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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梵·tequila

《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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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8:10 | 显示全部楼层
猛然抬头,已经到了上次看到那奇怪壁画的地方,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苏伦警觉地随着我抬头,低声问:“就在这里?就是那地方?”

    此刻,顶壁完全正常,不锈钢的护筒反射着日光灯的白光,冷漠而稳定,毫无异样。

    隧道里有微风轻轻吹拂着,其实那是换气系统营造出来的“自然风”。我忽然想到萨罕长老提到过的“因为有幻像魔的移动,才会产生地球上物理意义的‘风’”——这种振聋发聩的古怪想法,一旦在新闻里传播出去,不知道会引发多少奚落和谩骂呢?

    苏伦轻拍我的手背:“风哥哥,多想想哥白尼的遭遇,嗯?很多稀奇古怪的学术结论,只能一次次揭示地球人的无知,对不对?”

    这一刻,她比我表现得要镇定。

    哥白尼当年发表“太阳中心说”的言论,而被反对者活活烧死,堪称是“为求真理,不惧牺牲”的典范。若是萨罕长老提出“幻像魔形成风”的理论,或许将成为地球上的“哥白尼第二”。

    脚下的路依旧平坦,再向前走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像上次亲眼目睹的几个特种兵一样,加速滑向深渊。幸好,一切正常,仿佛先前隧道里发生的种种怪异现象一下子跑光了,不复存在。

    龙在前面领路,把酒瓶子抄在手里,隔十几步就会仰着脖子灌上几口。

    隧道里渐渐有了劣质土酒的涩味,不过这种味道似乎更让我感到亲切。因为这条全部由不锈钢和水泥混凝土打造出来的隧道,几乎时时给我一种“不在地球、不知在何星球”的幻觉。

    酒是地球人类的独特产品,只要能闻到酒味,至少可以证明我们仍在地球上。

    照明灯一直向极遥远处延伸着,仿佛这条光明之路永无尽头。

    为了打破压抑的沉默,我向苏伦问了刚刚想过的那个问题:“当初选定隧道入口时,为什么不直接定在土裂汗与胡夫金字塔中间?我想任何盗墓专家出于经济上、利益上的考虑,肯定会那么做,是吗?”

    与进入古怪诡异、神秘莫测的土裂汗相比,我更希望自己会成为发掘胡夫金字塔残余部分的全球第一人。在某些宗教神话传说中,真正开启了胡夫金字塔秘密的人,将成为斯芬克司的主人,统御传说中的狮身人面部落,成为宇宙的主宰。

    我查阅到的大量埃及资料,可以汇编成这样一条明晰的路线——

    “狮身人面的斯芬克司,原先属于‘天神’的坐骑。天神从‘光明之舟’里骑着它走出来,然后,黑暗的埃及大地,便有了光、河流、食物、树木。斯芬克司怪兽每一万年进食一次,它能吃掉埃及大地上的瘟疫、疾病、邪恶、战火,让埃及人在一万年的轮回更替里,重新得到心灵的净化。”

    路线断在这里,或许那些记录资料的人,并没有把“天神”和“斯芬克司”的言论延续记录下来。文字的断代,造成了这个神奇传说的断代。

    所以,每次无论在资料片里或者是在杂志书本里看到狮身人面像,我都会联想到关于“天神”的传说。

    如果真的有那种天神和“光明之舟”的话,只能把他们解释为外星球飞船和外星人。

    非洲的战火已经连绵延续了几百年,瘟疫和艾滋病更是肆虐到了连蚊虫都可以代为传播的恐怖之境。如果有斯芬克司那样的神兽张开大嘴,把一切人类的灾难吞噬消弥掉,相信全球的宇宙航天学家、灵异学家、宗教专家都会拍手欢迎。

    “我知道,我知道……风先生,您是好人,我可以免费……回答您的问题……”

    龙口齿含混地回了一句,又灌了两口酒,身子歪歪斜斜地向前晃荡着。我真害怕他会醉倒在隧道里,还得劳烦我拖他出去。

    “你知道?”我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我……当然知道,耶兰告诉我,全部都告诉过我。你们、你们得到的汇报资料……我早就知道……”

    这倒完全有可能,他是耶兰那个教派的神媒,虔诚的耶兰有什么话肯定先向他祷告。

    苏伦捏了捏我的腕子,又神秘地眨眨眼睛,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她的手指那么滑腻,我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心动,放胆伸出胳膊,环住了她的细腰。

    这段时间的接触,我们之间似乎慢慢达成了某种默契,特别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更会越来越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说说看,要是有参考价值的话,我可以付一百美金给你。”跟龙的交易,已经完全到了以“一百美金”为基架的水平上。

    “第一次扎营,就在土裂汗跟大金字塔之间的。你们知道吗?耶兰……这家伙胃口不算小,他曾跟我说,会……利用同一个竖井,先帮、先帮手术刀先生达成愿望,然后再秘密地向北掘进,一直向北,采取三十度倾角——”

    他摇晃着回过头来,用酒瓶子敲打着两边的不锈钢墙壁,发出当当当的单调动静,瞪着被酒精烧红的眼珠子,满嘴酒气地盯着我:“向北,年轻人,你知道向北会到达哪里吗?”不等我回答,他又放肆地大笑着继续向前走。

    耶兰的野心真的不小,以他那样的普通工程技术人员,竟然觊觎胡夫金字塔下的秘密,简直是被利益冲昏了头。他也不想想,在全世界盗墓狂人的虎视眈眈之下、更有埃及军方精良先进的飞机大炮,他的小算盘能得逞吗?

    我忽然悠长地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都不假,后来呢?”

    “后来?嘿嘿,怪事!真是怪事!耶兰告诉我,接连选定了四个地方……钻井架设完毕后,只向下掘进二十五米,就给坚硬的岩石层挡住了,根本没法前进。”

    我不自禁地要脱口而出:“胡说八道!荒谬!整个埃及大沙漠下面,别说是二十五米,就算二百五十米之内,也别想发现什么坚硬的岩石层——”但我用力忍住了,因为视线里已经出现了一片黑魆魆的东西,那该就是隧道尽头,也即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外壁。

    我的手掌狠狠捂在嘴巴上,满肚子喝斥变成了巨大的压抑不住的惊叹。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连蹦带跳地跑到金字塔外壁前面的,等我脑子里的狂热消退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跪在石壁前,浑身颤慄,满脸都是纵横的眼泪。

    那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石壁,工人们已经细心地清理掉了沾在上面的每一粒泥沙,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石头的成分结构,完全等同于胡夫金字塔等等所有尼罗河沿岸的它的同类们。

    我的脸贴在石壁上,感觉着石头天然散发出的无边冷硬。

    隧道尽头暴露出来的这片石壁,三米见方,非常完整。石壁表面基本平滑,能够分辨出当年工匠们用最尖细的凿子在上面凿刻的细微痕迹。

    我一遍一遍用双手抚摸着它,并且把自己想像成站在四十大盗藏宝洞前的阿里巴巴,只要说一句“芝麻开门吧”,它就能豁然打开,向我呈现出一个美轮美奂的古埃及世界。

    “冷静些,风哥哥,只不过是一片普通的石壁。相信等到钻机运到,将会有更震惊世界的发现。”苏伦弯腰蹲在石壁的右下角,用指甲挑动着石壁的最下边,回头向龙问道:“发现链子的地方是这里吗?”

    她很细心,一直在寻找龙说过的可能存在石缝的位置,以验证这个酒鬼是不是在说谎。

    龙倚在旁边的墙角下,已经醉得舌头发硬:“对,对,漂亮的小姐,就是那里……就是那里……”

    苏伦迅速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放大镜,贴近那个角落,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尖头镊子,不停地在石壁与隧道地面的接缝处拨拉着。

    我摊开身体趴在地上,眼睛睁到极限,当然,事先早就准备了一只强力电筒。在刺眼的白光照耀下,相信半根头发丝都无所遁形。地面是用水泥、沙子搅拌混合,再用平板式振捣器夯实而成,与石壁的接缝处并不完全贴合。

    我失望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此前我的想像中,龙说的“石缝”是指两块石头之间立面上的缝。如果是那样的“缝”里夹着那条链子,才可以称为“怪异事件”。目前这种状态,完全可以解释成,链子是落进沙土缝里去了,跟金字塔无关。

    很明显,苏伦脸上也写满了失望。她甚至故意把一些沙粒拨到那条缝隙里去,懊恼地站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整个石壁的立面,看有没有发现?”我的话一说出口,立刻满脸通红,因为这是个再愚蠢不过的建议。三米见方的石壁,总面积为九个平方。如果要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在放大镜下搜索完这九个平方,只怕忙活一天都未必能做到。

    为了掩饰我的窘态,假装伸开掌心观察那只白金牌子。十万美金的代价,到最后一无所获,未免大为沮丧。

    “风哥哥,无论如何,我们能够证明,藤迦小姐曾经到过这里——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她到达此处的方法、方式。她来过!一定来过!”苏伦双臂展开,把身体慢慢地贴在石壁上,像是一个疲倦之极的旅人要平躺在一张又大又软的席梦思床上一样。

    我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当法老王的尸体被臣民们运进金字塔大门的时候,倘若他们的灵魂还飘荡在空气里,会不会想当然地以为,进入金字塔就是回家?就是永远地让自己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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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此一想,顿时觉得四周阴风阵阵,也不再渴望能用“芝麻开门”这样的咒语将古墓之门打开了,因为面前未知的建筑物,不是帝王将相的藏宝库,而是实实在在的法老王安息寿终的寝陵。

    因为白白损失了十万美金,我对龙的厌恶更深了一层,走到墙边,踢了踢他的鞋子:“喂,老兄,你不会告诉我们,链子就是你在沙土地上平白无故捡到的吧?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那么多工人,偏偏被你捡到?”

    他的脸上带着痴痴呆呆的笑容,歪着头,嘴角不住地流下透明的口水来。那副样子,真让人恨不得把他揪起来,扔到永世不得翻身的垃圾坑里。空酒瓶倒在他的手边,土酒一滴都没剩下。

    “朋友,起来!先证明给我看,你说的链子和石缝……”我弯腰去抓他的工作服衣领。

    苏伦忽然叹息着:“他死了。”

    “什么?”我没听明白,右手搭在龙的衣领上。

    “他已经死了,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已经升入天国。”苏伦的话深沉而晦涩,并且她一直背对我们,脸向着石壁,声音是从石壁上反射回来,再进入我耳朵的,所以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带着重重的回声。

    “谁死了?你说谁死了?”我已经拎起龙,他的身子显得有些超乎寻常的重,呼吸平缓,竟然已经睡着了。

    苏伦转过身子,离开了那面石壁,指向龙,表情无比严肃:“我说的是他,你手里抓的,已经是个死人。”

    又是一阵惊悸掠过我的全身,我手里抓的是个死人?

    当然不会,我知道龙还有呼吸,当我把手按在他的颈部侧面时,仍旧感觉到明显的脉搏跳动。他当然还活着,有什么人都死了还能自由顺畅地呼吸、心跳。

    “苏伦,别开玩笑了!如果没有发现,咱们还是暂时撤回营地吧?”隧道尽头鬼气森森,我怀疑是自己的心理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满身都是细密的鸡皮疙瘩,后背上也一阵阵寒气乱冒。

    不知为什么,苏伦突然变得无比悒郁,除了眼神、面容所能表现出来的哀伤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情沉重的萧索。

    “他真的死了,风哥哥,刚才,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已经进入了——”她指向那石壁,脸色苍白地闭嘴。

    我“啊、啊、啊”地接连大叫了三声,下意识地手臂发力,把龙的身体抛出三米多远,咚的一声沉重落地。

    我明白苏伦的意思了,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所说的话——“龙的灵魂进入了土裂汗金字塔?而且能被苏伦感应到?天啊,这是做梦,这是做梦吧!”我拚命在衣袖上擦拭着刚刚抓过龙的衣领的那只手,拚命地擦,仿佛上面沾染了世间最致命的细菌一样。

    龙仍旧在昏睡中,我感觉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涌到头顶上来。

    “苏伦,你、你感觉到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我跃过去,也学着苏伦的样子,两臂张开,胸口紧贴石壁。冰凉的石壁,让我全身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但却没能给我更多的启迪。

    龙的样子,似乎已经变成了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任我怎么拍打他,始终昏睡。如果苏伦的话可信,那么这金字塔里肯定藏着摄取人类思想灵魂的怪物,可是为什么它只夺走了龙的灵魂,而放过了我跟苏伦?

    一切没有答案,我们颓然地拖着龙的身体,重新回到地面。严重的挫败感让我三缄其口,谁都不想见,直接逃回帐篷里。

    整个上午,几乎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参观过隧道尽头的石壁了,但没有一个人的运气像龙一样差,他们走出井口的时候,灵魂都还健在,并且神态兴高采烈。

    龙的身体已经送去耶兰的帐篷,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工人们又是一惊。不过,没有人会在意龙这样的流浪汉的死活,除了耶兰略有些伤心迷惘之外,大家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从他们以各种放言发出的欢呼声里,我大略听懂了一些:故老相传,土裂汗金字塔里埋藏着金山银海,数不尽的宝藏,每个有幸进入它内部的埃及人,都能分得一大笔令人眼花缭乱的珍宝。

    人们总喜欢把传说中美丽的光环争相往自己脖子上套,却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在巨大的财富诱惑背后,埋藏着何等凶险的机关。

    我曾经四次参观过胡夫金字塔已经开发的墓部分,对其中的某些诡秘阴毒的机关陷阱设计印象非常深。既然是自己长眠之地,法老王生前肯定动用了所有的智慧,来设置阻挡盗墓者进入的机关埋伏。

    在一个草菅人命的奴隶社会年代,法老王麾下的设计工匠们当然不会顾忌一蓬毒箭发出去会杀死多少条人命。在他们的设计理念里,只要对法老王的珍宝起觊觎之心的,一律该死,并且被投入地狱,永远不得升入天堂。

    耶兰的脚步声响起在帐篷外边,缓慢而坚实。

    “风先生,可以进来吗?”他的声音涩涩的,似乎满怀心事。

    早晨送龙的身体给他时,他伤心的样子显得古怪而惶惑,曾经让我起过疑心。我怀疑他知道某些复杂的内幕——

    “请进。”我从床上坐起来,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耶兰挑开门帘走进来,身上刚刚换好的名牌西装和铮亮的皮鞋,让他显得年轻了至少十岁。他的胡子也刚刚刮过,头发也换了一个很时尚的中分发型。改头换面后的他,略显局促,脸上堆满了拘谨的笑容。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他先举起了右手:“风先生,有件事、有样东西……我想来想去,希望能托付给您。”

    我精神一振,因为他伸开手掌时,手心里托着的是一个锡制的小铁盒,半寸见方,是个朴实无华的正方体。锡制品是马来西亚人的专利,近十年来,这个国家的锡制实用工艺品,已经行销走遍全球,并且广受欢迎。

    耶兰手里这个锡盒,颜色晦暗,毫无光泽,并且盒盖上也并没有常见的精致雕花,仅仅有一层细密的沙粒状勉强算是花纹的东西。就其工艺品价值来说,微乎其微。

    我皱了皱眉,耳朵里又钻进来那些粗鲁的工人们尖利的口哨声。他们在沙漠里憋了近两个月,对开罗城里的花花世界已经盼得饥渴发狂了。

    “风先生,这个锡盒,是龙让我保管的。”他慢慢揭开锡盒的盖子,走近我,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盒子的内面,比表面要稍微干净些。不过,一想到龙的肮脏劲儿,我还是忍不住反胃。更令我惊讶的是,盒底只放着一个极小的透明塑料袋,而袋子里装的,却是跟沙粒差不多的一些黄色粉末。

    我疑惑地苦笑着:“耶兰,这代表什么?你要委托我做什么?”

    耶兰郑重其事的合掌在胸,向着打开的盒子弯腰拜了拜。

    “风先生,这是我们教派里的一项镇教之宝,它的名字,叫做——‘还魂沙’。”

    我没看错,那袋子里果然是沙子。要知道,我们目前身处沙漠,别的不好找,要沙子的话,简直可以十吨百万吨地供应,何须把这一小撮沙子珍而重之地放在锡盒里。

    耶兰不应该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看他的虔诚程度,这沙子定有来历。

    苏伦猛然掀帘子走进来,像一阵风那么急骤,看来是又有事发生了。但她反应非常快,一见到耶兰在场,马上停下脚步,用微笑代替了急得冒烟的表情。

    “哦?两位有事情谈,我可以听听吗?”她笑着,就近坐在门边的矮凳上。她左手里捏着一张传真纸,一边落座,一边把那张纸藏进袖子里。

    耶兰有些紧张地连连点头,向她笑了笑,接着讲下去:“我们的教派声势衰退后,名字已经轻易不再向外人提起,免得别人笑话。龙,是教派里最后一位教主的传人,也就是这‘还魂沙’的唯一拥有者。我们这一派,世代以黄沙为图腾,深信大漠里每一颗沙粒之中,都蕴藏着一个死去的灵魂。所以,沙漠的力量,纵横天地之间,无穷无尽,无所不在……”

    我扭了扭发涩的脖颈,显露出一点点不耐烦。这时候,根本没功夫听别人长篇大论的喋喋说教,我只希望耶兰能给我一些关于龙的新消息。

    耶兰很识趣地加快了叙述的速度:“上次,我们在井下遇到了那吞噬工人的怪物,龙告诉我有大事将要发生,并且把盒子传给我,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的灵魂消失了,只要珍藏这沙子,便有还魂的机会’。”

    我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盒子,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耶兰的面子,早就哈哈大笑了。

    在中国的神话故事《聊斋志异》里,记载着数以千计的“还魂”故事,想不到远在非洲的埃及人也跟中国三流文学家一样,具备天马行空的想像才能。

    “风先生,我知道这些事很古怪,但我读过你们中国人的那本荒诞小说集。中国人最信灵魂出窍、还魂这样的情节,对吗?希望把盒子托付给您,能对龙有所帮助。”

    我知道龙肯定读过英文版的《聊斋志异》,在欧美国家,那本书大部分时间是做为父母吓唬孩子的教材来用的。

    苏伦保持沉默,脚尖在地上不断地敲打着,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那是密码,翻译过来便是:“快打发他走,有急事。”

    我合上盖子,忍住笑:“耶兰先生,我接受你的委托,希望能借此帮助龙,早日还魂。”

    事情紧急,我不等耶兰把全部的话说完,便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在这里,我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误,因为或许龙的身世历史,跟发掘土裂汗金字塔的事密切相关,我应该跟他深入交谈,以获取某些最有用的资料。

    可惜,因为苏伦的误导,我在这个关键点上做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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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耶兰一出帐篷,苏伦便跳起来,在我面前展示着那张传真纸:“风哥哥,跟谷野的交易有新情况。”

    传真来自手术刀,其中的意思,大致是说会跟谷野重新谈交换那些卫星图片的条件。目,前,从发掘土裂汗的进度来看,谷野单方面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胜任挖掘工作。很多方面,都需要手术刀的配合,所以,手术刀要求:只付出土裂汗金字塔的发掘权来交换谷野手里的全部图片以及跟“盗墓之王”杨天有关的所有资料。至于先前提到过的亚特兰蒂斯的遗物,手术刀会无条件收回。

    我笑了,原来自己错估了手术刀的深沉心机。

    苏伦“笃笃笃”地敲着桌子,有些焦躁地说:“哥哥此时来讲条件,似乎为时过早了点!毕竟在没打开金字塔之前,太多不确定因素、太多不确定变化。何必如此急躁地逼谷野狗急跳墙?对大家的合作有好处吗?”

    四周的呼哨声、喧嚣声渐渐低了下去,我敢肯定现在还不是欢呼庆祝的时候。

    我不以为然:“那些照片本来就不能肯定百分之百是真的,何必管谷野他们这群日本人的感受?”

    日本人的心机比虎豹狼豺更残忍狡诈,跟这样的一个种族打交道,不是件明智的事。我巴不得早些跟他们分道扬镳,图个清静。

    苏伦用力在桌子上一敲,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风哥哥,现在根本不是讨论民族大义、中国人日本人种族歧视或者是历史遗留问题的时候——你可以鄙视日本人的狭隘民族主义,鄙视他们在战争期间犯下的种种罄竹难书的罪行,但是,现在来看,日本人手里掌握着很多至关重要的发掘资料。为什么你也像哥哥一样固执己见?不肯正视严重的现实问题?”

    我耸耸肩膀,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我从来都不承认在盗墓技术上,中国人会输给日本人,并且一直以来,我所接触到的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与生俱来地带着对日本这个弹丸小国的仇恨。

    看着苏伦激动得涨红了的脸,我突然想起来,她有一位著名的日本籍恩师,当然思想血液里会有“亲日”的成分。一想到这里,我脸上自然而然带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苏伦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略有些颓然地苦笑着:“我知道风哥哥怎么想的了,其实恩师他老人家一向都是站在反对战争、反对军国主义的一边,并且、并且、唉……”她用长叹结束了自己的雄辩。

    我迅速转移话题,免得大家尴尬:“那么,谈判结果如何?谷野答应了吗?”

    经过了几次发掘过程中的大变故,也包括今天早晨,龙变成植物人的事,谷野的嚣张气焰已经收敛了许多。

    苏伦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盖着大红私人印章的通知函,放在我面前,放缓了声音:“同意了——看在这张名单的面子上。”

    那个印章的图案是三把刀尖架在一起的小刀,形状与中国武林中常见的“柳叶刀”非常相似,只差了刀柄上系着的红绸子。这是手术刀的私人印章,并且相当于武林中的盟主令牌,全球的盗墓同行们,只要见到它,便犹如见到手术刀本人,无比俯首帖耳。

    “明日午后,名单上的人就会乘私人专机抵达这里。”苏伦强装微笑走了出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中国、日本”这个犬牙交错的超级困难话题上,我们之间重新树立起了隔阂。

    看完了这份用中文、英文、日文分别排列的名单,我终于明白谷野为什么要答应手术刀的条件了——

    名单一共列了四个人的名字,汤、詹姆斯、伯伦朗、切尼。

    四个很普通的美国人名,但我相信如果将他们的头衔、功绩、事迹罗列其后的话,会令所有的新闻媒体人声鼎沸,然后把所有的焦点视线投射到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来。因为,在此之前,没人会想到手术刀竟然能够将这四个人集合到一起,并且编为一个发掘土裂汗金字塔的整体。

    据我所知,汤是上三届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恩师;詹姆斯是六届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提名获选人;伯伦朗则是全球细菌学的权威之冠——至于切尼,已经称为当之无愧的全球建筑学大师,曾经亲自遥控指挥过胡夫金字塔的钻探开发工作。

    他们的业绩,若是详细述说,只怕至少要耗费一个星期的文字记录工作。

    手眼通天的手术刀,神不知鬼不觉地请到了这四个人,让他们发挥自身的特长,完成挑战土裂汗金字塔的盗墓极限。

    看完名单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仰面躺在床上,满脑子尽是无人可以解答的疑惑。

    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既然手术刀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多步骤要打开土裂汗金字塔,那么他到底居心何在?只为了传说中的‘月神之眼’吗?只为了自己在维持盗墓界的盛名?甚至是只为了穷其生命,要看清楚地球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不,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我相信,在整件事背后,会隐藏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残酷事实。

    我跳下床,整理了一下揉皱了的衣服,直奔谷野的帐篷。

    我希望能单刀直入地跟他谈谈,毕竟渡边俊雄与藤迦无意中说过的“超级武器”的事,也是在我心头盘踞不去的问题之一。

    整个亚洲大陆,每一个具有野心的弹丸小国,都在觊觎中国那片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天地。特别是日本、韩国、马来西亚等等几个饱受海啸祸患的岛国,更是急于摆脱孤立悬浮于大海中央的困境。

    从最近连续重拍的《日本沉没》等等海难性题材的电影,足以察觉日本人难以掩饰的对大海的恐怖。做为他们的近邻,中国大陆将是最理想的就近栖息地。所以,世界各国的军事研究专家们,每个人的研究课题里,都不会缺少“日本会再次发动向中国的军事打击吗”这样的研究课题。

    “假如土裂汗金字塔里存在某种可以改变世界格局的超级武器的话,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它落在日本人手里!”这是我的个人想法,才不管谷野与手术刀之间勾心斗角的商业谈判书。

    谷野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肘边摞着高高的一叠古书闭目养神。

    书桌侧面的电唱机,正用极低的音量播放着一张日本古乐的唱片,一派安宁祥和的大好气象。

    那叠古书,绝对就是他去别墅求救时胡乱扔在汽车后座上的《碧落黄泉经》,世界历史长河里难得的十大古书之一。

    古书后面,是一瓶刚刚打开的清酒,瓶子莹白如玉,淡淡的酒香伴着略显单调的日本古乐在帐篷里回荡着。这个时候的谷野,已经不是惶然如丧家之犬去别墅求救时的他了,早就恢复了温文儒雅的考古学教授风度。

    “风,正好,来尝尝我们大和民族地道的北海道清酒,还有这个——九州岛三宝之一的‘海风干蟹’。知道吗?这是你们中国人最喜欢的两样日本美食,很多人一听到它们的名字就会趋之若鹜,抢着掏腰包……你们中国人啊,真是……”

    我沉着脸,拖了张椅子坐在书桌对面。、

    几次话不投机之后,我发现很多时候,谷野是在故意激怒我,因为像他这种终生在全球活动的高手,绝不会故意去触犯这个“民族仇恨”的敏感话题。

    清酒的确是好东西,干蟹的滋味也非常鲜美,但我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所以,我们的交谈并不投机,说的都是些天气啊、国际形势啊、盗墓秘闻啊之类的,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藤迦失踪的那个话题。

    一瓶酒很快便喝完了,趁他起身去冰箱里取第二瓶酒的间隙,我悄悄取出了那枚天皇金牌,放在他的酒杯旁边。

    等他回到座位时,看到那金牌,陡然“呀”的一声愣住了,手里的酒也不自禁地掉落下来。我早有准备,隔着桌底伸脚,脚尖一勾,已经将酒瓶接住,再拾起来,轻轻地放回桌面上。

    我已经将金牌反反覆覆看了超过一百遍,并且调出电脑里的资料对比,最终确定,它百分之百是属于日本皇室特有的东西。

    “风——风,这个、这个你是从哪里……哪里得来的?”谷野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像被风干了的一条日本海大马哈鱼。清酒的酒精度并不高,但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眼珠便被热血激得血红一片,两腮上的肌肉也一阵阵乱颤,近乎抽筋的痉挛状态。

    我拔开酒瓶的樱花木瓶塞,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我没回答他的话,我知道人在如此惊愕的状态下,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和情绪。

    谷野狠狠地咬着牙,不再开口说话,发出“咯吱咯吱”的牙齿摩擦声。高手自然有独特的缓解压力的方法,他拉开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取出一支细长的白色女士香烟,点着火,贪婪地用力吸了两大口,把所有的烟雾一丝不剩地全部吞进肚子里,发出“啊”的一声心满意足的悠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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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毒品能带给人无穷无尽的能量,几分钟后,谷野重新变得精神奕奕,捏起那面金牌看了看,又狐疑万分地看着我。

    金牌是我唯一的杀手锏了——从苏伦提供的那份高手名单上,我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全球顶尖高手的合作团队。而我自己,什么头衔、任何业绩都没有,完全属于无名之辈。如果不是有手术刀的全权委托,没人会把我放在眼里。

    有金牌在手,最起码会令谷野不敢轻举妄动。

    身为“盗墓之王”杨天唯一的弟弟,我的身份只有手术刀与苏伦知道。就算最要好的朋友老虎,也仅仅了解我的公开身份,一个极富天分的未来的盗墓专家。年轻虽好,但一清二白的历史,在这个以资历说话的社会里,肯定会处处碰壁。

    “牌子?风,你要多少钱?”

    谷野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支票簿,随手提起签字笔,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我伸出右手食指,缓缓摇了摇。出示金牌,只为引起谷野的注意,跟金钱无关。

    谷野皱着眉,又看了看金牌,铮的一声将它弹起在半空,亮闪闪地翻滚着,在半空里翻了四十二个跟头,跌落在那叠古书上面。

    “风,那你要什么?说吧,只要是我拥有的,可以拿任何东西换这面牌子。”

    他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古籍,以为我肯定对那些泛黄的书卷感兴趣。

    我又摇摇手指,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这块牌子是非卖品,不过,如果谷野先生需要研究它,我可以无偿提供。唯一的条件,等你观察测算够了,需要完完整整地还给我。因为它是我的一个朋友从金字塔里捡到的——”

    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让谷野的皱纹变得更深:“风,别卖关子,把金牌送给我,你可以提任何条件。”

    我第三次摇头,伸手取回金牌,握在掌心里。

    门口突然有了另一个人影,那是脚步匆匆的班察,低着头,一步跨进来,双手焦急地迅速搓着,显出焦头烂额的样子。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干了杯子里的残酒,笑着站起来告辞。

    就在大帐门口,我跟另外一个正要走进来的光头瘦子迎了个面对面。

    那人的个子比我要矮半头,所以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头顶的戒疤,标准的寺院僧人才具有的特殊记号。不过我知道,大部分时候,只有亚洲僧侣头顶才会有这种东西,现在是在埃及,应该很难看到来自亚洲的僧侣。

    那人身上穿的是一套国际名牌的黑色运动服,脚下穿着高筒运动鞋,步履矫健轻捷,竟然是个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

    “谷野先生,枯蝶大师到了。”我听见班察在向谷野汇报。

    双方侧身避让的刹那,目光也对接相视,我惊骇地看到,他的两只眼睛的颜色竟然完全不同。一只是蓝色的,而另一只竟是标准的中国式黑眼珠,鼻子高挺,唇红齿白,面相十分年轻。

    我愣了愣,对方已经把右掌竖在胸前,谦和地点头,做了个佛门中“问讯致礼”的动作。

    我也点头还礼,擦肩而过。

    这种眼珠怪异的僧人,我印象里有一位,修行之地是在泰国的契卡师师山上,一处隐蔽之极的岩洞里。不过,那位高僧的名字叫做“沉茧”,四岁进入佛门,已经修行了七十多年,算起来年龄要超过八十岁之多,跟刚才这位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营地里已经安静下来,我把金牌小心地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漫无目的地向西走。潜意识中,我希望自己能靠近西面那裸露在外面的土裂汗金字塔,希望能接收到关于它的更多信息。

    营地方圆不到一百米,以钻井现场为中心,周遭分布着超过五十个土褐色的帐篷。高级别的像耶兰、谷野、班察以及客人们的帐篷,则是草绿色的,看上面被抹拭得斑驳不清的标号印记,不知道又是出自那个国家军需处的违禁品。

    走到营地最西边时,我发现苏伦坐在一堆报废了的钻井杆上,抱着膝盖向西面太阳就要落山处望着。她的下巴垫在膝盖上,浑身散发着纯洁干净的光辉。如果换了另外一种环境遇到她,我猜自己有可能会爱上她,毕竟她是那么年轻、漂亮、干练——

    “苏伦,有心事?”我搭讪着。其实这完全都是废话,明天即将开始的高手大会,绝对会给任何一个关注土裂汗金字塔的人带来压力,甚至包括谷野和班察。

    苏伦笑了笑,动作保持不变。

    西面的沙漠里,有条沸沸扬扬的土龙忽然闪了出来,飘上天空足有十几米高,一路向营地奔驰。

    我知道那是一辆风驰电掣的越野车弄出来的奇景,顺手拿起苏伦身边的望远镜,向西观察。

    那是营地里的一辆三菱越野车,驾车的是老虎,另外两人,自然就是唐心和宋九了。

    老虎属于“天不怕地不怕、没有王法、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种人,我跟他交往数年,现在是唯一一次见他如此老实的时候。放下望远镜,我禁不住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他们三个,难道真的是只为‘千年尸虫’而来?”

    在中国内地的江湖朋友,每个月都会传一些江湖轶闻给我,据那些资料上的蛛丝马迹显示,蜀中唐门的野心很大,似乎有处心积虑、一统江湖的野心。

    “江湖”这个特殊的称谓从古到今根本就没有消亡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从刺客游侠的暴秦到懦弱昏庸的晚清,从白山黑水的黑龙江到四季如春的海南,任何一个或繁华热闹或冷清寂寞的都市,都会有江湖的存在。所以,“统一江湖”即是统一城市黑社会的代名词。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便是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蜀中唐门已经与日本山口组、台湾三联帮、意大利黑手党、美国的七九旅这四个全球闻名、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帮派达成了“合作共享”的周边联盟协议。

    最后一条,更能说明事情的真实性:大陆公安部的秘密蓝色档案里,已经把蜀中唐门定为第一号严密监视对象,并且在半年内连续三次加强了云贵川一带的军事力量,将武警、特警、刑警、军警、便衣警的人数提高了五倍以上。

    “看到了什么?”苏伦抬起头。

    那辆三菱车已经呼啸着驶近,速度略减。

    此时,有另外三个人也正从营地里踱着步出来,那是卢迦灿、萨罕长老和幽莲。

    幽莲一如既往地拖着灰袍,那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古旧袍子,下摆在满地沙粒上摩擦着,每一步都会带起一阵轻微的扬尘。萨罕长老脸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而走在另外一边的卢迦灿则是心平气和,步伐沉稳,在鼻梁上架了一幅宽边的墨镜,丝毫也不张扬。

    于是,所有的不属于营地内部的我们八个人碰面在一起。

    老虎跳下车,殷勤地绕到另一边去给唐心开门,再伸出胳膊搀她下车。再次看到这个深不可测的女孩子,我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唐心径直向我走过来,等到距离这堆钻井杆还有五步距离时站住,弯了弯腰,燕语莺声地叫着:“风先生,我有几个小问题,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到我住的帐篷里聊一聊?”她伸出洁白得耀眼的手,向营地里指着。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第一反应便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对不起唐小姐,我跟苏伦小姐有重要的事在商量,恕难从命。”

    我没兴趣跟唐门的人打交道,哪怕她是老虎心目中的偶像。

    唐心遭到拒绝,居然仍旧微笑着:“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带着老虎与宋九进了营地。

    另外三个人笔直地向沙漠深处踱着步,萨罕长老忽然弯腰掬起满满一捧黄沙,高举过顶,然后顺风扬洒下来,在夕阳的光影里形成一道“沙虹”。沙子形成的彩虹同样光彩夺目、绚丽多彩。

    他又开始低声诵念咒语了,使用的是一种高深晦涩的古埃及语言,我想听都听不懂。

    “风哥哥,有美女相邀,为什么不去呢?”苏伦笑得无比甜美,暂且把满面愁容放下。龙的事给她打击极大,因为在那道奇怪的石壁前,她亲自感受到了一条离开原体的灵魂,像阵风滑进了金字塔内部。

    这不是早已经改编好剧情的二流电影里的桥段,而是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的真实事件。

    我也无可奈何地笑了:“正事没做完,哪有心思跟什么美女约会?再说,跟蜀中唐门的人搅得近了,到时候不是送命就是被下蛊,有什么好玩的?”

    一想到老虎可能中的“帝王蛊”,自己脑袋就开始涨得头疼。等土裂汗金字塔的事告一段落,先得想办法解老虎中的蛊毒再说。

    苏伦踢着脚下的钻杆,发出乒乒噗噗的动静,愁云重新聚合起来:“我知道,中了苗疆排名在二十位之前的蛊毒,除非下蛊的人甘心为中蛊的人解毒,否则其它用蛊大师很难帮上什么忙。并且,一旦下蛊的人自动收回发出去的蛊苗,自己马上深受其害——所以,老虎如果真的被人下了‘帝王蛊’,只怕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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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2: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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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的确如此,练蛊师世代家族相传,只要入了这一行,首先要泯灭自己的人性和仁心。一个毫无人性的人,怎么可能为救别人而荼毒自己?只能默默地祈祷老虎能得到好结果了——

    “风哥哥,刚才,那个女孩子、幽莲一直在偷偷看你,知道吗?”苏伦指着已经湮没在黄沙暮色里的萨罕长老和幽莲的影子,用力皱着眉。

    我不喜欢别人在男女关系上取笑我,特别是跟幽莲这样的诡谲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真的,她的目光一直斜盯在你身上。如果我没会错意的话,她该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苏伦陷入沉思,而我却“哈”的一声笑出声:“对我说?苏伦,你的想像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吧?我们仅仅见过一次面,她又聋又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并且跟我毫无关系,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算了,还是多想想明天的专家大会该怎么应对吧!”

    这个小插曲很快在晚餐之后,就被我彻底遗忘了。

    谷野拿到了一份最新的传真文件:专家明日午后,十四点前后,分乘四架私人直升飞机到达营地。

    谷野显得无比兴奋,竟然在众人面前得意忘形地哼哼起了《樱花之歌》。

    营地里的警戒,比平时加强了两倍以上,可能谷野知道这是个关乎胜败的关键时刻吧?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是个中国通,自然懂得这句中国古话的意思。

    第二天,我一直在睡袋里赖到午饭时间,才懒洋洋地起床。每次有大的行动之前,我最喜欢在床上休整我的体力,并且借着身体放松的时段,大脑全力以赴地飞快运转。

    我一直都在想:“墓里有什么?会不会像胡夫金字塔里那样干净整洁地安置着石棺、石桌?四壁上是否也会绘满了金碧辉煌的壁画?有没有无影无形便能置人于死地的细菌、昆虫……”

    奇怪,我很少想到关于“幻像魔”的事,仿佛先前发生过的所有关于这种神奇怪物的事情,都成了昨晚噩梦里的情节。光天化日之下,人的胆子总会特别壮,也根本不惧怕、不相信地球上存在妖魔鬼怪这种东西。

    对面的小床上,苏伦用过的睡袋早就叠放得整整齐齐。

    我起身穿好衣服,不免对墓室里的情况进行了一系列天马行空的想像。按照目前已经成功发掘的金字塔惯例看,古埃及的法老王喜欢在自己的墓里放置大量的黄金制品,纯度极高,数量惊人。

    古埃及人从黄沙里淘金的技术非常先进,某些淘金的方法和工具就算现代来看,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这也就非常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金字塔内黄金存储量极大的原因。

    甚至有些专家大胆地想像,金字塔之所以得名,并非完全因为它的形状像是汉字里的“金”。而是因为,在最古老的撒哈拉沙漠上,黄金还没有成为世界性的流通货币之前,所有的金字塔建筑都是在黄金覆盖之下的。

    这一点,并非耸人听闻,因为撒哈拉沙漠里的石油、天然气、金沙三样宝贵资源的蕴含量,至今无可估量。

    营地里笼罩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有几个手脚利索的工人正在谷野的帐篷门口洒扫擦拭,并且在地上铺了一条巨大的红地毯,给荒凉的沙漠营地总算增添了一些喜庆气氛。

    这应该算是对那四位专家们的一个简陋的欢迎仪式吧?

    我看到卢迦灿抱着双臂,站在另外一个帐篷门口,冷眼旁观。而在唐心的帐篷内侧,似乎是老虎吧,正在偷偷掀着门帘向外张望。

    每个人都很关注专家大会,渴望知道他们将会以何种先进工具打开土裂汗金字塔的第一个入口。

    轧轧的直升机机翼转动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四架喷着花花绿绿的个人标志的私家直升机,翩翩降落在营地东面。

    四个专家从机舱里跳出来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其中一个留着金色大胡子的高大中年人,只向井架方向望了一眼,便兴奋地在胸口用力划着十字,大声惊呼着:“上帝啊,进入天国的通道就在那里吗?谷野先生,你们日本人真是……”

    我在脚边狠狠地呸了一声:“整个发掘工程应该算是手术刀的杰作,谷野只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另外三人还算没失去理智,在井口周围略作参观后,并没急着下井,而是直接进了谷野的帐篷。我想像在通讯手段如此发达的今天,谷野早在传真机上向他们发送了一切关于隧道工程的图纸和文字说明,所以,根本无须亲自下井,便对整个竖井、隧道的情况一目了然。

    飞机上还搭乘着总共十名穿着银白色防护服的年轻人,迅速干练地将十几个正方体木箱搬出机舱,直接抬进帐篷。箱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所谓的“先进钻探工具”,对此,苏伦应该略知一二。

    专家大会准时在下午十五点开始,有幸列席的“外人”包括我、苏伦、萨罕长老、埃及军方代表卢迦灿,而唐心三人则被有礼貌地拒之门外。

    帐篷被改成一个临时的会议室,墙上悬挂着一幅银白色的投影屏幕,一架已经打开的投影机,镜头也对准了幕布。

    没有冗长的致辞说明,更没有鼓掌欢迎和自我介绍,那大胡子已经开始了第一个陈词叙述。我此前见过他的照片,是在最新一期美国军方的《超级武器》杂志的封面上——汤,全球化学研究的顶尖权威。

    “各位,我带来的是最新研发的钻探‘武器’。之所以称为武器,是因为在这架外表普通的大型钻机里,我加入了可以用电脑做细微控制的‘微型定向爆破’系统。针对此前考古专家、盗墓专家们对土裂汗金字塔的失败钻探记录,我得出的结论是——金字塔的石壁内部存在某种柔性或是黏性的物质。它们的性质类似于我们在防弹衣中常用的高强度石棉,专门起到‘以柔克刚’的作用……”

    这一点有道理,我看到苏伦也在下意识地点头表示同意。

    汤的蓝眼睛好几次色迷迷地从苏伦脸上瞟过,有可能把她当成勤奋好学的考古系大学生了。在美国的科研机构里,知识渊博的教授跟青春美丽的女学生上床是司空见惯的事,并且还很有可能被传为佳话。

    汤提出的“石棉”论,已经得到了很多钻探高手的承认,因为高速旋转的钻头携带着巨大无比的尖锐冲击力,足可以把五厘米厚的合金钢板贯穿。这样锋利的系统,偏偏无法突破土裂汗的外壁,这才令钻探高手们束手无策。

    “我的设计理念,当钻头碰触到这些柔性物质时,通过电脑遥控,在钻头的二十四个隐秘小孔里,会释放出最先进的‘气体炸药’,产生震荡微小但却在直线方向上穿透力巨大的爆炸,相当于十分之一毫克的TNT炸药的爆炸功效。这样的爆炸可以在一次钻探过程中轻易地操作一百次,所以我认为,冲击、爆破、推进,然后再爆破、再推进,很轻易地便能打开金字塔的缺口。”

    没人鼓掌,因为大家都被他的震撼性的“气体炸药”理论而慑服了。

    有关“气体炸药”的系列理论和传闻,在去年的全球武器专家研究大会上,还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仅仅存在于“理论上可行”的产品,现在汤就大言不惭地宣称,已经制造出了这种东西。

    这样的谬论,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必定会遭人嗤之以鼻,但现在,是从汤嘴里侃侃而出。要知道,他可是当年液体炸药的两大发明人之一,并且在TNT炸药的突破性改良试验里,也正是他的研究理论在指导着全球超过二百家炸药研究室夜以继日地工作。

    所以,他说的关于炸药的一切理论,全都可以称为铁板钉钉的真理。

    那架已经组合成功的钻机就放在幕布的左侧,体积大概两米宽、两米高,纵深长度不超过五米。全身都是亮闪闪的,仿佛涂抹了某种反光涂层。总得来看,跟普通石油钻探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钻头部位被黑色的防辐射布料紧密地包裹着。

    汤有些狂热地走到钻机前,大力拥抱着这个铁家伙,用一种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的煽动性语调叫着:“看吧,大家看吧,就是这个家伙,将会让全世界盗墓贼们汗颜得无地自容!”

    帐篷里的人终于开始有气无力地鼓掌,我发现卢迦灿一直都在紧皱着眉,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汤博士的一举一动。

    我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千万得小心卢迦灿的行动,时刻不能忽视了埃及军队的巨大破坏力。”

    科研考古方面,军队是百分之百的外行,但他们的飞机大炮却对这片沙漠有足够的控制力。如果不能早加防范,到时候我们所有的人做的工作,就会沦为“替他人做嫁衣裳”,并且随时都有被“杀人灭口”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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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汤博士下台的时候,别有用心地坐在了苏伦的身边,并且故作绅士地向苏伦微笑着:“漂亮的小姐,对我的武器理论如果感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去我在加州的豪华实验室里慢慢聊,怎么样?”

    对美国人花花公子的民族劣根性,我实在难以忍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瞪着他,直到他识趣地把毛茸茸的大手从苏伦胳膊上拿开。

    伯伦朗的发言比较简洁:“我要做的,是从竖井的井口位置做一个严密的屏蔽层,然后抽空整个隧道里的空气,造成局部的真空状态。当然,我会向这个空间里继续注入氧气——请大家注意,我说的‘氧气’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采集自地球上的‘压缩空气’,而是通过特殊条件下进行‘水分解’而得到的绝对意义上的氧原子。按照此前发掘金字塔的经验,很多细菌和甲虫会在地球空气中重新苏醒、繁殖,造成难以估算的破坏力、杀伤力。使用我的理论和氧气产品,这些微生物苏醒的机会不超过十万分之一,所以我们进入墓室之后,可以尽情地观察研究,而不必为破坏地球的生物环境而忧心忡忡。”

    他属于标准的大学教授形象的人物,脸孔白皙,神情温和甚至带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害羞。当他说到氧气、细菌、原子之类的化学专用名词时,略带褐色的蓝眼睛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宗教式的狂热。

    他的出现,足以令来自蜀中唐门的人物变得鸡肋般无用。唐门的制毒、下毒,只是基于土办法和老传统,毫无科学理论做为支持基础,与伯伦朗这样的化学专家比起来,云泥之别。

    另外两位,詹姆斯和切尼并没有做任何发言,两个人同样属于脸孔黝黑、看起来经常进行野外作业的人士。

    专家大会到此告一段落,衣饰整洁的谷野做结论发言:“明天早晨,咱们这项震惊世界的创举就将拉开序幕。所以,我希望各位在营地的第一晚能过得愉快,更希望我们这次跨国界、跨学科的联合考察能够圆满完成——”

    汤挥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谷野的话:“谷野先生,我们美国人最讲究这么一条做事原则,‘今日事、今日毕’——既然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何不现在就开始下井工作?你知道吗?从现在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还有超过十二个小时。若是合理利用这十二个小时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能够坐在法老王的石棺顶上喝咖啡了,哈哈哈哈……”

    美国人的狂傲自大,在汤博士身上得到了一览无遗的展示。早听说他是个学术界的狂人,敢于藐视一切、横扫一切,现在看来,可见一斑。

    他的提议,竟然得到了其余三位专家的一致赞同。

    这些各行各业的精英们,绝对是把时间看到比黄金更珍贵的工作狂人一代。

    于是,两小时后,专家们的随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将钻机送上简易电梯,向竖井下送去。

    我并不急着跟随下井,因为我知道,盗墓探险这种工作,首当其冲的往往并非最大受益者,而是最先受害者。

    略做权衡之后,我去了唐心的帐篷。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正在桌子前面涂指甲油,细致入微地如同在操作一项极富研究价值的科学工作。

    老虎跟宋九在一张竹床上盘膝静坐,中间摆着一盘只落了寥寥几个黑白子的围棋。

    老虎对于围棋有天生的痴爱,并且很有天分,曾经参与过当年令“棋圣”聂卫平一战成名的中日围棋擂台赛。如果不是最后转入盗墓、游侠这一行,他完全有可能成为跟聂、马齐名的专业棋手。

    “风先生来了?请坐——”唐心招呼着,并不起身。

    老虎、宋九两人老僧入定一样,目光全部倾注于棋盘上,连眼皮都没抬。

    对唐心染指甲的动作,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想像中的蜀中唐门虽然存在于二十一世纪,却应该仍旧遵守门中历代高手留传下来的种种古怪规矩,跟现实世界里女孩子们描眉画眼、梳妆打扮似乎并不沾边才对。

    她的指甲已经涂到一半,用的是一瓶来自法国的某个国际品牌的粉红色指甲油。

    凭心而论,唐心可以算得上是令人“惊艳”的漂亮女孩子,瘦弱、骨感,正是目前东方城市里流行的新一代美女标准。如果去掉她背后“蜀中唐门”这个身份,挟着这份柔柔弱弱之美踏入华人影视圈的话,何愁不能成为另一个“章子怡”?

    一想到令中国江湖一千多年来随时都会血雨腥风的蜀中唐门,我不免惴惴不安地给唐心加上“艳若桃李、毒如蛇蝎”这样的恐怖定语。

    “风先生,那个什么专家大会开完了,可有什么指教吗?”唐心文绉绉的,正在涂抹最后剩下的一个小指甲。

    我踱到唐心的桌子前,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唐小姐,伯伦朗这个名字,你该听说过吧?”

    唐心一笑:“对,听说过。风先生的意思,伯伦朗在这里,我们蜀中唐门就没必要为金字塔里的毒虫瘴气担心了对不对?”

    我们相视哈哈一笑,一切勾心斗角,尽在不言中。

    她涂完了最后的指甲,仔细地旋紧那个装着指甲油的小瓶,然后满意地叹息着,轻轻在自己整齐修长的指甲上吹了口气。此时她的神情,完全像个毫无防人之心的邻家小妹妹,让我也放松了警惕。

    我向那指甲油伸出手,笑着:“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子——”

    唐心做了个恶作剧的恐吓表情:“吓,风先生,这个东西你最好别乱动,它是‘穿肠腐骨化尸丹’的改良替代品——”

    我伸出的手臂立刻僵直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化石一样僵硬。不过,在这种静止状态下也有好处,就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汤博士的美式英语大嗓门谈笑风生的声音。我知道,苏伦一直都在外面,随时监视着专家组的一举一动,正好给了汤博士献殷勤的机会。

    “没骗你,真的。”唐心笑盈盈地走了出去,半分钟不到便返回来,右手里捏着一只沙漠毒蝎。

    我用力扭着颈椎、腰椎,向后倒退了两步,尽量让自己浑身的僵硬肌肉缓和下来。

    刚刚唐心说的“穿肠腐骨化尸丹”可谓是蜀中唐门世代流传的“特产”,物如其名,主要有“穿肠、腐骨、化尸”三种神奇功效。如果是“改良品”,不会像汤博士的“气体炸药”一样超级神奇吧?

    据人类生理学专家研究表明,人类的聪明程度每隔六个月就会翻一倍,并且从生命的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的这二十二年里,智慧增长速度更是达到了叫人瞠目结舌的三倍以上。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人类的各项技术才会不断地“改良、创新、长江后浪推前浪”。

    “风先生,你看看这只可怜的小家伙,在我们唐门的改良产品面前……”

    那只毒蝎的背盖呈现出一种深黄中隐隐发黑的颜色,在背盖中央有拇指甲大小的一块,简直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从它接近两寸长的巨大体型看,它的成长年龄应该接近两年,正是蝎群中最凶悍的成年公蝎。

    背盖颜色的深浅,预示着它的毒性强弱,那个隐隐发黑的部位,正是它的毒液存储器。

    “我知道,一毫升成年公蝎的毒液若是滴入沙漠深水井中,足够毒死十个绿洲的人畜骆驼,但是你看,它现在对我的指甲竟然怕得要命——”

    果然,那毒蝎在唐心粉红色的指甲挑动下,乖乖缩成一团,尾巴上的尖刺和前爪的两只钳子也老老实实缩在身体下面。

    “风先生,不是自吹自夸,我们唐门研制出来的毒药,在全球范围内根本没有对手。而我们的实验室设备,更是全球最顶尖的,有时间,你可以问问伯伦朗,他的俄罗斯师父最钦佩的地球人是谁?”

    唐心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英雄怀才不遇的忧伤,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知什么意思,有空真得问问伯伦朗才好。

    骤然间,那只明明已经彻底拜伏的毒蝎,闪电般地跃起来,挥动尾巴上的尖刺,狠狠地刺入唐心的手背。它的确惧怕唐心指甲上的剧毒,但手背位置的肌肉根本不可能涂抹毒液,毒蝎的变招不可谓不聪明。

    这种攻击方式,也验证了科学家说的“沙漠毒蝎是俱备高等智慧的动物”这一空想学说。

    唐心苦笑着甩了甩手,一滴紫黑的血珠从被刺中的小孔里冒出来。毒蝎已经惶急地后退逃命,跌下桌子,看样子是要向帐篷门口逃走。不过,它落地后只歪歪扭扭地爬出了半米远,便酒醉了一样地斜着趴下,露出半边略微泛白的肚皮。

    “它……死了?毒蝎被你……毒死了?”我惊骇地看着唐心,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会看到的桥段,真真实实地在我面前发生了。唐心身体里蕴藏的毒性,比这只骄横嚣张的成年沙漠毒蝎更厉害,它刺中了唐心的瞬间,毒血倒灌,自己反而中招。

    我摸摸后脑勺,目瞪口呆地傻笑着。

    对于蜀中唐门的了解,即使“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也不如方才这真实上演的“人蝎之战”更清晰明了。

    我悄悄向后又退了一步,对“蜀中唐门”这四个字的了解一下子深了十几倍,甚至怀疑今晚自己会不会做噩梦。

    “风先生,我们仰慕手术刀先生的大名而来,不想生事,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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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2: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过没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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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诚意”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我跟手术刀不能乖乖地献出“千年尸虫”,蜀中唐门的人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谢谢贵派的诚意,我想手术刀先生一定也感受到了贵派上下的无比诚恳——”

    我知道,跟唐心实在没什么好谈的,对于这样一群始终与毒为伍的人,谈人性、讲道义都是白费。我只希望他们得到“千年尸虫”后,别用来制造惨绝人寰的生化武器就好。

    在上下五千年的浩渺中国历史上,发生过的怪事、出现过的怪人如果能编订成书,肯定会让全球各国的所谓“百科全书”瞠目结舌。与中国人的历史相比,他们的知识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比如前几年巴西盛传的制毒邪教,曾令整个南美洲十一条河流主脉出现了轻重不同的污染反应。饮用河水后的居民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一,引起了联合国卫生组织的高度重视。这已经是全球“下毒史”上的严重事件了吧?但如果换了蜀中唐门去做这件事,沿河居民死亡率只怕会创纪录地达到百份之五十以上甚至百分之百都是不难实现的。

    蜀中唐门,历年历代,令江湖中的人谈虎色变,不是单单靠空来风吹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想外面的人已经做好了一切进入墓的准备,因为很明显的,所有的嘈杂声都平静下来。

    “千年盛举,风先生不想第一个进墓去看看吗?”唐心拿了一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闪闪发亮的指甲。涂满剧毒的指甲盖足令沙漠毒蝎蛰伏,如果刺入人的皮肤,或者在人饮用的酒水饮料里轻轻搅拌几下,那么后果……

    外面,只剩下风声。

    我摇摇头:“没什么兴趣,而且隧道狭小,下去人太多了,只会碍手碍脚。”

    唐心蹙着眉,略带惋惜地笑着:“不感兴趣?抑或是不敢?”

    老虎和宋九两个,垂着头打坐,对帐篷里发生的事根本丝毫不顾。

    “只是一盘棋而已,何必这么认真?”我避开唐心咄咄逼人的气势,退到老虎身后。

    他的右手食指、中指之间正挟着一枚黑子,要向棋盘上落下。这种下子手势,是他做专业棋手时保留下来的习惯姿势,与电视直播上,聂、马二人的出手姿势,一模一样。

    棋盘上已经落了十二颗棋子,我赫然发现,他们下棋的规则竟然是遵循古代围棋高手“先布阵子”的方式。四角“星”位,早摆好了两黑两白四颗棋子。再有,所有的棋子攻势,竟然是全部围绕棋盘最中间“天元”位置上的一颗黑子展开。

    围棋之道,自古至今一贯遵循“金角银边草肚皮”的价值估算方法,下子占棋盘中央“天元”,除了表现棋手自高自大的气势之外,毫无实用价值。

    眼看老虎下了那颗子之后,整个棋盘上边角空旷,黑白两方全部纠缠在中央这一小块地盘上。只要是有两年以上下棋史的棋手,都绝不会走成这样的棋局。

    突然间,营地扩音器里响起谷野的声音:“班察先生、枯蝶大师……班察先生、枯蝶大师,请听到我的声音后,火速赶到井架位置……火速赶到井架位置……”

    下井工作即将展开,谷野自然会当仁不让地第一批进入隧道,并且要亲眼目睹钻透墓外墙的盛况。为了保证营地里的控制权不被别人攫取,自然而然的,他会要求班察在地面上主持工作。

    不过,看他的广播内容,应该是班察突然不见了,并且是跟那神秘的枯蝶大师一起失踪的。

    苏伦的身子几乎是轻飘飘地飞进来的,帐篷的门帘哗啦一闪,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她已经站在我身边。她显露了这手上好的轻功之后,并没有引起唐心的太大注意,仿佛天下所有的武功在唐心眼里,都不足为道。

    我知道,外面一定是又出了怪事,否则苏伦不会在光天化日下施展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

    “风哥哥,班察失踪了……”

    我向自己的后脑勺拍了一掌,刚刚听广播,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

    “十五分钟里,特种兵已经严密搜索了营地四周一公里半径内的所有角落,可是,泰国人跟他带来的那神秘的佛门高手,蒸发一样消失了,毫无踪迹可寻。”苏伦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同样神秘失踪的藤迦小姐。

    高音喇叭里传来的吼叫声,夹杂着谷野压抑不住的剧烈喘息,里面混合着无比的焦躁和无名的恐惧。

    如果这样的神秘失踪接二连三地发生,搞不好什么时候会降落在他头上,焉能不害怕?

    对这件事置身事外的只有唐心、老虎、宋九三个人,仿佛所有的掘墓、搜索、探宝行动,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舒舒服服的帐篷里下棋聊天,然后心平气和地得到“千年尸虫”后离开。

    苏伦的目光在棋盘上瞟了一眼,又迅速挪开,向我眨了眨。

    下棋的两个人有点古怪,并且那盘棋更是透着古怪——我随着苏伦出了帐篷后,仍旧对围棋的事念念不忘。毕竟,土裂汗金字塔的透视资料上显示,那个纵横各十九间墓室的平面结构,无巧不成书地跟中国围棋棋盘一模一样。

    我们迅速绕过了几个破破烂烂的工人帐篷,走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

    苏伦停下脚步,满脸阴郁:“风哥哥,我在想,班察的失踪,跟你发现的隧道里奇怪的圆柱形洞口会不会有关系?”

    在我们此前交换资料的时候,我已经把上次进入隧道的奇怪经历原原本本详细做了描述。

    一提及此,“雾隐一刀流”这几个字倏地跳进了我的脑海:“洞口?雾隐一刀流的杀手?难道,那群忍者不早不晚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不过,原先判断他们是班察故意匿藏下的后援,怎么可能向班察下毒手?”

    “竖井入口把守严密,没有人能隐身进入而不被人发觉——这一点,与藤迦小姐的失踪线路是完全不同的。”苏伦向西凝视着土裂汗金字塔的方向,焦虑地不停地用手揪着自己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

    我蹲下身子,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沙地上划着,大脑急速运转,很快出现了另外一条思路:“班察知道那个奇怪洞口的存在,然后带着枯蝶大师由那里进了隧道,然后……”

    然后怎么样?我开始轻声苦笑:“他下了隧道,也会像藤迦小姐那样化一阵轻风、青烟沿着某种看不见的缝隙进入金字塔?”

    如果这些情节是电影的“蒙太奇”手法,我可以相信,观众也可以接受,但现在事实是,没有电影剧本,更没有“蒙太奇”的瞒天过海摄影手法。

    “风哥哥,我查过枯蝶大师的资料,或许你会感到有一点点惊奇——”苏伦也蹲下来,抓起一把沙子,看那些沙粒缓缓从指缝间滑落。

    谷野的声音停了,喇叭里传出他无比气急败坏的大口喘息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捱到黄昏的话,今天的下井计划只能被迫推迟了。

    我抬起头,苏伦一刻不停地说下去:“我得到了他的体毛、汗液、头皮屑,然后扫描传递给……”她含混地略过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名称,至于她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是如何得到枯蝶大师的身体样本的,细节自然不重要。但是,我从这些可以想像到的细节上,能够判断出她曾受过某种精密的间谍手段训练。

    “反馈回来的信息,他的所有DNA特征,跟一位泰国高僧相似度百分之百——”

    我挥手打断她,不信任地笑着:“百分之百?开玩笑!自从人类发现DNA特征链条以来,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体样本,最接近的相似度,不过是前年检测到的墨西哥境内只有右手五指相连的‘连体婴儿’。即便是那样的情况,检测数据仍旧存在四千万分之一的差异。”

    我虽没有“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但这些怪异的资料,已经研究过无数遍了,都已经电脑资料般储存在大脑里,可以瞬间随意调用。

    苏伦冷静地看着我,她已经说过“我会惊奇”的话,所以我的反应,应该在意料之中。

    “要想百分之百相同,除非他们是同一个人——”

    说到这里,一个怪异的想法闪电般地从我脑电波深处弹了出来:“啊?同一个人,除非、除非、除非……”

    我说不下去,苏伦替我接下去:“除非这个人就是那位佛门高僧。”

    “沉茧?泰国高僧沉茧大师?”我情不自禁地青蛙一样跳起来,扬起一阵飞沙,然后像只撒了气的皮球,重重地颓然坐倒在地。

    这样的结论,太荒谬,也太怪诞了。

    一个八十多岁的隐世面壁高僧,竟然神奇地出现在埃及沙漠上,变成了非常年轻的另外一个人。时间、空间、年龄、体型、名称全部变了,除了那对怪异的不同颜色的眼珠,其它一切,全然不同。

    DNA的检测手法,是现代科学中的精髓,如果真的检测到DNA链条是百分之百相同的话,枯蝶大师与沉茧大师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并非不能存在。

    “枯蝶、沉茧?沉茧、枯蝶?这两个名字,会不会预示着作茧自缚之后然后化蝶重生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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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2: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沉茧就是枯蝶大师,那么,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证明了什么?

    泰国佛教鼎盛,佛门中有很多高僧常常通过几十年的面壁来参悟佛法,并且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关于“得道升天”的神奇传说。

    “风哥哥,我想沉茧这个人,一定是‘返老还童’或者是‘死后重生’了。”苏伦的话透着无奈,因为在地球人类的漫漫时空中,不可思议的事太多,有关生死、轮回、转世的话题,大多没有确切答案。

    井架那边沉寂了下去,所有的工人都在等谷野的号令。

    再次回忆起遇见枯蝶大师的擦肩一瞬间,我把每个细节都连缀起来,觉得最可疑之处,就在于他的那种洞察一切的眼神上。那种眼神,与绝代高僧的“睿智、大智慧”根本无关,而是透露出一种无比强大的奸邪之气。

    我用力在地上拍了一掌,说出了一个最恰当的比喻:“苏伦,当时枯蝶大师的眼神,如果用‘伊甸园里的蛇’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这句话十分晦涩,但苏伦眼珠一转,还是明白了我的本意:“你是说,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别人去做什么……”

    苏伦真是聪明,我要表达的正是这种意思,因为我怀疑班察是受了枯蝶大师的某种诱惑,才突然在营地里消失。

    当然,若是换了我,如果自己最相信的人提出“通过另外的秘道进入墓地”这样的建议,我也会马上抛下一切跟他走。

    事情最合理的解释,便是班察被枯蝶大师引诱,偷偷下了隧道。

    “那事情就简单了,只要现在进入隧道,应该能看到他们——”苏伦苦笑着说完了这句话,我们两个相对无言,浑身冰凉。因为“看到”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像藤迦小姐消失的事一样,运气好的话,我们也许能发现在隧道尽头遗落的班察的某些私人物品。运气不好,那就只能任由两个大活人凭空蒸发掉了。

    高音喇叭静默了五分钟,又响起谷野故作平静的声音:“风先生、苏伦小姐,请你们到井架这边来,我有最要紧的事……”

    他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声音颓然沮丧。

    苏伦长吁了一口气:“风哥哥,看来,谷野在无奈之下,要把营地托付给你了。也许,咱们可以顺便提提条件,让他雪上加霜一次……”

    苏伦当然只是在说笑话,一切以发掘土裂汗为重。

    再次见到谷野,发现他的样子变得十分狼狈,本来穿得严严实实的防辐射工作服衣领已经拉开,头顶的银色安全帽也一直抓在手里,两眼瞪得像一对铜铃,胸膛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一样。

    现在他的情形,不会比去别墅求救时好到哪里去。

    “风,事情有些变化,营地的事先拜托你,希望能督促他们保持高度警惕性,以防其它势力会趁火打劫。”他无力地指向荷枪实弹的特种兵们。

    他的担心应该是来自沙漠军团的威胁,并且眼角余光一直向混杂在人群中的卢迦灿瞟着。

    在这种气候、形势变化莫测的大沙漠里,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卢迦灿越是面无表情,便越令人心里没底。

    太阳已经开始西坠,谷野一声令下,营地里的四十台最新型的本田汽油发电机组全部发动起来。

    “从现在起知道发掘工作结束,所有发电机组二十四小时运转不停!”这是谷野的死命令,看来已经下了“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决心。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固执疯狂的盗墓者的血液,眼看宝库就在眼前,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可能都已经沸腾了。

    据苏伦的资料,那些发电机组中,至少有三十多台,自从运到营地就闲置着,根本没有动用过。

    井架北面,已经搭建起了临时帐篷,二十台带自动录影功能的监视器全部架设完毕,井下一切情况会通过无线摄像镜头,事无巨细地反馈到监视器里来。

    做为地面总指挥,我接过了谷野手里的喊话器。像他这么狡猾的人,除非万不得已,肯定不可能放心地把营地事务交给我。

    进入竖井的人员包括专家带来的十个工作人员、汤、伯伦朗、切尼、詹姆斯、谷野。每个人都穿着高强度的“防火、防水、防辐射、防穿刺”的防护服,在每个人的安全帽上,全部安装了高分辨率的矿灯式摄像头,可以清晰无比地视线范围内的实地情形捕捉下来。

    伯伦朗说过的“制造真空环境”的措施已经完成——所有的人员进入竖井后,耶兰指挥着工人们将一个巨大的葡萄酒瓶塞形状的气囊放入井筒里。在距离竖井出口二十米的深度,气囊自动打开,将井筒里所有的缝隙塞满。这个装置真的是将上下两个世界完全分离开来了,从监视器里可以看到井下的人行动自如,丝毫没有缺乏氧气的痛苦状。

    我不禁对伯伦朗的发明暗暗赞叹:“在长达数百年的金字塔挖掘历史中,能够完全兼顾到大气环境、生态环境的维护工作,他应该算是考古史上的第一人。”

    到达隧道入口后,十名工作人员站在钻机架子上,缓缓向前。原来钻机自己带着动力行走系统,这个设计考虑得实在周到之极。

    从大局上考虑,我实在不希望隧道里再出现什么异常状况了,只想顺利打通进入土裂汗金字塔的通道,令这次跨国联合行动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此时此刻,我觉得应该给手术刀打个电话,他在别墅里坐镇,或许更担心井下的情况。

    刚刚取出手机,苏伦在帐篷外开始笑着叫我:“风哥哥,不必打电话了,我刚刚已经汇报过。”

    她的笑声重新恢复了干净爽朗,应该是在电话里接受过手术刀的谆谆教诲,放下了所有的心理压力。回头想想,失踪的是班察,又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是生是死,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只要我们好好地活着,应该畅快大笑而不是愁云惨淡地一个劲儿沉默。

    我走出帐篷,把观察监视器的任务交给耶兰。他在盗墓、探险、监察方面的实战经验,要比我丰富得多。他另外差遣了六名年轻干练的手下技术人员坐在监视器前,视线两两交叉地盯着全部监视画面。

    有了前几次诡异事件的经历,耶兰已经变得草木皆兵,自己倒背着手,一直站在监视器前,精神高度集中。

    “风哥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隧道尽头发现班察的遗物或者遗……”

    她差一点就把“遗体”这两个字说出口,紧急刹住,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无论她的行动有多干练睿智,毕竟还是个没满二十岁的小女孩,有些时候不自觉地表现出一点点女孩子的幼稚顽皮来,惹得我不停地露出揶揄的微笑。

    “管他呢!班察在国际考古界声名不是太好,这次又是莫名其妙地提前单独行动,就算出了大事,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差——哎,小心些,注意看萨罕长老那边……”

    我示意苏伦偷偷向萨罕长老的帐篷那边看,不知何时,他已经在帐篷门口铺了一条五颜六色的绣花毯子,在上面盘膝打坐,面向西方,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大蝙蝠一样的幽莲木然站在地毯边的沙地上,垂着头,像个没有知觉的诡异木头人。

    此时,我们之间大概相隔四十步,苏伦第一时间取出了望远镜,瞄了一眼,马上递给我:“风哥哥,看她的手、看幽莲的手!”

    从望远镜里,清晰看到幽莲双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陶碗,碗里盛着满满的冒尖的黄沙。

    “那肯定是某一个宗教仪式,苏伦,我总觉得萨罕长老满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一股强烈的担心忧虑浮上来。

    在来营地之前,萨罕长老便去掉了那条写满血红色符咒的毯子,现在穿的,只是沙漠旅人最常见的灰色长袍,头顶上则戴着一顶普普通通的灰色小帽。他的服装毫无异样,但现在幽莲手里的黑陶碗,却给了我莫名的恐惧。

    黑色,总是跟宗教的诅咒、惩戒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华人世界里,任何一个邪教组织在举行大型集会时,都会用黑狗、黑猫的血来基奠、祈祷。刨除迷信色彩不谈,按照生物解剖学的资料观点,黑色外表的动物,自出生起便能比同类吸收更多的太阳能量——对于太阳的能量,人类知之甚少,目前只会用来发热、发电。

    于是,生物学家大胆地做了耸人听闻的预测:“万物生长靠太阳,植物有了阳光之后才能进行光合作用、顺利成长;动物呢?吸收了太阳能量的动物,是否也会俱备这种异类的‘光合作用’?吸收足够的太阳能量后,动物的脑垂体是不是可以发生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从而具有某种‘通灵、通神’的能力?”

    这种说法,真的是太疯狂了,所以被世上大多数的科研机构斥为“异端”,仅仅在几本名气很小的科研杂志上小小地露了露脸,便被国际权威生物组织联手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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