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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梵·tequila

《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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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哥哥、风哥哥……”苏伦推了推我,一阵冷风吹来,我从沉思里醒过来,刚刚看到那只黑碗后带给自己的震撼无法自控。

    夕阳已经压在土裂汗金字塔的顶上,我笑了笑,让脸上不知不觉紧绷的肌肉放松些,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萨罕长老那边看看,耶兰已经在帐篷里叫着:“风先生,请过来看,钻探就要开始了!”

    我定了定神,拉起苏伦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帐篷。

    最后的挖掘工作,属于营地里的中度机密,所以唐心等三人并不在被邀请参观之列,至于卢迦灿、萨罕长老又没主动要求过来现场观摩,所以帐篷里只有我们和耶兰等工作人员。

    监视器里已经出现了那面石壁,令我和苏伦既失望又欣慰的是,现场没有班察留下的痕迹。我跟苏伦相视一笑,有两种可能,要么班察的失踪跟我们的推论完全相悖,他根本就没进入隧道;要么,他已经神秘进入隧道了,就像先前的藤迦小姐一样。

    “风,我们马上要开始了。”其中一架监视器上,谷野面对屏幕,做了个“OK”的手势。他的脸上虽然满满地堆着微笑,但我看得出他是在硬撑,肯定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工作人员把钻机贴近石壁,动作井然有序,想必这些操作步骤已经演练了不下几百遍。

    耶兰不以为然地耸着肩膀,他是钻机行家,对这些动作步骤再熟悉不过。

    苏伦俯身盯着桌面上的那张巨大图纸,那是假想中的土裂汗金字塔的纵向剖面图。据射线扫描得出的结果,此处外墙石壁的厚度大概在四米左右。只要穿过了这段墙壁,便可以进入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而那墓室的边长粗略估计为十米。

    耶兰清了清嗓子,演讲一样地大声说:“汤博士拥有目前地球上最先进的钻探设备,按照这台机器的工作效率,钻透四米石壁,保守估算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同行是冤家,他做为营地的主要领导人,只有挖掘隧道的权利,却得不到赞助商的信任亲自去打通金字塔外墙,难免心里有些怨气,完全可以理解。

    保守估计十五分钟的话,正常速度应该在十分钟左右,便可以——

    苏伦突然长吸了一口冷气,发出“咝咝”的声音,并且被我握住的小手开始变得冰凉。

    “怎么了?苏伦,你不舒服?”现在,我对她已经有了大哥哥疼爱小妹妹的关切感,不过并没上升到男女之间的感情吸引。

    她皱着眉,抽出手,取了一个纸杯,向帐篷里的饮水机走过去。

    她的反常现象也引起了耶兰的注意,回头惊诧地叫着:“苏伦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给你找些药品出来?”

    当我的注意力从监视器上挪开时,觉得营地里一下子变得好寂静,傍晚的沙漠朔风呼啸着卷过帐篷顶端,弄得篷顶呼呼啦啦响个不停。除此之外,井架旁围着的工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那些本田发电机组工作时发出的噪声非常低,不用心倾听的话,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苏伦,要不要我帮忙?”我再次追问,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勉强抬头笑着:“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发掘工作有点……有点冒失……似乎应该再做更多的准备才可以动手。风哥哥,你说呢?”

    她在近处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捧着纸杯,让纯净水的热气直扑在两颊上。

    这时候提这种问题,似乎有“马后炮”之嫌了。

    我在心里偷偷自问:“更多的准备?”

    对于汤博士提出的马上展开发掘工作的论调,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古墓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早一天晚一天,甚至早一年晚一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倒是觉得,早一些打开通道,似乎对找寻藤迦小姐更有好处。当然,那是建立在“她真的进入了古墓”的基础上的。

    确信苏伦没事后,我把目光重新投向监视器。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那台钻机正在无声无息地工作。在钻机尾部的一个弯向地面的出口位置,不断有灰色的粉末流淌下来。就算我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出,那是钻机在高速掘进的瞬间,将挖掘下来的石壁碎块粉碎为尘末传送出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平台钻机而已!”耶兰不满地嘀咕着。这样的工作,并不比横向隧道的挖掘工作更富技术挑战性,他大概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十分钟后,隧道里的粉末已经堆积了接近一个立方的体积。

    耶兰在一张信笺上急促地划了几下,列出几个等式,自言自语着:“钻头最粗的地方直径五十厘米,掘进四米之后,可以获得的空间约为一立方,如果没有意外,应该马上就能掘通了……”

    我们都不自觉地摒住呼吸,期待孔洞完成的伟大时刻的到来,相信隧道里的每个人,都跟我们是同样的心情。

    时间到达十五分钟后,耶兰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一会儿俯身去看那图纸,一会儿又把眼睛贴到监视器屏幕上,看着那面再清晰不过的黝黑石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时而仰面祈祷,时而又咬牙切齿地狠狠诅咒。

    接下来,时间变得万分难熬,每一秒钟都变得无限漫长似的,指针终于到达了第二十分钟。

    苏伦的脸色更是白得惊人,靠近我的身边,低声说:“风哥哥,我出去一下,去看看萨罕长老那边的情况。”

    我已经不知说什么好,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只说了一句:“当心,随时保持联络。”我可不想让她也像藤迦、班察一样神秘消失。

    第二十五分钟,耶兰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把手里的铅笔掷向显示屏,用埃及的土语大骂了一句,随即,源源不断的恶狠狠的诅咒夹杂在乱七八糟的埃及土语里奔流出来。

    钻机仍在工作,那些传送出来的粉末已经堆积了超过两个立方,完全超过了四米厚的石壁所能产生的矿渣数量。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更诡异的现象,如果按照钻头的直径计算,产生两立方矿渣之后,钻头进入石壁的长度至少要达到八米到十米。现在,钻机位置根本没有发生移动,钻头推进的极限长度,绝对应该不超过五米才对。

    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帐篷里犹然冷汗乱冒,那么井下的十几个人身临其境,心里的怪异、惊骇就可想而知了。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第一批进入隧道里去——

    钻机停了下来,监视器里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以至于让人怀疑画面是不是突然都定格掉了?

    终于,谷野的声音响起来:“风、风……你在吗?这个情况……这个情况……”

    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清晰地从墙上挂着的喇叭里传出来,我当然在,而且一点不漏地看到了整个掘进过程。

    我凑近麦克风,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才开口:“谷野先生,我觉得射线探测到的石壁厚度结果值得商榷,你说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汤博士已经高声叫起来:“FuckYou风!你懂什么?什么探测不探测的?我的钻机就是最好的探测器!这些尘末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中国人……”

    我讨厌一切涉及侮辱中国人的言辞,在他还没有把滔滔不绝的抱怨说出来之前,陡然大喝:“汤,FuckYou!还有你那台破烂机器……”

    蓦的,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情绪正在迅速失控。现在绝对不是发火斗嘴的时候,如果为大局考虑,我得充分理解身处隧道深处的他们此刻的混乱心情。

    “Sorry!汤博士,请检查你的钻机。”我降低了声调。

    技术人员迅速将钻机后撤,我看到那黑黝黝的平坦石壁上,已经多了个直径五十厘米的黑洞。我浑身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因为那个洞不偏不倚,就在石壁的中心位置,像是凭空多了一只邪恶的怪眼,或者说是在一个具有生命力的物体上,残忍地开了一个大洞。

    负责观察的几个技术人员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向后撤,同时用埃及土语低声恐惧地叫着:“眼!眼……”

    只有耶兰,醉汉一样扶着桌子生硬地挺立着。

    任何语言不足以恰当地描述出我看到那黑洞时的感受,只是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切尼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深灰色的粉末在鼻子下闻了闻,再伸出舌头舔了舔,木讷地点了点头:“岩石的成分构成,与胡夫金字塔的岩石具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汤已经取了一支强力电筒,趴在那个黑洞上向里照,并且用力扒着洞口,似乎要爬进去的样子。这时,那洞口给我的“大嘴”的感觉,更加强烈,而汤此时的动作,更像是要把自己硬塞进怪兽的“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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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不要,汤博士,不要轻举妄动——”

    急切间,我一掌击在桌面上,麦克风都被我震落在地,桌子上的各种记录本、铅笔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耶兰脸色铁青,同时吼叫起来:“那是死神之口,别做傻事!”

    按照隧道里此时的形势,汤博士的动作并没有值得奇怪之处,他的本意只是想看清楚那挖到一半的洞里到底有什么。手电筒的强光射进黑洞后,他头顶的摄像头也清晰地把那个直径五十厘米的洞口情况反映到我们面前的监视器上。

    其实并没有特别奇异之处,到处是被钻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弧形表面,颜色无一例外地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

    汤扫兴地缩回头,不满地挥动着手臂:“不要指挥我该怎么做!”后面的脏话变成了小声的咕哝,随即跟他的十个助手低声交流着。

    照明系统散发出来的刺眼白光,将隧道尽头所有的情况照的一清二楚。

    耶兰忽然声调古怪地低声叫着:“风先生,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怪异?”他迅速退了三大步,把双掌遮在眼眶上,做成筒状,远远地向监视器望着。

    “怪异?”我学着他的样子退后,用那种姿势观察屏幕,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突然降临的恐惧感,让我后背冷汗涔涔。犹如电影镜头的“拉长”动作,我们的观察角度后退之后,画面上所有的人物映像都变得出奇地遥远。

    那个黑洞突兀地暴露在屏幕上,像是——

    “像是法老王头顶王冠上的蛇眼,对不对?”耶兰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历代法老王的王冠之上,总会嵌着一条凶残巨大的黑色眼镜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那条蛇的头是侧着指向斜前方的,所以任何人看到王冠时,只能看到向外的那一只黑色眼睛。

    眼镜蛇做为法老王“严厉、酷虐、残暴”的象征,几乎贯穿了所有法老王墓的发掘考古历史。

    耶兰放下手,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抽泣地呜咽着:“法老王的……诅咒……诅咒……”

    古埃及的法典上,曾经有如此记载:犯了罪的臣民,被带到一个名为“万蛇之窟”的巨大的枯井旁边。枯井里,放满了饥饿之极的黑色眼镜蛇。罪犯被推下去,由这些蛇来定他们的罪。如果可以在万蛇之窟里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则证明他自己是清白的,可以得到神的赦免。

    所以,眼镜蛇这种动物在古埃及的传说里,又被定名为“惩戒之神”。

    这些传说,对于谷野这个级别的盗墓专家而言,肯定毫无威慑力,否则他焉敢兴致勃勃地跑到埃及这片广袤的大沙漠里来?

    汤和他的助手们检测了钻机的状况,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言的茫然。

    钻机当然没有坏,更没有失控,真正出状况的,是那面石壁的厚度。不过,在土裂汗金字塔被搬上全球盗墓者的私人议事日程上来之后,对它的射线探测,几乎每年都会或明或暗地进行几百次。相信手术刀在打它的主意之前,探测工作早就做到家了。

    “四米厚度”这个数据是不会错的,所以汤博士的钻机有效控制距离才定在四米到五米之间。

    五位专家沉默了一会儿,几乎同时取出手机,快速地在上面拨着号。

    与此同时,我也拨通了手术刀的秘密电话。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出至少四五个人的吆喝声,大声叫嚷着。

    “风,别惊讶,是谷野他们五个,同时打电话进来,而且是五个不同的号码。我知道营地里的一切情况,稍后咱们再联络。”手术刀苦笑着。

    我挂了电话,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惫——“所有的进入发掘营地的高手,都是手术刀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我并没有什么特权可言,手术刀对我的温和照顾,只是看在大哥杨天托付的面子上。将来怎么办?我要依靠手术刀一辈子?一辈子要人家来照看我,像照顾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一刹那,关于家、关于亲人的某个金字塔在我心里轰然崩塌——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手术刀当成自己的亲人,其实只是一厢情愿。我仍旧是孤儿,大哥失踪之后,我像宇宙间的任何一个星球一样,都是孤立存在的,除了自强自立、靠自己拯救自己,谁都别想指望!”

    我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以至于耶兰看我时候的眼神,无比可怜哀悯。

    我在桌前坐下,取了纸和铅笔,略一沉思,便在纸上唰唰几笔画下了竖井、隧道的立体剖面图。在隧道尽头,我加上了一面四米后的墙壁,把它涂成浅浅的灰色。

    现在,大家都在石壁这一面,与里面的神秘世界只有一墙之隔。

    我犹豫着,在石壁另一面画了一张围棋棋盘,实际是在模拟金字塔内部的墓室分布。当我的笔点落在棋盘最中央位置时,陡然间心里一动:“在这样的平面结构里,中央这一点代表了什么?”

    金字塔的尖角结构,注定了上小下大的面积分布。所以每一层的总面积是向下依次递减的,如果墓室的总数量不变,则每一间的单独面积会依次减少。这就暴露了一个“重力支撑”的关键问题——上层墓室如果脱离了竖向承重墙的支撑,在地球重力作用下,会不会发生难以预测的连锁坍塌?

    我把最中间的位置使劲涂成黑色,因为假定土裂汗金字塔的墓室是一张围棋盘,那么最重要的“点”就是在“天元”的位置,那是所有面积的中心交汇处。

    我用力挠着头皮,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画面里,其中四个人已经收起电话,只留切尼一个人与手术刀沟通。

    他是金字塔建筑研究的高手中的高手,对这些奇怪的墓室结构最有发言权。我听到他用苏格兰风格的鼻音浓重的英语急促地叙述着:“我敢打赌对于石壁的射线透视肯定有问题,这些石壁的构造,与其它几十座金字塔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我需要你的探测队伍,重新对金字塔进行地毯式穿透测量,从头到尾,不要放过暴露在沙漠里的哪怕是一平方厘米的地方!”

    他的“从头到脚”的话启发了我,我猛地一摔铅笔跳起来,吼叫着:“对!从头到脚!从头到脚!”

    我说的“头”是指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顶,在短暂失忆的时候,我曾经感觉塔顶是可以用脚踩得动的,甚至设想着用力跺脚,就会从那个位置进入塔的内部。

    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彻底放弃从隧道进入内部的原定计划,直接异想天开地从金字塔顶端开口进入。

    我被自己疯狂的新想法震撼住了,一时间楞楞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这一点灵感会突然消失,再也无法追索。

    监视器上,汤正在指挥着助手调整钻机的工作高度,准备在那个洞口的左下方再进行一次钻探。他的“气体炸药”理论并没有得到恰如其分的表现,因为石壁根本就没有出现“柔性障碍”的迹象。

    我向耶兰僵直地笑了笑,招呼那几个技术人员重新进入工作岗位。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要冷静,要比井下的专家们更冷静才对,随时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我向帐篷门口走去时,耶兰也跟了过来,急促而气急败坏地请求着:“风先生,我希望能下井去,对地下钻探的工作,我也算是整个埃及境内的最高权威,我或许能够——”

    我打断他,拍着他的肩膀:“耶兰,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现在是由我来主持营地的工作。相信他们、相信专家们的力量和见识,要远远高出普通人。”

    他变得无比失望,眼神空洞而迷惘地望着外面已经昏黄的暮色,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法老王的咒语只会降临在外邦人的身上,而我则可以对这些难以估量的惩罚免疫……万蛇之窟的门已经打开,每一个触犯法老王威严的外邦人,都将受到‘惩戒之神’的遴选……”

    我对这些神秘的古怪咒语并不感兴趣,若论咒语之恶毒残忍、动人心魄,首选中美洲丛林的巫术部族或者是中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帮会戒律,法老王的符咒经过欧洲侵略者们的优美传译后,已经变得诗化,带着优雅的音节旋律,可怕程度早就大大削弱了。

    我郑重其事地向耶兰命令着:“回到你的岗位上去,耶兰先生,你管的太宽了!”

    不管他下井的目的是出于“拯救无辜生命”的好意,还是妄图在古墓财宝里大大地分一杯羹,我都不希望被他打乱了谷野最初制定的发掘计划。

    暮色已经笼罩了营地,但是在几百盏照明灯的作用下,整个营地像是狂欢节之夜一样灯火通明。不过,营地里很静,没有人高声谈论或者做出任何产生噪音的动作,围绕在井架边的三十几个人,保持着双手下垂、身体僵直的动作,无声无息地肃穆而立。

    我做了十几次悠长的深呼吸之后,再扭扭腰和腿,把紧张无比的神经放松下来。任何人只有在身体放松时,思想才能自由奔放地工作。

    刚才我那个疯狂的想法,值得进一步细细推敲,而唯一能跟我做良好沟通的,应该就是苏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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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知道,按照隧道尽头五位专家的工作习惯,至少也要在石壁上尝试三次才会罢手,所以这段时间,我可以先去找苏伦谈谈。

    她此刻就在萨罕长老的帐篷门口,站在那块绣花地毯的旁边,位置是在萨罕长老的侧前方。萨罕与幽莲的动作保持不变,仍旧是一个盘坐向西,一个垂头捧着陶碗。

    “那样的仪式,怎么会引起苏伦如此大的兴趣?”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无意识地扫了唐心的帐篷一眼。那边的门帘低垂着,毫无声息。这三个人倒是乐得清静,一直躲在帐篷里,对外面的大事小事一概不闻不问。

    想像着老虎与宋九下棋的专注模样,只怕那盘棋落子速度慢过乌龟爬行,一盘棋就得下个三天五天的。

    围棋一道,博大精深,在亚洲的第二围棋之国日本,以前的本因坊大赛,经常有一局棋下十日、百日的情况。

    记忆里,古人早就说过: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我一直认为若是把大好的生命浪费在日复一日的下棋这种“游戏”中,简直是对人类生存的无形谋杀。或许中国古人就是因为整日无所事事才发明了围棋这种东西,于是变得更加无所事事,才被欧美列强的坚船利炮……

    算了,那些黑暗的历史不想再提,这一次,我一定要给中国人争光,为自己正名。

    走到距离苏伦还有十步开外时,她垂在背后的手掌突然摆了摆,示意我不要靠近。

    我愣了一下,不知她的用意,但仍旧顺从地假作打了个哈欠,悄悄改变前进的方向,转向唐心的帐篷那边走去。

    “如果萨罕长老的仪式不允许外人参观的话,那么为什么苏伦又可以站在地毯旁边而没有遭到驱逐?”我略有些不安地弹了弹指甲,眉头不知不觉便皱了起来。

    我并不想进唐心的帐篷去见这三个人,金字塔还没打开,找不到“千年尸虫”,大家根本没有可以讨论的共同话题。

    “风先生,请留步。”唐心的声音竟然是从帐篷后面传出来的,随即,她已经轻盈地出现,双手拢在狐裘的袖子里,瑟缩着肩膀。

    沙漠上的朔风虽然寒冷,但这个季节,却不至于冷到如此地步啊?

    迎着我怀疑的目光,唐心有些羞涩地笑着:“不好意思,风先生,近几年来,我一直在修炼‘百死神功’,所以身体的抵抗力已经下降到极点,才会变得这样畏寒。”

    我苦笑着狠狠抓了抓后脑勺,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什么?你练‘百死神功’?你这么小的年纪,已经有资格练那种功夫,你们蜀中唐门……不是一直传说只有辈分最高、天分最高的弟子才能……才能……”

    进入二十世纪的枪械单兵时代后,中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种种武术、巫术、秘术、技击并没有一夜之间消失,而是转入更隐秘、更诡谲的地下。

    在一颗子弹能顶过武林人士三十年功夫的颠覆年代里,剩余的那些仍旧刻苦练功的高手们,往往会变得要么默默无闻、要么一鸣惊人——能够做到一鸣惊人的高手们,早就超越了“拔枪对决、单挑杀人”的范畴。他们要刺杀的目标往往还没看到杀手的影子,便已经失去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在这里,我只能大概说说对蜀中唐门“百死神功”的粗浅认识。

    所谓“百死”,完全可以从字面上理解,要想练成这种武功,每一个练功者要经过一百道接近死亡的修炼程序。据我所知,这“一百种程序”里,入门的三种便是“刀砍、枪刺、服毒”。

    身受几十种刀伤,遍体筋络寸断,然后弃置野外,全凭个人的求生能力得以生还。

    身受长枪五十余次的穿透,不许服用任何药物,全靠自身的生理机能调和达到痊愈。

    喝下七种剧毒药物调配的毒酒,在三日三夜内用内功与毒酒对抗,直到最后把毒素压制在胃脏里,全部呕吐出来……

    我不是唐门中人,只能根据江湖上捕风捉影的传闻来进行描述,由此更能看出这种功夫的极端机密性。

    说到辈分和天分,我并不以为唐心能够达到这两个条件。

    换句话说,江湖门派里的最高明武功,只有掌门人或者预定的准掌门人才可以修炼,难道唐心会是未来唐门的新一代掌门人?

    她只说了几句话,我却退了两大步,还在脑子里至少思索了几十圈,在气势上明显落在下风。

    唐心一笑,冷漠中突然绽放出一丝儿美丽女孩子的无瑕魅力。

    “啪——”帐篷里陡然传来棋子拍落在棋盘上的巨大动静,随之老虎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宋九,你好——”

    这个动静又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是普通的围棋切磋,老虎何必如此大呼小叫,这根本不符合他从前坚韧顽强、沉稳机智的性格。“唉,难道真的是……真的是‘帝王蛊’的力量?”面对漂亮得如明月白璧一样的唐心,我真的不愿意承认这个既成的“事实”。

    “风先生,要不要进账去谈谈?”她抖落出双手,在嘴边呵了两口气。

    我有些颓丧地看着她闪闪放光的十根指甲,那些,根根可都是杀人的利器啊——

    “请吧风先生,我们蜀中唐门虽然恶名昭彰,却绝非敌友不分的江湖匪类。最起码,对风先生本人,我绝无恶意。”唐心伸手挑起了门帘,有点“请君入瓮”的架势。

    走进帐篷,发现下棋的两个人已经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宋九的软剑圆滑地缠在老虎脖子上,而老虎的右拳却还差两寸没击在宋九喉结上。

    我知道,老虎的中指上戴着的那枚青色指环,其实是一件杀人利器。一旦与敌人身体接触,指环里就会弹出一枚三分之一寸长的尖刺。这不是普通的绣花针一样的东西,而是能够自动寻隙进入敌人血管、随血脉上行流动到身体的心脏部位的致命武器。

    世界上任何动物的心脏,若是插进这样一枚尖刺的话,肯定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像老虎这样的江湖游侠,根本不屑于使用枪械。对那些大众化的常规武器,他们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上好的紫檀木棋盘,已经被老虎下的最后一个棋子整个敲碎,变成四分五裂的十几片。不过,仍能看得出落子的位置是在“天元”侧面的线路上。看这情形,应该是宋九的棋艺略高,逼得老虎落子自救,然后要出拳动粗。

    为下棋动手的棋迷成千上万,但两个既是棋迷又是江湖高手的对局者,一旦动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看来唐心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清了清嗓子轻声笑着:“老虎,你又输了棋耍赖是不是?我早说过,你的暴烈性格根本不适合下棋。否则的话,只要你做棋手,今天的亚洲围棋界,哪里有聂马、曹李甚至日本十九棋王的活路?”

    宋九转了转死气沉沉的眼珠,竟然对此深表同意:“不错,前五十步,我根本没有反击之力。你的棋艺之高,有目共睹,别说是聂马、曹李,就算是日本围棋鼎盛时期的十大高手也不一定能胜你。”

    他的剑倏地一抖,已经回到腰带里。

    对于这三个人之间的奇怪关系,我已经猜测了不下三十几种结果:宋九是保镖,唐心是主人,老虎是仰慕追随者,并且被下了唐门‘帝王蛊’。

    不过我觉得,越是从表面上看来顺理成章的结果,便越是有其荒谬偏误之处。

    试想一下,唐心对老虎下蛊有什么用?用他做保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蜀中唐门高手如云,多一个老虎这样的江湖游侠,虽然不能说是累赘,却也差不多了。

    老虎也收回了拳头,把散落的棋子拾起来,放进旁边的黑白两色棋盒里。

    我像个买票看戏的傻傻的观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幕。当老虎拾起嵌在“天元”位置上的第一枚黑子时,我发现那个交叉点上,已经被棋子印上了一个半厘米深的凹洞。

    棋盘、天元、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土裂汗金字塔结构……众多名词和纷纭意境交错重叠着铺满了我的脑子。

    忽然听到宋九又喃喃地说:“老虎,你又不是从海外归来争夺天下的虬髯客,何必每次下棋的第一招都下在‘天元’?如果没有这一手莫名其妙的废棋,我哪会是你的对手?”

    我心里又是一动,宋九说的“虬髯客”的典故,出自唐朝传奇“风尘三侠”的故事。

    江湖豪侠虬髯客在海外创建了庞大势力之后,准备一举袭取中原,争夺唐朝天下。结果,在他孤身一人入长安打探消息的时候,遇到当时被封为‘秦王’的李世民。两个人对局十次,李世民每局的第一个子都下在“天元”,每局都是“一子定中原”,气势恢弘磅礴,无与伦比,终于从心理上击败了妄图中原逐鹿的虬髯客。

    “老虎的奇怪对局说明了什么?他不会是要效仿虬髯客或者李世民,要争夺某个国家权力吧?”

    这里是埃及,要想夺取埃及总统的控制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隶属于埃及沙漠军团的特种部队“彩虹勇士”,其战斗力在全球特警排名中,绝对名列前十。

    如果老虎要带着自己的江湖势力跟彩虹勇士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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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先生,发掘计划是不是受到了阻挡?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请……尽管说好了……”唐心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越是如此,我就越发觉得在她平静如水的表情后面,必定藏着某种复杂的秘密。

    “唐小姐,难道你就这么肯定土裂汗金字塔里必定藏着‘千年尸虫’?万一没有,岂不白跑一趟?”

    一边对她察言观色,我的耳朵里一边聆听着苏伦那边、井架那边的动静。

    “我说有,就一定会有,风先生对这个消息有怀疑的话,其实查阅一部分古代典籍就能够了解到。风先生是来自意大利的名牌大学优等生,肯定博览群书,不会连中国的古籍都数典忘宗了吧?”她使了个圆滑的“太极推手”,把我的问题搪了回来。

    我的确读过不少古籍,但中国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稀奇古怪的典籍那么多,单单是一部《山海经》、一部《搜神记》就够人研究十年八年的了。急切之间,我想不起哪本书里有关于金字塔的描述文字,但又不能厚着脸皮向对方请教。

    “风先生,不怕明说直言,我们唐门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不管手术刀先生够不够大方。”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透着明显之极的威胁。

    我仰面“哈哈”两声大笑,急速接了上去:“拿到?能拿到吗?最起码,据我所知,几百年来,你们一直想做一统江湖的最大帮派,就根本没拿到。而且,每一次出动都会损兵折将、高手死亡殆尽,然后需要至少三十年才能恢复元气,对不对?”

    这是事实,并且是蜀中唐门在江湖使最被人诟病的“死”之一。

    唐心脸色一寒,仿佛打了个深深的寒颤,手更深地拢进袖子里,抿着唇,倨傲无比地冷笑着:“那是过去,只要地球不灭亡,江湖便永远存在。只要江湖存在,你敢说我们永远拿不到想要的东西?”

    我也一怔,被激怒的唐心似乎已经失言——我判断这次“千年尸虫”只是一个很小的引子,唐门真正的目的,应该仍旧是延续他们几百年来“统一江湖”的梦想。

    这一点非常可笑,谁都直到,现在整个中国大陆国泰民安,政局稳定,而且在联合国组织里的影响力、控制力逐年上升。

    蜀中唐门要在这样的政治环境里搞什么非法活动,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愚蠢之极,就像老虎企图在埃及沙漠里搞什么事情一样。

    “哈哈,风先生,你想歪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随着唐心故作轻松、欲盖弥彰的解释,宋九陡然抬头,杀气腾腾地向我望着。很奇怪,每次我跟他目光交错,都会觉察到他心里澎湃的杀机,每次他的手指总是搭在剑柄上。

    我可没心情跟这个冷血的黑衣怪人交手,礼貌地向唐心弯了弯腰:“唐小姐真会开玩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在女孩子面前,我一直都告诫自己保持谦谦君子的良好形象,无论她来自何处、背景如何。

    唐心又在审视自己的指甲,展颜一笑,像一朵苍白但冷艳的花:“风先生,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请你遵守对老虎的承诺,发现‘千年尸虫’后不要藏私,好不好?”

    我默默地点头,瞄了一眼老虎宽厚的背影,向后退了出来。

    唐心在帐篷里追加了一句:“风先生——我们要的是‘千年尸虫’,可不是那种普通的圣甲虫……”

    我下意识地向西、再向北看了看两座体积差异极大的金字塔,不停地摇头轻叹。

    圣甲虫是金字塔的壁画里常见的昆虫之一,形状像缩小了数倍的金龟子,并且在胡夫金字塔里,生物学家也发现了仍旧可以存活的圣甲虫的卵。埃及神话里,把圣甲虫当作法老王豢养的宠物,就像现代社会里,人们饲养乌龟、小狗、小猫一样。

    我当然不会把那些黑色的小东西当成“千年尸虫”,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关于“千年尸虫”的传说,存在于埃及人关于金字塔的神话故事里,流传甚广,而且传得神乎其神。

    相传,尸虫是隐藏在法老王的骨骼中的,从他第一天戴上法老王冠开始,尸虫便突然出现。它的长度,是从法老王的右脚拇指尖一直上升到头顶天灵盖,贯穿于法老王身体内部最长的一根曲线之上。

    每个法老王体内只有一条尸虫,按照古埃及历史的更新换代看,有几个王朝,就有几条尸虫,数量不会多更不会少。尸虫的神奇作用,是用来承载法老王的思想的,也就是说,有了尸虫的存在,法老王的思想才会跟上天直接连接,秉承上天的神旨,统御万民,统治沙漠。

    这种迷信说法,早已经被生物学家们联手推翻,并且说那种“尸虫”其实就是尼罗河水域里常见的“巨型血丝虫”。尼罗河源远流长,水中的致命细菌和剧毒虫类不计其数,沿岸居民患“血丝虫”病的,成千上万,那么,法老王也很可能从饮水这个环节患病。

    出于对这个理论的支持,生物学家在某个完整出土的法老王木乃伊里,找到了类似于血丝虫原体的纤维组织。虽然与常见的血丝虫不同,但可以解释为后代的血丝虫是在漫漫历史长河里得到了改良变异的品种,就像现代人的智慧、体魄完全强于古代人一样。

    “风哥哥,怎么了?”苏伦走近我,无声无息,像一只乖觉的猫。但她此刻的表情沉重严肃,就算像是猫,也是一只心事重重的猫。

    她的身后,萨罕长老的法事已经结束,带着幽莲返回帐篷里。

    苏伦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刚才,我做手势阻止你过去,其实是不想引起萨罕长老的疑心。”

    我大度地一笑,转身向井架那边望着。井架旁边的围观者跟放着监视器的帐篷都静悄悄的,显然隧道下面的钻探工作并没有任何进展。

    沙漠里惯常的夜间寒气已经悄然卷地而来,我有个预感,今天的挖掘工作,肯定会无功而返。

    “风哥哥,我得到一些萨罕长老做法事的录音资料,需要传回别墅,让哥哥鉴定一下。”看上去,苏伦的心情很不平静。

    “怎么?那些祈祷文有问题?”我也警觉起来。

    同时来营地的人当中,唐心一伙毫不紧张、卢迦灿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萨罕长老也一直躲在帐篷里隐忍不动。其实,按照正常反应,他们都会对墓的发掘工作万分关心才对。漠不关心,便是他们三支人马最不正常的地方。

    我跟苏伦并肩向我们的帐篷走过去,她迅速拨通了手术刀的电话,当然,那是另外一部秘密电话。手术刀与所有的人联系号码都不相同,我以前就知道,他的别墅里有一间特别的通讯室,层层摆放着超过一百部单线电话。

    “哥哥,有一段经文,很重要,我至少听到了十次以上‘献祭、祭品、神兽、啮噬’之类的古埃及词汇。这些经文是在萨罕长老的神秘法事里出现的,请叫人翻译一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取出一个火机大小的精密录音机,凑近话筒开始播放。

    手术刀那边的所有电话机都接驳着同步录音系统,轻而易举地便能把这些声音记录下来。走到帐篷门口时,苏伦的传送工作已经完成,有些焦虑地回头望着我:“风哥哥,要你来猜测,萨罕长老做的是种什么法事?”

    我脱口而出:“献祭经文罢了。”

    古埃及的祭祀工作非常频繁,每月都会有日、月星辰的隆重大祭,会有活人、活马、活牛做为祭品。某些季节,这样的大祭甚至会每个月召开五次以上。除此之外,各种各样小的祭祀活动,每天都会在各个村落中此起彼伏地举行,由此衍生出的大小祭祀、长短祭文、各种各样的祭祀法器、礼节程序,形成了古埃及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种特色。

    苏伦咬了咬嘴唇,松了口气:“我想也是,咱们的想法完全相同。”

    “有什么不对劲吗?”我暂时还没领会到苏伦的真实想法。祭祀、祭文在埃及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古代壁画里,随处可见成千上万人跪拜祭祀的盛大场景。就算在二十一世界的埃及各大城市,任何大街小巷里,都可以发现光头灰袍的祭司的身影。

    苏伦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只是猜测而已,等哥哥那边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我向井架旁指着:“要不要再过去看看,今晚的发掘工作,只怕会一无所获。”

    那面石壁的整个立面厚度肯定完全相同,不会厚此薄彼,所以就算汤博士的神秘机器能在石壁上钻出一百个洞,深度也只能到达鸡肋一样的五米进程,对打开墓毫无帮助。

    之所以没有采取定向爆破,原因非常简单,其实我已经在前面的记录里讲过好几次。盲目的爆破行为,只会把隧道变成专家们的活葬墓,形成难以遏制的坍塌事件。

    这样的挫折,对兴冲冲而来的汤,肯定是个致命打击。那么,是否会在手术刀的预料之中呢?

    手术刀的办事效率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撼的地步,只有四分钟,他已经回了电话:“苏伦,那个录音的确可以证明萨罕长老在进行祭祀活动,请你跟风都听好,他的祭祀对象就是土裂汗大神。”

    我的两个手心里同时冒出了冷汗,静心聆听下去。

    “祭祀,而且是活祭,祭文的结尾翻译过来,可以如此解释——‘向无所不能的土裂汗大神,献上胆敢冒犯天威的外邦罪人。就让万蛇之窟的惩戒之神,细致地遴选他们,啮噬掉罪人的内脏,还他们以干净的灵魂’。大致意思就是这样,我想说的只有一点,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千万不能第一批进入金字塔里,听懂了吗?”

    电话挂掉之后,苏伦放下手机,我这才发现,她的发梢已经被冷汗湿透,不停地向下滴落着豆粒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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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萨罕长老在这个关键时候的祭祀仪式,毫无疑问地是把进入隧道的人当作了献给土裂汗大神的活生生祭品。

    一阵毛骨悚然之后,我忍不住倏地转身,面对他帐篷前低垂的门帘。

    苏伦抹掉了下巴上淌下来的冷汗:“风哥哥,我亲耳听到萨罕祷告时的语调和表情,充满了对土裂汗大神的虔诚,夹杂着对盗墓者的仇视。如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明里帮助咱们进墓,暗地里却是站在土裂汗大神的那一边。”

    帮“神”来对抗同类,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看看萨罕长老的身份,一个一辈子当自己是天神奴仆的人,俱备这种想法,就变得无比正常了。

    “幸好、幸好……墓还没被打开……”我喃喃自语,原先为打不通那道石壁而焦躁,现在却是觉得这是天大的“因祸得福”。

    那么,在萨罕心目中,土裂汗大神是真实存在的吗?他对手术刀、对我们每个人说的话,是不是都掺杂了邪恶的谎言在里面?

    刹那间,在我心里,萨罕和幽莲简直成了狰狞凶恶的敌人。

    “哥哥说,如果发掘工作受阻,大家千万不要盲目着急,他已经找了更得力的军方高手来帮忙。”

    我知道,营地里紧锣密鼓地准备发掘工作之时别墅里的手术刀肯定不会太清闲。

    “军方高手?是——彩虹勇士吗?”那是埃及军队里精英中的精英,最关键的时候,彩虹勇士才会出现。以手术刀与埃及政府的特殊关系,调用这支力量,也是意料中的早早晚晚的事。

    “对,就是彩虹勇士,两个分队共四十五人,四十八小时内能够进驻营地,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我对此倒不是太感兴趣,保障安全倒是不必了,就怕军方觊觎金字塔里的财宝,到时候别血洗营地,殃及无辜才好。

    在非洲的诸多小国,军方的某些秘密行动绝对不可能以“人道、法规”办事,一切全是枪口和子弹说了算,很多令人发指的血案、惨案往往在一夜之间成为怵目惊心的现实。法律,很多时候连建立法律的人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

    我拉着苏伦的手,几乎是强制性地把她拖到了井架旁的帐篷里。我不想两人分开后,会遭遇到某种看不见的危险。任何时候,我需要把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她。

    耶兰正在认真地工作,监视器上,汤正在指挥助手打第三个洞口。不必解释,也知道他的第二次钻探同样失败了。

    石壁上,已经多了两个黑洞,看上去古怪诡谲。

    耶兰满头满脸都是汗,面前的桌子上已经丢着十几支折断的铅笔,记录纸也东一张西一页地满地都是。

    “又不通!第二个洞口又不通,我现在真的要怀疑射线探测结果了!风先生,你来得正好,看看那壁画现在的样子像什么?”耶兰用力拍着桌子,不断地发出“咚咚咚咚”的巨响。

    两个黑洞,距离半米,第二个动口位置是在第一个的左下方四十五度角的方位。

    “你看,是不是像一个三眼怪兽?如果第三个洞口成型,肯定是这样的,一个长着三只大眼的怪兽?”

    耶兰的情绪有些失控,端起面前的巨大搪瓷杯,大口大口地喝着巴西黑咖啡。

    世界上是不存在怪兽的,除非像弱智的日本漫画家一样,喝着咖啡吃着鱼生硬造出一群复杂的怪兽来。

    “耶兰,你最好去休息一下。”我向他建议。

    隧道尽头,已经堆积了很大的一堆灰色粉末,旁边的一个敞着口的白色尼龙袋子里,已经满满地装满了这种粉末,是要带回来做成分分析的。

    这次,汤博士亲自操作着那台钻机,半小时后,颓然地停手,双手捂着脸,身子摇摇晃晃,疲惫不堪。

    结果跟前两次一样,已经达到了钻头的最长运动极限,但石壁依旧没有钻通。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热情,只有谷野,握着一支强力电筒,在三个洞口里轮番探视着。洞只是洞,再怎么看也不可能令视线越过残存的石壁,直射进古墓里去。

    在他的指挥下,隶属于汤领导的工作人员中,走出三个人,各自握着强力电筒,同时向黑洞里爬进去。

    这样的情形,不能不让我联想到萨罕长老的恐怖祭文。把三个活生生的祭品直接塞入怪兽的嘴里,然后任由这些无辜又无知的人丧失生命。恍惚中,我觉得石壁后面甚至石壁本身就是一头蹲伏的巨大怪兽。

    “天哪!这次的发掘行动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我痛苦地抵住自己的太阳,因为它们正在隐隐作痛,并且越来越强烈。

    “别担心,不会有事发生的。”苏伦为我端来了咖啡。此刻,我觉得我们之间会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对不起,或许是我太疲倦了——”接过咖啡的时候,苏伦的手覆盖在我的手掌上,柔声安慰:“不必紧张,很有可能所谓的怪兽、祭文都是痴人说梦一样的天方夜谭神话。金字塔不过是古埃及人用来炫耀财力、武力、人力的纪念碑,跟怪兽无关的。”

    我低声苦笑,安慰别人的话,总是同出一辙,向最好的方向去揣测。

    果然,三个进洞的人很快便一无所获地爬了出来。

    对讲机里传来谷野的声音:“风,三次钻探没有结果,我们决定暂时退出隧道,请做好接应准备。”这些话,无疑已经承认了第一次钻探工作的失败。

    不知不觉,四个小时过去了,当我们在谷野的大帐篷里开完讨论会,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

    四位专家的颓丧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很快便愁云散尽。

    汤博士在短暂的失败后,已经打电话去了洛克西勒马丁公司,迅速订购了一支长度达到十二米的超级钻头。马丁公司是世界第一的武器生产大厂,任何形状、任何尺寸的工具都可以订购。

    “七十二小时内,各位,我们就会拿到最新的加长尺寸钻头,到那时候,相信一定能打开通向天国的大门。”汤信心百倍,挥动着毛茸茸的手臂,顺便色迷迷地向苏伦这边瞟着。美国男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多糟糕的生存环境里,总不忘了时时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我为他说的“天国”这个称呼感到心里一阵沉重的压抑——“天国、天堂?只有死了的人才会被送往这个地方,那是牧师们在葬礼上常用的词汇。”

    发掘工作只能暂停,离开帐篷时,汤兴致勃勃地靠近苏伦:“苏伦小姐,我那里有关于金字塔考古的最新鲜咨询,而且有正宗的苏格兰百年威士忌,要不要做彻夜长谈?”

    看来,汤对中国人的“人生苦短,何不秉烛夜游”这句话有非常深刻的认识。

    苏伦礼貌地拒绝了他不怀好意的邀请,挽着我的手臂出了帐篷。

    寒气四起的沙漠之夜陷在无边的静默广袤之中,以至于当我们回到自己的帐篷时,手脚都有几乎冻僵了的感觉。

    “好冷——”苏伦搓着手,抢先钻进睡袋。

    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中国人的传统规矩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一件名不正言不顺的事。

    旷野里,陡然传来一声尖锐幽长的狼嗥,凄厉无比。

    苏伦警觉地在睡袋里拉动枪栓,因为那声狼嗥响起的地方,似乎就在营地正西,土裂汗的方向。

    我随手关了灯,在黑暗里摒住呼吸静静谛听。埃及沙漠里本来就极少有狼群出现,因为根本就没有它们生存所需的食物,何况那声嗥叫代表了出现的是只孤狼。

    等了十分钟,并没听到第二次狼嗥。

    苏伦松了口气,疲倦地说:“风哥哥,早些睡吧,明天可能会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呢……”

    孤狼并不可怕,外面营地里的警戒岗哨,轻易可以干掉几十头野兽。一想到彩虹勇士的特遣队很快能入驻营地,便更加放心,最起码不必为莫名其妙出现野狼嗥叫而担心。再有一点,先前我对谷野未打招呼就带这队特种兵进入营地,一直耿耿于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中国古训,人人都该牢记。

    “明天?明天会发生什么新情况呢?”监视器屏幕上那些画面片断跟萨罕长老的祭祀,交替在我脑海里显现着,思想活动频繁之后,刚才涌上来的睡意已经被全部赶走。

    苏伦已经睡着,似乎她今天明显比平日疲倦得多,也睡得沉。

    在睡袋里翻了个身之后,脑子里变得更加清醒,正想仔细将这次的发掘工作做一个详细的梳理,蓦的听到一阵夜行人从空中掠过的衣袍风声。

    我猛然坐起来,手腕一翻,从枕下取出手枪。子弹早就上膛,当我无声地扳开保险时,那阵风声一直向西去了。

    “苏伦、苏伦……”我低声叫,但回应我的只有苏伦均匀的呼吸声。

    我下了地,先将门帘开了一条细缝,探出脸向西张望。半空中,似乎飘浮着一只巨大的灰色蝙蝠,双翼展开,呼扇着向西飞翔。其实,那是一个人,就是萨罕的弟子,那个神秘的女孩子幽莲。

    我退回帐内,轻轻推着苏伦的肩膀:“苏伦,醒醒,有情况!”

    苏伦只是沉睡,仰面向上,根本不理睬我。

    我发誓,此时自己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因为从苏伦睡着到发现幽莲飞在半空前后只是二十分钟时间。我从没有过在二十分钟内便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的经历,在长期的内功修炼生涯里,我已经可以做到,即便是熟睡中也能永远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半清醒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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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苏伦一直都没醒,非常奇怪。

    我只做了半分钟的耽搁,马上穿好鞋子、外套,顺手从桌上拿了苏伦的望远镜,急速出门。依照幽莲的飞行速度,我要赶上她绝对不可能,这才是我拿望远镜的原因。

    营地里非常寒冷,我看到四名特种兵正缩着脖子在井架边巡逻,四个人的脸都面向东方,当然发现不了这边的情况。

    我急速跑出营地,举着望远镜向西看,根本不假思索地把镜头瞄向了土裂汗金字塔的顶端,因为我有预感,幽莲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果然,她落地的位置,就在我曾经攀登过的塔顶。

    望远镜里清晰看到她的身体,轻飘飘落下来,抖抖身上的灰袍,单膝跪地。我调整了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将她的动作拉近到极限。

    镜头中,她的手腕一翻,亮出弯刀,如果隔得近,应该能听到刀刃弹出的“嚓”的声音。

    “她要做什么呢?难道是要撬某种东西?或者是在塔上写字……”我感到无比困惑。

    不知为什么,此时营地里一片死气沉沉,就连那四名岗哨也木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不发出任何交谈声。我甚至没听到发电机组的噪声,夜这么静,那些声音应该听得比较清楚才对。

    “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状况呢?”

    一阵心神恍惚,我的记忆中断在这里。

    我醒了,帐篷外阳光灿烂,晃得眼睛隐隐作痛。

    我坐起来,残存的记忆支使我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找自己的手枪。它还在枕头下,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处于随时都会发射的状态。

    “怎么回事?记得我正在望远镜里监视幽莲,怎么?那是梦?一场噩梦?”扭过头,我看见苏伦的望远镜平放在一叠图纸上。

    想起自己昨夜起床时,裤袋里装着手枪,手里握着望远镜;想起诡异如蝙蝠的幽莲停在金字塔顶……

    “苏伦、苏伦、苏伦——”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击中了我,我拚命地大叫,跳下床,紧紧地握着枪。萨罕师徒,一个邪恶祭祀,一个半夜上塔,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得先把这个事实告诉苏伦,营地里的安全最重要,必要时候,首先得把这两个神秘人物驱逐出去。

    苏伦应声而入,顺手将帐篷的帘子挑高,让阳光放肆地照进来。

    “风哥哥,你醒了,可急死我了!”一晚上时间,她的脸都瘦了一圈,并且眼睛里满是血丝。

    “什么意思?我醒——我醒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隐约感到不妙。

    “风,你已经昏睡了超过四十个小时,如果没有萨罕长老的招魂术,只怕还得昏迷下去,呵呵,大家都很担心你……”谷野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门口,接着萨罕、幽莲、老虎、卢迦灿鱼贯而入。

    我惊骇地几乎跳起来:“四十小时?”

    苏伦伸手取过我手里的枪,满脸欣慰:“那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

    我看到幽莲依旧垂着头站在萨罕身后,感觉心里有一团烈火“轰”的一声燃烧起来。我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我真的曾经昏迷,肯定与她有关系。

    幽莲的灰袍长长地拖曳在地,脸和头发依旧脏得不成样子,垂着头,面孔向下,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腰间。

    我知道,她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在这种场合,只会三缄其口,就算有什么要说的,也只告诉苏伦一个人。因为现在,唯一值得我信任的只有她。

    “敬礼!”外面似乎有立正、挥袖的动静,应该属于军人的标准姿势。

    一个身材娇小的埃及女军官走进来,肩章、帽徽闪闪发光,而她眼睛中射出的光芒,更是咄咄逼人。

    “风,这是铁娜队长,彩虹勇士特遣队的负责人。”谷野抢着介绍。

    “我是铁娜,从今天起,负责整个营地的警戒工作,希望能跟大家精诚合作,把金字塔发掘工作顺利进行下去。”铁娜的话,干练简洁,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命令意味。

    我的目光只是空洞地向前,注视着幽莲站立的方位,因为我经过苦苦思索之后,根本记不起昏迷前发生的情况。我能记起自己在望远镜里观察到她亮出了手腕上的尖刀,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记忆到此中止。

    唰的一声,一阵劲风从我鼻尖上掠过,我回过神来,卢迦灿已经开始用力鼓掌。

    “风先生,希望你记住,在我讲话时,眼睛一定好看着我,OK?”铁娜的腿仍然以“朝天一柱香”的姿势抬在半空,然后缓缓下落。所有的人,目光惊骇,特别是苏伦,刹那间变得目瞪口呆。

    我不明所以,伸手向脸上一抹,落下一只沙漠毒蚊的尸体。

    “这种蚊子,毒性巨大,吸血的同时,会把一种来自尼罗河滩涂中的致命菌注射进人体,潜伏期长达两年以上。风先生,请注意个人安全。”

    她伸手在战靴的鞋尖上轻轻掸了掸,钢盔下,一副不屑一顾的高傲神情。

    特种部队里极少有女兵,用女军官来带队,更是史无前例。铁娜的身材很好,即便是在包裹严谨的军服下,仍旧风情曲线毕露,与她脸上的冷漠不成正比。

    铁娜走出帐篷时,所有的人都众星捧月一样跟了出去,只有苏伦依旧留在我身边。

    “风哥哥,这个女孩子……好厉害的腿上功夫,一抬腿就踢死了你脸前的毒蚊……”她取了一张纸巾递给我。

    我的脑子仍旧昏昏沉沉,因为从醒过来开始,突然对时间的概念上,发生了巨大的迷惑。

    苏伦望着铁娜一行人向井架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铁娜,西点军校的高材生,曾受过美军‘海豹突击队’创始之父邦塞迪的亲自表彰嘉奖,而且是埃及新一批特种部队的最高教官……”

    这很多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定语,无疑给铁娜的身份蒙上了数道绚丽的光环,其中最亮丽的一道——“她是埃及总统休安顿最宠爱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孩子。外界传闻,她将很有希望参加二零一零年的总统大选。”

    我回到床边,用力抱着头,觉得太阳深处像有两把高速工作的钻头,在不停地侵袭着我的脑部神经。

    “苏伦,帮帮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又跟上次在金字塔顶上的情形接近了……”四十小时的昏迷,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意外,而且我敢肯定,有某种神秘的外力让我第二次陷入了“部分失忆”的状态。

    苏伦走近我,右手放在我的后颈,按在颈椎与颅骨连接处,缓缓摁压着。

    “苏伦,告诉我这四十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伦长叹一声:“风哥哥,你先不要多问,我希望能让你快速真正清醒……”

    我还没反应过来,猛然觉得自己“大锥”上受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做为连接头与身体的脉络桥梁,大锥的血脉流畅与否,很大程度上对人脑的清醒程度造成极大的影响。

    我醒了,而且是无比清爽地醒了过来,这都要感谢苏伦的那次重重的点击。现在,我是躺在床上的,苏伦就坐在床边椅子上,凝神看着我。

    “谢谢你。”我坐起来,神清气爽,失忆后遗症全部消失了。

    “风哥哥,关于你的失忆片断,我有办法可以回放出来,因为我在你身上放置了微型摄像系统,请……不要怪我好不好?”

    苏伦的脸红了,因为在某个人身上放置窃听或者偷拍系统,都极大程度地危害了对方的人身权利。

    我拍拍后脑勺:“我早该想到的,你可以在谷野身上安放,对其他人怎么可能放过?算了,快放给我看,我想知道幽莲在那塔顶上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土裂汗金字塔的顶上必定埋藏着某个大秘密。

    苏伦迅速把一个四分之一火柴盒大小的灰色方块,与她的笔记本电脑联结起来。马上,屏幕上出现了昏暗的帐篷里的情景。摄像机是安在我身上的,一切当然也是以我的视点为主。我的动作极快,出门查看、返身拿枪和望远镜,然后再次出门向西……

    以拍摄角度来看,摄像机应该是放置在我的胸口位置,但我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播放到幽莲降落在金字塔顶那一幕时,也就是我记忆的终点位置,画面突然没有了,只剩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苏伦一愣:“嗯?怎么了?”她在那个灰色方块上摆弄了几下,但屏幕雪花依旧,根本没有任何图像。所有的细节部分,只能显示到与我的记忆被掐断的同一个时段。

    苏伦双手摁在桌子上,陡然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我明白,那播放器一定是出了问题,并且在给我观看之前,苏伦一定已经浏览了里面所有的内容。

    “风哥哥——”苏伦的嗓音顿时变得嘶哑干涩。我的突然失忆已经够诡谲的了,那些摄制资料莫名其妙地丢失,更是让她始料不及。

    “没关系,其实我们早该料到有一股神秘的不可知的力量笼罩在营地里,从我听到那神秘的鼓声时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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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苏伦的叙述——

    “你急速地向金字塔方向奔跑,塔顶出现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光线之强,像是漆黑的夜里电焊枪爆发出来的火花。白光直冲上天,然后塔顶的人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白光屏蔽住了还是进入了金字塔——”

    我苦笑着:“有可能是进了金字塔,上次我就对你说过,感觉到用力跺脚就可能落进塔里的。其实昨天我已经有了最新的创意性想法,或许可以改变钻探方式,直接由塔顶开始掘进。”

    这个想法非常古怪,因为苏伦的脸色正在急骤变化,直到最后突然伸出大拇指:“风哥哥,你的想法真是绝妙!太绝妙了!”

    这条路线可以做最大程度的改进——从塔顶进行小规模的局部爆破,层层下降,通过毁灭性的挖掘方式,把金字塔下面的秘密发掘出来。

    历史上似乎还没有人如此做过,毕竟是在“毁灭”金字塔。

    对于其它可以遵循正途进入的金字塔,没必要走这么极端的路子,这个想法,只针对土裂汗金字塔。

    “你到了塔下,想不到你的轻功那么高明,根本不必用什么绳索之类的帮助,已经飞上了塔顶。我想那大概是类似于‘燕子三抄水’之类的轻功吧?什么时候也可以教给我……”

    叙述到了这里便停了,我听得出苏伦是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然后呢?”我希望听到后面关于白光、关于幽莲的下落。

    “后面没有了。”

    我一愣,但知道苏伦还有话说,便耐心地等下去。

    苏伦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十几步,指着我身下的床苦笑:“其实,一切都是摄像系统拍下来的,我开始介入时,时间是早上七点,你已经躺在这里。如果没有摄像机的帮助,我只知道你睡了整晚,早晨陷入了昏睡状态,其它的,一概不知。”

    我“啊”了一声,张口结舌。

    苏伦的话,无疑是说,当我跃上塔顶时,摄像机的拍摄工作也被中止了。

    我的第一反应与苏伦不谋而合:“问题出在那道强光上,它破坏了摄像机镜头读入工作!”

    苏伦仰面长叹:“还好,你能平安回来,至少证明对方没有恶意,比起藤迦小姐和龙,甚至班察与枯蝶大师,你的际遇是最好的了。”

    越来越多的怪事,给予我跟苏伦的并不是惧怕恐慌,而是越来越高昂的斗志。盗墓者的天性,让我们根本不去考虑继续追索下去可能遭遇的灭顶之灾,而是更加全神贯注地调动脑细胞,企图从这些混乱的片断里,找出可以直达核心的光明之路。

    毫无疑问,发掘工作会持续不断地进行下去,无论是采用什么样的钻探机械,总要到最后见个分晓。

    现在我担心的是金字塔内部匿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力量,会对进入塔里的人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与苏伦一道走出帐篷时,又近黄昏。

    我惊奇地发现,铁娜带领的彩虹勇士并非是四十四名,而是至少有三百名以上。他们已经在营地周围搭起了连绵不绝的帐篷,像一道屏障,牢牢地把营地包围在中央。营地里的瞭望梯已经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度为二十米的专业级别的军事瞭望塔,并且设置了简易电梯。

    “天!这是干什么?军事演习吗?”我惊骇的不是手术刀的调动能力,而是觉得埃及军方已经大大方方地接管了营地,甚至包括所有的发掘工程。

    在埃及的国家立法里,曾经有这么一条:如果发掘到的金字塔是完全封闭、未经盗墓的,其内部的所有财产、文物、包括沙子土壤乃至由此带来的新闻收益,都属于埃及政府。如果墓已经被盗,则发掘者可以与埃及政府平分收益。

    按照这条法律,如果打开土裂汗金字塔后,发现它是完好无损的,一切所得,将全部归属埃及政府所有,谷野等人会一无所获。这大概也是埃及军方不遗余力地参与进来的主要原因吧?

    瞭望塔上架设的应该是两台高倍率、高精度、自动摄像的军事专用望远镜,铁娜的设想不错,站在瞭望塔上,已经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到土裂汗塔顶。

    帐篷圈以外,停着至少二十辆军需货柜车,全部喷着埃及军方的巨大标志。

    “不是演习,而是切切实实的军管。“苏伦更是无奈,早知如此,她就会阻止手术刀邀请军方介入的贸然举动。

    马丁公司的效率非常高,晚餐还没结束,汤已经接到传真,钻头两小时后将到达营地。

    这个消息无疑是最鼓舞人心的,连冷漠的铁娜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捧着倒满了葡萄酒的水晶杯站起来向所有的人敬酒:“为了我们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掘工作,干杯!”

    她站立的姿势略显得怪异,有点像自由搏击里的起手动作,一只脚稳定支撑,另一只脚只有脚尖着地。就连她的两只胳膊肘,也是一高一低,仿佛随时都要发动进攻抑或是挥臂格挡一样。

    “风哥哥,她的功夫,好像是来自截拳道的‘闪电脚’。”苏伦在我身边,借着喝酒的动作,扭头向我低语。

    的确,铁娜的站立姿势根本就是来自曾经在美国最风行的截拳道自由技击术,所以看起来才会既怪异又眼熟。

    “风先生,同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后裔,我们来共同干了这杯?”铁娜已经走到我的桌前,手里端着一杯血红色的葡萄酒,带着蔑视的眼神。

    我只好站起来,举起杯子,忽然向前一个踉跄,杯子脱手向铁娜身上飞过去。

    这一次,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出腿。果然,她的左腿像毫无预兆的闪电,唰的踢上来,在平常人四分之一的眨眼时间里,啪的一声将那杯子踢得粉碎。

    杯子里的酒洒了满桌,却没一滴溅在她身上。

    其实,要想把杯子踢飞,我也能做到,包括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恰当的腿法踢出。但是,我的武功,无法凌空踢碎杯子。要想踢碎它而不是“踢飞”它,不但要求脚尖上的力量,更要求脚尖上的速度。

    我开始鼓掌,甘拜下风地鼓掌,因为她在腿脚上的功夫,似乎已经超越了创立截拳道的美籍华人李小龙。

    “从今天起,营地里所有人员的武器将统一上交,由军方代为保管。而我们,埃及军队里最出类拔萃的彩虹勇士,将会全力以赴、百分之二百地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说完,她又转身盯着我,冷酷无比地低声告诫:“我看过你的档案,不过在这里,别耍小聪明!你学过的那些东方武术,根本挡不了我一腿。”

    我耸耸肩膀,摊开双手,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道铁娜小姐为何要单独针对我——“没有理由啊?大家初次见面,况且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我承认,她的那一腿,我无法破解也无法抵挡,并且我能想到“闪电腿”进攻的最厉害之处是双腿连环飞踢,力道和频率同样惊人。看看从前李小龙的搏击档案资料就知道了,那种依靠“电击”的手段训练出来的武功,根本已经超出了人类身体锻炼的最高境界。

    李小龙出道时,以一招“飞脚踢碎空中木板”的功夫震惊了美国武术界,而刚才铁娜的“飞脚踢碎酒杯”更是惊世骇俗。

    苏伦的情绪有些低落,跟手术刀简短地通过电话后,便钻进了睡袋。

    明天一早,五点钟,也就是朝阳刚刚升起时,钻探工作便会二次开始。

    “风哥哥,我想……铁娜对你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如果不怕冒昧的话,我想说,她对你……对你有某种好感……”苏伦在睡袋里探出头来,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酸意。

    我对着一卷图纸,头也不抬地反问:“好感?什么好感?”

    苏伦长叹一声,把下巴缩进睡袋里。

    我对她的话心不在焉,因为我有个比较大胆的想法:“苏伦,我想明天一起进隧道去,跟随钻井,做一次实地考察。单单从监视器上观察隧道情况,只怕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伦吃惊不小,手术刀再三告诫过,要我们俩离井口远一些,免得身受荼毒。

    我走到苏伦床边,凝视着她的长发:“我经历过两次奇怪的失忆,足以证明那种神秘的力量除了能令我‘失忆’之外,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这也许是我跟其他人差异最大的地方,所以我才会做这个决定。”

    她的身子在睡袋里显得纤细柔弱,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彪悍干练。

    我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走向帐外。从苏伦刚才的“微酸”里,我能察觉到某些奇怪的情绪已经在我们之间弥漫着。

    被军事接管的营地,气氛已经变得十分紧张。瞭望塔上居然装了四只功率强劲的探照灯,雪白的光柱缓缓地从每一顶帐篷上扫过去。这里不像是考古发掘的营地,倒像是被武装到了牙齿的军事集中营。

    据苏伦告诉我的消息,那些军车装载着目前埃及军方最先进的地对空、地对地导弹,并且士兵中有完整的爆破小组、雷达小组、生化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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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用力展了展双臂,今晚不会有奇怪的事发生了吧?铁娜对我有没有好感,根本就不重要,像她那种标准的埃及血统的女孩子,我根本一点都不感兴趣。

    苏伦呢?她的“微酸”代表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在营地里极度紧张的气氛重压之下,倒是真的可以放松心情,在大漠、黄沙、傲岸的金字塔这么一个强烈的异域风光环境下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呢……

    黎明如约而至,井架边传来铁器碰撞声时,我倏的醒了过来。没有梦,脑子异常清醒,浑身都充满了精神抖擞的战斗力。

    我跟苏伦赶到井架旁边,铁娜正在指挥着士兵给即将下井的专家们分发高压缩氧气瓶。当然,此举遭到了伯伦朗的强烈抗议。因为这种行为是对他的最新空气隔离层成果的极大藐视。

    “我的隔离层项目,已经申报了国际生物学联合会,即将被评定为二零零六年度最伟大的发明,铁娜小姐,除非你枪毙我,否则、否则我绝不会佩戴这个笨重的大铁罐——”

    抗争的结果,在进入竖井的十六个人里面,只有他简装随行,其余十五人包括我在内,全部佩戴了整套的氧气瓶、生化面罩和全套的高强度抗菌服。

    电梯在缓缓下降,我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如止水的状态。我的衣领、胸口、大腿、臀部四个位置,都安装了苏伦的隐形摄像机。她会在帐篷里,秘密接收摄像机传回的信号。

    我们已经把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做了最详细的计算估计——

    我盯着仍旧气哼哼的伯伦朗,笑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封闭的金字塔空气中蕴藏的极度危险的气体或者超微细菌,其危害程度并不是人类现有的知识结构所能预知的。他那么相信自己制造的“隔离罩理论”,真的有点固步自封的愚蠢。

    谷野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指着那个被均匀分成三段的新钻头:“汤博士,按照射线探测结果,那道石壁厚度应该在……”

    汤博士愠怒地挥手:“谷野先生,不要再提你那个愚蠢的射线探测!”一张口,他的话里就充满了暴烈的火药味。

    谷野讪讪地笑了笑,马上闭嘴。这五个人是每一个行业里无与伦比的精英分子,如果全部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辩论起来,三天三夜也难分高下。首先闭嘴的人,应该是最明智的。

    我向上仰望,头顶已经被那个隔离罩重新封闭,但呼吸依旧顺畅。所有下井的人并没有带什么武器,这一点是铁娜特别安排的,因为她担心金字塔内的射线或者细菌,会有令人莫名其妙发狂的作用。有武器在手,只怕会误射误伤。

    电梯到达井底,所有的人开始搬运钻机进入隧道。

    我仍旧落在队伍的最后,因为我希望自己能把从井底到隧道尽头这一段,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期待能发现隧道顶壁上再次出现那种神奇的壁画。不锈钢护筒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通常可见的水汽凝结现象,这应该归功于良好的通风换气设备。

    汤博士站在钻机上带头向前,像是迫不急待要投入战斗的勇士,把牵引机构的动力提升到最高。

    隧道里很平静,没有壁画,更没有上次看到的奇怪的光柱通道,当然也没有怪兽、长舌和石碑。什么都没有,这似乎只是一次最寻常不过的地下钻探。

    我的脖子都仰得发酸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隧道尽头,汤博士已经指挥着助手们把加长钻头接驳完毕,伸入石壁上第一个钻出的黑洞里。按照此刻仪表上显示的数据,第一个洞的深度恰好是五米。汤博士又在大声嚷着:“去***射线透视吧,让我来告诉大家,这石壁的厚度到底是多少——”

    我笑了,权威被怀疑时,总会忍不住暴跳如雷,不管是在哪一行哪一业。

    汤博士已经开动了钻机,噪音并不太大。先前从钻机铭牌上可以看出,它同样是出产于马丁公司。以制造重武器、大炮、导弹为主业的超级公司,做这么台小小的钻机,真的是大材小用。所以,钻机和钻头的质量无须怀疑。

    那些粉末,只是普通的被钻头打碎的石灰岩,毫无异样。

    我站在钻机后面,远远地看着另外两个黑洞,正在考虑要不要爬进洞口去探测一下,突然之间,钻机猛然一震,伴随着汤博士的一声怪叫:“啊——”

    接着,钻机便停止了工作,汤博士楞楞地站在钻机的操作台旁边,静默了有半分钟,猛地高举双臂,兴奋地大叫着:“打通了打通了……”

    的确不假,钻机只工作了两分钟,便已经打开了第一个洞,厚度显示为六米。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戴上防毒面具,把氧气瓶的开关打开,只有伯伦朗满脸不屑地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

    钻头抽回来,伟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相信地面监测室里的人员会跟我们一样,心情异样兴奋。

    每个人都在后退,离开那洞口大概有二十米。

    隧道里此时处于绝对的寂静状态,所有人都尽量摒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洞口的另一边藏着史前最凶猛的异兽,随时都可能从那洞口里伸出攫人巨爪来。难以令人相信的是,随着钻头抽回,洞口里慢慢射出一道温暖的光,开始是淡黄色,接着转变成金黄色,把隧道两边十米之内渲染成一片耀目的金黄色。

    “上帝啊,光……竟然有光……”切尼就在我身边,用一种梦幻般的呓语低声叫着。

    金字塔处于完全的封闭状态,既不可能接收来自太阳的光芒,又不会自动发光——怎么可能有光?

    长达半小时的望远镜观测后,对讲机里传来铁娜压抑不住的愠怒:“谷野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异样,我希望你尽快把发掘工作进行下去。大家是来探墓,绝不是来观光的——”

    做为一名铁血军人,她的常识完全局限在“拼尽全力完成任务”的框架内,才不管石壁后面有什么。

    谷野不理睬铁娜的话,忽然向我干笑着:“风先生……记得你们中国古代有一个读书人,为了在晚上看书,把邻居的墙壁凿了个洞,让光泄露出来。我们……我们现在就好像那个读书人一样……”

    他的喉头哽咽着,发出咕噜咕噜咽唾沫的声音,好像紧张到了极点。

    他说的,是古代“凿壁偷光”的故事。

    切尼一边继续用望远镜向洞口里观望,一边提高了声音:“我倒是宁愿相信石壁后面堆满了夜明珠。”

    汤博士放肆地大笑:“岂止是夜明珠?应该是成堆的黄金和夜明珠,否则何以能发出黄金一样的光芒?”

    印第安纳琼斯的探宝盗墓故事在全球都有极大的蛊惑力,所以,现场每个人都同意汤博士的猜想。

    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的只是金黄色的光,这种光似乎充满了不透明的像雾一般的介质,跟此前我所见的光并不完全相同。光把洞口全部遮掩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穿透进去。

    对黄金的狂热渴望鼓舞了工作人员的士气,很快便重新打通了剩余的两个黑洞,接着用钻头反复贯穿,将石壁上开凿出一米宽、一米半高的门口。

    金黄色的光始终恒定地向外散发着,直到我们穿过门口,站在一间至少有十米见方的巨大墓室里。墓室里布满了金黄色的光,这光是从正前方的另外一个门口里宣泄出来的,那个门口非常宽大,粗略估算是在三米宽、五米高。

    当然,具有这么大的门口的话,墓室的高度可想而知,应该也在十米左右。

    那样巨大的门口层层叠叠一直向前远远地延伸出去,不知道有多远,不知道有多少门口,总之,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到处充满了金黄色光线的巨大建筑物里。

    伯伦朗满不在乎地大口呼吸着,并且发出讥讽的嘲笑:“天哪!你们戴着这种丑陋古怪的面具,会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跟外星人吓跑的……”

    我费力地抬起已经发酸发胀的脖子,仰面看墓室平顶上绘着的那些金碧辉煌的象形文字。在这种时候,我已经把幻像魔、神秘召唤之类的怪事忘掉了,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好奇之中。平顶上,至少出现了几十个那种非牛非马的奇怪图形,混杂在数以千计的象形文字里,体积要比旁边的字大出五倍有余。

    除了伯伦朗之外,每个人都在忙着四处观望,根本没心思开口讲话。

    “谷野先生,我命令你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向前……”

    铁娜的话显得与这种静谧的环境格格不入,谷野不耐烦地伸手关掉了对讲机。

    整体来看,这是一间四壁、室顶上都充满了金黄色的象形文字的完整墓室,除了被我们暴力破坏掉的那一部分墙壁之外,所有视线所及之处,空旷干净,连石缝、墙缝都看不到。

    切尼若有所思地自语着:“咦?这里的建筑方式,肯定跟胡夫金字塔不同……至少可以肯定比其它金字塔的建筑水平要高太多,上帝啊!难道此前我们对埃及人建筑水平的估计是完全错误的?”

    典籍显示,埃及人的建筑水平、数学水平、水利建设水平都已经发展到了非常高的层次,甚至有资料表明,他们能够轻松地使用“混凝土浇铸”技术。现在这间墓室里没发现有石缝存在,除了“浇铸”技术,其它方式,根本无法完成一百个平方的室顶工程。

    地面是可以供我们仔细研究的,因为与四壁、室顶一样,地面上同样刻满了象形文字。

    我突然有种预感,此刻我们好像是处于一只仔细修饰过的巨大箱柜里面,并且是巨人的箱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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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汤博士已经对射线探测的结果表示了极大的不信任,而且石壁的厚度也明白无误地指出了探测结果的偏差,但我还是相信射线试验的数据。至于为什么石壁的厚度会出现那么大偏差,只有老天知道。

    我凝视着前面重重叠叠的门户和那种无所不在的金黄色的光,试着举步向前,穿过墓室,走到那道大得惊人的门边。

    “风先生,停一下!停一下!”谷野气急败坏地大叫着,跑过来,揪住我的胳膊。

    “我只是想随便看看——”我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没想到他脸上的肌肉极度扭曲着,疯狂地咆哮起来:“不行、不行!整个墓室的财宝,都是属于我跟埃及政府共有!一丝一毫都不属于你,识相的最好别乱闯乱动,否则我将剥夺你进入墓室的权利!”

    他的样子,像头护食的恶狗,呲牙咧嘴,令我望而生厌。

    我甩开了他的手,强压火气:“好,我明白。”

    大和民族的贪婪自私、诡诈多变的原始个性,又一次在谷野身上表露无遗。我退回到墓室的中心,反正我到这里来,没什么大的贪心,只不过是为了手术刀的一次托付。既然墓打开,我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切尼手里握着放大镜,趴在地上仔细搜索着,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咕哝个不停。

    詹姆斯则是手握一只短柄的尖嘴小锤,不停地在被破坏的那面墙壁边四处敲打,发出“叮叮叮”的轻响。

    我不得不钦佩伯伦朗的勇气,在这个不知几千年历史的古墓里,他自由呼吸着,用二十一世纪的肺不停地接收来自几千年前的空气。看来,他对自己的“隔离层”理论非常有信心。

    谷野独自一个人,站在那个门口的正中间。在巨大的空间对比下,他像个孤零零的高楼大厦脚底下的钉子头一样可笑。

    “我听到了召唤声,各位——我听到了召唤声!装满财宝的箱子、成千上万的箱子,就在前面,就在纵横十九座墓室的交汇点上,就在那里,就在前面……”他用力向前指着,另一只手拢在耳朵上,做成努力谛听的样子。

    所有的人,放下手里的工作,齐刷刷地向他望着。

    到这时候,从最初闯入墓室的狂热里,大家开始冷静下来,都不明白这光的来源之处。当他们用心思考这个问题时,不约而同地相信了汤博士的理论——“黄金与夜明珠交相辉映产生了光”。再加上谷野极度蛊惑人心的话,更是让普通人心痒难耐。

    “听,财宝在召唤!它们在召唤……”谷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充满了整个空洞的墓室。

    陡然间,汤博士的助手们呐喊一声,向前狂奔而去。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跑出去的六个人已经绕过谷野,从大门里冲了出去。

    “停下、停——”汤博士只叫出一声,前面的人已经恐怖地大叫起来,随即叫声余音袅袅,似乎正在向深渊里坠落。

    我浑身的血液急骤地向头顶涌上来,满脑子都是“怪兽、外星人”之类的恐怖意象。大门之外,究竟匿藏着什么样的神秘怪兽,可以在瞬间将这六个人吞噬掉?

    谷野面向虚无缥缈的门外空间,愣了只有一秒钟,嗖的一声,向后跳了一大步,接着转身便逃,一直跑回到我们中间,已经变得面如土色。

    “我的确听到了召唤声……召唤声……”谷野语无伦次。

    再大胆的人,此刻恐怕也不敢冲出那道门去了,包括踌躇满志的伯伦朗,并且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已经开始打退堂鼓。面对如此巨大空旷的墓室,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渺小得不成比例。

    就在此时,身后的隧道里响起整齐的跑步声,铁娜不满的吼叫声已经传出来:“各位专家听着,我以埃及总统的名义,宣布整个发掘现场实行军管。所有发掘步骤都要在我的主持下有秩序地进行……”

    谷野猛地松了口气,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这群彩虹勇士垫背,胆子总能大些了。

    伯伦朗跳起来,不满地大声抗议:“铁娜将军,你破坏了隔离罩,将会让墓里的细菌生物自由传播到沙漠里去,造成的后果……”

    铁娜从那凿开的门口跃进来,手里平端着乌沉沉的冲锋枪,枪口对准伯伦朗,冷酷无情地大喝一声:“闭嘴!伯伦朗博士,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扔在沙漠里变干尸,尽管再开口吼叫看看!”

    枪弹无情,即便是身份尊崇之极的人,也挡不住一梭子子弹的杀伤力。再说,这是在非洲的蛮荒之地,开枪杀人后,随随便便捏造一条“妨碍埃及国家安全”的罪名,死了肯定白死。

    伯伦朗是个聪明人,脸色半青不白地闭上嘴。

    墓里的空气并没有想像中污浊肮脏,再加上耶兰带领工人们迅速将通风换气设备延伸进来。短时间内,墓似乎已经成了铁娜的临时地下指挥所。至少有十支突击步枪、二十支冲锋枪对准了那道神秘的大门。

    可惜,那道性质古怪的光,依旧无处不在,并且毫不客气遮掩了人们的视线。

    “至少,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铁娜的目光在我脸上瞟过。

    接下来,耶兰指挥工人将凿开的门扩充为三米见方的洞口,与隧道完全沟通,并且调集了高速鼓风机,准备进入大门,驱散这种应该被叫做“半烟雾性质”的光。

    我突然很想听听苏伦的意见,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在隧道外面的人,更能看清此刻大家的处境。

    我走回隧道,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这个频段,是我跟苏伦早就调整好的,跟谷野等人的频率完全错开。

    “风哥哥,我想,事情的关键点会在十九间墓室的交叉点上,也就是向前走,再穿过八间墓室之后看到的那间。别问我为什么,只是我的第六感。建造金字塔的设计者,绝对不会主次不分地在同一平面上造这么多同样的东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平面结构的中心点必定会极不平常。”

    苏伦的话听起来并不肯定,这种古怪建筑,就算世界上最高明的建筑师到了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摸到头绪。更何况,论到古埃及建筑考证专家的话,切尼就是最现成的一位大师级人物。

    “风哥哥,你想没想到南美洲最著名的‘外星人蜂巢建筑’?如果土裂汗金字塔的奇特建筑结构,是跟著名的‘蜂巢’意义相同的话,那它也肯定是外星人建造出来的东西。目前,还看不出什么,不过你自己多保重。像哥哥说的那样,任何时候,要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头等大事……”她的话,充满了情真意切的关心,一听便知道语出挚诚。

    再次回到墓室,鼓风机已经开始工作,四个工人手持风筒缓慢地向前移动,通过那道厚度同样是六米的大门。

    强风吹散了黄光,向前的地面上赫然横着一条宽度为一米的裂缝,笔直垂落下去。裂缝里同样被黄光充满,并且向两边延伸出去。刚才那六个人,应该是跌落在裂缝里。

    汤博士试着呼叫他们的名字,根本得不到回声。

    切尼在这道裂缝旁边观察了,忽然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笑起来,满脸阴霾一扫而空:“那只是建筑学上最常见的一种防护措施——伸缩缝结构。不过是建造墓室的人,为了防止沙漠昼夜温差极大而造成的墙体频繁的热胀冷缩危害。目前看宽度为一米,或许到了夏天正午或者是冬天的半夜,它会自由地在一米二到八十厘米之间变化。唔,这更证明了建造墓室的手段,采用的是最先进的‘混合浇铸’工艺。唉,我们此前对于古埃及建筑的考证,只怕存在更多的谬误臆想,需要从头推翻的地方太多了……”

    众所周知,伸缩缝结构,在水泥混凝土施工中最常见的防护措施。混凝土结构的建筑物受热胀冷缩物理现象的损失极大,如果不预留伸缩缝做处理的话,建筑物墙体很可能会在涨缩过程中遭到毁灭性破坏。

    切尼的解释不无道理,总之,那几个贪财的家伙不过是受了觊觎之心的小小惩戒。

    看似神秘的现象,经过切尼“科学”的解释后,大家马上变得如释重负。

    大队人马跨过裂缝,进入的是一间同样长十米、高十米、宽十米的墓室,同样金碧辉煌,四壁刻满了象形文字。唯一不同的是,这墓室里向前、向左、向右各有一个门口。

    谷野在跟耶兰低声交谈,并且耶兰取出了一个记录本,用铅笔在上面迅速勾勒着某种草图。

    我可以猜得到,他们是在商量向哪一个门前进。其实,这是最简单的选择题——如果能确定此刻我们是在土裂汗金字塔的正东轴线方向,大可以不理会三个门口的迷宫结构,一直向前好了,直到东西、南北轴心的交汇之地,也就是纵横十九座墓室的中心点。

    铁娜悄悄走近我,用平和的商量口吻说:“风先生,我们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士兵参与到发掘工作中来?”

    她的双枪插在腰带里,冲锋枪也交给了其他士兵。面对如此宏大的地下宫殿,就算有什么怪物突然跳出来,她的两柄速射手枪,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的行事作风,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既然她肯谦虚地求教,我自然而然地转变了敌对态度:“不必,看情况再定好了。”

    我是不想由于军方的重武器蛮干,把整个墓室全部毁灭掉。

    当然,我此前也想过采取“层层爆破”的方式,从塔顶进入,但那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采取的“非常对策”,现在当然可以不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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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近距离看着铁娜的脸,发现她皮肤黛黑的脸上,竟生着极为细致的五官。这种面貌特征根本不是标准的非洲人形象,特别是她的眼眶微微凹陷,眉骨向前高耸,再加上挺直秀气的鼻梁,完全是一副非洲、欧洲混血后裔的样子。

    她不安地搓着手,环顾着三道诡异古怪的大门。其实算上我们进入的这道,整个墓室里,四面墙壁上总共有四道门才对。

    “风先生,埃及人的古籍传说中,一直都把这座金字塔单独标示为‘鳄鱼大神’的安居之所。几乎所有的祭司都传达过天神的旨意,不要碰触金字塔下的‘水晶之棺’,否则将会带来……”

    所有传说中的诅咒总是同出一辙,每个咒语的最后都要加上“难以预计的灾祸、难以想像的灾祸”这句话。

    我更感兴趣的是“鳄鱼大神”和“水晶之棺”两件事,眼睛蓦的一亮。依照铁娜的特殊身份看,她能接触到的资料,绝对是整个埃及乃至整个非洲的绝密文件。

    “铁娜、铁娜将军,我需要知道你说的‘鳄鱼大神’和‘水晶之棺’——你能提供进一步的详细资料吗?”不知不觉中,我向她靠近了一步,鼻翼里闻到的是一种甜甜的欧洲香水的味道。可以想像,她虽然生在非洲的蛮荒大漠里,接受的学业教育肯定是在欧美的某座顶级大学完成的,所以已经完全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埃及女孩子,身上有这种高级香水味也就不足为奇了。

    耳中,恍惚听到苏伦的一声酸溜溜的轻叹。摄像机的镜头,肯定把我刚才靠近铁娜的动作表露无遗,引起了她的某种情绪变化。

    铁娜从军服口袋里取出一只索尼标牌的电子记事本,随手按了几个键,彩色屏幕上显示出一副黑白扫描图像。

    确切说,那是一幅鳄鱼与人的组合体。在一个高大的人的身体上,生长着一只鳄鱼头颅,背景则是远处大漠里高高低低的金字塔建筑。

    我不禁哑然失笑,古埃及人留下的壁画和象形字里,夹杂着很多动物与人的组合体,一般的考古学家只把它们当成古代人的图腾谟拜而已。

    “这就是鳄鱼大神?”我在那幅图像上轻轻指点着,看着那怪物浑身披满了鳄鱼的鳞片,只差一条丑陋的巨大尾巴了。

    “对,这幅图画来自于最古老的典籍资料。”铁娜并不在意我的讥讽态度。

    “那么,水晶之棺呢?又在哪里?”

    显示屏上出现了下一张图片,一根细长的接近透明的方柱横亘于地,背景仍然是沙漠和金字塔。

    我对铁娜的资料大失所望,因为这些黑白图片并不能代表什么。特别是那根半透明方柱,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或许是冰棱(假如古代大漠上也有冰块的话),或许是某种树脂滴落形成的琥珀体,总之,跟“水晶之棺”这样神秘的词汇构成不了任何必然关系。

    “风先生,你可以仔细看透明方柱内,其实里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铁娜提醒我,将那图像迅速放大。果然,在琥珀体内有个人直挺挺地站着,这也就更加深了我脑子里把它当作“琥珀”的观点。

    琥珀的形成过程,简单说,就是松脂之类的粘稠液体滴落,将各种各样的小昆虫封闭于内形成的透明体。将这个观点无限扩大化,如果一滴巨大无比的松脂落下来时,有个人正好站在树下,于是便像昆虫一样,被封闭其中,成为我们平日所见的琥珀,只不过体积增加了几千倍而已。

    古籍记载,古代的原始树木高度可以达到几百丈,几乎能够直刺云霄。那么,如此巨大的树木分泌出几立方米大的松脂,不是不可能的事。

    铁娜苦笑:“风先生,不要跟其他老学究一样固执,看那人的手臂——”

    那个人竟然——竟然生长着六条手臂?

    我情不自禁地一把夺过了铁娜手里的记事簿,仔细观察。没错,除了正常人的左右两臂之外,那人的前胸、后背还各自生长着两支手,类似于中国神话传说中哪吒三太子的“三头六臂”。不过还好,这个人并没有生长着三个头,只是多了四只胳膊而已。

    “现在,请说说你的感受吧风先生?”

    我无言以答,再仔细观察下去,这个人的面部特征跟非洲人并不相同,嘴巴突兀地占据了脸部的主要位置,将眼睛、鼻子挤到额头下很窄的一个位置。并且嘴是用力张开的,似乎正在大口地吐气。

    他的上身袒露着,下身围着一张兽皮,双脚错开,形成一副大步向前的姿势。

    我跟铁娜低语时,耶兰已经指挥工人架设了一条非常先进的换气系统,将墓里的空气通过管道抽向地面,而后再把沙漠里的新鲜空气注入进来。

    隧道长度加上竖井的高度,延展距离已经拉得很长,但在工人们高效运作下,这条系统很快完成。

    所有的人集中在第二间墓室里,围成一团,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似乎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请萨罕长老下来。在神秘莫测的墓里,只有见闻广博的萨罕长老,才能给大家更多的关于神秘空间的启迪。

    我合上了电子记事簿的盖子,把它还给铁娜。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下,还是少想多看为妙,任何恐怖的想像都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我想,传说中的鳄鱼大神就在这里,而且只有大神的力量,才能造就如此宏伟巨大的建筑。风先生,别离开我,我……我会保护你!”铁娜的话明显底气不足,但她要强地把“请我保护”说成“保护我”,真的让我有点好笑。

    女孩子的天性,让她们无论外表多强劲彪悍,内心里仍旧是胆小怯弱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所有女孩子不可避免的弱点。

    耶兰的工作效率极高,不到半小时,墓里四处弥漫的金黄色雾气便被抽掉了一大部分。向前面的门口望去,金黄色的光直射出来,晃得人有些发晕。

    谷野举着望远镜,第一个大叫起来:“黄金!我看见了黄金……”

    其他人的反应并不慢,兴高采烈地齐声大叫:“金棺,那是法老王的金棺,快快,我们过去……”

    依据从前的金字塔发掘记录来看,法老王的木乃伊会被放在巨大的金棺里,并且覆盖以纯金战袍、纯金面具。所以,在发掘土裂汗金字塔之前,已经有“发现金棺”的预想。

    我并没像谷野一样狂热,因为在对于金钱、财富的追求上,我没有过多的焦渴。

    五个专家带头越过了一道道宽度一米的伸缩缝,一直奔向射出金光的地方。

    我有个奇怪的感觉:“按照谷野过去的辉煌战绩,他的表现不应该如此肤浅、冲动。难道是土裂汗金字塔里的神秘力量,把他整个都改变了?”

    我向对讲机里呼叫苏伦:“仔细查一下谷野的历史资料,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遗漏,我觉得他有些异样。”

    谷野既然能在国际考古学、盗墓行业里享有盛名,应该能随时保持冷静镇定才对。即使不能像手术刀那样任何时候都“稳坐钓鱼台”,也至少要表现出大家风范才对。

    铁娜挥手,让士兵跟随五位专家向墓纵深跟进,她自己却原地不动,始终跟我站在一起。

    黄雾散去,侧面左右两个门口里光线黯淡,显露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诡异气氛来。

    假如把墓真的当成一个围棋的棋盘,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天元”的东西轴线上,左右各有九间墓室。那么,上下位置呢?我们头顶会有多少层墓室直通塔顶,脚下又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样内部空旷的建筑物,不像标准意义上的金字塔,倒像是现代化的尖角形高楼大厦。再加上电梯、走廊、窗户的话,完全可以称之为埋藏在地下的超级写字楼。

    铁娜说得没错,我们的确需要十倍以上的特种部队参与行动,最好把每一个空旷的墓室都占满,让所谓的牛、马、鳄鱼大神们无所遁形。

    墓深处,突然间变得人声鼎沸,狂笑声、吵嚷声、敲打声汇成一种奇怪的大合唱,把那些正在忙着架设线路的工人们也吓得抬头张望。

    众多声音里,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谷野的“樱花之歌”,只有在极度兴奋时,他才会得意忘形地唱起日本人的国歌。

    铁娜厌恶地皱着眉:“怎么了?他们都疯了?”

    我们同时举起望远镜向那边张望,视线里陡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黄色平台。不,那应该是一整块巨大的黄金,所有的人正围着它尽情地跳跃吼叫着,几近疯狂。

    “上帝啊,上帝啊……”铁娜在胸口用力划着十字,看来她非但接受了欧美的文化教育,连他们的宗教信仰也全盘接纳过来了。

    我们快步向前,因为在极度的狂热下,非常容易导致“集体狂躁症”的发生,并且酿成暴动和骚乱。

    果然,我们刚刚到达第五座墓室,前方已经响起了冲锋枪“哒哒哒哒”的吼叫声。铁娜迅速拔出双枪,飞奔向前,边跑边大声喝叫着:“所有士兵听令,放下武器,列队站好!列队占好——”

    她奔跑时的样子,像一只敏捷的羚羊,瞬间把我甩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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