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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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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1: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梵·tequila 于 2009-7-14 16:03 编辑

第一部-----埃及古墓


今晚,失眠。

    躺在开罗城中心最豪华的曼登大酒店2828房间的席梦思上,虽然一直合着眼,我心里却像开了锅一样,无数段尘封的记忆同时开启,翻江倒海般在脑子里来回激扬碰撞。

    床头柜上,摊着一本纸页发黄的残旧册子,那一页,记录着两段晦涩的诗句一样的文字:

    1999年7月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

    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

    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

    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

    相互残杀发生了

    它发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

    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不必翻开,两段文字,已经刀刻斧凿般印在我脑子里,因为从获得这本手抄本册子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了它们。并且,在“大七数”三个字下面,有人用红笔标出了波浪线,显然是提醒阅读者重点注意之处。

    “大七数?指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如灵异学家们吩咐的那样,是指2007年另一场毁灭地球的大灾难,发生在明年?”

    这两段诗句来自世人熟知的《诸世纪》这本预言书,关于此书的神奇之处,不必一一赘述了。而册子,则是哥哥托人辗转传给我的,他是我生命里唯一一个亲人。想想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现在,哥哥的尸骸应该长埋在某个古墓之下,灵魂也化为宇宙电波,与岁月同朽了。

    不过,他的大名,将永远留在某些人辉煌的记忆里——“盗墓之王”杨天。

    叮零零——

    电话突然响起来,惊醒了我的沉思。

    “先生,要不要按摩服务?正宗日本来的推拿小姐……”电话里年轻的女孩子操着字正腔圆的英语,流利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极富诱惑力的专业术语。

    “不必,谢谢。”我挂了电话。众所周知,意大利的服务业是全球知名的,我在罗马留学四年,早就见识过几千次。还好,我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对从事皮肉生涯的女孩子只有怜悯,并不热衷。大学里,有的是漂亮女生对我暗送秋波,并且主动献身……

    起身冲了个冷水澡,让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再用力做了三次悠长的深呼吸,让胸中浊气全部吐尽,然后我对着浴室里的土耳其式圆镜做出一个迷人的笑脸。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平和的心境、坦然的笑容。”这是我的人生准则。

    回到客厅,我沉思了一会儿,拨了一个本地号码。

    等对方接电话时,顺便给自己斟了一杯烈性威士忌,又加了两块冰、一小块方糖。这种独特的喝酒方式,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朋友亲自教给我的。

    回铃声不多不少,响了二十九次,然后对方拿起电话。没有人说话,但听筒里传来“笃笃笃笃”的指甲叩在桌面上的有节奏的声音。

    那是摩斯电码的信号:“哪位?”

    我熟练地敲击回应,在听筒上叩着:“东方朋友。”

    对方停了十秒钟,能感觉得出,对方正在记忆里仔细搜寻。我轻轻呷了一口酒,冰块轻轻撞击牙齿的感觉让我精神抖擞。

    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而悦耳的男人的声音:“别出声朋友,让我来猜猜你是谁?嗯,这个时间还记得给老朋友打电话的,绝不超过三个人,我想你一定是……”

    我晃晃酒杯,冰块磕在水晶杯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又喝了一口酒,烈酒带着火烧、冰冻、甜蜜的三种完全不同滋味混和而成的奇妙感觉,顺着我的喉管,一路滑下胸膛,让我全身都起了一阵美妙的颤慄,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之极的呻吟,像做某件事到达高潮时的感觉完全相同。

    “嘿,怎么会是你?风?”他猜到了我的身份,却大感奇怪,似乎我并不在他原先界定的三个人之内。

    “是我,我正在喝你教我的‘凤凰涅槃’,打电话给你,只为感谢你教会我如此美妙的调酒方法——”又喝了一口酒,咬了一角冰块含在嘴里,喀嚓喀嚓地嚼着。

    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古怪的外号——手术刀。

    手术刀沉默了,稍停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懒洋洋的略带忧伤的口吻低声问:“你不是说要环游世界去吗?怎么先到这里来了?”

    我大口大口喝完了这杯酒,余香不绝,惬意地呼出一口酒气:“我的学业已经结束,我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手术刀长叹:“还是为了杨老大那本册子?”

    我不说话,目光穿过卧室的门,盯在册子上。

    手术刀若有所思地接着说:“好吧,稍后,我派车过来接你。今晚,有两个印度朋友来访,或许你会对他们感兴趣。

    十五分钟后,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三菱吉普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开车的,是一位具有天使般容貌的长发女郎,太阳色皮肤像吉百利公司出品的最完美的浓黑巧克力。

    我披着灰色的风衣钻入车里,随手只带着那本册子。当然,如此容易破损的东西,是装在一个精巧的牛皮盒子里。

    “杨,怪不得主人说你是最具诱惑力的东方美男,让我小心些,别迷失在你多情的黑眼珠里。让我们认识一下,我是茱蒂——”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修长翘曲的睫毛迷人地不断向我忽闪着。

    我把自己扔进车子的后座里,再扯过一床毯子把头盖住,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茱蒂如火的热情。我心里只有那本册子,对其它事毫无兴趣。开罗之行,本就不是为度假来的。

    茱蒂吃了闭门羹,轻轻吹了声口哨,踩下油门,向城东狂奔。

    半夜时分,大街上十分空寂,所以吉普车的时速很快便飙升到二百公里以上,风驰电掣一般。从毯子一角望出去,高大辉煌的新型建筑物不断从窗玻璃上向后快速闪去,很快车子便出了市区,沿着一条环城公路斜向东南。

    “主人在十三号别墅。”茱蒂不介意我的冷漠。

    在整个非洲大陆,手术刀是个具有传奇身份的人物。大富豪、黑道大亨、某非洲内陆国王储、世界级足球联赛的幕后股东、第三世界超级大军火商……

    对我而言,他这许许多多光环中,我只在意一个,也就是“天下第七”。

    天下排名第七的盗墓高手。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任何一个行业领域,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第二流的,更何况是第七?但手术刀做到了,而且在第七的位置,稳稳当当地坐了很多年。

    今晚有点阴天,夜空不见星子,下了环城高速路,连路灯都不见了。

    三菱车开了越野探照灯,一路向前,灯柱像四条光剑,毫不客气地劈开彻头彻尾的黑暗。茱蒂的驾驶技术一流,轻松自如地绕过山间四个连续的S形弯道,又行驶了五分钟后,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座黑沉沉的山间别墅。

    别墅*山而建,占地广阔,四周环绕着三米高的高大围墙。

    走近之后,我才发现围墙顶上竟然盘绕着密密麻麻的高压电网,四角还有六米高的炮楼。从炮楼顶上偶尔闪烁的烟头火光可以判断,那些炮楼并不是附庸风雅的装饰品,而是绝对具有实战意义的工事堡垒。

    粗大的铁栅栏大门缓缓向旁边滑开,车子缓缓进入别墅。

    我偷眼瞥见,电动大门边的四个高大的警卫人员,胸前都吊着最新型的美式冲锋枪。

    这里,不像观光别墅,倒像是戒备森严的重犯监狱。

    车子继续前进,直到停在主楼的台阶前。一路上,不断看见花丛树木后面,有牵着狼犬的警卫人员谨慎小心地在四处巡逻。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瘦高中年人替我拉开车门,恭敬地说:“欢迎杨先生,我是拉农,主人在蔷薇露台,请。”

    听名字便知道,露台四面自然开满了各色蔷薇花。

    果不其然,手术刀坐在露台前的逍遥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酒。一踏进露台,满鼻子里都是浓郁的蔷薇甜香,令我头脑为之一阵眩晕。

    “风,欢迎。”手术刀淡淡地笑着举了举酒杯,苍白的脸,在桌面上烛台的映照下,发出一种近似于碧色的玉光,略显诡异。烛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侧面打下了浓重的阴影,把这个具有中国、西班牙混血的中年人,更照成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坐下,拉农立刻送上一杯酒,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谦恭的笑容。

    “拉农,你先下去吧。”手术刀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早就习惯了手术刀的冷漠,如果不是这份“冷”,何以得“手术刀”之名?

    我摇荡着杯子里的冰块沉默不语,手术刀是大哥的至交,更是我的学业监护人,像我的父执更多于兄长或朋友。

    “今晚来的两个人,班察、谷野,你该听说过吧?”

    我在大学里主修神学、历史、文物鉴别,对于这三方面的当代高手,有过系统的了解。

    “听说过。”我点头。

    “他们过来,为的是‘朱雀之眼’。一会儿,你只听,不必开口。”

    手术刀的话,总是言简意赅,并且说话时,碧蓝色的眼珠,一直有游移不定的光芒闪烁着,像一把浸在冰水里的宝刀。他喝了一口酒,空着的左手向下简洁有力地一劈,很坚决地重复:“记住,别开口。”然后,他放下空杯,头*在椅背上,闭着眼进入了假寐状态。

    记忆中,手术刀的话极少,往往几个手势、只字片语便能把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计划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像极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或救命或要命的“手术刀”。

    班察,泰国第一盗墓高手,古董市场上流通着的泰王寝陵珍宝几乎全部出自他的手下。

    谷野,日本人,整个东北亚陵墓群,包扩日本、南韩、北朝鲜、中国东北、俄罗斯东部一带,全部被他发掘一空。他俱备一切日本人该有的贪婪、冷血、狠毒、极端等等劣根性,有个形象的外号叫做“豺狗博士”。

    至于“朱雀之眼”则来源于中国盗墓古籍里的传说——“朱雀之眼,玄武之爪、青龙之鳞、白虎之舌,此为天之四极。四极并至,合以众神之枢,堪扭转乾坤,重分宇宙。”

    大意是说:天下存在五块奇怪的宝石,朱雀之眼、玄武之爪、青龙之鳞、白虎之舌、众神之枢,集中五块宝石,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传说只是传说,我就不相信,在既已形成的银河系、太阳系,谁还能有改变星球运转的力量?

    中国古籍,颇多神乎其神的怪论、病句,不足以为信。

    “你不信?”手术刀闭着眼,突然问了一句,伴随着一声轻咳。

    我一愣,随即回答:“不信。”

    手术刀无声地笑了:“我也不信,但他的话,我又不能不信。”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令他不敢直呼其名,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那就是我的大哥,盗墓之王杨天。

    “他是当之无愧的盗墓之王,这一行里每个人都知道,上下五百年之内,没人能超越他的成就。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理,无与伦比的真理。”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撕心裂肺一样地咳嗽。

    足足有两分钟,他的咳嗽都没停止,声音飘下露台,我猜整个别墅里任何一个角落都听得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隔着衣服压了压口袋里的牛皮盒子,有股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冲动。

    册子,是手术刀转交给我的,大哥失踪后,早就父母双亡的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手术刀。

    “他还活着——嗯,我这么说,你会信吗?”他低声笑起来,打了个响指,拉农匆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的冰筒里,是一瓶紫黑色的马爹利酒,瓶子的样式古旧之极,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

    我几乎要蹦跳起来,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双眼盯在手术刀侧面颧骨上。如果不是当着拉农的面,我肯定有连珠炮一样的十几个问题要问,但我还是忍住了。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从一个热血少年逐渐转变成了沉稳安宁的年轻高手。

    我默默地做了次深呼吸,把那些问题随同空气一起咽进肚子里。

    拉农下去后,手术刀向我投以赞许的微笑:“不错,隐忍坚韧,是块做大事的材料。”

    我报以一笑,端起酒杯,让酒里的冰块轻轻荡漾着。该说的,手术刀一定会说;不该说的,急也没用。

    “啪嗒”,薄薄的一沓照片掷在我旁边的茶几上。

    我随随便便扫了一眼,最顶上的一张,昏暗模糊,似乎是在某个巨大的宫殿里,或者是某部恐怖电影的片场布景。在照片右上角,一个男人四肢极力地伸展,悬在半空。背景一片昏暗,仔细辨认后才能分得清是些古里古怪的石刻雕像,全都是狰狞的兽头、蛮荒人类和叫不出名字的图腾。

    “这是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问。

    “你猜呢?”手术刀沉得住气。

    全球恐怖电影,我看过不下千部,并且在大学里主修过“电影艺术”这门课,考试论文的题目就是“论恐怖电影的没落”。在我看来,所有的恐怖电影都拍得又虚假又苍白无力,丝毫不能带给我恐怖的震撼力。

    我伸出指甲一弹,弹开第一张。

    第二张照片,略微清楚些。那个半空悬着的人头部呈四十五度角俯视,肩头、上臂的肌肉凶悍地突凸出来,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体超级强壮。其肌肉发力时的贲张程度,几乎接近于全美健美冠军。

    奇怪的是,我看不见他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在手脚位置,图像一片模糊,无法分辨。

    我来了兴趣,迅速铺开照片,从第三张一直看到最后一张。

    总共七张照片,拍的全是一个画面,不过一张比一张清晰。到了最后一张,那人的服饰、腰间的革囊皮袋、小腿上紧紧束着的绑腿,全部清晰可见。他的手和脚,被握在一个巨大的雕塑手里。对了,这雕塑共生着四只手,所以才能把那人的手脚全部握住。

    照片背景,天空有太阳神的图腾,远处有金字塔的简易图像,而所有顶礼膜拜的大片人群衣衫褴褛,每个人头上都缠着宽大的头巾,分明就是教科书上常见的古埃及人的打扮。

    我耸了耸肩膀:“这是什么?埃及古墓电影系列的最新胶片?”

    五年前,电影界曾掀起过一次埃及古墓风,导演编剧们以各种各样的神、鬼、妖、魔题材,演绎着盖世英雄跟古墓木乃伊之间的终极大战。战斗的结果,无一不是,英雄获胜,抱得美人归。

    手术刀摇摇头,若有所思:“风,这个人,如果右侧肩膀上再刻上一条中国式的金龙,手腕上再缠上一条四厘米宽的藏银链子,并且是经御封的杰可拉罕喇嘛亲手开光的那种——你想他会像谁?”

    我“啊”的一声,把照片全部抄在手里,又仔细扫了一遍,颓然问:“你到底要说明什么意思?这个人就是我的大哥?”

    刚刚手术刀说过的纹身、银链,都是大哥的独有特征,无人可以模仿。特别是那条藏银链子,上面镌刻着的莲花蕊、转经筒、九界手印,都是用杰可拉罕喇嘛的灵血涂抹过的,几十年不褪色。

    照片里这个人,身材架势跟大哥昔日相似,但绝不可能是他。

    “我也不相信,但有人——也就是今晚要来的人,无比肯定这一点,并且以中国南海东部十口油井的做赌注。风,你该知道,谷野不是傻子,没把握的事,这日本佬绝不会冒险。十口油井的价值,想想吧,几乎能顶得上中国沿海某个富裕城市的国民总产值!”

    我怔住了。

    作为盗墓界的名人,谷野曾出版过十几本关于中国古代金、辽、西夏墓葬查考的典籍,并且被欧洲各国大学奉为研究中国宋代历史的宝书。

    谷野最大的特点,便是他一直叫嚣并奉行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行为准则。

    他曾于二十年前提出过“元太祖忽必烈的陵墓葬于水底”的假设,这一命题当时遭到全球文史学者的嘲笑。因为此前古代的墓葬种类,有天葬、葬、壁葬、土葬、水葬(漂流)、火葬,却从来没有人能想到“水下陵墓”这个极端古怪的形式。但是,谷野倾全部财力,秘密进入中国北部草原,经过长达四年的调查摸索,又经过六年的实地发掘,终于找到了堪称墓葬史之奇观的“忽必烈水下寝陵”。

    那件事,差一点就让谷野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人文奖章。

    “呼——”手术刀呼出一口长气。

    “半小时后——”他看了看表,“谜底会被揭开,风,他曾教导过我,盗墓这一行,要想成为顶尖高手,最好就是相信世间一切玄幻古怪的记录,然后努力求证。世界上,没有最优秀的盗墓者,最勤奋的,就是最好的。”

    我又一次压了压口袋里的牛皮盒子,真的很想问问关于“诸世纪预言”的事。大哥在这册子里庄重地用红笔标示出来的句子,肯定有其深意。另一方面,所有史学家们和全球民众关注的“1999地球灾难”的那一段寓言,被现实打破,在1999年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可能毁灭地球的灾难。

    “大哥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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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2: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哥还活着……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我喃喃自语。看这几张照片可以发现,那人是被怪物“捉”在手里的。综合考虑一下背景就会得出一个怪论:“埃及墓?会活动的雕像?十五年的活死人——”

    “停!那太疯狂了!那个想法太疯狂了!”我忍不住叫起来。

    “哥哥……”有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淡淡的香气随风一闪,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跳跃着,扑到手术刀椅子旁边,脚下的高弹力运动鞋踩在青石地面上,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哥哥,医生不是说过,不让你喝那么多酒吗?”女孩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连娇带嗔,唧唧呱呱的,不容手术刀插嘴。

    我只看到她的侧面,挺直的鼻梁,、小巧的鼻子,唇微微撅着,脸上努力装成一副生气的样子。

    “主人,电话。”拉农匆匆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架精巧的黑色索尼无绳电话。

    手术刀目光闪动,拍拍女孩子的肩膀:“乖,我听电话,你来接待风哥哥好不好?”他起身抓起电话,走入露台侧面的一个走廊里,那想必是一个极其秘密的电话。

    女孩子回头,大大方方地向我伸出手:“我是苏伦。”

    我伸手与她相握,她的手软软的,柔若无骨似的。

    “常听哥哥说起你,普伦西纳教授领导下的第一高材生,据说是意大利近数年来最最有潜力的百名新人之一。”她忽闪着长睫毛,翘着嘴角,带着个若有若无的笑看着我。她的脸,是中国古代美女标准的瓜子脸,骨架清瘦,眼睛又大又清亮,仿佛秋日里山间无人扰动的清泉一般。

    “见笑了。”我不是在美女面前就变得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相反的,听腻了女孩子们的赞赏之后,这些溢美之词只会令我感到微微的厌烦。而且,因为那些照片引发的疑问,满满地塞在胸膛里,根本容不下一丁点其它思想。

    “风哥哥,那些照片,我也看过,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苏伦笑着,在手术刀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把落在额前的发向后一拂。她的发乌黑油亮,长长地披垂到腰间,全部随意散开着,像危岩上陡然垂落的神秘瀑布。

    “哦?请说。”我对漂亮女孩子的智商,一向不抱什么希望。

    “谷野是日本乃至全球盗墓界的奇人,他不会无的放矢,更没有闲心造些虚假图片来欺世盗名。更何况,这次他面对的是‘天下第七’,他该清楚哥哥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所以,我一直以来的结论便是‘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我半信半疑,跟谷野没打过交道,无法更深地相信对方,这是其一。第二,目前数码图片合成技术,已经达到惟妙惟肖的境界。单凭肉眼,根本无法判断某一图片的真实性。

    如果这照片拍摄的,是地球某一个角落里的真实情景,那么事情就越发变得扑朔迷离了。

    我知道手术刀有个唯一的妹妹,但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交浅言深,不想多说。

    手术刀打完电话,噔噔噔地快速走回来,站在我跟苏伦面前,双手交叉攥着,表情疑惑。他那副特征鲜明的混血儿的脸上,写满了惘然不解。

    “风,苏伦,有个问题考考你们,有没有兴趣?”他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抹着,似乎要将深夜的疲倦全部驱赶开去。一瞬间,我觉得他的腰和背正在慢慢佝偻下去,似乎两肩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似的。

    苏伦反应更快,迅速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手术刀。

    空气里,满是威士忌的狂野的清香,这种浅橙色液体,是世间最好的镇静剂之一。果然,当手术刀把整杯酒喝下去时,情绪迅速沉稳下来。

    “是这样,刚刚接到报告,五分钟前,太空卫星轨道上,突然有三颗日星、两颗泰星将搜索指向和频段全部对准了开罗以南,大概的搜索范围是法老胡夫金字塔为中心、半径二百公里之内的区域。更绝妙的是,无独有偶,至少还有三个国家的卫星,中国、澳大利亚、美国,各有一颗巡洋舰级别的通讯搜索卫星,也把注意力瞄准了这里。你们说,这证明了什么?”

    手术刀冷静下来之后,洒脱地抿了抿两鬓发脚。他的势力遍及非洲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国家,特别是在埃及,他的巨大权力几乎要超过本国总统。所以,跟埃及有关的国际动态变化,资讯总是第一个传到他手里。

    太空轨道上,全球发射的几百颗通讯卫星,每日都在极度繁忙地接收、转发、查询、搜索、刺探地球上的通讯信息。每一颗的运行轨迹和工作状态,都是事先经过严格规定的。八颗卫星同时瞄准某一区域的话,除非是这一地区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变,比如在此之前美国的“911恐怖事件”或者是伊拉克的海湾战争之类的。

    不过,目前看来,开罗并没有发生巨变的前兆。

    “难道,胡夫金字塔要坍塌毁灭?”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胡夫金字塔是埃及的标志性建筑,是世世代代埃及人的民族骄傲。它若真的倒塌了,的确算是大事。

    “No、No——”苏伦笑了,腮上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能够明显看出,她的脸型跟手术刀存在巨大差别,可见血缘遗传的相似性,并没有在他们兄妹身上体现出来。

    “哥哥,很明显,大家对你的‘太阳神工程’感兴趣,对不对?”

    我突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的对话已经牵扯到高度的商业机密。作为盗墓行家,每年都会有类似于工作计划的“盗墓计划”,通常定名为“某某工程”,既好听又好记。手术刀的工程,每一项都称得上惊世骇俗,并且会在成功前严格封锁消息,免得遭到同行的阻挠。

    关于“太阳神工程”,我略知一二,并且曾有一段时期,疯狂地搜索过关于这件工程的相关资料。

    手术刀哈哈一笑:“风,没当你是外人,尽可以发表意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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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笑着摇头。

    太阳神工程牵扯到古埃及传说中最珍贵的宝石之一“月神之眼”的下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叙述得清楚的。

    手术刀若有所思:“风,希望今后你跟苏伦多交流。我也老了,这个世界,完全是属于年轻人的。”

    话音刚落地,西北方向的天空,传来轧轧的直升机螺旋桨破空之声。仰面向那边天上望去,看见一红一绿两盏夜航灯醒目地亮着,而且直升机的轮廓隐约可见,正是向别墅的方向飞来。

    手术刀耸耸肩膀:“肯定是谷野,这个日本鬼子,在埃及的几个没落贵族圈子里关系很多。”

    五分钟后,直升机落在别墅正面的庭院里。出乎意料的是,直升机里除了驾驶员之外,只有两个人,并且都是又矮又瘦,后背略微佝偻,一副典型的东亚人群体格。

    苏伦已经进了书房侧面隐蔽的夹墙偷听,我则是一直跟在手术刀身后。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伴随着拉农谦恭有礼的声音:“两位请,主人在书房相候。”

    书房正面,摆放的是长长的一排意大利真皮沙发,沙发背上连续搭着四张正宗的埃及豹皮,五彩斑斓,气势磅礴。沙发对面,隔着两个狭长笨重的花梨木欧式茶几,另外随意摆放着四个座墩、两张单人沙发。

    侧面则是一只直排到屋顶的巨型书架,上面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当然全部都是跟主人的职业密切相关的。

    茶几正对的屋顶,悬挂的是一盏体型巨大的北欧风格花枝水晶吊灯,无数水晶珠串呈放射状垂落下来,最长的一支几乎要直落到茶几面上。在白色磨砂灯泡的照射下,所有的珠串散发出一种动人的五彩迷幻光芒。

    手术刀的生活之奢华,恐怕足以令非洲任何一个国家的总统相形见绌,单是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水晶吊灯,其价值在索斯比拍卖行上,起拍价便超过五十万美金。

    两个身材瘦小的人,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进来的。在拉农高瘦身体的映衬下,这两人像是惹人发笑的侏儒小丑。

    不过,当其中一个开口说话时,才令人猛然省悟他们是目前全球盗墓界顶尖的人物,绝对不容小视。

    “我们来了,手术刀,那些照片,你看了吗?”这人生涩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南亚语系特有的含混不清的调子,还没落座,就开门见山地发问,看得出他是个性情比较急躁的人。

    这人皮肤黝黑,脸庞消瘦,两眼深深凹陷在眉骨下方,像两蓬磷磷燃烧的鬼火。他坐下的姿势非常古怪,两腿交迭,压在臀部下面。两手十指相对,横置腰间,竟然是泰国密宗里的“驱鬼杀妖大手印”。

    他身上穿的虽然是正宗意大利名牌西服,但袖口和衣领都脏得厉害,里面的白衬衫和黑色领带更是皱得厉害,简直像刚刚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我只扫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他的手上。指骨粗大,高高凸起,显得强劲刚硬之极,必定是身怀高深的外家硬功。并且,这样的坐姿,只在敌我双方全力以赴地对峙时才会用。

    我在看他,他那双鬼火般的眼睛却在盯着手术刀,当我不存在一样。

    另一个人,肤色非常苍白,病病殃殃的,无精打采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手术刀胸有成竹,指着茶几上已经倒满的洋酒:“两位远道而来,要不要先喝一杯?”

    他翘着二郎腿,倚在一张豹皮上,右手随便地搭在膝盖上,露出腕上价值一百万美金的顶级劳力士金表。五根手指上,各带着一个宽大的白金戒指,上面雕刻的花色各不相同,但全都是来自欧洲最顶级的珠宝行。

    “喝酒,算了!手术刀先生以为我们会为了一杯酒巴巴地从亚洲大陆飞到非洲来?”

    第二个病病殃殃的人撩了撩眼皮,声音很轻,却明显地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机。

    在很多历史典籍的扉页上,都有这个人的照片,所以我能轻松回忆起他过去的辉煌历史。他就是谷野,日本大和民族的骄傲,并且全日本民众一直对他要做“中国人的掘墓人”这种论调百分之百支持。

    手术刀潇洒地弹了弹指甲,发出“啵”的一声。会见客人的时候,他手里随时随地都会端着一杯酒,仿佛最贪杯的瘾君子一般。不过,我知道那酒杯就是他的武器之一,还有手指上的五个戒指,更是百发百中、见血封喉的剧毒暗器。

    他常说:“求人不如求己。”雇佣再多的保镖,不如自己练就保命绝招。

    我相信,这么多年来,他能一直在风里浪里潇洒地活过来,并且家业财富呈几何级数增长,是跟他无时无刻不在保持的高度警惕性密不可分的。

    “好,既然谷野先生如此痛快,那咱们就谈生意。”

    谷野吸了吸鼻子,伸手罩在嘴上,又咳嗽了几声,才慢慢悠悠地说:“那些照片,我敢以自己的信誉担保,是真实的,而且拍摄日期陆陆续续不超过半年时间。特别是最近一个月拍到的照片,绝对能够证明,这人是活着的,并且能看出缓慢呼吸的生命迹象。”

    客厅里很静,所以谷野的声音虽低,却也让我听清了每一个字。

    “照片,我总共拍摄到三千六百多张,最清晰的一部分,能够数得清这人脸上最微小的雀斑。我想,手术刀先生或许有兴趣把它们买下来?”

    这是高手间的过招,很多话根本无须点明,听话音就明白全部。

    手术刀晃动着杯子里的酒,眼睛连续眨了眨,忽而抬头一笑:“开个价吧?”

    谷野猛地“哈”了一声,似乎料不到手术刀答应得如此痛快。另外那人古怪地笑了笑,发出嗄嗄的诡异笑声。

    “班察先生,有话请讲。”手术刀附和着笑了几声。

    肤色黝黑的班察忽的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五个条件。”

    手术刀颔首:“请讲,别说是五个,就算五十个、五百个,都不是问题——但,丑话说到前头,万一这些照片是你们日本的电脑高手虚构出来的,到时候,就不是五个条件能平息得了的……”

    一刹那,手术刀的表情冷漠得像一把擦拭干净的刀子,印堂上泛着寒冷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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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3:24 | 显示全部楼层
班察眼睛一亮,竟然如困兽般射出两道碧光,更显得万分诡异。这泰国来的盗墓高手,资料很少见于经传,但整个东南亚直到西亚一带,所有浸淫于盗墓这一行的大大小小行家里手,都奉他为天神一般。并且,泰国王室曾出年薪百万美金的价格,聘请他做泰王寝陵的安全设计师……

    “当然,当然,这一行里,谁都知道真品和赝品的区别,手术刀先生太多虑了吧?”谷野露出日本人惯有的奸诈微笑,嘴角有些神经质地抽搐着。他的两边眉骨上方各生着一颗花生米大的黑痣,仿佛多长了两只黑眼珠一样,看上去古怪之极。

    他重新眯缝起眼睛,挥了挥手臂:“班察先生,请继续。”

    他身上穿的,是一身质地考究的中式唐装,米黄色底子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写意画,看上去,一派文质彬彬的学究气质。

    班察不满地咕噜了一声,又用怪腔怪调的英语接下去说:“五个条件,前四个代表四件东西,分别在你的九号跟十五号藏宝库里,第五个条件——”

    班察的话没说完,我已经觉得满身的血液突然涌上头顶来,因为九号和十五号藏宝库里的东西,都是来自亚特兰蒂斯的遗址。每一件,除去市场价值,更具有难以估计的历史考察价值。

    手术刀打了个愣,对方能把他藏宝库里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足以证明他手下藏着内奸。他扬头打了个哈哈,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好吧,想不到两位对亚特兰蒂斯的遗址也有兴趣?中国人有句古话,世间难得一知己。两位喜欢,尽管拿去。”

    谷野跟着笑了,从唐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大信封,在手里晃了晃:“手术刀先生果然快人快语,这些算是咱们的订金。”信封略微有些鼓,里面装的肯定是另外的照片,而非美金或者英镑。到了这几个大人物的层次上,一年当中亲手接触现金的次数寥寥无几。

    手术刀缓缓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信封。

    我在他背后,看到他衬衫后背上,已经被冷汗洇湿出巴掌大的一块,不禁吃了一惊。高手面对面过招,最可怕的就是自己先乱了阵脚。他既然浑身都开始大冒冷汗,足见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并没占了上风。

    谷野陡然手腕一振,信封在半空里平着飞掠过来,高度恰好在手术刀脖颈部位。这日本人看似彬彬有礼,却在不动声色中偷偷下了杀手。如果手术刀是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这只信封对他的杀伤力,不亚于一片薄薄的刀刃,可以轻而易举地切掉他的头颅。

    手术刀轻松地向后仰身,*在沙发后背上,依旧笑着:“多谢。”

    等信封掠过茶几上方时,我跨上半步,闪电般伸出右手,在信封底下呼的一托,同时掌心发出太极拳的“方寸柔劲”,令那信封在半空里突然急速旋转。信封的口原先是敞开的,里面的照片在我的柔劲作用下,哗啦一声滑落出来,整整齐齐地在桌子上排成一行。

    我收回手掌,双手一拍,那信封碎成三四十片,如折断翅膀的蝴蝶一样,纷纷落下。

    露了这手上乘武功之后,班察开始注意到我,恶狠狠地连盯了我好几眼。

    我昂然后退,目光越过手术刀的肩膀看那些照片。最明显吸引我的,是其中一张局部特写,两只相握的手,十指纠缠勾连,骨节间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张力。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这两只手的主人,正在拚命发力,要拗断对方指骨。

    “嘿嘿,二十张照片,请慢慢欣赏。看得出,手术刀先生对它们很感兴趣,我们真的得先喝上一杯,等二位心情平静下来,再仔细谈条件了……”谷野老奸巨猾,从手术刀身上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猜到他此刻心里所想的。

    的确,照片不多不少,共二十张,跟先前手术刀拿出来的照片完全是一个系列,仍旧是在那间昏暗的墓室里。

    除去我说的那张特写外,还有几张,镜头拉近,有意识地接近那人的脸部。胡茬、干裂的嘴唇、铁青色的脸、腮上紧咬的咀嚼肌,无不表明那人正在全力坚持着自己的动作,抗拒着外来的巨大压力。

    可惜,由于拍摄角度的局限,只能看到他四十五度角下垂的脸,是以我跟手术刀都无法判定那是不是传说中的“盗墓之王”杨天。

    手术刀拿起那张特写,用指甲轻轻弹了弹,似乎在推敲其中的真实性。

    两只手,其中一只古铜色,筋骨肌肉因竭尽全力用劲而贲张,手背上的表皮全部紧绷着。

    手术刀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这一刻,我们应该是想到了同样一个问题:“大哥左右手背上,各纹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蓝色玫瑰花。照片里这只手,并没有纹身,那么可以肯定,那人不会是大哥!”

    悬着的心放下来,我的额头上也无声地滴下来一串汗珠,落在前胸上。我并不相信,失踪了十五年的大哥还会活着,而且是活在一个古埃及的地下墓里。

    手术刀手指一弹,照片落在茶几上。

    忽然,谷野诡异地笑了起来。

    班察也放开手印,抖了抖肩膀,龇牙咧嘴地无声笑着。

    “这些照片——”手术刀缓慢开口,声调虽低沉,但心里久久悬着的大石头已经放下。既然那人不是大哥,这些所有的照片都变得一钱不值,也就不必用亚特兰蒂斯的珍贵古物去交换了。

    他的话只说了半句,伸手去端那杯酒,不过眼角余光却在瞟着谷野的脸。

    “怎么?手术刀先生好像对这些照片一下子失去了兴趣?”谷野明知故问,他这样的老狐狸,肯定能在瞬间捕捉到手术刀的心情变化。

    大哥手背上的玫瑰花,据手术刀说,是为了怀念生命里的两个最特殊的女孩子。她们是双胞胎,姐姐蓝妖,妹妹蓝姬,都有风华绝代的美丽。

    手术刀曾不止一次神往地描述过两姐妹的美:“任何场合,只要她们其中有一个人出现,立刻全场的男士酒不喝了、舞不跳了、话不说了,就连心跳和呼吸都仿佛被她们的美抑制住了。那一刻,所有形容美女的词汇,比如‘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她们的美,在地球上绝不可能找到第三个人可以匹敌。”

    “只有那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伟大的盗墓之王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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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3:48 | 显示全部楼层
手术刀笑了笑,刚刚要开口,苏伦已经快步从夹壁墙后转了出来,裙裾悉索声中,她走到手术刀身边,低声附耳说了句什么。

    即便近在咫尺,我也没听懂苏伦的话,或许只是几个简短的音节,更有可能是某种土著民族的特殊暗语。手术刀怔了怔,眼珠接连转了十几次,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既然手术刀先生不感兴趣,那咱们的生意只能告吹了!”谷野伸手要向前来收走照片。

    “谷野先生,请不要心急。”苏伦燕语莺声地开口,说的是标准流利的日语,同时以日本人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她身上穿的是白底撒红花的宽松旗袍,落英缤纷,竟然全是日本特有的春日樱花。

    谷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苏伦一眼,像暗夜中的夜枭看见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般,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谷野先生,家师冠南五郎时常在晚辈面前提起您的名字,并且说他日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多向您请教一下关于日本海峡、台湾海峡两处海域中的藏宝沉船的典故。”苏伦柔声说着,令谷野陡然向后一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惊骇莫名。

    岂止是谷野惊心,连我也吓了一大跳。

    美籍日本人冠南五郎目前兼任美国五角大楼亚洲事务的军事顾问,是小布什集团里的实权派人物。在进入五角大楼之前,冠南则是名震天下的历史学权威、考古学权威、宇宙航天学权威,并且是全日本四届柔道冠军、剑道冠军……

    这个人,被行业内的高手尊称为“一代宗师”,无人望其项背。

    苏伦既然是冠南五郎的弟子,谁敢轻视?

    谷野的下颚夸张地垂着,目光足足在苏伦脸上盯了超过三十秒:“冠南大师、的、弟子?”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令我有些发笑。

    “对,晚辈不才,在冠南大师门下,排名四十九。”

    这次,连班察也惊叫起来:“小姐——不、不,应该称呼为阁下……阁下竟然就是冠南大师的关门弟子?‘记号’矢菊樱子?”

    我听说过“矢菊樱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那是在一本全球历史学家编年史上。据说她有超强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任何文字、图片一经进入她的脑子里,调用速度完全可以跟电脑相比。她的外号,便是叫做“记号”。

    苏伦笑起来,风情万种,千娇百媚:“我的中国名字,苏伦,请两位前辈多多指教。”

    书房里一下子沉默起来,苏伦的出现,令谷野和班察大出意料,有轻微受挫之感。

    苏伦掠了掠长发,将茶几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摞起来,相信经过她的目光扫描之后,所有的照片都会被完美保存,不会遗漏任何微小的细节。

    “班察先生说过的五个条件,我猜最后一个应该是关于‘土裂汗361’,对吗?”

    苏伦收好照片,轻轻在手术刀旁边坐下,伸手覆盖在手术刀的手背上。幸好有她这只手安抚,否则手术刀只怕会腾的跳起来。

    “哈哈、哈哈——”谷野咽着唾沫干笑起来,默然承认。

    班察碧色的眼珠慢慢开始充血,带着一种模糊的血光,逼视着苏伦:“你在这里,代表的是令师的意思,抑或是手术刀先生的意见?”他的两手蓦的下探到底,握住两只脚踝,极有节奏地一抓一放。

    泰国玄学武术源远流长,特别是先哲们从佛学典籍里参悟到的几千种“手印”,带着惊世骇俗的玄幻力量。人虽然只有十根手指,但“手印”高人,能从十根手指的变化中,幻化出无数种奇特武功。

    几千种“手印”,就算最有天赋的泰国武术家,倾尽毕生之智慧,也仅能融会贯通一百多种而已。

    “班察先生,我在这里,只是休假旅游,根本没有敌意,不必如临大敌地用‘劫厄灭佛手印’对付我。家师说过,前辈手印里有个最大的破绽,如果一旦被高手反制,不免会血脉逆转,两太阳爆裂而亡。”

    班察“啊”的一声,脸色发黄,急忙放手,看来苏伦已经说中了他的武功罩门。

    苏伦的加入,令谈判的胜负天平一下子向手术刀这方倒下来。不过,“土裂汗361”事关重大,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敢松气,放言谈论胜负。

    谷野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术刀的大手翻转,握住苏伦的小手。

    良久,一阵夜风从窗户里卷进来,我才蓦的发觉自己后背一片冰凉,全部被冷汗湿透了。

    资料显示,存放月神之眼宝石的金字塔古墓,是一个名为“土裂汗”的古埃及王所建。而这座金字塔内部的房间分布,每层的房间数都是三百六十一间,数目与中国围棋的棋盘格数暗合,就连布局也是横向十九间、竖向十九间,从横剖面上看,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张围棋棋盘。

    土裂汗金字塔的墓室层数一直没有定论,起初埃及盗墓者们探明为七层,跟着挪威寻宝者得出了十五层的结论。而最新资料证明,深达十五层地宫之下,以强力超声波探测器检验得知,仍旧有巨大的空洞回声,也就表明,墓室远远不止十五层,可能深入沙漠下几百米之多。

    手术刀的太阳神工程,就是一个庞大的秘密发掘土裂汗金字塔的计划。

    “第五个条件,把所有土裂汗金字塔的发掘工程全盘交给我们。”

    “哈哈哈哈——”手术刀陡然大笑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说话的班察。就算刚入行的盗墓者也能估算出土裂汗金字塔的发掘价值——

    这是一个完整的未经发掘的金字塔,因其建造的手法和防卫措施,迥然不同于目前已经被开发盗掘的普通金字塔,所以,很多盗墓者在盲目的经验面前,纷纷坠马失手。据可*资料记载,从土裂汗金字塔于1976年被第一批盗墓者发现之后,为了破解进入它的内部,盗墓者编年史上,至少已经损失了近五百名大师级的大人物。

    残酷的数据,至少可以充分表明,土裂汗金字塔是迄今为止在地球上发现的唯一一座未经零星盗掘的埃及古墓。

    众所周知,几千年来,金字塔内部蕴含着大量物理学、生物学、考古学几个领域里,可能存在的巨大创新发现。如果谁能拥有土裂汗墓的所有权,单是这些新发现的价值,便能买下整个欧洲全部最豪华的大学。

    任何金钱数字,在土裂汗金字塔的价值面前,都将黯然失色,都无法统计出它的真实估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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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班察有些气急败坏:“比起我们在卫星照片探墓上的成就,土裂汗金字塔算得了什么?”

    他已经放弃了用手印秘术向苏伦进攻的企图,缩在沙发里,眼睛里也不再精光闪烁。他的话,有六个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卫星照片探墓?难道这两人已经掌握了最新技术?”

    苏伦与手术刀的手又紧紧握了一次,仿佛在进行心灵感应沟通一样。

    手术刀忽然叹了口气,目光闪烁,眉梢上挑,似乎在发出某种询问。苏伦轻轻点了点下巴,无声默认。

    手术刀又叹了口气:“谷野先生,我以为土裂汗金字塔的核心价值就在里面珍藏的月神之眼,你说呢?”

    谷野耷拉着嘴角,目光沉寂无力地回应着:“是的,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那么,发掘工作,依旧我来做。到时候,墓打开,宝石归你,怎么样?”手术刀权衡利弊后,提出这样的半妥协计划,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我有些奇怪:“既然那些照片毫无价值,何必再与虎谋皮?”

    照片此刻放在苏伦身边的沙发上,整齐摞着,最顶上一张,就是那幅两手相握的特写。我刚才还没有介绍另外一只手呢——那是……应该是一只雕像的手,青灰色,死板而僵硬。雕刻的手法拙劣而粗糙,至少连手纹、骨节间的皮肤横向皱褶都没刻上,只是五根平滑的“木偶”手指。

    我只能用“木偶”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它,毕竟在古埃及人的石雕艺术里,只要牵扯到“人”的肢体手脚,无一不刻画仔细,精雕细琢。反倒是到了人的头部细节、身体构造部分,却都刻得丝毫没有比例,看起来古怪无比。而这只手的样子,完全不符合埃及雕像的特征。

    “哈——”谷野再次发出干笑,竟然提出了完全相反的意见:“月神之眼归你,剩余的归我,这样可好?”

    两人间争执的焦点,仿佛已经将土裂汗金字塔当成了天下人共有的财产,见者人人有份。

    手术刀再次沉默,班察不失时机地跳了出来:“手术刀先生,对于几张毫无价值的图片,你肯舍得下这么大本钱来交换?哼哼,我们变卦了,生意取消!”他迅速站起来,做出一副要抬腿离开的架势。

    局面立刻僵持住了,主动权重新回到谷野那方。

    “照片很重要吗?”

    “苏伦对手术刀说了什么?”

    “难道照片里的人真的会是大哥?”

    我相信手术刀的判断力,虽然我是此刻唯一的旁观者,却犹如坠入五里雾中,根本分不清头绪。

    谷野遮着嘴唇轻轻咳嗽着,手术刀打了个响指,拉农推着一架精巧细致的不锈钢餐车走进来。餐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冰筒,里面同时冰着三瓶酒。两瓶上佳的苏格兰威士忌,剩下的一瓶,则是最名贵的日本宫室清酒。

    “让我们共同喝一杯,然后慢慢谈可好?”苏伦打着圆场,略蹙着眉,歪着头,任长发一直倾泻到沙发上。

    酒在杯子里荡漾着,手术刀这里,珍藏着全埃及最好的佳酿,常常会令来访的埃及高官们相形见绌。

    有位著名的外交家曾说过:酒是感情的催化剂。往往一触即发的火爆场面,几杯酒就能浇熄战火。

    放下酒杯后,手术刀突然说了一句令我几乎酒杯脱手的话:“五个条件,全部答应。”刚才在喝酒的间隙,他跟苏伦的手一直握着,不停地“眉来眼去”,想必其间已经交换了无数看法和意见。

    谷野与班察喜形于色,举杯相碰,因为力道过大,竟然令杯子里的酒泼洒出来,落在彼此身上。

    “不过,还有个条件。土裂汗金字塔归你们好说,但接下来整个发掘过程,都要有我的人全程现场参与。这个人就是——”手术刀举着酒杯的手指向我。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指向我,令我仿佛暴露在水银灯下的最拙劣的演员,一瞬间满脸通红。

    “就是他。”手术刀向我眨眨眼睛,含义深刻。

    在这群盗墓大师面前,我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人物,怎么可能担得起如此重任?但是,我明显看到苏伦也在向我挤眼睛使眼色,只好用力挺了挺胸,把这个任务应承下来:“没问题,谢谢手术刀先生的信任,我会——把一切做好。”

    谷野和班察的目光像四柄利剑,在我周身上下扫了个遍,只恨不得把我的五脏六腑也解剖开来弄个一清二楚似的。土裂汗金字塔对他们两个的诱惑力太大了,所以最后欣然答应手术刀的条件。

    “干杯——”五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花枝吊灯也凑趣一样骤然通明,将书房里的角角落落照得通亮。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谷野两人一直待在手术刀的别墅,拟定签署合作文件,办理交接手续。关于那些照片,谷野只给了个笼统的叙述——

    “我们在太空轨道上拥有近二十颗通讯卫星的使用权,从去年春天开始,已经尝试用红外制导和X射线穿透、再辅助以超声波刺探等综合方法,对全球可能存在古代陵墓群的位置进行扫描。这种技术,大概能透视到地面以下三百米深度的位置。很偶然的机会,我们拍到了这组照片,原先技术人员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埃及墓里面的殉葬者干尸,并没太在意。结果随着进一步跟踪拍摄,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画面……”

    (请注意:极度兴奋的谷野在这里曾无意中提到“埃及墓”四个字,几乎已经表露无遗照片的来源是在金字塔下面,而我们三个竟然都没注意,真是失败!)

    这些话,无异于天方夜谭。如果谷野的卫星探墓手段,能明确得到地面以下三百米的图像的话,美国人早就会购买这种技术来消灭伊拉克、阿富汗的恐怖分子了。日本人在全世界范围内,素以狡诈多变、不说实话著称,所以,我们才会对他说的话不太认真重视。

    “明天,我会令助手将所有的照片放在磁碟里送过来,相信你们能从照片上得到更多关于画中人的信息。唯一不好意思的是,我们必须先小人后君子,将土裂汗金字塔发掘干净之后,才能把拍摄到图片的具体地球坐标告诉几位。”

    谷野不但是学术专家,更是不折不扣的生意人,最懂得何时该加码、何时该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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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谷野的苛刻条件,都在手术刀预料之中。

    我们三个单独的交谈中,苏伦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要对图片里的人是谁轻易下结论,我会尽快将照片和先前杨天先生的遗照提交给伦敦大学的罪证分析研究室。人的肉眼或者摄影机器的镜头,因其物理结构的先天不足,很容易被外界的假象迷惑。”

    手术刀对此不置可否,但看得出他对苏伦的意见非常重视,否则也不会临时变卦,达成这项交易了。

    “风,这件事一股脑儿推在你身上,又没事先跟你打过招呼,抱歉。不过,在土裂汗发掘的过程中,我会派得力的帮手,随时跟你保持联系。当心些,凡事多问问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听人挑拨……”

    手术刀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我刚刚从大学里出来,理论虽多,实战经验却几乎为零。

    “就这么放弃土裂汗和月神之眼?”我不甘心。一摞照片就能轻易换走一个价值连城的古墓?这笔生意,日本人赚大了。

    经过谈判的那一晚之后,苏伦变得心事重重,让人琢磨不透。再联想到她的学术背景,骤然间我觉得手术刀兄妹心里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三天之后的黄昏,谈判双方已经办好了所有交接手续。手术刀同意无偿为谷野、班察提供发掘土裂汗金字塔的一切方便。他所能得到的,只要谷野的空头许诺。

    两辆三菱越野车缓缓出了开罗城南门后,怒吼着冲进广阔无垠的沙漠里去。我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支着腮,扭头向西天上那轮已经坠落一半的夕阳。

    残阳如血,黄沙千里,并且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和危险——

    “风,怎么了?对我们信不过?”驾车的是班察,一进沙漠边缘,他就狂野地把油门踩到了底,在超过三百公里的高速上一路狂奔。

    这是个极其神经质的人,从他脸上时而冷漠、时而疯狂的表情便看得出。导师曾经说过,如同希特勒的名言“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一样,盗墓者也是需要“偏执狂”这一特殊性格的。一个好的盗墓者,血液里必须要俱备三分之一疯狂的特性。

    我默默微笑着,拉严了皮夹克的拉链。沙漠昼夜温差超过五十摄氏度,晚上能活活把人冻死。向前挺进了二十分钟后,夕阳完全落下,暮色深沉地围拢上来。无意中向反光镜里看了看,发现后面跟着的并不仅仅是一辆车,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五辆高大雄壮的灰色厢式车。虽然听不到拖车引擎的吼叫声,但从滚滚沙尘里,却能判断出车上携带着极重的设备。

    我急了,挺身向反光镜指着:“二位,这些拖车不在咱们的议定范围内!”

    在双方协议里,一切设备和盗墓手段以及人员,完全由手术刀负责,也即是说,谷野的发掘行动,是在手术刀的监控状态下进行。现在突然多了五辆大卡车,想必谷野早有准备。

    “风,少安毋躁。那些,只是咱们日常的起居用品,包括最后那辆房车上载着的十个日本超级漂亮的美女……”

    后座上的谷野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手掌硬实的像块沉重的铅板。

    表面上看,最后一辆车的确是正宗生活用房车,那种卧室、客厅、厨房、厕所齐备的被称作“移动旅馆”的大家伙。

    我张了张嘴,不再坚持己见,反正发掘工作还得有接近一周的准备时间,在开罗周围的地域范围里,手术刀绝对可以掌控一切。

    谷野龇着牙,用巴掌打着节拍,开始哼哼着一段日本歌曲的旋律,随即大笑:“日本美女,终将征服全球,让所有的地球男人都在她们美妙的身体吸引下,勇猛发射……”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淫荡下流起来。

    全球商界公认,日本人在商场上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在男女方面,却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野兽。这也是日本的漫画、AV女郎在十年内便迅速风行全球的最大动力,因为从很多渠道搜集到的资料表明,日本男人在摧残、折磨、蹂躏女人的手段上,绝对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所不用其极”。

    我“哼”了一声,借以发泄我的“仇日情结”。我的骨子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无论在世界的那个角落,对日本人天生的仇恨,是无法压抑的。

    越野车的挡风玻璃里,渐渐出现了法老胡夫金字塔的瑰丽倩影。那是埃及沙漠的标志性建筑,犹如美国人的自由女神像。

    汽车向东南偏移大路,沿着一条略微窄些的岔路前进,速度丝毫不减,不断被公路上的坑坑洼洼颠簸起来。从车窗里向外看,公路两边生满了低矮的沙漠灌木,被黄沙覆盖了大半,几乎看不出叶子原来的绿色。

    暮色里,胡夫金字塔带着一种威严神秘的气势,傲然而孤独地竖立着。昏黄的塔身渐渐融入同样昏黄的夜幕里去。由于黄沙的反射作用,沙漠的夜晚不会完全黑下来,带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场浅黄色的迷离梦境。

    班察把小指伸进嘴里,得意地打了声呼哨,声音又尖又长,把我从沉思里惊醒过来。

    “风,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它也挖掉,把埃及人的宗教之根变成日本人的殖民地——”谷野丝毫不掩饰自己赤裸裸的贪婪,伸手指着高大的胡夫金字塔。或许一到夜晚,他们身体里的兽性就会占上风,此刻已经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厌恶地拉了拉衣领,让自己蜷缩在宽大厚重的皮夹克里,眯起眼睛,装作困倦疲惫的样子。其实,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盯着后面跟上来的五辆车。车身上没有车牌和任何能证明它们的国籍的标志,车顶装备着体型巨大的最新式强光探照灯,突兀地趴在车顶,像是随时可以发射的大炮一样。

    我的衣领夹层里匿藏着最新式的无线对讲机,通过藏在同一位置的镍银电池供电。信号先进入开罗上空的私人通讯卫星,然后反射回地球,有效距离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埃及沙漠。相信我跟谷野的对话,绝对会一个字都不漏地传到手术刀耳朵里去。

    跟谷野、班察的见面、交谈,每一分钟都会让我越来越清楚这两人的可怕之处。他们身怀超强武功、超级智慧,更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超级狠劲,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真应了中国那句成语——“与虎谋皮”,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风,我们的天堂就要到啦……”班察兴奋地大叫着,脚下发力,越野车的引擎发出“呜”的一声低吼,转速表瞬间从红色危险区域直接提升到了极点,而时速表也没有丝毫停顿地飙升到了最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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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5:12 | 显示全部楼层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大片营帐,几百个帐篷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圈子里则是高高低低的油井钻探设备。

    营帐西面大概五百米开外,是一个小小的土黄色的金字塔,高度绝不超过十五米,跟北面辉煌巨大的胡夫金字塔相比,这个小小的建筑物显得寒伧无比,像站在巨人脚底下的可笑的侏儒。

    “哟西哟西——”谷野忍不住大声用日语赞叹起来,打开车窗,贪婪地向那个小金字塔望着。

    那当然就是这次计划中的目标,土裂汗金字塔。

    开罗市政府针对它,曾经有专门的卫队负责保卫工作。结果二十几年来,任何人都无法破壳而入,土裂汗金字塔已经变成了盗墓者的死亡之地,渐渐的无人敢觊觎这塔里的宝藏。所以,市政府乐得省了卫队的费用,将守卫人员全部遣散。

    车子驶进营帐圈子里,一个肤色黝黑的当地人迎上来,说的却是流利的英语:“欢迎大家光临环球钻井公司九十五号营地!我是耶兰,钻探队的负责人。手术刀先生已经来过电话,我、还有十九名钻探工程师、一百五十名工人,随时听候谷野先生调遣。”

    耶兰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粗壮敦实,手臂上青筋虬结,孔武有力。他有一双传统埃及人的漆黑眼珠,转动之间,显得非常机灵。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有意无意一直落在我身上,但并不在意。

    后面的五辆卡车呼啸而进,从车上跳下来的竟然是四十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除去没有部队番号以外,全部武器、服装都跟美国军方最精锐特遣队一模一样。特种兵一落地,便迅速分散进入营地各个要害部位,几秒钟内便控制住了整个钻井现场。

    我有些气急败坏,谷野笑着解释:“小兄弟,发掘土裂汗金字塔事关重大,我可不想被那群虎视眈眈的鹰啄了眼珠子去。”

    貌似和平的合作状态下,其实双方都在互相提防对方。这一点,在我跟手术刀、苏伦的三人会议上不止一次地讨论过。对策早就制定好了,所以我强压下火气,随耶兰进入属于我的帐篷。

    “风先生,钻探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桌子上是这次行动的具体计划书。”耶兰意味深长地向我眨了眨眼睛,掀开帐篷门帘走了出去。

    帐篷里非常简陋,一床、一桌,床沿顺带当作了椅子。

    脏兮兮的桌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浮尘,那本计划书大概有百十来页的样子,A3纸大小,印满英文。封面上,则是手绘的土裂汗金字塔的简笔画。

    我向桌面上呼的吹了一大口气,立刻浮尘飞扬。

    计划书还有的是时间可以看,况且在手术刀别墅里时,早就看过比计划书更详细的有关土裂汗的电脑资料。信步走出帐篷,我看到所有的人都围绕在营地中央最高的钻杆前。工人们穿着脏乎乎的工作服,目光满怀渴望,看着中间的谷野。

    谷野站在一块高出地面两米多的平台上,扬着手里的一大把美金纸钞,兴高采烈地在说着什么。

    “在搞什么呢?”我向那边走,他的声音已经顺风飘过来:“大家加油干,每加班两个小时,我会在原有工资基础上,多付每个人一百美金。”他把纸钞高高举起,引得那帮工人们立刻齐声发出鼓噪叫好,并且自发地开始鼓掌。

    谷野把钱交给耶兰,让他发给工人们,随即跳下平台向我走来。

    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谷野这一手,马上给疲惫的工人们鼓足了劲。

    月亮正在升起来,照在土裂汗的塔尖上,映出一圈宽度近一米的银白色的光环。

    “风,有没有看到那圈光环?按照常识推断,金字塔是由土黄色的沙石构筑而成,无论在何种光线的照射下,都万不可能发出银色的光。唯一的解释,在构成金字塔的材料里,掺杂着某种未知的金属物质,才会令它与众不同。”

    近十年来,世人对于土裂汗金字塔与众不同之处的研究,已经写成了十几本厚厚的典籍专著,我早都一一拜读过。对于谷野的话,只是默默地耸了耸肩膀。可以这么说,在已知的土裂汗知识方面,我不会比谷野浅陋。

    我们缓步登上了营地侧面的瞭望梯,并肩向西望。

    钻探队以石油钻探为名,实际工作却是在开凿了一口五米直径、二百米深度的竖井之后,打横直角向西,笔直向着土裂汗金字塔方向,又开凿出一条三米见方的通道。按照示意图上的标线,这条通道纵向保持三十度的角,一直延伸向金字塔底部。

    手术刀拥有的资料表明,金字塔埋藏在地下的部分,将近是地面部分的二十倍,也即是三百米深度。既然埃及政府不允许外来力量开发这个神秘的金字塔,那么手术刀肯定会有办法,打通某些关节,施行这个“曲线救国”计划。

    钱是好东西,在埃及,有了钱,任何事都能做。

    沙漠里一片寂静,金黄色的沙浪,在月光的朦胧映射下,像某种神秘动物的肚皮,高高低低,却又自然而然呈现出一种动人的神秘曲线。

    沙漠和金字塔,都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观,会让每个身临其境的人感到由衷的敬畏、恐怖。特别是在月光不甚明朗的晚上,这种畏惧感,尤其强烈。

    风已经变得割面如刀,冷飕飕的,带着逼人心魄的寒意。

    谷野挺着胸膛,稳稳地迎风站着。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衣领敞开着,竟然毫不威惧寒冷。这一点,让我有点相形见绌。

    “风,你下去吧!沙漠里的风是看不见的杀人刀,我可不想自己的搭档明早起来,头疼发烧,坚持不住。”

    我不想逞强,真的论体质、体魄,普通中国人要比日本人略差一些。因为日本人从小养成的生食习惯,会最大可能地将食材里的营养吸收到自己体内,将天然之精华为己所用,久而久之,身体会达到“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境界。我知道,任何时候,逞强、逞英雄之后害了自己。

    “那好,晚安。”我下了瞭望梯,走回自己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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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15 11: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沙漠里的夜晚,寒冷异常。

    我缩在厚厚的鸭绒睡袋里,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朦胧睡了过去。两年前,我曾在意大利特种部队的野战训练营里呆过四个月,当时的野外求生课程里,专门开设了在极地寒冷地带保存体力的课程。那些残酷的训练,再加上我自幼苦练的中国内家功夫,抵抗寒冷,根本不在话下。

    突然之间,我醒了过来,朦胧中,浑身所有的汗毛全部陡立起来。

    因为,我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仿佛有人,就在距离床头的咫尺之内盯着我,像一只静悄悄来袭的野兽。我慢慢睁开眼,继续让鼻子里发出平稳沉静的呼吸。帐篷空荡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外来侵入者。

    不过,帐篷的帘子是半开着的,帘角随风而动。

    我无声地吸了口气:“没错,的确有人进来过!”因为临睡之前,我已经把门帘的拉锁全部拉紧。在这么寒冷的沙漠之夜,傻瓜才会敞着门帘睡觉。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单凭眼珠的转动,对帐篷内的状况进行了三百六十度的环视,确信没有异样之后,缓缓伸手,扭开了日光灯。

    这种极其先进的一体化帐篷,地面是三层尼龙地毡缝成,别说是人或者大型野兽了,就连最常见的沙漠毒蝎和金背甲壳虫都钻不进来。

    “难道是幻觉?”我走到门边,略顿了一顿,将拉链全部敞开,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月在西天,时间是凌晨四点多种,天空马上就会陷入黎明前的黑暗。空气寒冷得惊人,并且带着淡淡的呛鼻子的雾气。

    营地里,随时都能看见瞭望哨们一明一灭的烟头在亮着。那些,都是谷野的人,他虽然极度贪婪,行事作风却非常小心谨慎,这或许便是他能在盗墓这一行里常胜不败的最关键因素吧?

    我点了一根香烟,站在日光灯的光影里。

    这次谈判交易,还牵扯到另外一项考古学里的巨大谜题,亚特兰蒂斯。

    关于那个永久沉没在海底的古城遗迹,手术刀有意无意地提过,他的手下已经查到某些线索。手术刀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的考古基金会,同时对超过一百个考古探险队进行了高达五亿美金的赞助。这些钱,总是能为他换来第一手的考古新发现。

    谷野的胃口不小,而且心机幽深,不但要从手术刀这里拿走土裂汗这块肥肉,更要进一步觊觎亚特兰蒂斯的秘密。日本人的野心向来都不小,否则也不会在六十年前,企图占领中国,横扫亚洲了。

    “那么,那些照片的价值,真值得手术刀如此牺牲?”

    我绝对不相信大哥还活着,并且是活在某个秘密墓里一个石雕怪物的手上。任何盗墓者,都会是绝对意义上的无神论者,否则又怎敢独自一人穿行于满是死人枯骨的恐怖墓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奇怪的鼓声在我耳边骤然响起来。

    我的手一颤,香烟险些落地,扭头向正西看去。西面,除了无边无际的黄沙,唯一能在视线里留下痕迹的就是土裂汗金字塔。

    “风先生,早!”一个身材粗壮的特种兵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向我打招呼,手里的微型冲锋枪一刻都不放松地紧握着。

    我敢发誓,这批特种兵的装备,肯定是从美国军需处里直接搞出来的,因为在不久前的第三世界国家军需采购会上,我不止一次看到美国军火商拿着这种单兵装备的资料,向海湾国家的国防部长一次又一次地推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装备包括最新的影像同步通讯器、全新的作战防护服、一长两短子弹通用的枪械——

    我苦笑起来:“怪不得大家说美国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王’!没有他们,全球的火并战斗火热程度都会大为逊色。”各国恐怖分子所用的武器,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购买自美国军火商,甚至是从腐败的军方军需处直接低价购买出来的。

    “早,特纳。有没有听到鼓声?”我向西面伸了伸下巴。

    特纳是这队特种兵的指挥官,白人,国籍不明,但是英语的发音带着北欧人的明显特征。

    “鼓声?”特纳扬着脸,精光暴射的三角眼,毫不客气地盯着我的脸,根本就不理会我的动作。这种眼光,像尼罗河里随时出没的鳄鱼冷冰冰的眼睛,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鼓声持续响着,大概就是从正西方向传过来,并且我怀疑就是从土裂汗金字塔的方位所发出的。

    “没有,先生,我只听到沙漠毒蝎爬行的声音。”特纳毫无表情地回答,晃着肩膀从我身边经过,继续他的巡逻过程。

    我愣了一会儿,脸唰的红了。特纳的话,无疑是在嘲弄我的无中生有。他能听到沙漠毒蝎爬过沙地,却从没听到我说的鼓声。

    我用力抠了抠耳朵,让自己迅速清醒下来,免得让幻听把自己弄得疯掉。在这种空旷的沙漠里,就像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海市蜃楼幻像一样,旅人也会出现毫无来由的幻听。

    “天哪!我的身体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吧?”深呼吸四口之后,我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塞住了自己的左耳,踮起脚尖,将右耳对准土裂汗的方向。这种倾听方式,是手术刀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踮起脚尖,可以最大程度地克服地心引力对于人身液体的作用力;塞住左耳,则有效防止了两耳同时接收音源造成的回声混淆。

    鼓声仍在,并且在这种独特的倾听方式下,鼓声越发清晰,节奏一直是四长两短,单调而神秘。

    “不是幻听,而是……”

    我返回帐篷,从背包里取出一架高倍军事望远镜,迅速登上了瞭望梯。

    此刻,瞭望梯上的另外一名特种兵正在仰着脸打呵欠,满脸疲惫,不过看见急匆匆爬上来的我,还是第一时间喀啦一声打开冲锋枪的保险,黑漆漆的枪口指向我,并且同时用蹩脚之极的英语向我吼叫着:“You?Stop!”

    我才不管他,上了梯顶,举起望远镜。

    土裂汗金字塔在镜头里清晰出现,这是可以放大四十倍的军用望远镜,五百米的距离,对它而言,根本就是大材小用。现在,我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金字塔凹凸不平的表面,被风化剥蚀的外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凹坑。

    不出我意料之外,根本没有人的影子。在清晰可辨的镜头里,我甚至捕捉到一条未成年的沙漠蝮蛇正在缓缓蠕动着,钻入一丛灌木后面,只露着半尺长的尾巴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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