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之龙眼石》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1:30

第一章
复活
如果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就要发生，那么它有绝大的可能性会发生在小城镇里的让人痴迷却又无法渗透的黑暗环境中。而就目前这种状况看来，位于康沃尔郡的赞恩街马上就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要是你认为一只猫头鹰急匆匆掠过夜空还不足够引起你的注意的话，那么一段干木头正在寂静的街上像幽灵一样快速而无声的滑行着就多少有些过分了吧。不过这只是一个比喻罢了，那并不是干木头——事实上，那是一个人，一个你再也找不出来比他更像干木头的人，一个你从没见过的奇怪至极的人——当然除非你跟他来自同一个世界。我想为了方便，我们还是叫他勒莫尼耶吧，要知道认识他的人都是这么叫他的，当然不排除有些人会在后面加上“先生”二字。不过如果你了解他，就会知道他也会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干木头的，他一贯的作风就是尊重真理。让我们凑近一点看吧，他的脸像是被刻刀粗糙地划过似的，上面像树皮一样堆起了一些小皱痕；他披了一件裹得紧紧的浅灰褐色斗篷，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上面也布满了许多皱痕。他身上唯一不像木头的地方恐怕就只有他的头发和胡子了。不过它们就更不寻常了，不仅拖到了勒莫尼耶的腰间，还闪烁着月亮特有的银色光芒。更值得一提的是，从他的头发一直到靴子都湿透了，就好像他前一刻还呆在水里一样。
就勒莫尼耶个人意愿来说，他并不是很喜欢来到这里。可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做，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虽然他曾经考虑过并为此苦恼过很多次。不过，这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住在这里的沉沉睡去的人们肯定没听说过迪肯森.勒莫尼耶这个糟老头子，可是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他可是个受人们景仰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然而他立刻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在黑暗中他看见了一双诡异而发亮的青色眼睛。然后他看清楚了：一只长相丑陋的哀兽不紧不慢地朝他走了来。几秒钟后，一个蓄着小黑胡子、愁眉苦脸的小个子男人站在了哀兽刚才出现过的位置。
“塞莱斯坦！”勒莫尼耶热情地迎了上去，“真高兴你没有迟到！”
“您为什么没有变形？”身材矮小的塞莱斯坦站在勒莫尼耶身旁活像一个小矮人，他的语气半是谦卑、半是不解，“您知道，在这里还是可以随处遇见我们的人的，让他们看见我们就糟了。”
“你太多疑了，我亲爱的塞莱斯坦。”勒莫尼耶温柔地笑着说。
塞莱斯坦没有说话，显然他还没有遭遇到他所设想过的情况来做任何反驳。他很快转过了身，勒莫尼耶跟了上来。今晚的天空被浓厚的云层罩了个严严实实，
除了街道两旁昏暗的路灯外，唯一的光源就是勒莫尼耶的有着悠久历史的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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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保证能顺利进行吗？”塞莱斯坦问道，青灰色的眼睛焦急而又忧伤地望着黑暗的前方。
“用不着担心这个，”勒莫尼耶微微垂下头打量着他的同伴，“我最感兴趣的是，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为什么你的身上一滴水都没沾到呢？”
“我猜您是忘了避水咒了吧？”塞莱斯坦烦躁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愉快，“我也忘了那个咒语——但是，对于德高望重的您来说，这可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您居然宁愿去泡几个小时的海水也不愿意使用旅行钥匙。”
“哦！哦！哦！”勒莫尼耶狠狠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还真的给忘了，齐妮雅女士替我准备了一把的……哦，我的天哪！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用她那根有三根拇指那么粗的魔杖沾上凉水来敲打我的头，要不然就是用她那根跟她一样可爱的扫帚。哦，我的天哪。”
“我倒认为她是一位温柔可爱的女士。”塞莱斯坦客客气气地说道，声音有些气喘吁吁。
“在某些情况下我会这么认为。”勒莫尼耶狡黠地说。
塞莱斯坦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像幽灵一样蔓延到了他们中间。偶尔一只猫头鹰的啼叫或是躲在暗处的野狗的犬吠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黑夜的危险。沉睡在这条街上的人不会知道马上就要发生一件足以造成惊天动地的后果的事情了——在改变另一类人命运的同时也将影响到他们自身的命运，如同那早已被遗忘了的一千年前的史实一样。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1:47

“就是这里了。”勒莫尼耶停下了脚步，深沉地吸了口气。塞莱斯坦也停了下来，畏惧地望着那扇威严的铁门。  “说老实话，勒莫尼耶，我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的冒险，可还从来没有想象过我会走进死人的地方。”  “别说得这么悬乎，”勒莫尼耶已经打开了门——动作之快，让人来不及看清他是用的什么办法，“这只不过是一片坟墓罢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快点行动吧。”塞莱斯坦焦急地催促到，他的声音在发抖，不过他立刻又用脚步声掩盖住了。  可以说，塞莱斯坦的害怕不是没有根据的。这里像是一座禁闭死人的监狱，到处杂草丛生，有的甚至掩盖住了坟头上的墓碑。  不过，恐惧倒也宁静，适合于隐藏某些秘密。  塞莱斯坦提着袍子小心翼翼地穿行于一座座坟墓之间，似乎连沾上一丁点儿灰尘也是对他的莫大侮辱。  “这是梅丽尔商店的高档货吧？”勒莫尼耶似乎对同伴的衣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的。”塞莱斯坦的语气显得怒气冲冲，因为一片又湿又黏的宽大草叶搭                                                                        2  在了他的腿上。  “请允许我的失礼，但是——，”勒莫尼耶斜眼瞟了一下那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高贵华丽的龙皮银扣长袍，“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没错，”塞莱斯坦尖锐地说道，一时身体激动地在袍子里面颤抖起来，“我真是……好吧，我是说，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或许还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但是别忘了仍有无数人被瞒在鼓里！谁知道他们会选在今晚开舞会？以我的立场，我能拒绝吗？难道我要说：‘不，谢谢了，等一会儿我还有件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得和亲爱的勒莫尼耶一起到上面的康沃尔郡去把一个人的尸体挖出来！’”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不管请你原谅我，生气可是对身体不好的。”勒莫尼耶隐藏在胡子里的嘴唇弯成了一根线。  “您是对的，”塞莱斯坦平静下来，但鼻子里仍然喷着重重的鼻息，“但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公诸于世？”  勒莫尼耶温柔地摇了摇头。  “你认为有多少人会相信呢？我们没有证据，人们可以说那是我们不安好心胡乱编造出来的。而且，恕我直言，塞莱斯坦，如果不是因为那半张羊皮纸的关系，你也不会相信我的，对吧？也许就现在而言，你仍然不是很相信我，对不对？”  “不管怎么说，您总是对的。”塞莱斯坦生着闷气。  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月光泻在他们面对着的一座看起来一样平凡不奇的坟墓上，墓碑清晰地展露在两人眼前，可是上面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更别说照片之类的东西了。而且它已经十分陈旧了，显然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似乎从前的那个人太匆忙，以至于忘了在上面刻字等如此重要的事。不过这次我们总算可以捕捉到勒莫尼耶不可思议的举动了。他慢慢地从湿透了的斗篷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木棍似的东西，走上前来轻轻敲了墓碑一下——顿时，几个奇形怪状的字母浮现出来，散发着诡异又美丽的蓝幽之光——  伊凡.格里芬  死于公元九九四年  “就是这里没错了。”勒莫尼耶愉快地说。  “你准备好了吗，勒莫尼耶？”塞莱斯坦又恢复了他那像跌落到谷底一般哀伤的声音，“我是说，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晚风很大，吹得杂草沙沙作响。  “我们没有选择，”勒莫尼耶果断地说，“我想那个人应该就像预言里说的那样已经开始慢慢复苏，我们只好唤醒我们沉睡的战士。”  塞莱斯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勒莫尼耶又举起了魔杖，便很知趣地闭                                                                        3  上了嘴。勒莫尼耶举着魔杖的手似乎显得很沉重，仿佛他举着的已经不是一根小小的棍子，而是一根攻城槌了。他的白胡子随着他的深呼吸一起一伏，最后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大串稀奇古怪、叫人听不懂的话语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奇迹发生了。那块有着沉重沧桑感的墓碑开始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消失了。与此同时，泥土开始往两边移动，整齐而有秩序。整个过程中发着“轰隆隆”的声响，地面在剧烈地晃动，弄得连月光也似乎颤抖起来。可这两个人依然站得平平稳稳，异常严肃地注视着翻滚的泥土，终于看到了他们急切盼望而害怕的：一口薄木棺材脱离了泥土的重压，缓缓地往上升起，一直升到棺材顶部与地面平行了为止。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2:26

<table width="72%" bgcolor="#ffffff" border="0"><tbody><tr><td class="f14" align="left" width="97%"><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87%" border="0" style="TABLE-LAYOUT: fixed; WORD-WRAP: break-word;"><tbody><tr><td class="gray14">一阵耀眼的红光从勒莫尼耶的魔杖里射出，像一把利斧一般劈开了发霉腐烂的棺材板。塞莱斯坦厌恶地皱起眉头，但其实里面并不是什么恶心可怕的东西。随着最后一块残木移开来去，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年轻人躺在棺材里，像睡着了一般安详。他有着一头深深的酒红色的头发。  “真不敢相信，太神奇了。”塞莱斯坦咋了咋舌头，青色的眼睛睁得浑圆。  “这多亏了龙眼石的功劳。”勒莫尼耶从容地用魔杖指了指放在棺中那个人胸上的一块闪闪发光的小圆石头，它的光芒是凝重的深蓝色。  “‘那座墓只能由手中持有另一块龙眼石的人才能打开’，这话说得对极了。”勒莫尼耶又把手伸进怀里，竟然摸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蓝石头。他像平常人弹硬币一样把龙眼石准确无误地弹进了棺材里——连一声清晰的碰撞声都听不到。然后他收起了魔杖，仔细端详着正在发生着莫大变化的一切。  “当时是谁把伊凡埋在这里的呢？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这座坟墓却是那么完好无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塞莱斯坦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勒莫尼耶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勒莫尼耶轻轻地说，“还有所有的一切——”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始终都是一个迷，没人能知道。甚至在以前我们连那个英雄的名字叫做伊凡.格里芬都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包括伊凡吗？”塞莱斯坦仰望着天空，似乎没有勇气面对棺材里发出的越来越耀眼的蓝光。  “应该是的，要知道，伊凡是真的死了，就算我们现在让他复活，对我们来说，他也是一个失忆的人了。除非——用什么特殊的方式来唤醒他最深层的记忆。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我懂，您是想让他快乐地成长。但是，您不预备告诉他事实吗？他不知道又怎么能和那个人斗争呢？”  “我当然会，只是要等到一定的时机。如果有任何的迹象表明那个人已经开  始活动了的时候，也就是伊凡该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可是，请原谅我这么怀疑：到时候您真的会毫无保留地面对伊凡吗？”塞                                                                        4  莱斯坦的话有些锋芒，他毫不退让地抬起头看着勒莫尼耶。  勒莫尼耶沉默了，连塞莱斯坦也感到惊讶起来：他从没看到勒莫尼耶如此无  助、软弱过。  “我无法预言未来的事，越远的未来就涉及到越复杂的后果。”勒莫尼耶最后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可您至少得让我知道，我们该把这个孩子怎么办？”  “把他交给罗兰。”勒莫尼耶平静地说。  “什么？”塞莱斯坦跳了起来，似乎怀疑勒莫尼耶的脑瓜子出了毛病，“把伊凡交给那个流氓、无赖、不学无术的讨厌家伙？”  “他不是流氓、无赖，更不是不学无术的讨厌家伙，”月光把勒莫尼耶的胡子映得明一块暗一块，“事实上他聪明极了，他懂得的法术可不比你我的少。你不应该存在跟世俗人一样的眼光，从各方面看来，他是抚养伊凡的最佳人选。”  “我怎么看不出来，”塞莱斯坦不饶人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他交给罗斯福。”  “罗斯福当然是不错的，可我有我的理由——”  “可是众所周知，他要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那当初他为什么要主动申请出境——”  “那是因为人们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勒莫尼耶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  “哦，是那样，”塞莱斯坦矮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显得很是窘迫，“但是我能不能问一句，您为什么不把这孩子直接带回我们的世界？难道您是要让他在这些愚蠢的地上人中跟那个可——噢——可怜的罗兰生活一辈子？”  “十年之后我会接他回来。”勒莫尼耶依然显得很平静。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要这个天才在这些连魔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中生活这么久，您就不怕他的魔法功力会一点一点磨损掉吗？”塞莱斯坦一脸急躁，他的胳膊神经质地抬了起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勒莫尼耶简捷地说，“魔法学习是不需要什么基础的。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那个人正在慢慢复苏，如果让伊凡在不懂事之前就生活在魔法世界太危险了。他一定可以感觉到伊凡的存在，那么他就一定会加害于伊凡。没错，也许你要说那个人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我们必须注意的是，他一定有同党。等到伊凡长大了，他才有能力去对付他们，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而我相信，如果伊凡生活在地上，那个人是无法找到伊凡的。”  </td></tr></tbody></table></td></tr><tr><td height="17"></td></tr></tbody></table>[em01]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2:40

“这么说您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塞莱斯坦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  “别这么悲哀，说不定这是个好主意。伊凡说不定会懂得更多，在这个与我们的世界毫不相干却又息息相关的地方里，说不定他会成长得更好。”勒莫尼耶向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的棺材中的景象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5  塞莱斯坦无力地垂下了双手，他软弱得似乎立刻刮一场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可怜的孩子，太可怜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勒莫尼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如果换作是我，我想我宁愿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一辈子，也不愿再涉足于纷扰的尘世之间。可是——”他的声音很轻，是另一种悲伤的情调，“他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也没有，他似乎是上天早就已经选定好了的战士，自始至终，永远都是。”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龙眼石爆发出一团强烈耀眼的光芒，把勒莫尼耶和塞莱斯坦吞没在其中，他们的脸被映成阴森恐怖的蓝色。  “之后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两块龙眼石呢？”塞莱斯坦用袖子挡住大半个脸，似乎受不了如此剧烈的强光。  “我会保存我原来的那块，”勒莫尼耶掏出一副金边眼镜，等他戴上眼镜时，镜片就立刻变成了蓝色，“另一块就让它跟着伊凡。”  “难道您没有想过把它们一起收藏吗？这样也许会弄丢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塞莱斯坦的声音从他袖子后传了出来，显得闷声闷气。  “如果把两块龙眼石分开来放自然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失窃率，可如果放在一起，失窃率可能就是百分之百了，”勒莫尼耶俏皮地歪了一下头，“再说，伊凡有权利去保护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如果真如预言中所说，那么那个人自然就成了最大的威胁者。”塞莱斯坦又放下了手，他似乎又感到软弱无力了。  “我想是的，那个人之所以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恢复，恐怕就是因为龙眼石不在他的手里吧。这是我们最好的优势。”  “这个优势我们还能持续多久？”塞莱斯坦害怕地问。  勒莫尼耶迟疑了，不管他知不知道答案，这个问题都是那样的难回答。他忖度了片刻，又说道：“这很难说，我们一定得尽最大的努力——至少得等到——”  “哇——”一声洪亮的啼哭声彻响整个夜空。  勒莫尼耶走上前去，俯下身去把那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抱了起来，同时也拾起了龙眼石。这样棺材里就只剩下一套素色的巫师袍了，偶尔一阵微风拂过，还可以掀起边角。勒莫尼耶跺了跺脚，被劈烂的木块又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天衣无缝；棺材开始下沉。很快地，泥土合了拢来，一点也看不出来被翻动过的痕迹。那块石墓碑忽然又冒了出来，但是那几个闪闪发光的字已经消失了。  “我们的战士，终于复活了。”勒莫尼耶看着他怀中已经停止住了哭泣的婴儿。  “勒莫尼耶，伊凡是怎么死的？会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吗？”塞莱斯坦哆哆嗦嗦地问，他对晚风似乎有些过敏。  “我说了，一千年的事情我们不会知道。不过我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当年他们也许就是被龙眼石一起毁掉的也说不定，你知道，他们俩的命运都与这两颗龙                                                                    6  眼石息息相关。”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也许命运与龙眼石息息相关的还不止他们两个人，一定有很多人被牵涉在内，然而他们的生命似乎都在那一刻终止了。所以现在的我们，对一千年的迷只能是毫不知情。”  “那么您刚才说等到什么？”塞莱斯坦似乎为越来越复杂的问题感到烦躁。  勒莫尼耶皱了一下眉，但这并不是因为小伊凡正在抓扯他的胡子。  “等到能够把真相告诉伊凡为止。”  “勒莫尼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毁掉了龙眼石就不会发生我们所担心的一切了呢？”塞莱斯坦突然问道。  “我试过，可是我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毁了它。再说，该来的总会来的，毁掉龙眼石只是一个逃避的办法。”  塞莱斯坦望着勒莫尼耶，显然他不能读懂勒莫尼耶深邃的眼神。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3:00

<table width="72%" bgcolor="#ffffff" border="0"><tbody><tr><td class="f14" align="left" width="97%"><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87%" border="0" style="TABLE-LAYOUT: fixed; WORD-WRAP: break-word;"><tbody><tr><td class="gray14">第二章 不可思议的使者 骄阳猛烈地炙烤着柏油马路，标志着赞恩街已经步入了酷暑难当的六月份了。 一个男孩坐在花圃阴暗的围栏上，翘着腿，正专心致志地读着一本脏兮兮的红皮封面的书，这本书的名字很有趣，叫做《彼得的飞天之旅》。他的头发颜色很特别，让人不禁想起街角拐角处的那家酒吧玻璃橱窗里陈列的1952年的法国红葡萄酒。 然而就是这不可思议的头发，在过去的几年里时常被一个叫做邦妮小姐的人抓在手里。邦妮小姐是他的老师，她非常憎恨他，就像他同样不喜欢她一样。邦妮小姐戴一副金边眼镜，手指甲上涂着明晃晃的指甲油，一头本来就很难看却又烫成小卷的稻草色头发总是松松垮垮地堆在那两个不对称的肩膀上。她在学校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找他的麻烦，但是她也低估了这孩子报复的能力。邦妮小姐可以从她皮包里找出一两只蟑螂是很容易的事，在她进教室时发现黑板上写着“苏格兰美女”也是十分平常的事。对于这些，邦妮小姐都知道是他做的，只是她没有证据，但如果他认为邦妮小姐只有咬牙切齿的份儿那他就太天真了。她会想方设法地来回报他，比如说，请他的家长罗兰先生到学校去。这对他来说，比十份家庭作业还可怕。让罗兰先生去学校只会验证了邦妮小姐讨厌他的理由：他是个不正常的孩子。 他无父无母，罗兰先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不过幸好他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他才不想有那种古怪的性格呢！凭心而论，他不喜欢罗兰先生，虽然罗兰先生从不打他，甚至连责骂都没有过，但他远不如他的小胡子看上去那样快乐。罗兰先生一天到晚阴沉着脸，似乎已经决定要跟外界断绝所有联系，常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出来，而且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似乎连对跟他相依为命的这个小男孩也少于沟通，在男孩渐渐习惯了不再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话就更少了。总之，罗兰先生是一个很古怪很古怪的人，面对这个孩子对学校的经常性抱怨，他也只会冷冷地说：“别太在意那些，那对你是没有多少用的。” 男孩又翻过了一页书，然而他的思绪却不能很好的停留在彼得的飞天扫帚上了。他真的如邦妮小姐所说，是个不正常的孩子吗？他仔细一想，他似乎也曾做过某些出格的事，比如说他曾不止一次地把邦妮小姐的头发变成橘黄色。其实，他也不肯定那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反正他只记得前一刻他还因为不公平的处罚而愤怒地瞪着邦妮小姐，然后这件事就突然发生了。他自己受到的惊吓也不小，不过更奇怪的是，当邦妮小姐冲着他大吼大叫甚至把拳头挥到了他眼前时，她的头发就又恢复正常了。但是邦妮小姐仍会处罚他，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况且他认为橘黄色更   8 适合她。也许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总之，在学校里他没有一个朋友，因为大家都 知道：有一个叫格里芬的家伙，举止怪异，还跟一个没有哪一点像正常人的罗兰住在一起。 “伊凡！”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花圃那边传来。 “就来！”男孩答应着，身体却没移动半分，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书上。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像彼得那样的超能力呀！也许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吧，他常常做着自己骑在扫帚上飞的梦。如果梦见这种情景，通常是日上三竿了伊凡都还赖在被窝里——即使他已经醒了。他总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希望能回到飞天扫帚上去。但是要是有罗兰先生每天早晨习惯性的跺步声音，你就很难再次睡着。伊凡只好一边回忆着那个甜美的梦，一边在心里把罗兰先生骂了个遍。 “我叫你呢，伊凡！” 一个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凹陷的双眼，纠结的灰短发，浓密的两边上翘的胡子——正是罗兰先生。 “我耳朵聋了。”伊凡小声嘀咕着，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尘一边像房子里走去。 连接花园和前廊的门的是一道奇怪的分界线，门槛那头是铺满明晃晃的阳光的世界，这里面却显得微微阴暗一些，阳光都被隔绝在了门外。不知从何时起，伊凡就知道罗兰先生还有个怕见阳光的怪癖了。即使有时不得不出门——哪怕只是到院子里去，他也要戴上墨镜，套上毛线帽子，披一件看上去反光能力很强的长外套，必要的时候还会戴上面罩。如此的打扮，也难怪伊凡会这么害怕他去学校了。不过还好，现在是暑假期间，邦妮小姐暂时还刁难不到伊凡。 </td></tr></tbody></table></td></tr><tr><td height="17"></td></tr></tbody></table>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3:18

“过来。”罗兰先生面无表情地对伊凡招了招手。他即使是坐着也显得非常高。伊凡向他走过去的同时看见了一大堆书堆在桌子上。 “这些你拿去，”罗兰先生不等伊凡发问就指了指那堆书，“你应该在今天下午就把它读完的，别再随便乱跑了。” 伊凡在心里呻吟了一声，然后顺从地抱起那堆书，有些摇摇晃晃地向房间里走去。罗兰先生的房子的布局挺简单的，一共有两层楼：一楼是厨房、客厅和罗兰先生的书房（他就睡在书房里），二楼有很大一部分空间都是用来堆放一些毫无用处的破玩意儿的，因此伊凡的房间就显得很小很小了。今天伊凡踏在楼梯上的步子特别轻，似乎比往常更提心吊胆了。本来伊凡的重量还不至于使这长久失修的楼梯垮掉的，可要是再加上这堆沉甸甸的书呢？伊凡就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个简陋的卧室，除了一个旧衣柜和一张伤痕累累的书桌外，就只有一张床了，而且铺在上面的床罩也已经褪色了，伊凡连人带书地倒在了上面。他就这样望着天花板出神，悲惨地想象着自己今后的命运。难道他要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  9 生活一辈子？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有其他的亲人，可以带他离开这里呀！但是罗兰先 生早就告诉过他了，他是个可怜的孤儿，还是罗兰先生好心收留了他。然而伊凡一点也不感谢罗兰先生，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让伊凡过上更舒适的生活，而是伊凡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亲人或朋友，一个可以与他分享欢乐与悲伤的亲人或朋友。很明显，罗兰先生不是。罗兰先生只会让他在不幸的生活中感到更不自由。那么，谁会是那个人呢？这些日子以来伊凡一直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有时强烈得甚至让他怀疑是在自我安慰——那个人就快要出现了，也许，并不只是一个人。 “这些书我可以明天再看的。”伊凡扭头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说。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躺在床上等待，时不时还提醒自己不要睡着了。终于，楼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恢复一片宁静了。伊凡像炸开了的爆米花一样从床上跳下来，赶快在床底下摸索着什么。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是心还是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拖出一个瓦楞纸做的大纸箱，打开了它。里面都是一些值得他怀念的东西，从他婴儿时期用的奶嘴到他打碎的花瓶的碎片，全都完好无缺地收藏在箱子里。伊凡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直到箱子里还剩下最后一件东西——一捆又粗又长的麻绳。他把麻绳展开来，把其中一头围着窗栓系了一个结——他起码检查了不止十遍，看是否系牢了，他可不想摔个残废，那样一来他更不可能自由了。然后他让麻绳绕了自己腰一圈，其余部分牢牢地握在手中。他敏捷而迅速地爬上窗户，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本来就十分瘦，也就特别灵活。 伊凡的窗户是正对着马路的，可是此时此刻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这正和伊凡的意愿，他可不想再重蹈上次的悲剧。那次也是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一对母女正在街上散步。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小女孩凄惨的尖叫声 ：“啊，妈妈！怪物！怪物！” 可是这次真的就这么顺利吗？结果只能证明伊凡错了。当他已经下滑到离地面只有几英尺的时候，一个足以让他恐惧得松开绳子的声音响起了。 “伊凡！你怎么能这么做——” 伊凡真的松开绳子了，扑通一声掉到了草地上。可是他一点事也没有，于是他赶紧站起来，跑到大街上去了。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伊凡确定自己已经安全时他才停了下来。真是倒霉，谁知道罗兰先生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端咖啡呢？伊凡知道，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还是得回去面对一切，不过他认为此刻最重要的，是好好享受一番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伊凡一边闲逛着，一边用目光扫过一些垃圾桶什么的——运气好的话，他是可以捡到一份报纸的。罗兰先生没有读报纸的习惯，所以家里自然没有订这种东西。然而伊凡却拼命地想通过报纸多了解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东西。因为报纸既可以为他提供很多有用的东西，又不会给他坏脸色瞧。伊凡总爱在垃圾箱旁打转，为的就是能碰一碰所谓的好运气。有一次，他为了看报纸竟趴在了一个流浪汉的身上，因为 [em03]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3:37

10 那个流浪汉把报纸当被子盖了。 或许有些东西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年龄所需要知道的，但他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搞清楚一切。他清楚他的想法，一旦时机成熟，他一定会想法离开罗兰先生。所以他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决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不懂的疑问。唯一支撑他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常常幻想的离开罗兰先生以后的美好景象。但是关于自己今后的生活和命运，他却是想象不出来的。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和罗兰先生肯定不是同一类人，因为他不相信他的父母就是罗兰先生这个样子。但是他仍然想象不出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他觉得他们对他来说很陌生、很陌生，仿佛他们死了不止十年，距离自己很遥远似的。 伊凡的这些猜测是对是错，也许到以后他都不会太清楚。 但是今天伊凡并没有从垃圾箱里看到他所希望找到的，看来他从摔下来后就注定要不走运了。他拐过一道弯，走进了一条林荫小道。心情好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爱来这里散步。穿过这条小道，就是伊凡最喜欢的湖边了，尽管这中间隔着一座公墓，却不会影响伊凡的热情。他一边踩着厚实的泥土，一边哼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曲调。 “康沃尔郡第三公墓”几个字已经失去了很久以前的光彩，油漆的色彩已经被侵蚀得让人分辨不出。大铁门也丝毫显现不出威严的模样，似乎有些让人担心地瑟瑟发抖。伊凡鼻子里毫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侧身一钻，就从铁栏杆的缝中钻了进去，一些铁屑被他擦得落了下来。 或许他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加尊重些，听人们说这是一座很老的公墓了。就连这扇大门，也只是十年前加上去的。 但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快点到湖边去，他能想象出此时的湖水是如何的清凉，一定能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映出他眼睛的色彩来。他最喜欢自己的眼睛了，虽然常常被别人评价为“蓝得怪异”。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深蓝色的眼睛，深得像大海的蔚蓝色，又似乎要明亮一些。罗兰先生家里也有一面镜子，不过是肮脏发黄的，所以镜子里伊凡的眼睛也自然成了肮脏发黄的深蓝色。 虽然伊凡常打这荒凉的地方经过，去不曾产生停下来欣赏一下各个墓碑的想法，他认为只要自己头脑还是正常的，就不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是今天他却多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这诺大的公墓里不止他一个人。他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即使是在火一般的阳光下也不禁打了个寒战。接着他又开始嘲笑自己：“这里是有很多人，不过现在他们可不能跟你说话了。”可不是吗？一直到他从公墓的另一头钻出来时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平平安安的。他似乎有些神经质了。不过这是可以理解的，跟罗兰先生生活在一起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天生的白痴和神经病，一种是后天正慢慢向白痴和神经病发展的人。伊凡属于后者，但是在他成为白痴和神经病之前，他会先想法子逃到一个对他的智力不会产生不良影响的生活环境中去的。  11 伊凡以为他可以看见湖了，却发现一群黑压压的东西覆盖住了湖。原来那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大群人，看热闹似的在湖边围了一圈。伊凡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垫起脚尖也只有那些人的肩膀高。于是他采用刚才钻铁栏的办法往人 群中钻。他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钻到了最前面，他实在是太瘦了。 这下他看得一清二楚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落水了。他拼命挣扎着，嘴里已经没有力气发出任何声音了。从周围一张张冷漠的脸来看，小男孩的父母应该不在场。 伊凡很冲动，他差点就要下水救人了——但是他忽然记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他想起邦妮小姐为了刁难他，从来不让他参加游泳课。他只得满怀希望地向四周看了看，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下水。 小男孩看上去坚持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伊凡急得快发疯了。偏偏这时候一缕银白色的东西又飘过来挡住了他的脸，他烦躁地把它拨开。 怎么办？ “只有你才能救他了。”一个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显得很轻又很清晰的声音飘浮在伊凡头上。 “我不会游泳啊！”伊凡急得已经丧失了理智。 [em03]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7-29 22:23:57

“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呢？。”那个声音又说。 “我试了我就没命了。” 可是——等等，是谁在跟他说话呀？伊凡还没来得及把头转过去看个明白，就觉得肋骨上挨了什么东西有力地一戳，顿时整个人就吃不住劲地掉进了水里。 “你会做得很好的，相信你自己。” 最初几秒钟里伊凡认为自己一定是必死无疑了，他在水里乱扑打着。但是不久后他十分惊讶地发现他根本没有沉下去，就好像他很擅长游泳似的。他渐渐平静下来，再加上岸上的人忽然响起的喝彩声，让他勇敢地游向还在挣扎却已经很麻木了的小男孩。 真是不可思议，他竟可以无师自通。 一刻钟以后，等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围观的群众散开了，小男孩也被送到了警察局之后，伊凡却迟迟没有离开湖边。他并不是想实施半个小时以前的那个计划。他找不到那个人了，即使是在众人散开之前他也没有找到——他敢肯定那些人都不是。那到底是谁？会是他的幻觉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呢。 伊凡并没有立刻回家。等他决定回家时，衣服已经干透了，夜幕也渐渐沉了下来。他刚跨进家门，罗兰先生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脸色异常严肃。伊凡被他弄得  12 完全摸不着头脑地推进客厅。 这个时候罗兰先生又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他竟慌慌张张地跑去拉窗帘。伊凡记得他是从来不这么做的，因为这么做是没有必要的，罗兰先生害怕的阳光平时根本就进不来。随着他手一抖，一大片灰尘从窗帘上落了下来，罗兰先生被呛得咳嗽起来。 “坐下，伊凡。”罗兰先生抚摸着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伊凡不曾见到他这么严肃过，乖乖地摸到了边上的一把椅子上。 罗兰先生似乎感到很不安，他紧张得脸都发青了。他搓了几下手掌，然后把颤抖的手指伸进了衣服里层。一根尖尖的木棍被他掏了出来，棍尖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伊凡觉得这场景似乎很熟悉。 接下来就没有时间让伊凡慢慢回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因为他听到了一句他根本听不懂的古怪语言，正是出自罗兰先生之口。他的眼睛似乎也出现问题了，他居然看到那高高举起的棍子尖上不断有两股亮光分别从里面射出来。一道绿光，一道黄光，它们对称式地向下旋转成螺旋状，消融在地板上。然后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伊凡感到眼睛针扎似的疼，赶紧闭上了眼。 “好了，勒莫尼耶。”伊凡听见罗兰先生用低沉而激动的语气说。 一声轻快的噗的一声，紧接着伊凡感到那两道光消失了，他睁开了眼睛。但他又马上闭上了眼睛。天哪！他的眼睛怎么还没恢复正常啊？他居然看到一段类似于干木头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这实在是……然而他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原来这不是干木头，而是一个人。这只能怪房间里没有开灯，而且那个人确实也挺像干木头的。 “我们又见面了，伊凡。”那个貌似干木头的老头子低下头，冲他一笑，他的白胡子像瀑布一般泻在胸前。 “你是谁？”伊凡问，身子本能地往椅背缩了缩。罗兰先生站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迪肯森.勒莫尼耶，一个为你带来有趣消息的老头子。”他冲伊凡眨了眨眼。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说我们又见面了？”伊凡呼吸急促地问。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根据的。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抱过你。”勒莫尼耶扬了扬同样是银白色的眉毛，伊凡早已是目瞪口呆了。等伊凡记起把嘴巴闭上时，勒莫尼耶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棍子，跟罗兰先生的模样差不多。 “那到底是什么？”伊凡不仅好奇起来。 “魔杖。”勒莫尼耶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棍子，整个房间豁然明亮起来，就像白天一样。“不过我们今天的重点不在于谈论它，你会发现你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的。可你首先应该了解的，是现在的状况。” “可我一点也不了解，”伊凡的恐惧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不过他仍然紧张得  13 要命，“你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就抱过我，呃——你是我的亲人吗？”他满怀希望地问。 “我不是，”勒莫尼耶说，眼中充满了怜爱，“你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了，包括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8-4 17:57:33

你的父母，死了很久很久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伊凡似乎忘记了一切，在他的印象中他几乎不怎么谈起他的父母，不过那也是没有人会愿意听他说这些。 “没有人知道，”勒莫尼耶说，“我很抱歉，伊凡，如果我知道实情的话我是一定不会隐瞒你的。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一个谜，足以让我们困惑一辈子。因为就我们的世界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叫人无法渗透的谜。” “我们的世界？什么意思？”伊凡从对父母的沉浸中清醒过来。 “有一个世界，那是你从未接触过的，”勒莫尼耶神秘地笑着，“但是你与它息息相关，那是你的，我的，我们的世界。” 时间像亮光一样沉淀下来。勒莫尼耶眼睛丝毫不眨地看着伊凡，似乎想给他一个提示。伊凡双眉紧缩着，然后又忽然松开了。 “魔法！魔法世界？”伊凡用手捂住了嘴巴，似乎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难以置信。但是刚才勒莫尼耶挥动魔杖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闪过。可是他从来不曾想过，以前那些只能幻想的事物竟然会成为事实。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勒莫尼耶胡须里的笑容更浓了，“没错，只属于我们的——魔法世界。” “难不成你想让我明白的就是——我是一名巫师？”伊凡觉得这个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了。 “完全正确，”勒莫尼耶满意地点点头，“我想让你明白的还不止是这个。我要接你回去，伊凡，回到真正属于你的世界去。” 伊凡觉得他肺里的空气兴奋得膨胀起来了，整个感觉轻飘飘的，似乎不靠魔杖就能够飞起来了。他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而且还要去一个听起来挺不错的魔法世界，这种感觉似乎比第一次阅读《彼得的飞天之旅》还要兴奋。 “但是，这怎么可能？”伊凡很快又恢复了理智，“如果我真的是巫师的话，为什么我会一直生活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还有，我为什么没有显现出一点会魔法的样子？我不相信，”他固执地摇了摇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话，”一旁的罗兰先生忽然开了口，吓了伊凡一跳——他早就忘记罗兰先生的存在了，“你的的确确是一名巫师。” “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你的身世，不告诉你有关魔法的任何东西？那是勒莫尼耶的意思，当然，”罗兰瞟了勒莫尼耶一眼，“也不完全是他的意思。总之我们都是为你好。你很特殊，非常特殊，所有亲人都离你而去了，所以你要比别人  14 更坚强，更懂事。我们不想让你冲昏头脑，所以你必须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才能更好地磨练你的意志。也许有些时候我让你感到非常不愉快，那时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你，你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当然我们并不想让你永远呆在这儿，所以——” “所以我今天就来接你了，”勒莫尼耶接过罗兰先生的话继续说道，“你快满十岁了，我认为这个年龄已经能够接受这些了，不过我是临时决定在今天来的——这可把罗兰吓坏了。因为我突然发现今天是个好日子。” 伊凡等了一会儿，才感到那股快乐的空气又回来了。 “这真是一份让人惊喜的大礼。”他笑了。 “顺便提一句，”勒莫尼耶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松开了，“魔法本领不是与生俱来的，在魔法世界你也得在学校里学上好几年呢。不过我相信，”勒莫尼耶狡黠地笑了笑，“你一定做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伊凡想起了邦妮小姐的头发的事情，以及其他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比如说，经常从二楼的窗户摔下来也没事，有办法打开罗兰先生书房门前的锁呀之类的。 “原来如此。”伊凡霎时间全都明白了。 “看来差不多了，”勒莫尼耶把头偏了偏，头顶上的巫师帽立刻就歪到了一边，“来吧，伊凡，我得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呃，好地方。” 伊凡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似乎有些神经兮兮的老头子。 “那么，呆会儿见了，罗兰。”勒莫尼耶把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按在了伊凡的肩上，向门那边走去。罗兰先生依然沉默着，似乎他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人。 “我们要去哪里？”伊凡激动地问。

鬼见愁 · 发表于 2006-8-4 17:59:00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勒莫尼耶就停住了，而且他还不让伊凡去开门。伊凡半是疑问半是兴奋地望着勒莫尼耶，他知道他一定又可以看到跟魔法有关的事物了。 “等等，我把它放在哪儿呢？”勒莫尼耶似乎看穿了伊凡的心思，他不慌不忙地在口袋里摸索着。终于，他把手伸了出来。伊凡看清了，那是一把闪着银光的小钥匙，上面布满了一些古怪的符咒。 “这是旅行钥匙，”勒莫尼耶解释道，“你可以用它去任何地方，而且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很方便的。” “可是怎么用呢？”伊凡急忙问。 “把它插进门上的钥匙孔里——任何门都行，然后你得全神贯注地想着你想去的地方——但是前提是你得熟悉这个地方的具体方位，最后打开门就是了。就这么简单。” 勒莫尼耶说着，真的把那把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钥匙孔里——伊凡本来不相信它  15 会进得去的，因为它的大小根本不符合钥匙孔。他想问问勒莫尼耶，但是他见勒莫尼耶很严肃地闭上了眼睛，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伊凡觉得不管是紧张还是兴奋，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先请。”勒莫尼耶善解人意地说。 “谢谢。”伊凡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门。勒莫尼耶在他身后取下了钥匙，等伊凡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那扇门了。 银色的月光驱走了一部分黑暗，四周静得可怕。当伊凡的眼睛适应了这种静谧交织成的诡异时，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康沃尔郡第三公墓！”伊凡大叫起来，“这是康沃尔郡第三公墓吗？” “对。”勒莫尼耶扬起了眉毛。 “我经常来这儿的。”伊凡已经分不清如今再来面对这些坟墓是什么感觉了。 “你经常来这儿？”勒莫尼耶的眉毛扬得更高了。 “哦，我的意思是，我经常为了抄近路从这里经过。”伊凡急忙解释道。 “可我敢说你从没在晚上来过吧。”勒莫尼耶不经意地向前跨着步子，伊凡跟上了他。 “是的。可是，先生，”伊凡望着勒莫尼耶狭长的背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里怎么会是个好地方？”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恐怕你会被吓着。”勒莫尼耶突然在一座坟墓前停了下来，倒真的把伊凡吓了一跳。 就伊凡的预感来说，他觉得他们将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果然，勒莫尼耶从容不迫地掏出了魔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伊凡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过身去，他的目光在身后的一座座坟墓之间搜索着。他觉得似乎有谁在盯着他看，他甚至还感到一股不安的寒意。然而除了他费劲力气看清楚有一只老鼠匆匆跑过之外，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物。 “伊凡，怎么了？”勒莫尼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没什么。”伊凡含糊地答道。但他的眼睛又盯了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地方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一时间，他受到了比刚才还要大的惊吓。勒莫尼耶事先也不给他任何警告，这简直太过分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先前的那座坟墓已经被挖开，泥土乱七八糟地堆在两边，墓碑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更糟糕的是，一口腐烂发霉的棺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棺材盖已经被劈开了。伊凡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发光，他从劈开的棺材盖里看去，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靠近点你会看得更清楚一些。”勒莫尼耶抓起目瞪口呆的伊凡，还没等伊凡反应过来，两个人就一起跳进了棺材里。  16 “嘿，你干什么……”然而伊凡马上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看清楚那些闪闪发亮的是什么了。他伸出了颤抖的手指，去接触它们。没错，是宝石。整个棺材壁上都镶满了这些惹人爱的小家伙们。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勒莫尼耶选中了一块蓝宝石，小心翼翼地企图把它扳下来，“这些都是你的。” “我的？”伊凡不敢相信地重复道。 “是的。你也看见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坟墓，只是一个巧妙的机关。这些都是你的祖先留给你的。”勒莫尼耶扳下了那块宝石，把它放进兜里后又继续说道：“我会把它拿去典当，得到的钱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还给你。要知道，在任何地方你都是很需要钱的……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伊凡，你以后会跟我住在一起——别介意，我家可是很大的，而且人又少，多一个人会热闹不少呢。我今天还不能带你走，因为你还需要一些时间收拾一下行李，对吧？我打算后天来接你，具体时间到时候再说吧。好了，现在我该送你回去了，不过我们先得找到一扇门……记住，跟罗兰先生好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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