们都远远地绕着，黛西在他们的中间幸福地微笑着：“为什么？我才是真正的女儿呀！爹地……妈咪”玛丽高先声喊着，泪流满面。
D伯爵以微笑的脸说：“所谓的父母都会对自己孩子的表现斤斤计较，更何况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的话，立刻会被拿来做比较。然后选择较优秀的一方。也就是所谓的偏心。”
玛丽明白过来了，那么——那么！我就这样被父母抛弃了？原来被抛弃的心情是这么痛苦的！
“伯爵……？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以后会变成怎样？”玛丽问。
D伯爵答道：“到我店里的那间房间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等待，直到有新的饲主出现。你要尽可能地用充满哀怨的眼神——运气好的话，或许会被有钱人家的温柔大小姐选上！”  
“要是……要是都没人来……？”玛丽的泪又涌出来，“要是没有人选我的话……？”
“这样的话……那就当作医疗用的实验品，或是毒杀——”D伯爵尽可能用可怕的语言来说。
不！不要——救命啊……谁来救我？玛丽非常痛苦，却说不出话。
“等一下！”一只手拉住玛丽的手，正是黛西，“不要，伯爵！让玛丽回去吧！”
D伯爵吃了一惊，有点悲伤看着黛西：“为什么，她对你百般地虐待。而且，说不定她又会对你做出同样的事。”
“嗯……也许吧……” 黛西握着玛丽的手说道，“即使如此，选中我的人还是玛丽。”她拥抱住玛丽，“那一天，那个房间，从众人之中，再一次选择了我。从第一次见面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了！我要，快点，快点长大！”黛西说着，身躯逐渐缩小，变成了那只小狗黛西，它轻舔着玛丽落下的泪——
总有一天，我要保护你。
玛丽眼见面前的黛西变成小狗黛西，感到十分惊讶，可是她此时的情绪无所谓这些小事了：“黛……西……？黛西！”玛丽紧紧地抱着它，放声哭了出来。
此时她的家人回复了记忆，对之前有什么女孩黛西已忘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存。见玛丽拥着黛西哭，纷纷围了过去。
D伯爵钻入车中，坐在舒适的沙发里，他的四周又坐又卧，又趴又靠地围着不同种类的狗。
“老实说，我可不是因为对方是小孩才手下留情，只不过你们族关于人类的奉献心，我实在难以理解。”
他幸福地坐享众狗的温柔之乡哩！

霜ˊ夜瞳

第11话Dessert/甜食


“——基于以上理由呢……热带草原上猛兽的狩猎方式是一餐一头，不会做超过必要的滥捕。换个角度来看，那些猛兽也是美食家。”D伯爵手里拿了一杯樱桃调酒，滔滔不绝地为众贵妇人讲解。
这个便会是巴特里夫人举办的。说什么茶会，其实也不过是炫耀自己的一种手段，顺便将她喜爱的俊男D伯爵也请来助兴，D伯爵果然不负她望。
“这么说，在我家院子时也能饲养狮子或豹喽？”她带着兴奋打岔道。
“是的，只要夫人的庭院够大。”但这话多余了，绝对够宽阔。
另一贵妇也说：“哎呀！那么我家也要……”
D伯爵说道：“各位喜爱稀世物品的夫人们，想不想要饕餮呢？”
“饕餮？”
“有人的面孔，以及羊角的珍兽。”
“哟！伯爵真爱说笑。”
巴里特夫人打趣道：“真有那种动物吗？”
“事实上，最近法令禁止珍贵宠物进口，在美国是找不到的。”况且也不易捉到。
贵妇们一听，不免有点扫兴，有的人便开始想办法了：“那我去拜托我丈夫好了，他和总统很熟，别管什么法令的。”上流社会总是这么自私任性，而女人总是为爱而疯狂。
此时，雷欧也来了，他一见D伯爵，有点惊异：“伯爵，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D 伯爵也有一点奇怪，他找空离开了那上千只鸭子，对雷欧说：“刑警大人才是，你怎么这别打扮？”他身着一套白色礼服，倒是挺英俊的。而D伯爵几乎无论何时都是不变的中国式长袍。但他的式样繁多，有时还穿了许多时代性或地域性的特色，每一件都合乎他那绝美容颜和仙人般的气息。
“嘘——”雷欧示意小声一点，他左手将衣襟一揭，左胁下背着手枪盒子，他用右手拉下通讯耳机，“我正在执勤！这三个月来，未破的失踪案有12件，不知是事故、绑架、还是凶杀。上头要我们注意市内上流人士聚集的派对。真是麻烦！”
不过若没麻烦，就该下岗了。他也没考虑自己吃的是什么饭！
“失踪之谜……”D伯爵微笑地说，“在日本被称为‘神隐’，让神藏起来了。”
“白痴！这是美国，一定要把犯人绳之以法！”
他的形象和话真不搭调，D伯爵笑他：“果然是人要衣装，哈……哈！”
“罗嗦！”雷欧也实在不习惯绑在脖子上的领结，“倒是你怎么混进来的。”
D伯爵看了看那一边又笑又做作的众贵妇说：“那些人是本店的老顾客。多亏她们永无止境的好奇心与虚荣心，让我才有饭吃。”
“喔！既然你那么受老女人的欢迎，我也没话说了。”
“那也不一定喔！”一声清脆的女音说道，“伯爵，原来你在这。”来人是一位约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她有一头大波浪般的浅金色头发，高高地扎起，并饰以了几朵雪白的鲜花；那双绿眼，如快要出水似的配以欲滴的红唇，十分艳丽，耳边别着一对晶莹的珍珠耳饰，深蓝色礼服的领口饰着一圈艳红的布绒玫瑰，裙子是黑色的纱巾围制而成，还有一副同质地的长袖手套。她拿着高脚杯，从容不迫地翩翩而来。令雷欧双眼看得发直了，但之后他打翻了醋坛子，因为——
那小姐走向D伯爵，并搭着他的肩，柔声地说：“不要光陪我母亲她们，也陪我一块跳舞吧！”原来她是巴特里夫人的女儿。
“……乐意之及，艾妮莎小姐。”D伯爵转身对雷欧说：“那失陪了，刑——不……欧雷克特先生。”
这混蛋！雷欧看着两人甜蜜地离去，非常不快：“为什么那种不男不女的家伙那么受欢迎？”
正暗自气着，耳边儿传来组长的声音：“雷欧，执勤中！”
完了，又要去巡视了。
与艾妮莎共舞后，D伯爵便要离去了。
“等等，伯爵。”她叫道，“你真的要回家去了吗？”
“艾妮莎小姐……”   
“别叫我‘小姐’！”艾妮莎送上自己的吻。
D伯爵轻轻推开她：“你母亲会生气的。”
“没关系啦！”艾妮莎不悦道，“那女人成天只关心她的面子问题，其实她自己的女儿每天晚上在做什么都不晓得。”
“啊，可是我记得你有位叫莱克的男朋友……我可不想被他揍。”
“太过分了，伯爵！”艾妮莎不满地说，“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还故意让我难堪？”听了艾妮莎这不大不小、即不太拐弯又有点含蓄的抱怨之后，D伯爵微笑地望着她，说：“……真是拿你这位大小姐没办法。到我店里来吧，我为你沏壶茶。”
艾妮莎一听，露出了微笑。
当她一喝了茶以后，便睡着了，D伯爵的“微笑”又重新恢复在脸上。
第二天，雷欧便去敲D伯爵的门。
“好了，来啦！”D伯爵打开门边打着呵欠，“怎么了……呼……刑警大人，有什么事吗？一大清早的。”
“笨蛋，都已经中午了！”
“……”D伯爵准备要喝茶了，反正都中午，就算中午茶好了，“你又打算来我这搭伙啦？”
雷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那倒不是，昨晚那位小姐怎么啦，你们两人就这样从派对会场上消失，那些老女人都在议论纷纷呢！”
但D伯爵并未答话，而是说：“茶叶好像用完了，偶而也到外面吃吧？”
“喔！”
D伯爵带着他，还有角兔一起到唐人街的一间大饭店“万福楼”去吃午饭，老板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逗趣老顽童，他一见D伯爵便又殷勤又开心地说：“哎呀，宠物店的少爷，欢迎光临呀！最近都没见到你，很想念呢！”
“请替我上和平常一样的菜。”
“好的，我知道。来，请这边走。”
雷欧见老板这过于热情的态度，感到有气：这家伙人面之广真是天下无敌！
菜上来了，一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看起来道道都宛如艺术品一般。至于什么名字，雷欧就说不上来了，见好即吃，狼吞虎咽的样子都让人不忍叙述。以其说吃，不如说吞。他一手持杯，一手握筷，滑稽之极，还不住地说：“这肉，这鱼也是，清爽！可口，不油腻。”相较之下，D伯爵就优雅多了，他拿着筷子斯文地送入一些菜丝入口中，对雷欧笑了起来，雷欧不明所以，虎着嗓子问：“你笑什么！”
一旁侍候的老板笑着插口：“您果然还没有察觉到啊！”
“咦？”雷欧咬着汤匙，不解地看着他。
“这些全是蔬菜作成的喔。”
“什么！”雷欧大惊，怎么可能？这鱼肉，鸭、羹全是蔬菜？
D伯爵解释道：“这叫‘素食’，不过味道口感做得很像真的。”
“喔……”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如何？对于中国五千年来的传统美食，先生觉得还满意吗？”从另一侧走出了一个穿着有中国特色的厨师服饰的中国英俊的年轻男子， D伯爵一看，双眼一亮。
老板介绍：“这位是三个月前加入本店的王师傅。”
“你们好！”王师傅笑着打招呼。
“王师傅在香港本地是位手艺出众的名厨，游遍世界各都市的唐人街，一边继续学习做菜的技艺。”老板讲起主厨的经历。
“原来如此。”D伯爵说道，“所以味道鲜美，装饰也如此华丽，简直比艺术更艺术。”他夸夸不绝地称赞着。
王师傅点头致谢：“多谢您的赞美。倒是这位客人，您好像平日就不吃肉食，是不是拜了菩萨的关系？”
“啊，不……，我——”D 伯爵话未说完，一旁的雷欧便抢白道：“这小子只不过酷爱甜食，根本将甜食当正餐了。”
“……喔……”王师傅又说：“那边的燕窝汤就不碰了……？基本上那是海草。”
“我要！我要！” 雷欧伸手拿了过来。
他的急样让D伯爵想暴笑，但他却保持着微笑问：“……你知道吗？‘燕窝’是用……洞燕的唾液筑成的，但一筑再筑却都被人类夺走。到最后，唾液中掺杂了血，所筑成的巢是红色的。而这种燕窝尤其被称为极品，深受饕客的喜爱。”  
“恶……”雷欧此时吃东西已经不知味了，“那倒是。中国人呀……”他拿餐巾抹嘴后吐了一口气，“连猴脑、熊掌什么的都拿来做菜吃，真恶心。”
“什么叫恶心？料理的材料各国不同，不可以心有偏见！为什么牛肉、猪肉就无所谓，鲸鱼或狗肉就说不可以，欧美人真是两种标准！”老板不满地抗议了起来。
“对呀？对呀！”D伯爵也说，这样雷欧便立于必败之地了。
“说到狗——”王师傅又说了，“世上最美味的，当推出生前的婴儿之肉了，对世上肮脏的空气，以及丑陋的世界一无所知，这样的无尘生命，婴儿的‘纯洁’正是究极的美味——！但，人总不太好纳为料理材料……”
“求求你别说了！”雷欧感到非常恶心和恐怖，刚吃到肚子的美味开始翻腾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王师傅捧来一只精美的瓷盘，“饭后甜点——再怎么豪华的料理，要是没有完美的句点也是枉然。甜点比起主菜必需更费心思。”这是王师傅完美的料理观，深受了西欧的影响。
老板帮忙揭开盘盖，马上一股甜郁的香气便扑鼻而至，D伯爵大叫：“这……这是……现在我国当地，被称为梦幻宫廷料理——水中百花杏仁豆腐！”只见盘中五颜六色的果蔬泡在一层特制的甜蜜水里，还有花、叶子及配搭得完美无瑕的豆腐，简直是绝妙的组合，D伯爵舀了一匙送入口中，感动得涕泪俱出——  
人……人……人间美味……
雷欧试了一下，的确很好吃，恰到口感的甜味令人想再尝一口。他对D伯爵说道：“呓！伯爵……伯爵？”却见D伯爵浑身发抖，好容易咬着的汤匙终于放了下来。他以一种非常的“目光”注视着王师傅，那般绝色容貌再配上出神的表情，简直是迷死人不偿命，而且也不送一个子的冥钞，更不为人送终出丧。很自然地，王师傅也投以倾心的眼光，但他的眼神更像面对美食一般。
老板、雷欧皆头脑短路，大惊：他……他们！不……不会吧？电眼无极，视其余人皆为石头一般。
雷欧回到局里上班，又接到一个寻人通告，雷欧想道：“已经第十三人了！而且都是俊美的年轻男女！”很巧，失踪的正是巴里特夫人的女儿艾妮莎小姐。
部长说：“从没有要求赎金这点来看，可能是变态的罪行——杀人？”
“有艾妮莎·巴特里的线索，最后和她一起的是伯爵。”
“又来了，雷欧！”部长说，“最后的目击者是‘φ俱乐部’游客，他们说伯爵先一步离开了。而艾妮莎到里面玩了一通就走了。” （实际如何，编者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雷欧心有不甘。

霜ˊ夜瞳

吉儿接口说：“这位艾妮莎经常出入那种俱乐部，恐怕也不是正经女孩。其他人也没人记得艾妮莎何时不见。”
“伯爵的嫌疑太重了，我要去看看才行。”他坚持要去，部长也没办法，叫吉儿跟去盯住他。
“那你要怎么做？”吉儿问道。
“当然是直接闯进他店里，我早抓住他的弱点了！”他很有居心地说。
还未到店，便看见D伯爵，他便热情又高兴地打招呼，“HI！伯爵，你去哪？”
“啊，刚去探望巴特里夫人回来。”
“那正好。我有点事要问你。”挺开门见山的。
“要是关于艾妮莎小姐的话，我——”
雷欧未听完话，便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纸盒子部问：“这是什么——？”
D伯爵反射性地马上眼发光：“啊！”
“没错，是拉修的奶油水果慕斯！想吃的话就跟我去局里吃吧！来呀来呀！”D伯爵的视线完全被蛋糕吸引住，几乎快灵魂出壳了。
这便是伯爵的弱点……？吉儿感到一阵好笑。
“伯爵？”后面又有人叫住了D伯爵，原来是万福楼的王师傅，“前几天多谢您的惠顾了。”
“王先生！”D伯爵意识又恢复了过来。
雷欧几欲破口大骂姓王的坏事，毕竟是厨师嘛。
“刚才我做了些凤花桃，要不要到舍下来尝尝？”
“凤花桃！……就是杨贵妃最爱吃的那种？”见王师傅点头，D伯爵又神魂颠倒般地跟随了去，丢下雷欧干瞪眼，他的确很想把姓王的砍成十七八块。如此罢手心有不甘，雷欧决定要监视。
虽说要去王师傅家，却见两人到了一处风景甚妙的茶楼，两人坐在院子里品尝着所谓的凤花桃。
王师傅对D伯爵说：“从前，在土耳其后宫流行一种叫‘美女之唇’的甜点。前几天，我终于得到了那份食谱，打算下次试做看看。完成以后，请你务必尝尝看。”
“我很乐意。”D伯爵眉开眼笑地回答。
一边监视的吉儿说：“我看，伯爵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个美男子活像一幅画呢！”
雷欧不悦地说：“那小子不过被食物勾引而来的。”他已忘了自己也想用同样的手段。只听王师傅又说：
“照顾宠物店一定很辛苦吧！”
“不，还好。”
接下来王师傅突然用了一句怪异的话：“你的发丝也就像柔媚的夜色——”可能走周游世界学来的不良习惯，从某种角度说便像是在审视美食。
但D伯爵却很投意地说：“有你的赞美，我会为你留长的……”这种回答也太暧昧了，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躲在一边的雷欧听得要呕吐了，吉儿抓着他的衣领往后拖：“走吧！走吧！在被人发现之前，快走吧！”
第二天，雷欧上班时，有一名同事推门大叫：“找到了失踪的人之一，但是具女尸！”他拿着报告说，“三个月前失踪的第一个被害者，罗拉·马克伦，25岁——在垃圾处理场发现已腐烂的尸体……”
部长问：“死亡三个月后——找到死因了吗？”
“这个……”这名干员有点犹豫，还是继续下去：“她本已有9个月的身孕，但腹部遭人剖开，胎儿已被偷走了。”
这话令所有人一阵惊撼，特别是雷欧，他回想到万福楼的王师傅有说过以出生前的婴儿为珍馐这么一件可怕的事。
他感到手上一阵发麻……手心蕊出了汗……
D伯爵此刻正在招待王师傅。
王师傅说：“外面的人都说伯爵只招待特别的客人，被我老板知道了，一定很不甘心吧！”  
伯爵递上一杯茶问：“您不是和我约定好，要为我做茶点的吗？”
“是‘美女之唇’吧！”王师傅又说，“但是，和你的双唇比起来——”他站起来，忽然把D伯爵拎起扔在沙发上，迅速制住他的手脚，以一副看着砧上之物的神态说，“我认为这世间的美味极品，首先是出生之前的婴儿——纯净的美味适合作为前菜……”他开始解D伯爵的衣服，奇怪的是D伯爵竟没有挣扎，“佐餐是满杯的处女之血，主菜则用口感恰到好处的年轻男子最为适合。接着——”他眼中发出了奇特的欲望之光，“是全体的总结——我终于找到理想的甜点了。”他一手掐着D伯爵的脖子，一手从背后拿出了雪亮的菜刀。
“伯爵~！”王师傅高举菜刀，映出他那双充满食欲的双眼，“你的肉一定甜美得令人消魂吧！”
经常吃甜食的人，肉质含糖会比常人多一点吧！
正要劈下去，“铛”的一声，他的刀脱手了，转了几个圈掉在地上，刀尖深深地插入桧木制的地板里。
“到此为止了！”雷欧破门而入，原来子弹是他打的，“放开伯爵！”
王师傅一惊，众警一拥而上，按住了他。
“喂！没事吧？”雷欧上前拉起倒在沙发上的D伯爵。
D伯爵起身的第一句竟是：“好不容易进行得顺利……”他很责怪雷欧，满脸埋怨的表情。
雷欧火大得要杀了他：“你这大笨蛋！王就是那个大案子的杀人犯。从他的公寓搜出了失踪者支离破碎的尸体，再晚一步恐怕你也被他吃了！”
“我知道……”D伯爵系着衣扣边说，“……因为他是‘饕餮’……”  
“啊？”雷欧听不懂这名词，但忙于打手机也就忽略了。
D伯爵暗想：第一眼便看出来了——生息在中国的一种贪食的珍兽——饕餮。在美国已经野性化了，差一点就要成为我的囊中物了，为了得到它，就算被吃掉一两只手臂也甘愿！现在让我想想新的捕捉方案吧！他轻轻地舔着被“王师傅”攥红的手腕，轻轻地笑了。
现在警局正在翻着王的旧帐：“夏威夷9人，纽约7人，旧金山10人……与以前各地的唐人街的牺牲者合计共有40人以上，全成了王的饵食——”部长如此总结道，心中也怵怵地跳，还真有食人魔的存在——他以正常人的看法这么想。
雷欧又说：“不过奇怪的是在本州的失踪者有13人，和他口供的12人数目不符呀！”
和他去宠物店的吉儿也说：“反正他是逃不过死刑的。”
一名警员却说：“这还不一定，还得看他的精神鉴定结果，搞不好会被判无罪。”
“怎么可以……！”雷欧大喊。
“我看至少都逃不出铁窗了。”部长着力肯定，他又添了一句，“对了，听说伯爵来看过王了。”
雷欧不快了：“……那家伙……还没学乖吗？”
吉儿打趣道：“那是因为无法相信自己敬仰的对象竟是杀人魔呀！一定到现在还念着他，真浪漫。”
雷欧面色发青：“是这样吗？”
“一定是的。”  
D伯爵当然是念念不忘喽，他到监牢里看王时，一见王师傅那凄惨的样子，痛心地说：“啊……好可怜哪！你怎么成这个样子！”
王师傅被包在一件精神病患者的束缚衣中，双臂双脚被用三个铁箍紧紧地束缚住，木枷套住了他的头，他的嘴被堵住了，一条链从枷上系到最下一个铁箍之上。身体还被固定在椅上，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
“就像牛要吃草，人类要吃牛肉，你的生存方式唯有吃人一途，不是吗？褪去那副假躯壳——怎么样？要不要到我的店里来？在我的店里绝对不愁吃喝喔！因为食物会自动落入陷井里！”
王抬头看着D伯爵，只见他红唇一张一合，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诱惑！
“欢迎光临……喔！是刑警大人啊！”D伯爵微笑地对绷着脸走进来的雷欧招呼道。
雷欧拿了个盒子给他，却一脸不悦样子。
“哇！”闻味便知何物的D伯爵拍手赞道，“满愿堂的红豆煎饼。”他拿着盒子，开心地往茶水间边说，“我立刻去泡茶！”
雷欧看得更不快了：这小子怎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呃……其实……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雷欧喝了一口茶。
“好消息是？”D伯爵快乐地问。
“艾妮莎·巴特里平安回家了，不过她疯言疯语，说什么和犀牛睡午觉之类的话，大概是麻药的后遗症吧！”
“喔——”D伯爵撑着杯子笑眯眯地说，“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雷欧不断地对自己道：这家伙……总有一天一要逮住你的狐狸尾巴！
“那，坏消息呢？”D伯爵又问。
“喔——咳！”雷欧清了清嗓子，“王自杀了。他居然撕开自己的囚衣，把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吃了，称得上杀人魔的最后死法。”想到王死的样子，真是恶心，现在还记忆深刻。
“喔——”D伯爵放下了杯子。
“什么呀——……只有这样吗？”雷欧大异，“你不吃惊吗？”
D伯爵反问：“为何我要吃惊？那种事我没兴趣。”他一边喝茶一手摸着膝上一只毛茸茸长了弯弯羊角的火红色宠物。
“你就是这种人！”雷欧告诫自己千万可别跟他生气。总算注意到D伯爵膝上的动物，发了半晌呆问，“……对了，那头上长着绵长角，像狗一样的是啥东西？以前从没看过。”
“喔……它是羊的同类。”D伯爵抱起它的头来让雷欧看，“本店的新货，很可爱对不对。”  
可爱吗？不见得。也说不定，长着火红色的长毛、金羊角，一张人似的脸孔上嵌着一双琥珀色的眼，满口利齿，还有狮子一般的爪，不过身子和长毛狗差不多，好像很可爱。由于它对雷欧的态度不怎么令人舒服，所以雷欧不认为它可爱。
不过D伯爵抱着它的那种亲密态度好得令其他宠物嫉妒倒是真的。

霜ˊ夜瞳

第12话 Dark horse


这日，刑警在一部电影的外警执勤，千凑万巧地又碰到D伯爵。
“你为——什么尽到这种地方呢？”他不甚热情地问。
D伯爵也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刑警先生才是……”  
雷欧辩道：“我、我可是为了避免辖区市民在外景中受伤——”
“理由还真冠冕堂皇，明明就是来凑热闹看美丽的女明星的。”
“什么……！”一语为人道破心事多少是扫兴而且不快的，雷欧又反问，“那你自己呢——？”
D伯爵手一指说：“我是因为熟人导演的拜托，来提供电影里的动物的。”D伯爵的理由也相当充分，而且没有雷欧那种不良动机。
雷欧顺着看了过去，立刻面颜发青、冷汗暗下，什么话也说不出，吃惊地瞪着D伯爵——那是一匹美丽的白马，身上装饰许多华丽的缨络及鞍羁，值一提的是它头上那只螺旋角，所以会让雷欧看得发毛。
D伯爵拍着雷欧笑着说：“别太吃惊，那只角当然是假的啦。”他似乎是可以看透雷欧的心思。
“是……是吗？”雷欧疑虑未消地问，他觉得便是真的也未尝不可能。
D伯爵将天真的笑容而改用招牌式微笑——说是奸笑会更贴切，总之……他说：“你知道吗？独角兽是一种只让心地纯洁的处女接近的生物。如果把它带来，这里的女明星们也没办法和它拍戏的。”
雷欧并未认真听，他一见一个漂亮女人，立马巴巴地赶了过去。
“啊，那边那个女主角布莉·卡诺。”
伯爵非常生气：“简直是马耳东风！”想必一拳揍过去铁定痛快。
“不愧是前环球小姐，身材特级棒！”雷欧对骑在骏马上的女战士议论纷纷。
D伯爵眼睛也一亮，走到雷欧身边，赞道：“是啊，真的呢……皮肤好有光泽，睫毛又长，真迷人。腰部的弹性也无可挑剔！”
喔？难得意见相同哪！雷欧有点讶异。
可怜哪。他根本不知道D伯爵钟情的是那小姐跨下的那匹乳白色马！
“贝蒂，下一幕准备。”导演叫着替身演员。
“OK——！”叫贝蒂的女孩整理一下金色的假发。
“预备——！开始——！”
两匹马交锋了！半途中，贝蒂的坐骑突然直立起来，但制片人一时未反应，只觉有点怪，渐渐地才知道不对劲。只是为时已晚了，马失控地冲向一大堆临时演员处。
雷欧着急地拔了枪，又见D伯爵飞身闯入表演区来到马前，那马已是口吐白沫的疯狂状态，正要向D伯爵踩下去！
“哔——”D伯爵两只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呼吁，马儿一闻声，登时收足，但后脚打了个抖。
“乖——乖。”D伯爵安慰着马，轻抚着它的头。
“贝蒂！”导演冲了过来。“伯爵！有没有受伤？”
贝蒂跳马，抓着头说：“怎么突然这样？平常都是很乖的呀！”
D伯爵说：“有虫跑到它耳朵里，所以受到了惊吓。”
“刚才的口哨是？”导演问道。
工作人员说：“……似乎和训练的时候听惯的声音很像。”
“原来如此，所以它才静下来，伯爵你好厉害。”
D伯爵有点难过地说：“但是……很遗憾，它的后脚，好像因为刚才的冲击而骨折了。”
“什么！”一边的马术员惊叫道，上前去检查一下，“……真的……虽然很可怜，也只有让它安乐死了。”
贝蒂听了大惊：“怎……怎么可以……请等一下！”她大喊着试图劝说他们放了这马一条生命。
马术员见状对她说：“贝蒂……你很清楚吧？脚骨折了的——不能跑的赛马的命运——”
贝蒂无言，这的确是无法否认的，但……
“不要紧的，我不会让它受苦的。”马术员说。
“等等……别这样！”贝蒂哭着哀求道。旁人可怜地看着她，却都无能为力。
“喂！谁来把贝蒂带去旁边一下。”这时候，马术员也只得如此了，他也觉得这是一件残酷的事。  
“不！不要！放开我！”贝蒂挣扎着，眼看那匹马就要……她大喊了一声令人哭泣的“不——”之后便不省人事地昏过去。
当贝蒂醒来时，天色已淡黑了，制片人也回去了，D伯爵和雷欧留下来在临时休息场照顾她。
不过，贝蒂一醒来，还是啜泣不断。
“喝杯茶如何？”D伯爵递给她一杯暖暖的红茶，茶香使她的注意力有所转移。
“啊……谢谢……”不过她的金豆还未掉完。
“稍微平静一点儿了吗？”D伯爵问道。
贝蒂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抹着眼角：“都……都是我不好……才会害它那么……可怜。”
D伯爵却对她说：“你是骑术真好，你有正式学过骑马吧？”他又拿了一盒点心出来，“请用。”
贝蒂答道：“谢谢……其实我的志愿是当个赛马骑士。替身演员只是打工。”
“这样啊……最近女性骑士也增加了呢。”
贝蒂总算停止哭泣，大概是话题的转移吧：“其实，我家是经营牧场饲养赛马的，而骑我养育的马比赛，是我的梦想。”她颇自豪地说。
“哦……有机会我也想看看你的马呢！”D伯爵说，他倒是真心想看看这样的女孩会有什么样的马。
“好啊，我很乐意。”
D伯爵对贝蒂行了一下礼：“迟来的自我介绍，我是在唐人街经营宠物店的——”
“D伯爵吧？”贝蒂开心地说，“带白色的独角兽来。我是贝蒂·克劳。对了，那只角怎么装上去的？”
雷欧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渐觉得不舒服起来：……这该不会是他D伯爵泡妞的方式吧？还是单纯地对马有兴趣？不，D伯爵所到之处必定有犯罪气息。第6感又在工作的雷欧最……他突然听到D伯爵说：
“那我现在可以去府上打扰吗？”
“欢迎！欢迎之至！”
坏了！得看紧点，雷欧忙唤起他们的注意，叫道：“喂！等等我！”
经过一段时间，三人来到贝蒂的牧场。与其说静，不如说是荒凉，虽一片绿绿葱葱的，草木皆旺，但是很冷清，一匹马也没有的样子。
马厩里，房梁上头结了许多蜘蛛网，挺脏的，贝蒂有点抱歉：“虽说是马主，其实现在我家自己经营的牧场上，也只有一匹马而已，它叫‘南方冥王’。”
三人来到一匹浅黑色的俊马面前。的确，它的双眼，如黑夜中一闪一闪的星星，甚是美丽。D伯爵一见到它，立刻陷入了一阵美好的感觉之中，他如见甜食一般地走上前去，抚摸着马头，嘴里不住地说：“啊。多么可爱的双瞳啊！”那马也如见故人一般，亲热地靠着D伯爵的头，恰似千里马遇了伯乐那么兴奋。
雷欧见如此情景，心道：目的果然是马。
贝蒂却很惊讶：“不……不愧是伯爵，它很挑剔的，第一次见面的人，它一定会咬。”
是吗？雷欧特意上前一试，马便啾声对之，“果然如此！”他总算信服了。
D伯爵扶着马，突然很可怜地说：“喔呀……你的耳朵该不会……？”
贝蒂更吃惊，她不禁轻轻拍着嘴：“……越来越惊人了……你怎么都知道……对，南方冥王天生耳朵就听不见。因为这样，它格外神经质，完全不亲近我以外的骑士，所以在比赛中，也不能发挥实力。”
雷欧有点担心似的：“这……这样的马能参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