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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梵·tequila

《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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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间墓室里已经乱成一片,五位专家全部站在那座黄金平台上,其余的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正在拚命跺着脚打着拍子,嘴里大声地唱着一首古老的埃及民歌。

    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做“金骆驼之歌”,歌词大意是说,某个埃及商人丢失了自己的骆驼,然后从大漠之神那里,得到了十头一模一样的金骆驼。

    每个人都如痴如醉,吃了一样疯狂地摇头晃脑,不时有人抬起枪口射向室顶,弹壳落地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铁娜飞身跃上平台,反手开枪,当当两声,已经将距离平台最近的两个士兵击毙。那两个士兵刚刚把冲锋枪向天高举,眉心上就被子弹射出了一个拇指粗的血洞,仰面栽倒。

    枪声和死人并没有压制住现场的狂躁气氛,有几个士兵冲动之下,竟然开始调转枪口对准平台上的铁娜,眼看一场血案就要发生。我不敢再袖手旁观,一把抓过旁边一名士兵胸口的冲锋枪,几乎来不及瞄准,已经向最先举枪的叛军做了一个点射。

    三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射进了那人的后心,立刻血花飞溅。

    借这个机会,铁娜凌空一跃,脚尖在其中一个叛军肩头一点,双枪连发,准确无误地连续射杀了四个高举冲锋枪的叛军。随即双脚夹住脚下那士兵的脖颈,半空旋身,喀嚓一声,绞碎了对方的颈椎。

    墓室里静了下来,只听见叛军身上的伤口在汩汩冒血的动静。

    “谁敢阴谋骚乱,格杀勿论,全家灭门!大家放下枪,列队站好!”

    想不到“全家灭门、株连九族”这样的词汇,在埃及人的字典里同样适用。我这时已经能理解下井之前,铁娜解除了所有特种兵的武装的必要性。古墓和财宝,随时都能令人发狂,武器集中管理是最正确的一步。

    士兵们被铁娜威慑住,将手里的冲锋枪顺序放在空地上,然后乖乖后退,离开平台五步之外。

    地上,只留下八具蜷伏的叛军尸体,血腥味渐渐弥散。

    那座黄金平台四米见方,高度约一米五,光芒四射,诱人无比。

    五位专家已经跳下地,啧啧连声地在平台上摸来摸去。

    詹姆斯又拿出了他的小锤,沿着平台的底边仔细敲打了一圈后,断然下了结论:“各位,我很荣幸地宣布,这是一座纯金的实心金锭——”

    简直难以置信,土裂汗金字塔的中心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块金砖。如果按照体积乘以密度计算,它的重量将是一个让人无法不疯狂的巨大数字。

    铁娜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因为引用埃及法律,这块巨大的金子是属于国家的。

    金锭上刻满了缭绕的花枝形状的纹路,这种图案要表达的意义,好像是一棵枝叶茂盛的藤蔓植物,正用自己的须茎牢牢地把金锭抱在怀中。

    这间墓室跟其它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四壁和顶上的象形文字也是一模一样。于是不免让人产生疑问,如果每间墓室的壁刻都相同,是否当时建造时,动用了什么高精度的测量工具呢?否则何以能够刻画得如此精确?

    无论怎么说,发现了大金子,已经不虚此行。

    苏伦在对讲机里犹疑不定地告诉我:“风哥哥,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把那块金子挪开呢?再有,你四处查看一下,金子怎么会自动发光?我觉得肯定另有光源存在——”

    她说的没错,金子不是夜明珠,本身并没有发光的功能。现场实实在在的情况就是,那座平台一直都在闪光,像一只巨大的方形灯泡,光芒慷慨地向西壁上的大门里倾泻出去。

    如果有另外光源的话,秘密一定在台子下面。不过,要移动如此巨大的金锭,恐怕得动用推土机的力量。

    铁娜将士兵们分为三队,向墓室其它三个方向搜索进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门扉、楼梯之类的。谷野则在吩咐耶兰和工人们尽可能多的接入电源,照亮每一间墓室。

    我到此时才发现,卢迦灿并没有跟随铁娜下来,想必是在营地里主持大局。我对铁娜的指挥能力越来越佩服了,即便是在大惊大喜的情绪极度起伏之下,她仍然能主次分明,不失方寸,不愧是女中豪杰。

    搜查的结果,果然存在三百六十一间墓室,除了放置金锭的这一间,其余的都是空的,毫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将金锭运出地面。这可是个难题,因为它的体积已经超过了隧道的尺寸,根本拖不出去,只能就地肢解掉,然后一小块一小块地搬运出去。

    铁娜联络到开罗那边的彩虹勇士大本营,安排好一小时后马上派一个战术工兵小组过来,并且携带着最先进的熔炼工具。

    做完了这一切,她毫无倦怠地回到了我身边。

    “谢谢风先生,刚才的形势的确危险,幸好有你帮我。”她向我笑着,不再冷若冰霜。

    在非洲国家的俚语里有“伴君如伴虎,带兵如驱狼”的说法,军士哗变,首当其冲要受害的就是带队的军官。方才的局面,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灭了叛军的锐气,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双方互射的血战。

    我笑着摇摇头:“不必。”

    经历过联手御敌的人,总有“同生共死”的患难之感,两人间的关系无形中深了一层。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她拔出手枪,检查着弹仓里的情况。

    我不屑于她的傲气,再次摇头:“君子何必言利?我帮你,是想让发掘工作顺利进行下去,本来就不图你什么。”

    铁娜在右手那柄枪的枪口上轻轻吹了口气,把它递向我:“风先生,这两把枪是父亲亲自向美国军火商订购给我的生日礼物,整个埃及举国上下,见了枪,便如见了我本人一样。送给你,或许……或许能帮你些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准备拒绝,不过苏伦在耳机里迅速提醒我:“风哥哥,接过来,对咱们的未来事业肯定有帮助。”

    我顺从地接过枪,象牙镶嵌的枪柄上刻着一个大写的英文“t”。当然,枪柄上还带着铁娜手掌上的余温。铁娜眼睛一亮,细长的眉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顺便解下腰间的生牛皮枪套给我。

    我并没把这个赠枪的动作当成“交换信物”之类的暧昧举动,别人怎么想我才不理会。

    谷野一直都在绕着金锭转圈,好几次竟然趴在地上,用一柄小刀子去拨动金锭与地面相交处的缝隙。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专注,我走过去,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

    我已经对他的身份发生了怀疑,因为他与我想像中盗墓界高手有很大的差距。

    “谷野先生,发现了什么?”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工作。正是由于他的带头鼓动,才险些酿成刚才的血案。所以,横死当地的八个人,有一半死因要算在他头上。

    “当然有,不过、不过要把金锭移开才知道——”

    突然间,伯伦朗大叫起来:“啊……救救我……救救我……”他的双手用力搭在喉咙上,嘴张得极大,双眼极度惊恐地瞪得滚圆。从我的角度向他看,感觉他应该是想逃离面前的墙壁,脚在向我们这边迈步,但身子却牢牢地停在石壁前,仿佛有个人从他背后伸手攫住了他的喉咙一样。

    他的背后,只是一幅刻满了象形文字的石壁,毫无异样。

    谷野跳起来,张大了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救救我……救命……”伯伦朗的舌头吐了出来,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双手在喉结上用力抓挠着,拚命跺脚。

    几个士兵跑了过去,分别拉住了他的手和脚,其中一个甚至跑到了他背后。他们的用意是要将他推离那面墙壁,而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顺利地把伯伦朗抬到了金锭旁边,平放在地面上。

    我打开氧气瓶,把吸嘴靠近他的嘴唇,不过他已经没救了,嘴角泛着白沫,眼睛正在慢慢翻白。

    只有十秒钟的时间,伯伦朗便咽了气。

    我把他的手拉开,平放在身体两侧,发现他的喉结正中有一个紫色的小点,仿佛给最细的针头刺过一样。

    谷野在我身后大口地喘息着,仿佛陷入了惊恐万状之中。

    汤、詹姆斯、切尼围了过来,脸色还算平静。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见证过无数次死亡了。死因虽然不同,但死者的结局都是绝对相同的——停止呼吸,灵魂升入天堂。

    如果有足够条件的解剖室,我希望知道伯伦朗的死因,我甚至能够肯定他的死,是太迷信自己的“隔离罩理论”,肺部吸入了墓里的含菌空气所致。

    谷野第二次抓起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并且迅速含住了氧气吸嘴。这一连串的动作紧张得不成样子,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牙齿在咯咯打颤。

    铁娜伸手搭在巴比伦的颈下,最终确定他已经死了,才挥手令两名士兵抬起他,先送上地面去。

    “或许是被什么昆虫叮了一下,或许只是个意外!”切尼简短地下了结论。这样的先例,在发掘金字塔的过程中被无数次重复过,我们都是相信科学的高科技人才,还不至于把死因简单地归结为“法老王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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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等待工兵到达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缩在墙角,遥望着那块巨大的金锭。其实,我觉得更需要积极探索的应该是向上、向下的通道才对。

    当所有的烟雾被抽尽,墓室里只剩下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子的光芒。我曾经用望远镜向那些所谓的“伸缩缝”里观察过,极深,连高强电筒的光芒似乎也被吞噬掉了。

    最忙碌的只有耶兰,他正指挥着工人们将照明设施通向每一间墓室。如此庞大的器材需求,绝非一朝一夕能准备完成的,可见在谷野接管营地之前,手术刀已经做了无数细致入微的准备工作。

    “风哥哥,你会不会觉得事情有些奇怪?至少应该有一道通向塔顶的门或者洞口?所有层与层之间的墓室不可能是封闭的,因为那样的建造方式根本毫无意义——”

    我突然打断苏伦在对讲机里的话:“那么你说,古埃及人的建筑方式,遵循什么样的原则才是有意义的?”

    由金字塔的巍然矗立可以明显看出,古埃及人的思维方式根本有别于现代人。因为那么笨重的建筑在现代建筑师眼里可笑之极,犹如花费了几十万的人力打完地基,却在坚实无比的基础上只垒了一座鸡窝。

    那么,按照如此“愚笨”的建筑理念,他们建造出无数层层独立封闭的墓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犹如壁画里所显示的,他们会把鳄鱼头、牛头、马头、狗头安在人的身体上一样,有什么意义?

    苏伦愣了愣,低声笑起来。

    我接着叹息:“苏伦,只有你亲自面对这块庞大之极的金锭,才会体会到什么才叫做‘诡异绝伦’四个字。”

    苏伦无言,就像谷野他们第一次进隧道钻探时那样,地面上旁观与地面下实地工作的人,感受截然不同。

    谷野仍旧在围着金锭打转,似乎并不关心金锭的本身价值,倒是对金锭下覆盖着的秘密更感兴趣。

    “哥哥会来营地,他已经重新集结了人马做为后援。而且……而且你知道吗?从三小时前,埃及军方已经将土裂汗金字塔四周一百公里内的区域里化为军事禁区,并且,军方会实行无线电干扰、通讯卫星扫描干扰……”

    我“哈哈哈”地干笑了三声,不出我所料,一次普通的盗墓行动,最后发展成了军方的联合军事行动。施放卫星扫描干扰之后,太空轨道上,任何一颗卫星只怕都会对这个方圆百公里的“盲区”束手无策。

    那么,我们所有的人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所有的发掘成果,将成为军方丝毫不必付出就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只有……静观其变了,哥哥说,可以代表埃及总统施行权力的大祭司马上过来。整个发掘行动,将由哥哥、大祭司共同主持。”

    手术刀终于出动了——大人物往往都在马前小卒们精疲力竭之时出来打扫战场。

    看着那八具无辜的死尸,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蹲在这间金碧辉煌的墓室里,感觉总是怪怪的,因为它完全不同于其它金字塔的内部结构,包括……包括气味。我的鼻子向来都是很灵敏的,气味稍微重一些都会令我赶到窒息,这也就是第一次见到藤迦小姐时,被她身上的“千花之鸟”香气薰得头昏脑胀的原因。

    现在,当我的鼻子距离地面只有五十厘米距离,莫名其妙地又闻到了那种香气。

    “苏伦,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一件事——”我的神经蓦的高度紧张,因为按照我们此前的推测,藤迦小姐是通过某种神秘的力量进入了金字塔内部。按照龙说过的链子逝去的位置,应该是在隧道平面以下的某条缝隙里。

    我迅速趴在地上,像条尽职尽责的猎犬一样,用力吸着鼻子,希望能将模糊的香味连缀起来,找到它的出处。

    苏伦连声问:“什么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我本来以为香气是从那些深不见底的“伸缩缝”里传来的,因为脑子里一直有“下面、向下”的概念,但是当我把住缝隙的边缘,尽量地把头向下面伸出去时,却闻不到那香味了。

    “苏伦,我闻到了……好像闻到了藤迦小姐身上的香味。”

    苏伦一声长叹,酸意毕现。

    谷野听到我的话,呼的跳起来:“什么?什么藤迦小姐?风,你在说什么?”

    我慢慢起身,控制着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尽量保持镇静。藤迦小姐是在墓被打通之前失踪的,她身上的香味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出现。除非……除非——

    我向前跨了一大步,抓住谷野的衣领,迅速从他的头顶、肩膀一直闻到脚下。

    众人啼笑皆非,铁娜脸上更是露出既诧异又关切的表情。

    谷野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这是一个疑点,因为我无数次看到谷野手里挟着香烟、嘴里叼着香烟,并且做为一个瘾君子,他身上至少应该有海洛因的独特香气。结果,他像一个刚刚清洗过的瓷器,没有丝毫味道。

    我瞪着他的脸,足足有一分钟,才故作幽默地耸着肩膀:“别担心,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大家太紧张了,请放松,尽量放松……”

    铁娜摇头叹息:“风先生,你的幽默并不好笑!”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声问:“谷野先生,你的随身行李中有没有携带着本土香料?前天,苏伦小姐托我向您要一些‘千花之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个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

    我拍拍手上的尘土,其实并没有什么尘土,金字塔内部干净无比,像刚刚被效能最高的吸尘器清理过。

    谷野诧异地摇头:“抱歉,我并没有那种东西。千花之鸟,属于皇室专用,产量少之又少,在黑市上的价格几乎十倍于法国的香奈儿产品——而且,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带到非洲来,那毕竟是女孩子的专用品。”

    我退后两步,做了个无比遗憾的表情。

    谷野继续回身去继续他手边的工作,连刚才问的问题也不理会了,肯定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我退后了一间墓室,避开众人,急促地呼叫苏伦:“苏伦,我想退回到隧道里,重新进入墓室。我发现了藤迦身上的香味,我会从入口一直闻过来,看那香味到底出自何处?”

    我大步穿过了这些巨大的门口,向隧道方向前进。金光从我背后射过来,像是某些电影里的超级电脑光影特技。

    苏伦低叹:“风哥哥,你要‘闻香识女人’吗?”

    稍停,她重新换了公事公办的口气,有条不紊地提示着:“墓室个数太多,如果你真的希望凭借那种香味发现什么的话,最需要的是一条上等的军方跟踪犬。”

    的确,如果有一头跟踪犬的话,工作会比较容易些,但是在耶兰的高效工作下,随着抽风机的强劲工作,香味随时都会彻底湮灭。为保险起见,我还是抓紧时间采用人工方式来完成这项工作。

    等我重新进入隧道时,迎面已经飞奔过来一队身着黑色工作服、头戴电焊工人专用头盔的士兵。他们对我视而不见,飞快地直接奔向墓中心,总共有十二人。他们手里,提着各种电焊和切割工具,看来是专为肢解那大金锭而来。

    我静下心来,做了十几次深呼吸,然后开始慢慢嗅探。

    越过隧道与墓的接口位置时,并没有任何发现。氧气罩之类的笨重工具早就丢掉,为了工作方便,我早把伯伦朗的神秘死因抛在脑后了。

    进入第一间墓室后,我尽可能地伏低身子,但是仍然毫无发现。贴近地面之后,我在大片大片的象形文字里,发现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符号。

    那些符号全部是长方形的,所占的面积大小,正好跟一个标准尺寸的电脑键盘那么大,大概是四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文字形状像一只独木舟,其中一头滑稽地高高撬起来,像是小丑的靴尖。

    舟上站着一个线条简单的人的形象,拤着腰笔直站着,高昂着头。

    我呼叫苏伦:“看看这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苏伦不假思索地回应着:“风哥哥,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呢?它不就是埃及文字里最简单的‘太阳之舟’的代称?”

    我的脸腾的红了,因为我为自己的荒唐愚蠢而感到自责。在过度的绞尽脑汁思索状态下,我竟然连最基本的埃及常识都想不起来,真是不可原谅。

    “抱歉,我的脑子似乎……”我自嘲地在头上重重拍了一掌。古人的“大智若愚”可能就是我目前的状态吧?不过,“愚”肯定是“愚”了,“大智”倒是未必。

    “风哥哥,问题的焦点,一定在金锭下面,还是别做无用功了。而且咱们的猜测并不一定正确,你能想像得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瞬间通过一百多米的泥沙——”她停了下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是通过了那些泥沙,金字塔的外壁呢?又怎么可能说想过就过。

    世界上存在很多地球物理学所不能够解释的问题,发现那条链子后,我最初的反应是:“虫洞”。

    “藤迦进入了突然出现并张开的“虫洞”,突破时空,进入了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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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苏伦又是一声长叹:“风哥哥,要说藤迦进入了神奇的‘虫洞’,倒不如说她自己就是创造‘虫洞’的人,岂不更容易解释得通?”她的话,明显带着揶揄。看来,我对藤迦失踪事件的过度关心,已经让她又变得敏感起来。

    “啊——”

    “啊啊——”

    无数惊呼的声音,从墓中央传来,我眼前的金光突然消失了,一瞬间仿佛从光芒万丈的阳光下跌入了昏黄阴暗的谷底,浑身猛然一震。其实,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墓室里亮起了照明灯。不过,人造光与那大金锭的自然光无法相比,眼睛需要有比较长的适应时间。

    这个变化的起因,是那金锭已经被从中切为两半,当切割线完成的刹那,金光便消失了。

    彩虹勇士的工兵小组绝不是空吹出来的,只有三十分钟时间,他们便完成了初步的工作。

    苏伦忽然急匆匆地说:“风哥哥,我的感觉,那金锭就像一个灯泡,你觉得呢?”

    要把长方体的金锭想像成灯泡,需要最大限度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才行。

    “灯泡?”我重复着,一边快步向中央墓室那边走过去。

    “风哥哥,告诉我什么是灯?灯如何定义的?”

    广义地说,一切发光的物体,比如灯管、霓虹灯架、球形灯……这些通通可以称为“灯”。如果换个角度考虑,做一个四米见方、一米半高的透明体,在它的中间安置光源,它岂不也可以叫做“灯”。

    “苏伦,你说得没错,那可以称之为‘灯’,不过它的光源在哪里?在这么深的古墓下,谁又能给予它电能?”

    我的脑子很乱,未免提了一个愚蠢之极的问题,既然是古埃及时代的产物,何须电能?地球上的能量,人类得以开发的寥寥无几,就连太阳能的应用都只处于幼稚的蹒跚学步阶段,又焉知没有其它可以用来代替“电能”的东西?

    假如金锭是“灯”,现在,灯被打破了,当然也就不能再发光了。

    工兵们再次开始分割工作,将金锭二分为四。

    铁娜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忙碌的工兵们。她的枪法非常高明,应该能够威慑住在场的士兵们。

    这真是一幅古怪奇异的画面,几十个现代人,在数千年前的金字塔里,狂热地围着一块全球罕见的金锭。它的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分割工作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因为所有的切割工具在持续的使用过程中,损耗极大。他们不得不调整分割方法,准备先把其中一半分割成两米长、一米宽的长条。即便是分割到这种程度,其巨大的重量,也足以令人工搬动它们成为一项非常头疼的工作。

    我靠近铁娜,低声请求着:“请拨给我十个人,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再次对墓室进行搜索。”

    我希望能根据方才若有若无的香味,找到藤迦进过墓室的证据。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还活着,无论这种想法听起来有多荒谬。

    “风先生,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她露出幽默的笑,半真半假地挽留着。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男人,委婉地笑着,不露声色地拒绝了她。

    铁娜答应了我的请求,命令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跟在我后面。

    我们穿过中心墓室,一直向前,到达了墓的另一个边。这个位置,应该是金字塔的最西边,跟我们进入墓的位置处于同一轴线。

    毫无意外,我们什么都没发现,除了满壁的象形文字之外。我的嗅觉很正常,能丝毫不差地闻到墓室里到处飘荡的切割机的焦糊味。正因如此,我才会更加惊讶:“墓室里难道不应该有其它阴暗潮湿的味道吗?”

    假定伯伦朗是因为呼进了墓室里的细菌而暴毙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要紧?因为现在墓里的每一个人都放弃了氧气瓶和防毒面具,要是中毒的话,大家该都是同一下场才对。

    士兵们一直都保持沉默,他们的神经似乎还没从同伴被铁娜击毙的震撼中放松下来,每个人都显得呆头呆脑的。

    其实,埃及特种部队“彩虹勇士”在全球各国的特警中,能力不会比美军的“绿贝、海豹、三角洲、蝰蛇”四大顶尖特种部队差。在每年举行的全球特警战斗力比赛中,彩虹勇士次次都会挤入前十。

    我靠在墓室的西墙上,也就是金字塔的外壁上,盯着脚下那些古怪的文字。渐渐的,我已经开始有所发现,每间墓室的四壁、地面、顶面都有四只“太阳之舟”,而所有的太阳之舟高高耸立的那一头是向着我的左方的,也就是北面。

    我马上命令士兵们搜查了侧面近邻的两间墓室,不错,那个符号的方向是向北的,也就是说,“太阳之舟”驶向的方向是北方。

    “向北?为什么不是向东?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我的头又再痛,像是要把自己绕住一样,不停地在嘴里重复着这个问号。

    突然,有个特种兵低声嘟囔着:“那有什么不理解的?它们的朝向,正对金字塔前的‘太阳之舟’埋藏地。”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发现自己真的该狠狠地反省才行:“我竟然把胡夫金字塔前出土的木制“太阳之舟”都忘记了!该死,真该死!”

    看着那个道破天机的士兵,我真想扑过去狠狠地拥抱他。

    我向着对讲机呼叫:“苏伦苏伦,所有的‘太阳之舟’都是驶向胡夫金字塔的,想想看,这代表什么?”

    其实,细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兴奋的。

    这个发现或许可以说明,土裂汗金字塔对胡夫金字塔的顶礼谟拜?胡夫金字塔是土裂汗金字塔的核心?

    就算如此,也仍旧证明不了什么,我们仍是站在一层上下同样被封闭的墓室里,不得其而下,更不得其路而上。

    苏伦保持沉默,不过我听到快速的键盘击打的“啪啪”声,她应该是在迅速搜寻着什么资料才对。

    我隔着那么多门,遥望着中央墓室里忙碌的人群,陡然有种梦幻般的不切实感涌上心头:“我们现在正处于几百米深的地下,一座刚刚被二十一世纪的高新技术攻破的金字塔的内部。数千年前,这里是什么样子?当这座诡异之极的土裂汗金字塔刚刚建成时,有没有人曾经站在我目前站立之处,像我一样,遥望着那块巨大的诱人的金锭?”

    古埃及人的技术发达程度,远远超出现古学家的想像。比如在此之前,曾经出土过的黄金面具,其手工捶打的精细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如果没有精密的操作程序,他们怎么可能把金子熔化成那么大的金锭?再有一点,难道那金锭是先放置在墓中央,然后这一层的顶壁才被封盖浇铸起来的吗?

    “风哥哥,按照此前的金字塔发掘资料,有确切字数统计的完整的‘太阳之舟’为两万四千个。并没发现有这种集体指向胡夫金字塔的现象,就算有,也是杂乱无章、残破不堪的,如果……假设这层墓室里的所有‘太阳之舟’都是指着那个方向,只能证明,看似空荡荡的墓室里必定埋藏着更大的秘密——”

    终于再次听到了苏伦的声音,她显得疲倦无比。

    “秘密在哪里?你的意思是甬道和机关?”

    “嗯,应该是吧。”她不敢肯定。

    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时,之所以在每块材料的堆砌上,都计算得分毫不差,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架设机关的方便。甚至有人把金字塔里的机关设置,称为一只“不规则的魔方”。既然是魔方,自然可以做任意角度的旋转、变换,没有丝毫的阻碍、凝滞。

    在这种严格控制的基础上,他们当然可以令千百块巨石中的任意一块,凭借几十公斤的推动力或者牵引力便能得到轻而易举的位移。

    我颓然地仰面看着室顶,希望在那些千奇百怪的象形文字里找到可能存在机关的痕迹。

    跟随我前来的十名士兵乐得清闲,抱着枪坐在地上,闲聊着那些象形文字代表的意思,气氛融洽,简直像个恳谈会的现场。

    “难道真的像铁娜所说,需要几百个、几千个士兵进入墓室,掘地三尺进行搜查?”我不由得长叹,这么做的结果,只能是劳民伤财、超强破坏。

    “其实,有个简便方法,让汤博士的钻机,在每一间墓室的顶面和地面都钻上洞口,不就轻而易举地发现墓室的秘密了?”苏伦故作轻松,不过三百六十一间墓室,一共需要钻七百二十二个孔,工程量巨大,就算把那个加长钻头磨秃了也未必能完成。

    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清楚钻透顶壁之后,上面会落下什么来。是流沙?还是毒虫猛兽?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这么一层一层空荡荡地钻上去,直到金字塔顶。

    “哈哈,或许,运气好的话,我们会在每一层里都发现一块超级金锭,那么,埃及的黄金储量,很可能立刻超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成为非洲财富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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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苏伦在营地里,对地面上的一切形势变化,我似乎都不必担心。从她能击退“雾隐一刀流”的围攻那件事上,可以了解到她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更况且,还有手术刀这个强劲的后台?

    其实,我希望老虎能下到墓里来,以他丰富渊博的盗墓知识,或许能给这群忙碌的专家们以建设性的意见。看来,今天大家的收获,只能是把那金锭分解开来,运出隧道了——

    我无聊地转身看着这面石壁,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苏伦,我是否应该去墓的南北轴线上看看?特别是距离胡夫金字塔比较近的北面外墙?”

    她长叹着:“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

    我毫不迟疑地带人循原路回到中心墓室,再急匆匆地向北前进。在十米高的墓室里,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的我们,像是巨人脚下的蚂蚁。

    “风哥哥,你希望能发现什么?”苏伦向我发问。

    “我希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内心里是希望找到一条通向胡夫金字塔的地下通道。所有的“太阳之舟”都指向那边的话,至少当初在建造土裂汗金字塔时,建造者的构想必定会跟胡夫金字塔有某种联系。

    太阳之舟,历来被考古学家们认定为“法老王期冀死后奔向太阳的工具”。

    法老王与古代的中国皇帝一样,自认为是“受命于天”,死后会被“上天收回”。既然要“上天”,必须要有一样交通工具,就是埃及文字记载下的“能够飞向太阳”的太阳之舟。

    不过,到达金字塔的北墙,仍旧没什么发现,只是令跟随我的士兵们渐渐有了怨言,用埃及土语嘀嘀咕咕地发牢骚。

    我并不感到失望,毕竟是进入古墓的第一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至少有十次以上仔仔细细观察过那道石壁,可惜遗漏了根本的一条——“既然怀疑这里会有通道,为什么不直接调用射线探测机来侦察一番?”

    人非圣贤,都会犯错误,我也毫不例外。因为此前自己关于“通道”的想法并不十分肯定,也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随着一阵欢呼声,第一条两米长、一米宽、一米五高的金块已经被切割下来。这样壮观的景象,就算是想像力最夸张的斯皮尔伯格只怕也不敢尝试编撰,但它实实在在已经呈现在我们面前了。

    更为神奇的是,由于切割上的微小偏差,留在另外一大块金锭上的分割线并非绝对笔直,于是露出了地面上的一条几毫米宽的窄缝。

    第一个从狂热中清醒过来的是谷野,他急速趴在地上,举起手里的放大镜,观测了五秒钟后,发出一声不知是嗥叫还是呻吟的古怪声音:“一个洞!天啊,这里有一个洞……”

    我始终抱着胳膊蹲在角落里,生怕被狂热者们的流弹击中。

    如果金锭下真的覆盖着一个洞口的话,那也不足为奇,可以等同于“井盖和深井”。

    众多中国大陆的盗墓资料里,十有八九记载着古墓中间,会留下一眼深井。非常深,大部分会直接进入地下储水层,形成一口真正的“水井”,只不过井口是在地面以下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地方。就算在特殊地质条件下,无法打到水源,也会把井里灌满水银,做一口“假井”。

    在阴阳风水师的典籍里,水是万物主宰,万阴之母,可以上升为云、下降为雨、寒凝为冰、风化为雪。人死之后,要想继续在阴间地下有所作为,便一定要有水的存在。

    所以,我认为金锭下盖着的也可能是一口水井。

    同列四大文明古国之中,古埃及人跟古代中国人,当然会有难以用物理学解释的共同之处,这不值得奇怪。

    粗略推算,如果金锭的中心与井的中心重合的话,那么下面的井口应该为两米见方。

    现场气氛混乱,所以我的嗅觉根本派不上用场,稍作思考,我决定先回到地面上去清醒一下头脑。在混乱的墓室里呆久了,思想会比较混乱。

    我向铁娜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个人退出墓室,沿隧道向回走。

    这应该算是我今天犯的第二个错误,没有沿“千花之鸟”的香气这条线索继续追下去。

    隧道里铺满了凌乱的电缆、高强橡胶管道之类的东西,看不到人影。所有的工人已经进入了墓室,一个人要同时做三四个人的工作。

    我蓦的想起了那条可以随随便便把人卷走的红色“水袖”,如果此刻现身,肯定能“饱餐”一顿。甚至不必卷来卷去,只要把墓室的缺口封住,等氧气耗尽时,这群人也就……

    一想到如此残忍的结局,我浑身一阵发冷,拔腿向前飞奔。

    到了竖井井口,我仍然觉得浑身寒意不退,瑟瑟发抖,坚持着乘电梯上到井口,牙齿已经在猛烈地打颤。

    其实地面上阳光普照,是一个标准的沙漠里的大好晴天。

    我回到帐篷里,苏伦正在专心地查阅资料,看见我先是一怔:“风哥哥,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强撑着钻进睡袋,觉得颈部以下,已经像浸在冰水混合物里,彻骨寒冷。

    “我好像是感冒……感冒……打摆子疟疾……”一阵阵寒意和燥热开始向我轮番侵袭着,牙齿咯咯打颤,腿脚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抽搐着。以我的过人体质,就算再严重的急性病,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击倒我。

    我的思想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眼前不断浮现出伯伦朗临死前的惨状。

    “我要死了吗?我也被法老王的诅咒击中了?”此时此刻,我心来感觉到的不仅仅有恐惧,更多的是一阵阵好笑。因为在我所有的学习和研究过程中,从来都是对“法老王的诅咒”不屑一顾。

    “风哥哥,别慌,我去找药品……”苏伦的话听起来非常遥远,像是灵敏度极差的对讲系统的声音。当然,营地里跟彩虹勇士的军需车上,都会有治疗疟疾的特效药物。

    我昏迷了,最后的知觉,只剩下手脚不停地抽搐。

    关于法老王的诅咒,是一个科学与迷信双方争执了几百年的问题,各执己见,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确确实实,有一部分人进入金字塔、接触过某些塔里的物品后,离奇死掉,但更多的人却还健康地活着,并且直到生命最终的“自然死亡”。

    迄今为止,我认为最正确的解释是“细菌论”。当那些无法感知的远古细菌侵入人体时,体质好的,对细菌不敏感的便可以毫无妨碍地活下去,细菌敏感者在不知不觉中身体发生病变,而且是不同于地球上已知病变中的任何一种,所以看起来是“离奇死亡”。

    我呢?不知道我死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解剖结果?

    当然,我没死。

    我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空荡荡,像是标准的失忆症患者。我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条银鳞白蛇,它吐出的信子每一下都几乎直舔在我鼻尖上,颈部的鳞片全部笔直陡立,像围着一条奇异而冷酷的披肩。

    看这种情形,它应该是盘坐在我胸口上的。

    这明明是唐心豢养的那条白蛇,怎么又要对我下手呢?到底在搞什么……

    “小白,可以收工了。”是唐心冷漠的声音。

    白蛇一闪,已经从我视线里消失。

    我只当自己是睡了一觉,上次被幽莲搞的失忆昏睡时不也是这样?不过这次还好,身子轻快,神清气爽,猛地坐起来。

    仍旧在我自己的帐篷里,床前只坐着紧拢着狐裘的唐心,那条名叫“小白”的蛇早就钻进了她的左腕袖子里,只剩一条尾巴尖在外面。

    “不必谢我,救你,是为了换取千年尸虫。”她依旧冷淡,慢慢把双手抄起来,挺胸昂头,高昂如君临天下的女王。一阵风吹过,我的头皮猛然开始发炸,因为在她狐裘的长毛缝隙里,几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虫,并且正在不停地辚辚蠕动着。

    胃里一阵猛烈地翻滚,如果不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只怕马上就要大吐特吐起来。

    唐心忽然灿烂地一笑:“我是蜀中唐门的人,身上携带几只虫宝宝当然最正常不过了,可惜,它们像我一样,都很怕冷畏寒。只等风先生大力援手,拿到千年尸虫,改良它们的生长基因,必定能够……”

    “对不起,我已经、已经受不了了……”我跳下床,拚命跑出帐外,跪在地上,重重的呕吐了两大口。

    我不惧怕毒虫,惧怕的是跟这些毒虫融洽地搅和在一起的唐心。这样的女孩子,似乎天生就是为“毒虫寄生”而生的载体。我不明白,老虎怎么会被她所掳掠?

    吐够了,我抬起头才发现,老虎、宋九正站在我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用一种嘲弄、戏谑的冷漠神情看着我。

    老虎的确变了,从前的他为朋友两肋插刀、江湖救急最热心肠,并且我们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他看着我,像看着一头落魄的野兽。

    宋九的眼光像两根尖锐的绣花针一样,我毫不怀疑等唐心一声令下,他会在第一时间把软剑送入我的胸膛。

    “我没下蛊,风先生,你跟几百年来每一个低估蜀中唐门的江湖前辈一样——你最好记住,我们唐门最厉害的并不是毒、蛊、暗器,而是我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斗志与勇气。”唐心步出帐篷,腰挺得笔直,脸上泛着淡淡的象牙白色,五官精致得像汉玉里的刀工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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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唐心带着老虎、宋九离开,我向着她的背影,发誓似的叫起来:“我会找到千年尸虫交给你,绝不食言!”

    救我的人是唐心,因为从苏伦嘴里知道,我已经服用了营地里所有的抵抗疟疾的药物,可惜只能令我的身体像坐上了电椅一样,抽搐不停,并且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就在那个时候,唐心才出手救我的。

    “不过,她要求大家不能在场——”

    “这可难不倒你啊?有那么多隐秘的摄像头和录音装置!”苏伦的窃听偷拍技术,其复杂程度和隐蔽性,已经够得上专业素质的间谍水准。

    苏伦不好意思地笑了:“所有隐藏的设备,给人家慢慢走一圈就全部搜出来了——丢人吧?”

    唐心的身份足够神秘,假定她是蜀中唐门的未来掌门人的话,这“千年尸虫”看来关系重大。说来好笑,进了墓大半天,连根木乃伊骨头都没看见,何来“千年尸虫”?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两个大人物已经到了营地,即是手术刀与埃及总统手下的红人,名字叫做“纳突拉”的大祭司。

    我在谷野的大帐篷里见到了他们两个,作陪的是沉默寡言的卢迦灿。

    纳突拉的外表并非宽袍大袖的传统意义上的祭司形象,他很年轻,还没超过三十岁的样子,浓眉大眼,身穿国际名牌的笔挺西装,头发也梳得油亮,一丝不苟。看看现在的祭司真是享受,连光头都不必剃。

    他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暗绿色的戒面大得惊人,一看便知道是出自于欧洲名家的顶级工艺。

    “风先生,多次听手术刀先生说起你,久仰大名。”纳突拉说一口标准的伦敦英语。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名,更没什么值得对方久仰的价值。

    “风先生,这次发掘工程完成后,有个不情之请,咱们一起去见总统,他一直都对来自东方的像你这样勇敢睿智的年轻人感兴趣……”

    他的话很离谱,我也没心情去见埃及总统。

    墓里的情况,苏伦已经向手术刀做了详细的汇报,所以,大家不必再啰啰嗦嗦地交流情况了。

    纳突拉满脸喜气洋洋,因为在埃及沙漠里能出土如此雄伟的金锭,将是轰动全球的大事,会为埃及的旅游业带来又一个水涨船高的高潮。做为埃及的支柱产业,旅游业每年为政府带来的收益超过八千万美金。

    每个人对失踪的藤迦、班察等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在这个豪华的大帐篷里,酒照喝、玩笑照开,丝毫看不出来对失踪的人的担心。

    跟苏伦汇合后,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全部平静下来,可以仔细梳理一遍自己在墓里得到的信息了。

    我的确需要一只搜索犬,因为自己对“千花之鸟”的香气耿耿不忘。要知道,香水附着在死人身上或者活人身上,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我试验过很多次,自己的鼻子绝对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得开。

    “苏伦,我知道,藤迦小姐还活着!”退出大帐后,我无比肯定地对苏伦说。

    “那又怎么样?”她反问,目光向西面望着。

    漫漫黄沙中,土裂汗金字塔孤零零的矗立着。从外表看,任何人都不可能猜到,塔下面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撼动人心的发掘。

    我随着她的目光,向萨罕的帐篷扫了一眼。门帘低垂着,毫无动静。虽然同为埃及境内的精神领袖,纳突拉与萨罕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当于一个在朝廷里做官,一个在山野中为民。

    为了萨罕“献祭经文”的事,我心来一直疙疙瘩瘩地堵着,十分不舒服。

    在他的祷告中,肯定已经把打通墓、破门而入的所有人当成了送给土裂汗大神进餐的食物。这种“借花献佛”倒是巧妙得很,只可惜,人太多,土裂汗大神吃不下。

    “苏伦,我觉得应该想尽办法去救她,只要是地球上的人,不论国际,都得互相施以援手对不对?”

    我对藤迦的印象并不好,但此时此刻在巨大金锭的狂热刺激下,大家都已经忘了她。我再不去救,谁还有这闲心?

    “我需要一只……”刚说到这里,我已经听到军犬不安的“呜呜”声。

    一个身材矮瘦的士兵,手里抓着一条棕色的皮带,皮带的尽头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土黄色长耳犬。产地为南美阿根廷的这种狗,虽然外形不够勇猛潇洒,但嗅觉和听力,却是军犬世界里的极品。

    苏伦嫣然一笑,不等我道谢,已经走向我们的帐篷。

    她给我准备了一件很古老的武器——弩箭,跟那只长耳犬一样,弩箭也是她要求手术刀带过来的。十二支短箭藏在一根手腕粗、半尺长的竹筒里,完全依靠绷簧的压缩力来射出弩箭。

    “十米之内,直线偏差小于两厘米。三米以内,可以轻松贯穿四厘米厚的松木板。希望关键时刻能够用得上。”

    我知道,苏伦已经开始关心我了,否则也不至于单独为我准备这件武器。

    女孩子的心,海底的针,最是令人难以琢磨。我索性甩甩头发,把一切跟儿女情长有关的事情全部放下。假如藤迦真的活着,这时候再多耽误一分钟,都会让她向死神多靠近一步。

    即将下井前,我又见到了老虎。

    他从唐心的帐篷里一溜烟地跑出来,拦在我面前,告诉我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小心说了,千万不要动用明火。知道吗?触怒幽暗中的神灵之后,任何一点火星都会引发神灵之怒。对于未知的黑暗,最好不要执意强求地要去看清楚,那样只会有害无益。”

    他背书一样的语调彻底激怒了我,而且他整个人都变得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刻老虎的眼睛里仿佛蒙着一层灰色的荫翳,让我琢磨不透。

    话是唐心说的,老虎只是传话人,而此刻,唐心的帐篷前面,门帘低垂,毫无声息。

    “老虎,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怎么会变成了蜀中唐门的走狗?”我真想跟老虎促膝长谈一次,然后联手下井,把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全部揪出来。

    老虎缓慢地摇着头:“记住小心说的话,她没有恶意的。”

    一想起唐心狐裘毛根下藏着的数百只毒虫,我的脖颈上唰的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浑身也连着打了三四个寒颤。

    苏伦关切地问了一句:“风哥哥,没事吧?”

    对苏伦的好感正在慢慢增加,她那么年轻漂亮,并且对我如此体贴关心——我报以微笑,才发现刚刚由于过分紧张,她的手已经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长耳犬不安地呜呜低叫着,鼻子里“咻咻咻咻”地喷着鼻息,紧张地在井架边的地上嗅来嗅去。

    此刻的井下,众多被黄金晃花了眼的士兵正在紧张忙碌着,因为铁娜已经传达了最新命令:“凡是参与地下发掘工作的士兵,每人升官三级,赏一万美金,并且可以带薪休假六个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这群人才会玩命地工作。

    老虎转身,想要沉默地离开。

    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五指发力,像只冷酷无情的钢爪一般。如果他不加反抗,肩胛骨就会被我抓裂。

    我希望他反抗,希望他重新变回昨日热血豪情、叱咤江湖的“老虎”。

    可惜,他没有动,只是闷声闷气地加了一句:“保重。”

    “老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你到底欠了蜀中唐门什么?告诉我……”即便唐心明确说没有在老虎身上下蛊,我该相信吗?这种情形,只要是稍有江湖阅历的人,总会往“中蛊、下蛊”上联想的。

    我的五指不住地加力,老虎的肩胛骨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响声。

    我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老虎,而是希望逼帐篷里的人出声。

    果然,帐篷的门帘一卷,黑衣的宋九像一支漆黑的箭,急速飙射出来,一眨眼的功夫便横在了我跟老虎之间,手里的软剑刺啦一声卷住了我的脉门。

    “放开!”宋九的眼光不啻于被激怒的赤练毒蛇。剑是好剑,看成色应该是中缅边境上最好的精铁打造,相信轻轻一扯之下,就能将我抓住老虎的那只手给齐腕削断。而宋九本人,想必对我没存什么怜恤之心,之所以引而不发,或许是因为没得到动手的命令罢了。

    “喀啦——”几乎在宋九出剑的同时,苏伦的枪口已经指在他的太阳上,并且是后发先至。

    苏伦与宋九同是干练之极的高手,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明白,苏伦的枪弹会比宋九的软剑要来得更快。

    “信不信我一枪打穿你的头?”苏伦冷笑着,根本就没把杀气四溢的宋九看在眼里。

    老虎回过头来,用力睁大了眼睛,仿佛要由我的脸一直看透到我的心似的,稍停,一字一句地说:“相信小心的话,你一定要相信,她不会害你的。”

    “哼哼……哼哼哼哼……”我只能冷笑。

    老虎打了个响指,宋九的剑唰的收了回去。宋九虽然动不动就冲动拔剑,但从来都是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这一点的确难能可贵。

    “老虎,我们还是好兄弟吗?”我望着老虎的背影,不停地思索着唐心说过的话。除了下蛊之外,唐心还有什么力量能控制得了老虎呢?难道是苗疆的“摄心术、摄魂术”之类的?

    老虎停下脚步,愣了愣,突然加快步伐,向唐心的帐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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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4: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一个警告。”苏伦的脸色非常严肃。

    “警告?”我拍了拍长耳犬的脑袋,让这家伙安静下来。刚才在谷野的帐篷里,我已经让它闻了藤迦小姐遗留下来的大衣,相信在地下墓里,它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能动用明火?”打火机、火把、火柴都是明火,我身上并没有带这些东西。唐心说出这些话,难道她对墓里的情况也有一定了解?

    顾忌太多的话,干脆什么事都不要做,在家里躲起来好了。我牵着长耳犬进了电梯,按下了下降的按钮。视线降到地平线以下之前,我清晰感觉到苏伦关切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我身上逡巡着。

    长耳犬又在不安地呜咽叫着,似乎对进入这种神秘之极的地下工程内部,感到非常不适应。

    “欧鲁、欧鲁,从现在起,我需要你记住藤迦小姐的味道,小家伙,全靠你了!”长耳犬的名字叫“欧鲁”,曾经名列彩虹勇士军犬队伍里的十强之一。此刻,它略显紧张地趴在我的脚边,长耳朵偶尔掀动两下,一副重装上阵的模样。

    与手术刀的会面,对解开墓秘密并没有任何帮助。特别是大祭司在场的时候,我们根本来不及详谈。

    当我们出了电梯,进入横向隧道时,欧鲁突然兴奋起来,向前飞奔着,想要挣开我手里的皮带。我把它放开,小家伙低着头,飞快地向前跑,仿佛发现了什么。

    当然,藤迦小姐曾经无数次进过隧道,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身体气味是完全正常的。我忽视了一点,欧鲁的嗅觉灵敏无比,闻到的或许是以前藤迦留下的痕迹,而不是我需要的“千花之鸟”的香气。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大步跟在后面,始终离欧鲁有十米距离。

    突然间,它停下来,不安地呜呜了两声,蹲在地上,仰着头向上看。

    洞顶当然没有任何异样,除了不锈钢护筒,就是悬挂在右上角的电缆和换气管道。

    “欧鲁,发现了什么?”我蹲下身子,希望从它的视线角度出发,做详细的观察。可惜,洞顶的确什么都没有,只是光滑的护筒。

    苏伦在对讲机里呼叫我:“风哥哥,有什么问题?”

    我猛地一拍脑门:“唉,干嘛不叫驯犬员一起下来?至少他能明白欧鲁发现了什么!苏伦,快问问他,不行的话,叫他直接乘电梯下来!”

    欧鲁像个沉思的哲人一样蹲着,扬头看上四五分钟之后,会低着头,垂着耳朵,喉咙里哼哼着,仿佛在思索什么难解的问题。

    对讲机里想起驯犬员的声音:“风先生,欧鲁通人性,如果我跟着,它会生气,以为大家不信任它。所以,请尽量与它沟通,相信它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驯犬员蹩脚的英语让我想起了埃及乡下愚昧的农民:“与狗沟通?临时抱佛脚,来得及吗?”

    此前我并没养过任何动物,除了在大学里看过同学们的宠物犬之外,再就是国家动物园里的各种笼子里的动物了。可以说,我没有任何与狗交流的经验。

    “这个地方——风哥哥,冷静些,最好集中精力,应该差不多是你上次发现光柱孔洞的地方了吧?”苏伦试着提醒我。

    我当然记得光柱孔洞与“非牛非马”怪画的事,不过应该是在前面几十米外。

    我直起身子,睁大眼睛向洞顶看,希望能发现另外一个神秘的孔洞。关于藤迦的失踪,除了可以用“突破空间”的“虫洞理论”来解释外,其它无从谈起。

    欧鲁陡然跃起来,在我胳膊上一落,弓着腰向上一弹,如同一个优秀的三级跳运动员,噌的落在我肩膀上,随即再次跃起,凌空落在我的头顶上。然后,它又保持蹲立的姿势不动了,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一架梯子。

    顾不得向对讲机里喊话,我只能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势,乖乖做它的垫脚石。

    两个工人弯着腰从隧道深处走出来,沿路检查着地上靠边放置的各种管道,突然发现了矗立隧道中央的我和欧鲁,禁不住一愕,随即拚命地捂着嘴,爆发出一阵闷响着的大笑。

    我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滑稽,顶着一只小狗挡在隧道正中。

    “欧鲁、欧鲁,可以下来了吗?你在搞什么?”我恼怒地低声叫着。

    欧鲁不住地呜呜低叫,应该是有所发现,但却不能百分百地肯定,随即便从我头顶跳了下来,继续向隧道深处缓慢前进,边走边嗅。

    我向两个工人叫着:“喂,你们两个,墓里的情况现在怎样?”

    他们是耶兰手下的人,我以前在营地里见过的。

    其中一个脸色黑得厉害的工人回答:“金子已经被完全分解开,知道吗?那下面有一个方形的地洞。”

    我当然知道了,当时金子刚刚被分解下八分之一,我就推测到下面的情形了。

    “现在呢?现在专家们在干什么?”

    两个工人同时摇头:“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洞那么黑,队长试着垂了一只照明灯下去,可是线路增加到七十米后,仍旧没有到底。那是妖怪的巢,一定是的……所以,洞里的人正在考虑要不要用石块和水泥混凝土永久地把那个洞封闭起来。”

    我嗤的一声笑了:“那么大、那么深的洞,需要多少石头才能填满呢?”

    笑完之后,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在我所具备的古墓知识里,某些墓中的古井,会一直打通到“海眼”,所费的工时人力不是三年五载能够完成的。

    在中国的古代,王公贵族们往往从自己事业的鼎盛期开始动手修建墓地,费时十年、二十年的比比皆是。举个不算太极端的例子,我参与发掘过的北宋某宰相墓,单是一口红楸棺材,上面刷过的阳漆和阴漆便各达一百五十层。按照刷漆时的温度要求来测算,完成这三百层漆,至少需要费时四年。

    所以,墓井通“海眼”那种巨大工程,绝非空来风、人云亦云的想像,而是真有其事。

    那么,金字塔内部的井,会通向何处?

    沙漠下面当然也会有水,有岩石储水层或者干脆是储油层、储气层,我现在开始怀疑:“当时建造金字塔的工匠们会用我们并不十分了解的挖掘工具,搞一个什么样的古井出来?”

    欧鲁蓦的大叫起来,所处的位置已经正好到了上次发现光柱孔洞的地方。

    当时在这个地方,我、藤迦、谷野曾经驻足过很长时间,欧鲁的确应该能闻到她的气味,但欧鲁瞪着眼睛向上看的时候,究竟能看到什么?

    欧鲁蹲在地上的姿势,真的很容易让人想起“老僧入定”之类的词汇。

    我们的祖先世代流传下来这样一句话:“狗通人性。”

    狗,永远是人的朋友,无论基因和环境如何改变,它永远是地球上所有动物里,与人的关系最融洽的一个,可惜不会说话而已。

    我摸着它的头,低声自语:“到底这小家伙发现了什么呢?难道它也能感觉到那些奇闻怪事的痕迹?”

    隧道尽头,隐隐约约传来肆意的叫声、笑声,想必是那群分解金子的士兵们在不停地狂欢。

    欧鲁忽然叹了一口气,扑棱扑棱长耳朵,起身再次向前。

    我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狗也是能发出叹息声的,跟人叹气时一模一样。

    这次,欧鲁一直走到墓的入口处,略显兴奋地嗅探了好一阵子,然后迈步进了金字塔。

    欧鲁的表现让我的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迷,因为它可能无法分清藤迦不同时间遗留在隧道里的气味,这样搜索下来,结果根本不足为信。

    果然,一进墓,欧鲁便停住了,在地上不停地嗅探,却不得要领,鼻子里不断发出“咻咻”喘粗气的声音。

    借这个机会,我仔细寻找着房间里六个平面上的“太阳之舟”图形,它们的船头指着的方向,的确是向北。再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便是所有的“太阳之舟”大小尺寸完全相同,仿佛是用巨大的印章准确无误地盖上去的。

    我挠挠头,埃及人的象形文字里,很少有这么精确而讲究的。如果关于“太阳之舟”的图像的确是古人有心强求要做得一丝不苟、分毫不差的话,会不会代表另一层隐蔽含义?

    出土于胡夫金字塔前地下的“太阳之舟”,其华丽程度,已经涵盖了考古学家们能够探究到的古埃及木制品加工的最高工艺。所有见过那艘木舟的人,都会惊叹于古埃及工匠们超前的想像力。因为上面雕刻的某些花纹,比毕加索的抽象画更令人目眩神迷,后来被大量地复制用于现代绘画与建筑设计作品中,甚至成为法国巴黎T型台上的一道亮丽风景。

    我曾数次参观过那艘船,再次跟印象中的“太阳之舟”对比,发现壁刻里的船多了七种东西,那是七颗宝石。姑且称之为宝石吧,因为那七种东西被工工整整地镶嵌在船头,无一例外地显现出一种银白色,像是夜幕天穹上的巨大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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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5: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颗宝石排列成的形状非常明显地呈现出一个勺子形,即便再不具备天文学知识的人也知道,那是北斗七星的分别方式。

    埃及人的天文学非常发达,金字塔里甚至发现过最古老的天文星相观测图和原始的宇宙飞船的图像。所以,在船头发现北斗七星并非什么耸人听闻的怪事。

    蓦的,墓深处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哗哗掌声,并且夹杂着埃及土语疯狂的叫喊声。

    我抬头看着墓中央的灯火通明处,不禁苦笑:“黄金的确能够令人发狂,即使它不属于其中的某个人。”

    黄金的主人,只能是埃及和埃及总统,谷野等人只能干瞪眼着急看着。

    记得我曾让苏伦查谷野的资料,她一直没提起这件事,想必还没有消息吧?

    似乎是某种“心灵相通”在作怪,我的思想刚刚落到苏伦身上,她的声音便在对讲机里响了起来:“风哥哥,有什么发现?”

    我无声苦笑:“没有,欧鲁似乎对藤迦的下落不得要领,正在嗅探。不过,我想这次是要劳而无功了。关于谷野的资料,你查到什么了吗?”

    苏伦忧心忡忡地笑着:“没有,不过我的好朋友已经侵入了五角大楼的情报资料系统,正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其实,另外一个人的资料,更值得查,我担心……”

    一刹那的灵光闪现,我插嘴问:“另一个人?你要查的是——哥哥、手术刀?”

    苏伦对手术刀的某种怀疑,我并不以为然。手术刀就是手术刀,绝不可能被另外一个人冒充或者变成另一个人。像他那样的高手,虽然还没到达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天下无敌的程度,但无论什么人要想算计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况且,在我眼里,手术刀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啊?

    苏伦长叹,简练地回答:“你猜中了!资料会告诉我们一切,随时保持联络,事情越来越复杂,除了你,我现在已经无人可以相信——”

    说了这些话,苏伦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唐突而突然羞涩起来。

    能被苏伦信任,于我而言自然是一种荣幸,不过我总以为她的怀疑是神经过敏。

    她转述了驯犬员的话:“如果没什么发现,带欧鲁回来吧……”刚说到这里,欧鲁猛然狂吠起来,一路狂奔向前,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紧邻的墓室之间横亘着那条一米宽的深沟,万一它掉下去——

    马上放开对讲机,跟着欧鲁向前跑,一边大声叫着:“等一等!等一等……”

    欧鲁不愧是埃及军队里的名犬,根本无视那些深沟,纵身而过,奔跑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五秒钟之后,我已经到了中央墓里。

    怪不得刚才士兵们发出欢呼了,因为最后一块黄金也被剖开,地上平放着八片两米长、一米宽、一米半高的巨大金砖,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发出黄澄澄的迷幻光彩。

    铁娜出现在我视线里,英姿飒爽的脸略显倦怠,正在指挥着工兵小组继续将金砖分割。

    欧鲁的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因为它一跳进中央墓室,便蹿到了井边,摇着尾巴,凶悍地狂叫着。

    那口深井,的确是两米见方的幽深“方井”,井口以下五米之内能见度便降低到零,什么都看不到了。

    “风先生,你干什么弄这条狗下来?”耶兰非常不满。

    埃及人在关于“死人、墓葬”上的风俗,跟中国人非常相似,都非常忌讳让带毛的动物们进入墓地、墓,因为这种无意识的举动,会引起“炸尸”现象,让死人化为恐怖的僵尸。

    欧鲁持续地狂叫着,绕着井口转圈,几乎要将脑袋伸入井里去。

    我揶揄地笑了笑:“怎么?你是怕木乃伊炸尸?”

    耶兰脸色大变,附近站着的几个工人同样脸如土灰,因为这是在法老王的神圣墓里,本土的埃及人最忌惮在法老王面前开这种玩笑。不过,这里根本见不到法老王的棺椁,甚至连最微小的能证明法老王存在的证据都没有。

    我拍着欧鲁的脑袋,让它冷静下来,免得整座墓里都是它震耳欲聋的狂吠声。那么,它到底发现了什么呢?会是藤迦的踪迹吗?

    我们一人一狗站在最靠近井口的地方,四周围观的士兵与工人,都向我们投以嘲讽的冷笑,仿佛故意要看我们的笑话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我趴下身子,五体着地,伸着鼻子认真地嗅探着,像一条无比专业的缉毒犬。藤迦是不曾进过墓的,欧鲁的反常狂叫,能证明它在井边、井口发现了藤迦的踪迹,换成我的嗅觉系统,会不会也能有所发现?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闻到了“千花之鸟”的香气,极淡,若有若无地从井口里飘出来。

    “难道、难道藤迦就在这口深井里?”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井口旁边,堆放着一大盘电缆,想必就是工人嘴里说过的要投进井底照明用的电线。

    欧鲁安静下来,眼珠子咕噜咕噜地看看我,再看看井下;看看井下,再看看我。这种环境里,它的作用只能发挥到这个程度了。

    谷野走上来,搓着双手,高昂着被金砖映黄了的脸:“风先生,你在搞什么?我早警告过你,所有的财宝——”

    我跳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谁稀罕你的财宝?实话告诉你,藤迦小姐就在井底,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她救上来好了!”

    此言一出,四面围着的人一霎时全都安静下来,包括那些咝咝作响的电焊枪。紧接着,大家爆发出一阵声浪惊人的狂笑,几乎每个人都伸着一只手向我指着:“什么?什么?井下有人?哈哈哈哈……”

    笑够了,汤挥舞着拳头:“喂,中国小子,今天不是愚人节,请你走开些,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耽误我们干活!”

    伯伦朗之死,对三位专家的兴致丝毫不产生影响,特别是汤的精力充沛之极,忙了一整天都毫无倦意。他们当然不相信刚刚露出的井口下面,会匿藏着什么人。那巨大金锭的重量大得惊人,如果没有起重机械,要想把它挪开,再丝毫不差地原地放回去,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但欧鲁与我这一人一狗同时肯定藤迦会在井底。至于她是如何进入井底的,那得由另外的高人来解释了。目前,我和欧鲁得到的结论便是:“井底有一个身上带着‘千花之鸟’香气的人,如果没有意外,那就是先前神秘失踪的藤迦小姐。”

    欧鲁已经疲惫地在井边趴下,高强度、高频率的嗅探,似乎已经让它身心俱疲。

    方井,又深、又黑、又静——汤挥着手,越俎代庖地指挥着士兵们继续切割工作,没有人理睬我的新观点。

    “井里会有什么?毒蛇猛兽?史前怪物?甚至是可以自由穿越时空的时光隧道——”我的思想又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飞速跳跃着忙碌思维着。不过,既然已经确定藤迦在下面(或者是曾经到过下面),我必须得看个清楚。

    我对于藤迦的好感很少,之所以起意救她,只是想解开一系列神秘事件背后隐藏着的真实答案。

    我走到那堆电缆前,伸脚踢了一下。

    耶兰知趣地凑了过来:“风先生,您对这口深井,也有兴趣?”

    我忽然想起龙讲过的“耶兰的野心”,忍不住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对,有兴趣,你呢?”对于贪婪无度的人,我总是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厌恶。要知道,耶兰想顺路挖掘胡夫金字塔的异想天开的想法,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我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朋友,别太贪心,贪心很容易送命的!”

    他是钻探学家,对于考古和盗墓是绝对的外行,所以觊觎墓里的黄金财宝,绝对是件不明智的事。最终结果,肯定是把自己的小命送掉拉倒。

    我的脑子非常清醒,在中央墓室四周墙壁上仔细察看着,希望能找到关于古井的任何一种提示。按照现代建筑学的习惯做法,在某个用途复杂的建筑单元旁边,都会贴有言简意赅的说明书或者操作图示。所以,我觉得古埃及人肯定也能聪明如斯,留下下井搜索的指示图。

    回想一下,如果藤迦真的在井下,那么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穿越超过一百米长度的泥沙层、通过六米厚的石壁、搬开重量惊人的金锭下井然后再把金锭复原……每一个环节都匪夷所思,无答案可解。

    “虫洞?空间转移?时空隧道……”所有可供借鉴的答案,似乎都跟这些玄之又玄的名词们搅和在一起。

    无法验证的答案,跟没有答案的结果是一样的。

    欧鲁疲惫地呜呜叫了两声,我张开双臂,俯下身子,它便乖巧地跳到我怀里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

    对讲机里,苏伦突然笑了起来:“风哥哥,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好心人……”

    如此逆境,或许用力大笑才是拜托思想阴霾的唯一办法吧?我无声地笑了:“苏伦,我想下井去看看——”

    苏伦还没回答,耶兰已经惊骇地张大了嘴:“下井?风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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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7: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井”的想法是突如其来产生的,非但外人感到诧异,就连我自己也似乎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其实藤迦和我素昧平生,她的死活根本不关我事,犯不着为她冒险。

    古井里一片漆黑,感觉中好像有某种阴森森的寒气从黑暗中直卷上来。下面那么静,死寂中或许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机——“苏伦,要是有‘顺风耳’和‘千里眼’就好了,不管什么样的古井,都可以看得通通透透。”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对讲机里传来苏伦的长叹:“风哥哥,有这必要吗?”

    铁娜也在旁边插话:“风先生,我已经安排人去营地里把红外线摄像机取来,那种机器足够探索到井下的秘密了,完全没必要冒险。”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并不忌讳在下属面前暴露出对我的好感。

    我蹲着身子,审度着井口上的花纹,真不明白古埃及人是如何开采出如此巨大的石块,然后再雕琢以精致的彩绘花纹的,想必那是一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超级工程吧?一想到藤迦匿藏在深不可测的井底,至少在平面以下七十米开外,我总会觉得面前的一切是不真实的,不过是恐怖电影里的诡异情节。

    石壁光滑冰冷,仔细查看地面上显现出来的颜色之后,我惊奇地发现即便是在巨大金锭的覆盖之下,井口附近的地面与墓里其它部分的地面颜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一点的确奇怪,按照地球常识,无论是何种光线都会对物体表明造成不同程度的辐射侵害,导致变色、变质。被遮盖处与暴露处的相交线位置,总应该有某种明显不同吧?

    墓里的怪事太多,我都快感到麻木了。

    欧鲁的精神缓和了些,不停地向着黑漆漆的井下呜呜低叫着,像是无奈的呻吟。

    红外线摄像机的确是无光线状态下的最佳探索工具,不过有一点铁娜并没有考虑到——光线是可以被欺骗的,在这种诡秘莫测的环境里,我们的本体视觉、听觉都有可能被蒙蔽,何况是一架没有思想的人造工具?

    比起摄像机来,我宁愿相信欧鲁这条狗。

    我面无表情地向铁娜摇头:“摄像机只是辅助工具,希望你能马上准备沉降工具,再配备给我两个能力超强的突击队员。”

    铁娜受了冷落,脸上有些挂不住,怫然不悦,不过还是挥手命人准备去了。

    此时此刻,最希望欧鲁能开口说话,告诉我它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向对讲机吩咐着:“苏伦,要那个驯犬员下来,我需要他的帮助。”

    随即,我听到那驯犬员的大声抗议,理由当然是他的愚蠢的驯犬理论。我笑了,因为我知道苏伦一定会好好“劝说”他下井来的,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叫“巴弯”的士兵,我就能看得出他是个可以“动之以利”的小人物。

    在等待巴弯到达的这段时间里,我抱着欧鲁在墓的中轴线上走了一遍,希望能改变它最初的判断。结果,它只对古井感兴趣,站在其它墓室里时毫无反应。现在基本可以判定,藤迦在古井里,或者说藤迦“曾经”在古井里。

    想起莫名其妙失去灵魂的龙,我有种预感:“藤迦是被束缚在某个地方的,甚至往最坏的地步打算,她的灵魂也已经……”

    提到“束缚”这个词,我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谷野向手术刀出示的那些照片。那个“有可能是”大哥杨天的人,看上去是不是也被某种东西“束缚”住了?藤迦不会也落在那种怪物手里了吧?

    其实,我该向谷野示好的,若是有机会翻阅那些《碧落黄泉经》古籍,以我的智慧灵光,肯定能发现什么……

    人的脑子总是能够天马行空、瞬息万变地思考,所以在某一间墓室里,我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满脑子风驰电掣般狂想着——直到欧鲁猛地抬起头,支起耳朵。这次它的表现,似乎比在古井边时,更为如临大敌。

    长耳犬的耳朵长度,几乎超过三十厘米,但当它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时,这对长耳朵竟然像狼犬的尖耳一样笔挺地竖立着。前面,距离石壁仅有五大步。石壁上,是已经司空见惯的象形文字,表面毫无异样。

    感谢耶兰的细心,在给每一间墓室连接上照明灯的同时,他还命人给每间墓室命名,采用的是地理学上最标准的坐标轴法。这面墙上,用白色的粉笔写着“0,9”两个符号,自然是代表横轴为零,竖轴为九,那是墓南北轴线上最顶端的一间,也就是土裂汗金字塔最北面的位置。

    假想一下,若是在这面石壁上开一个无限高的大窗,将会从窗口里直接看到雄伟的胡夫金字塔。

    那么,欧鲁发现了什么?

    这种紧张状态维持了足足有三分钟,欧鲁呻吟了一声,身子一缩,重新钻回我怀里。

    我对着对讲机吼叫:“***那个驯犬员还没到?再唧唧歪歪,直接毙了他!”

    我猜那家伙不想进入墓的理由,是害怕法老王的咒语,而不是怕影响欧鲁的判断能力。欧鲁在我怀里大口喘着气,舌头伸得老长,显得疲惫之极。

    刚才它的动作,让我联想起旧时代高手过招时,全神贯注地戒备,虽然没有发招攻击,却已经耗尽了全身真气。可惜我既不是孔子的门生公冶长,能听懂兽语;也不是隔空透视的特异功能大师,能隔着六米厚的石壁看透对面的玄机。

    骤然之间,某个问题在我脑子深处倏地一闪——我觉察到从钻探到突破那石壁的过程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肯定是有个问题被忽视了,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我把手放在石壁上其中一艘“太阳之舟”表明,抚摸着那七颗宝石。

    埃及壁刻里,除了对尊贵的法老王的脸精细雕琢外,其余无论是人、物、兽,所用的线条都非常抽象简练。我明白那是画工为了突出对法老王的尊敬——那么,对这七颗宝石的刻画,其精致程度,却远远超出了旁边图像里的山、河、房屋、树木,雕琢手法完全不同,从某些角度看上去,竟然能感觉到一种立体效果。

    宝石全部都是标准的圆形,看不出尺寸,毕竟古埃及绘画的比例尺是非常混乱的,某些东西被夸大,另外一些又被缩小。大概推测的话,宝石的直径会有成人的拇指盖那么大,像些银色的扣子,更像——

    “啊?不对,是、是……是像按钮!”我为自己的神奇想法简直要雀跃起来。

    在船的表面镶嵌宝石的话,只能是装饰品,如果放任自己的想像力,尽情去推测,那该是七个银色的按钮。天哪——既然有按钮,那么必定会牵扯到动能、电能、推进力等等等等一系列复杂问题。这不是“太阳之舟”,这是高科技的交通工具,可以是陆地上的车、水上的快艇甚至天空中的飞机、飞船、航天器……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嗡嗡嗡嗡”乱响起来,混成一锅粥。

    很早之前,在“太阳之舟”刚刚被发掘出来时,便有考古学家对它的造型大惑不解,因为此前尼罗河流域出土的独木舟、三桅海盗船、一百二十人划桨大船等等所有船的造型结构里,都没有像“太阳之舟”这么奇怪的。

    按照它的结构来看,根本没有可供水手们坐着划桨的位置,甚至船的两侧平坦之极,连安置船桨的凸起都没有。

    所以,当时考古学家做出的结论是:“‘太阳之舟’只是法老王用来观赏的摆设品,根本没有实际用处。”

    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推翻这个论点了,“太阳之舟”根本不需要木桨划水的推动力,它本身已经具备了现代动力甚至超现代动力的内部结构。就像二十一世纪满街飞驰的汽车、七海纵横的万吨巨轮、蓝天上呼啸的飞机、太空里随地球同步运转的航天器一样,它根本是个不属于古埃及时代的产品。

    我的发现,足以让全球所有历史博物馆、考古博物馆里的精英们大跌眼镜的了。

    我被自己的疯狂想法震惊得连连后退,身子摇摇欲倒。

    无数考古学家和航天研究员,都曾把古埃及金字塔与太空外星人联系在一起,并且提出了上万条“可能存在”的证据,比如金字塔的建筑尺寸与天文历法的关系、比如埃及人的数学、农田灌溉方式、建筑艺术……

    据我所知,美国本土上最神秘的“51号地区”核心资料库里储存着近五十年来,所有外星人降落地球的资料,而其中超过一半的“外星人遗踪”事件,是跟埃及或者非洲有关的。

    我拚命地做着深呼吸,压抑着自己混乱的情绪,向中心墓室返回。

    这种疯狂的想法,一旦爆发,简直可以追溯到无穷远处。古埃及的人再聪明,也不可能自创自画出现代交通工具的样子,就像全球七大奇迹一样,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像是古代地球人可以独力完成的。

    在我跌跌撞撞返回时,那个子矮小的巴弯已经喜忧参半地跑过来迎接我。

    欧鲁呻吟了一声,从我怀里跳出去,跑回主人怀里。

    我在自己口袋里胡乱摸索着,因为我需要香烟来镇定自己的情绪,可惜没有。

    “有没有香烟?香烟、香烟——”我向他吼叫着,嗓子因狂热而极度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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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巴弯没有香烟,只有口香糖,不过嚼口香糖同样能缓和人的激动情绪。

    他抱住了欧鲁,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生怕它的身体受到伤害。然后,他把耳朵凑到欧鲁的嘴边,听任欧鲁的舌头在自己耳朵上舔来舔去。

    “刚才,你们遇到了敌人?”他突然开口,神情立刻变得非常紧张。

    在最北边的墓室里,欧鲁的确如临大敌过,但哪里有敌人?起码我没有看见。

    “没有敌人!你能听懂欧鲁的话?”我听过至少一万遍公冶长与老鹰的故事,极希望驯犬员也能懂狗语。

    他用力抚摸着欧鲁脖颈上的毛,慢慢摇头:“听不懂,但我能从它身体的紧张程度上判断,方才一定是跟强大的敌人对峙过。你看,它脖子上的毛都被汗水湿透了。风先生,咱们还是先撤走再说吧——”

    看起来,他是个非常小胆的人,如果没有苏伦的“威逼利诱”,肯定不敢进墓里来。

    那面石壁后面到底有什么?

    按照常理推论,这个位置深埋在沙漠之下,外面只能是无边无际的沙土。难道沙土里有毒蝎窝子或者是沙漠毒蛇的巢?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带着巴弯和欧鲁向回走,要重新返回那间墓室。

    对讲机又响起来,苏伦的话显得非常急促:“风哥哥,下井的事,哥哥根本不同意。太危险了,而且你肯定知道,无论中外古墓,墓中央的井是用来驱邪伏魔、镇压妖怪的,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邪恶的诅咒。大家都不同意——也包括我……”

    我停下脚步,挥手示意巴弯带欧鲁继续向前,而我则是停在原地,向苏伦解释:“我们已经进了金字塔内部,除了金锭和古井,别的没有丝毫发现。对于一个伟大的盗墓者来说,最遗憾的事就是入宝山而空手归。苏伦,你不希望我留下终生的遗憾吧?”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巴弯抱着欧鲁进了最前端的墓室,瑟缩着肩膀、抱着胳膊傻站着。

    临时安设的照明灯是用透明胶带纸胡乱固定在墙上的,灯光略有些昏暗。

    我的本意,如果欧鲁在石壁前有所发现的话,我会通知汤,把钻机先拖过来,打通前面的石壁再说。这样的发掘工作,已经变得杂乱无章,我们约等于在同一金字塔上钻了两个相交九十度的洞口,对石壁造成了双重破坏。

    此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巴弯和欧鲁会有危险,因为我一直以为隔着六米厚的石壁,每个人都是安全的。

    对讲机里有一阵嘈杂的信号干扰声响起来,苏伦的声音变得非常模糊:“风哥哥……我……日本人……”

    我认为苏伦之所以不同意我下井,是因为要去搜寻的是个无关紧要的日本女孩子。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她跟藤迦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对路。

    隔了一会儿,她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风哥哥,那么多彩虹勇士都在,还有谷野的特种兵、耶兰的沙漠钻探工人,你何必去冒这个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谷野真的想找到藤迦,他自然会派人下去。并且,红外线摄像机系统会证明下面到底有没有人,千万不能只相信嗅觉和直觉!”

    对欧鲁的反常现象,她并不百分之百相信,与此相比,她更相信等一下摄像机的探索结果。

    我不是盲目冲动的莽夫,当然也知道下井的危险性,也会在摄像机探索完毕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手术刀先生怎么说?”我关心手术刀的看法。

    苏伦的声音又充满了郁闷:“哥哥他……没有特别明显的意见。我觉得他变了……自从你们单独进别墅的地下密室之后,他变得陌生……”

    地下密室的奇怪经历,我已经向苏伦全盘托出,她的想法大概是受了我当时对密室里奇怪变化的分析影响吧?

    我长叹:“苏伦,也许你该跟他长谈一次,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也许吧……”苏伦的声音迷惘而不确定,但随即话锋一转,坚决无比地:“风哥哥,不管摄像机探索是什么结果,你在确定下井之前,一定要回到营地里来,数方人会谈后再做打算,答应我——”

    很多年以来,从没有一个女孩子像苏伦这么关心我,这么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一遍遍叮嘱。女孩子的唠叨,最能激起男人的豪情和柔情,刹那间,我对她的感情发生了本质上的巨大变化:“苏伦,别担心我,我不会蛮干。”

    在女孩子面前,我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花言巧语。

    “风先生、风先生……”中央墓室里,耶兰大声向我呼喊着,声音在几百个巨大门洞的空旷通道里古怪地回响着。

    “风先生,摄像机准备好了,您要不要检查一下?”刚才我的“下井”的言论,语出惊人,墓里的每个人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那群自诩无所不能的彩虹勇士们。做为埃及人的后代,骨子里对法老王根深蒂固的畏惧感,让他们自一进入墓开始便畏首畏脚,不敢撒野,更别说是贸贸然进入这口古怪的古井里了。

    勇士钦佩勇士,我只说了那些话,几乎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木然对着石壁的巴弯,略做权衡,先向中央墓室那边走去。

    铁娜准备好了四架摄像机,耶兰则是指挥工人们接驳了一条长达二百米的线缆,线缆尽头是四盏带着细密的铁丝罩的工作照明灯,并且迅速搭起了可以承托五百公斤以上重力的三角支架。

    唯一可惜的是,我要求铁娜提供的两个精明干练的突击队员却没挑选出来。这群战无不胜的勇士们在法老王的威慑下,一个比一个后退得快。

    “风先生,这项工作可以开始了吗?”耶兰向我请示,很明显地把谷野和三位高级专家扔在一边了。

    我不得不重新提起对谷野的怀疑,因为此刻他跟汤紧紧靠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古井近旁的我、铁娜和耶兰,根本没有要凑上来的意思。我几乎可以断定,面前这个外表跟谷野酷肖的人日本人,根本不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盗墓界大人物。

    古语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种诡谲阴森的环境里,勇者自然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我点点头,看着工人们把固定着摄像机的简易铁箱放入井口。

    这个长宽高各一米的铁箱,是由五毫米厚的镀锌钢板焊接而成,在铁箱地下加焊了四十公斤的配重铁,以维持它在下降过程中的平衡。铁箱的四个面上,各装了一架摄像机和一盏灯,这样的配置应该可以很容易地将井底的细微情况反映清楚。

    距离井口两米远的地方,已经安放好了工作台,上面摆着四台高精度监视器。以目前发掘队伍的能力,半小时内完成这样的配备,肯定是举手之劳。

    有铁娜这样的铁腕人物在场,任何事都可以迅速做出决定并传达下去,毕竟她是在代表埃及总统行使权力。

    “风先生,这么仔细地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玫瑰花!”铁娜在紧张的忙碌中,犹然不忘了打趣我,风情万种地向我抛了个媚眼。

    我避开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后退几步,站在工作台前,马上有精明利落的士兵将一张钢架折叠椅摆放在我身后。

    坐下之后,蓦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感到隐隐酸痛。

    这几天来,精神跟身体都处在高度紧张中,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诡秘发现,时时刺激着我的神经系统。如果是在开罗城里就好了,找一个土耳其浴室,痛痛快快地泡个澡,做个土耳其式的全身推拿按摩,想必很快便能回复生龙活虎的精神劲儿。

    那只是精神上的饕餮梦想罢了,现在我只盼能喝一杯咖啡——

    一阵雀巢咖啡的香气悠然升起,铁娜已经把热气腾腾的纸杯放在我手边,低声并且柔情万种地:“先生,请喝咖啡。”

    顾不得谦虚客气,我双手捧着纸杯,贪婪地喝了两大口,绝对是地道的美国口味。

    想不到手握重权、铁腕无情的铁娜竟然如此善解人意?我对非洲女孩子的好感马上提升了几十倍。不过,如此坦然接受铁娜的关照,可能又会让对讲机彼端的苏伦心生醋意了。

    铁箱的下落过程,是在耶兰手里的电脑编程控制器的控制下匀速进行。

    他比我更细心,已经在铁箱上安装了温度表、湿度表、氧气含量估算表,这三种关键数据会让地面的人对井里的环境有个大体的了解。

    耶兰的脸色变得死板而沉静,眼睛死死盯着遥控器的液晶屏,以上三种数据,全部会在液晶屏上清晰显示出来。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才会起了觊觎胡夫金字塔的贪欲。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明人往往都会比笨人死得更早。

    我们的老祖宗庄子曾经说过:巧者劳而智者忧。聪明人会比别人付出更多、思维更多,最终因过劳、过忧而死。

    我并不想夸大其词,如果耶兰一箭双雕的计划得以施行的话,能够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之间开凿竖井、从而循路进入胡夫金字塔……他可以凭借小聪明得手,获得金字塔下的秘藏,但最终等待他的结果,肯定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国际上几大犯罪巨头、黑社会集团乃至暴力小国政府的军队,目光都盯在非洲这块据说“遍地有黄金”的黑色天堂上。像耶兰这样的小人物,绝没有可能在列强的虎视眈眈之下,从胡夫金字塔下带走一粒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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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29:37 | 显示全部楼层
铁箱下降到十二米的深度,监视器里慢慢出现了怵目惊心的画面。四面石壁上刻着的不仅仅是土黄色的象形文字和古埃及壁画——壁画之上,用夸张癫狂的笔法写着一行又一行红色的咒语。

    那些字迹,只能被理解为“咒语”,因为没有一个字能被顺利识别出来。字符的样子像是几百条凭空飘舞的红色丝带,奔放热烈,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最先看到的那行字符,高度接近半米,直上直下,像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1”,但是字符的头尾部分,又分别跟两道弯弯曲曲的波浪线连接着,根本看不出它的含义。

    “哇,咒语!是法老王的诅咒……”

    士兵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耳语着,如同一大群饥饿的蚕在咀嚼桑叶。

    耶兰的脸色变了,推动了遥控器上的拉杆,让铁箱的下降速度加快。到处都是咒语,有很大一部分字符极长,几乎绕着整个古井转了一圈,那种比火更鲜亮、比血更艳丽的大红色,让人的眼睛感到一阵阵被狠狠刺痛着。

    到了后来,四台监视器的画面,全部被红色的字符充满,诡谲无比。

    我站起来,轻轻活动着四肢,因为那种红色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慑力,几乎让我窒息。仰面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之后,我走到耶兰身边,不无遗憾地低声说:“可惜,要是在铁箱底下再装一部摄像机就好了,可以直接向井底看……”

    耶兰冷冰冰地回答:“根本没用,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就算是顶尖红外线摄像系统,能见度都不超过十米。”

    他的全部思想都集中在遥控器上,勉强回答了我两句之后,便紧紧闭上了嘴。

    没有一个士兵敢靠近井口,仿佛随时都会有埃及王的护法神兽从井里蹿出来,择人而噬一样。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佛有什么小东西被烧焦了一样,飘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什么味道?”我扭头去问铁娜,当然,鼻子里闻到的除了焦糊味,还掺杂着藤迦遗留下的淡淡的“千花之鸟”的香气。那种层次繁复的香味太过出众,让人只闻一次,便终生都会铭记,或许这也就是当年研制出它的那位高手的初衷吧?

    铁娜诧异地用力吸了吸鼻子,困惑地摇头:“没有啊?是不是电焊枪工作后留下的味道?”

    所有的士兵与工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工作,摒住呼吸远远地窥探着监视器上的画面。

    墓中的人,几乎已经遗忘了时间的流逝,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七点。

    看表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的脉搏突然猛烈地蹦跳起来,频率提升了两倍不少,两边太阳也在隐隐刺痛。

    “铁娜,帮我一把——”我叫着,向侧面跨了一大步,坐回椅子上,同时攥起拳头用力抵在自己的太阳上。这不是病,而是某些奇怪的事将要发生前的预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何种力量令我如此困扰。

    铁娜跳过来,吃惊地看着我的脸:“风,你的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了?”

    太阳里像有两把高速旋转的钻头在拚命工作着,一直向脑袋深处钻。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在剧烈的头痛之下,已经开始拚命向外凸出。这种糟糕的状态下,脸色怎么会好看?

    “镇静剂、镇静剂……我要镇静剂……”在我的神志还没有彻底崩溃前,我费力地扭头望着谷野。他手里有毒品,此刻我真的需要毒品的拯救……

    “来吧……来吧……我在等你……等你……帮我……帮我……”

    一个神秘而晦涩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仿佛近在咫尺。我急速甩头,望着声音来处。太过猛烈的动作,导致自己的颈椎被猛的扭了一下,发出恐怖的“咔嚓”一声响。

    声音来自井口,我的确没听错,就是来自井口或者井下的,而且这就是我最初到达营地时听到的那个召唤声。

    按照我的判断,发出声音的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男性,标准美语发音。

    “呵呵、呵呵……呵呵……”我发出恐怖的干笑声。谁能相信在地面下几百米深的金字塔底,会有一个四十岁的美国男人向我发出恐怖的召唤?毫无疑问,铁娜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不过,她做了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铁娜嗖的抓住了我的右手,她的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支红色的针筒,尖锐的针头闪着耀眼的白光,一厘米粗的针管里至少灌注着超过四厘米的血红色液体。在极度激动下,我的双臂完全麻木,竟发不出丝毫力气反抗她。

    “冷静些,注射了这管异型球蛋白,你会感觉好些……”她的注射动作冷静娴熟,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我的小臂静脉,随即将那些液体缓缓推入我的血管。

    一阵极度清凉的感觉从小臂一直延伸进入大脑,我像个被掏空了的口袋,气喘吁吁地趴在桌面上。我敢肯定这根本不是什么球蛋白,而是性质跟毒品非常接近的强力抑制剂。

    对讲机不断发出“嗤啦嗤啦”的啸叫,我已经手脚发软,顾不得跟苏伦沟通。

    “风先生,好些了吗?”铁娜的关心,只会令我更加惭愧。到目前为止,我在埃及沙漠的所作所为,只会令大哥杨天的“盗墓之王”头衔蒙羞,非但没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成绩,反而时时处处要别人帮助。

    “我还好……多谢了……”脉搏恢复正常之后,太阳的刺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吃力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洞口边,徒劳地向下面望着。目前铁箱的下降深度为三十米,肉眼观看,能清晰看到那四盏灯发出的刺眼白光。除此之外,全部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令人头皮发紧的死寂。

    井的尽头是什么?

    水?水银?海眼?抑或是堆积千尺的金银珠宝——我摇头苦笑,顺便将额头上、脖颈里的冷汗擦掉,顺势坐在井边。我希望那召唤声再度响起来,好让我能明确找到声音发自何处,偏偏等我有了准备,那声音却再不响起了。

    等来的是苏伦的声音,她传达给我的讯息实在令我骇然:“风哥哥,刚才……刚才萨罕长老跟幽莲到了土裂汗金字塔附件。五分钟前,他们同时登上塔顶,直到现在我的望远镜里还能看到他们两个一坐一立,好像又在举行什么仪式……”

    苏伦的声音极大,连铁娜也清晰听到了,忍不住抬头向上看去。

    头顶,只有数不尽的壁刻,就算俱备再高强的透视法力,也不可能越过几百米的距离,看到萨罕长老和幽莲的存在。

    “现在呢?”我喃喃低语着发问。

    “他们仍旧在那里,就在你头顶。不过,这次幽莲手里并没有持着那个黑色陶碗,他们的脸向着北方,胡夫金字塔的方向。”

    我不能肯定那种召唤声会不会跟萨罕长老有关,如果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话,可见发出声音的那人(或者不是人,而是某种神秘存在的未知力量)是要单独与我联络。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木乃伊朋友,所以不可能在埃及古墓里遇到什么熟人。

    苏伦在对讲机里困惑不已地喃喃自语:“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这么多谜题,一个都解不开,缠绕得像乱麻一般,让人头痛死了……风哥哥,实在不行,咱们一起撤出这次行动吧……”

    女孩子愁到极点,总会用掉泪来释放自己的压力,我听得出苏伦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苏伦,别太紧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手术刀先生谈,相信他会给你帮助——”

    苏伦用一声长叹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的话。

    铁箱下降到七十米时,耶兰按下了“停止”的按钮。

    监视器画面并没有太大改变,仍旧是缭绕纵横的红色符咒,无人能解,如天书一般。

    “风先生,前一次,我送入洞里的照明灯便是停留在这个深度的,咱们是不是继续向下搜索?”他的态度有些迟疑不决。

    向井下看,灯光遥远渺茫,仿佛是潜水人隔着无尽的水浪观察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般,多看几秒钟便会感觉头晕目眩。

    “当然继续!如果不能探明井下有什么,决不收兵!”铁娜代替我回答,目空一切地挥手下了命令。

    空气中的焦糊味时隐时现,我四处张望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味道来处。

    宋九转达唐心的忠告时曾经说过“不要动明火”,现在墓里除了电器开关按下时发出的隐形电火花之外,根本没有可能出现的明火,那这焦糊味到底……

    耶兰面无表情地在遥控器上一按,吊架上的钢丝缆绳继续转动,铁箱持续下行。深度渐渐超过一百米、一百二十米、一百五十米……所有人的心似乎都被缆绳绞索吊了起来,仿佛随着缆绳的绞动,危险越来越近。可惜,在场的人都看不懂这些咒语,包括神色忐忑的谷野在内。

    如果萨罕长老不表现得那么神秘的话,我们大可以把他请下来,解读这些红色字符。但现在,他的数次异常表现,让人实在是该提防他而不是坦然相信他。

    深度到达一百八十米时,耶兰肩头一颤,哑着嗓子叫:“到底了!好像是到底了!”

    刚刚被扯得笔直的缆绳已经松垮下来,也就是说下面那铁箱已经被地面承托住了。

    我、耶兰、铁娜几乎是跳到监视器前的。四个画面,反映出的都是四壁的红色符咒,但是画面的最下方,显露出一片洁白细腻的地面,像是某种质地坚硬的玉石。玉石上干干净净,既没有壁刻,也没有符咒。

    耶兰咬着嘴唇,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着,不停地干咽唾沫。

    摄像机到达井底后传达给我们的视讯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因为目前得到的情况,这仅仅是一个两米见方、一百八十米深的细长方洞。洞底什么都没有,只是坚实的玉质地面。我们之前的猜测与恐惧都一扫而空,如艳阳照射下的初雪,飞快地熔化掉了。

    “不过是个空洞而已——”铁娜长出了口气。收获了这八块巨大的金砖,她已经心满意足。

    “挪动吊架,贴住方井的一边。”耶兰恢复了工程师本色,有条不紊地向工人们下达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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