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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5: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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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美杜莎
坎特博雷堡位于翡冷翠的西北角,是教皇赐与他第二个儿子的新婚居所。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自从哥哥结婚以来,阿黛尔从未踏入过这座黑白两色大理石砌筑的宫殿。
阿黛尔走上台阶,等了片刻居然没有仆人上来开门,只有亲手推开门。
坎特博雷堡里金壁辉煌,巴洛克风格的装饰非常豪华。然而,却到处弥漫着肃穆冰冷的气息,连花园的花也开得颓败无力,半点也看不出这是一座新婚夫妻居住的宫殿。
客厅大得惊人,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画像。上面画着城堡主人穿着婚礼礼服的肖像——画像上的西泽尔脸非常苍白,映衬着身边披着婚纱的纯公主微笑的脸,仿佛带着某种宿命般的讥讽。不知为何,画上的这一对璧人虽然依偎着挽手站在那里,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对新婚的夫妇,一眼看上去反而像是两柄出鞘的利剑,刃口抵着刃口,充满了抵触和对峙的张力。
当阿黛尔略微出神的时候,却听到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就像是在那里已经等待了她很久一般。
“我亲爱的妹妹,”黑发的青年坐在软椅中,静静转头看她,“你来了?”
正午的日光充足,透过天鹅绒窗帘的缝隙射入金壁辉煌的大厅内。里面没有一个仆人,阿黛尔看到西泽尔坐在钢琴旁,手边放着两把象牙柄的短筒火枪,桌上还放着剑和白手套。她不由失声往前冲了过来,脸色死去一样的苍白。
“你……真的要去么?”她颤栗着按住枪,抬起头看他。
“当然。”他笑了一笑,“英格拉姆勋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了你和我,甚至把手套摔在我脸上——我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和他决斗,又怎么能不去?”
“不行,”阿黛尔惨白的嘴唇颤抖着,“不能去!”
“真高兴看到你还会为我担心。”西泽尔微笑。他站起身来,拉铃唤来侍从,吩咐他们把枪和剑都拿下去放好,在一刻钟后准备马车去往圣特古斯大教堂。侍从恭谨地应承着,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半句异议——然而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坎特博雷堡的女主人都没有露面。
“哦,我妻子她今天外出了——我的朋友加图约她打马球。”仿佛明白她心中的疑虑,西泽尔在斥退侍从后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女主人出来招呼,非常失礼。”
“……”阿黛尔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他。
这一对夫妻之间,又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呢?
“来,陪我去教堂吧。亲爱的妹妹。”西泽尔微笑着伸过手来,“如果我死在了那里,那么,墓碑上可以这样写:‘这个魔鬼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他所诞生的地狱’……呵。”
“不!”仿佛是终于无法忍受,阿黛尔低呼起来,死死抓住他的手,眼里闪着绝望的光芒:“不要去!求求你,哥哥!”
“不要为我担心,阿黛尔。”他微笑起来,“我们始终都会在一起。”
“不!不是这个!”阿黛尔抓着他的手,死死盯着他,仿佛喘不过气来般地开口,“求求你,放过英格拉姆勋爵!——不要派人杀了他,哥哥!”
西泽尔仿佛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你说什么?”他道,“你到这里来,难道不是为了担心我么?”
“不,不是!”阿黛尔摇着头,脸色苍白,阖起了手掌,“我是来求你放过勋爵的,哥哥——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西泽尔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一定会派人杀了他,”阿黛尔低声,“他根本活不到日落。”
西泽尔看了她片刻,一种笑意从他的眼底里弥漫而起,然后冲出了他的唇边。“哈!”他笑了一声,放开了自己的妹妹,往后坐入那张软椅,饶有兴趣地抬头看着她。
“真是了解我啊,阿黛尔!”他喃喃,“不愧是我的妹妹。”
“我真想答应你的请求,”他抬起头看着她,微微的冷笑,“可惜,已经太迟了。”
“哥哥!”阿黛尔失声惊呼,冲过来跪在他椅子旁,阖起手掌,“求求你!”
“太迟了,阿黛尔。”西泽尔微笑,抬起手轻轻抚摩她纯金的长发,低声耳语,“昨夜我已经把指令下达给了雷——如今,勋爵的尸体应该已经在台伯河上漂浮了。”
她全身一颤,霍然抬头看着他。
“阿黛尔,我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那群苍蝇知道什么?却在那里喋喋不休,试图染指不可触碰的珍宝——凡是敢于介入你我之间的人,都得死!”西泽尔喃喃,“没有谁可以例外……是的,无论是谁,没有人可以例外!”
“伯爵呢?”她只觉得全身发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把他怎么了?”
“伯爵?”西泽尔愕然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费迪南伯爵?哈!”
他的笑容极其奇怪,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话。西泽尔用手指托住下颔,转头看着外面的日光,用一种优雅的声音悠然问:“阿黛尔,你很担心你的第三任未婚夫,是么?”
她的脸色忽然苍白,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个?这只不过是昨夜才发生的事!马车里那样秘密的求婚,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哥哥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
“别忘了那个马车夫,阿黛尔。”西泽尔微笑起来,弹了一弹扶手上的烟灰。
她全身一震,却听到他淡淡开口,“事实上,在如今的翡冷翠,街道上每一个行人都可能是我或者苏萨尔的眼线——没有人可以信任,也没有人可以逃脱。”
她定定看着他,脸色渐渐苍白,眼里的神色却逐渐亮了起来。
“你杀了费迪南伯爵?”她忽然站了起来,冷冷问,“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西泽尔抬起眼睛看她,手肘抵在扶手上,十指交叉,不置可否。
“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就能斩断我的一切退路了?你以为把所有人都杀死,我就无法离开你了?你就是这样想的么!”阿黛尔冷笑起来,一种锋利的光芒渐渐从她眸子里闪现,“我亲爱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怯懦而卑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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