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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血为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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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1 22:48: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引子:
  
  从降生的一霎那,我便又迈入了人生的轮回。
  
  上帝是清醒的,他让我忘记了前世的恩怨,重回故地却一身轻松。
  
  在轮回中我扮演着各种角色,又将这每一个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以此来不辜负上帝的安排。
  
  我也是清醒的,从不曾试图在梦中寻找前世的影子。
  
  我知道,那会是太沉重也太感伤的负担,所以为了一个轻松的生活,我放弃了。
  
  将那份记忆永远地封存起来。
  
  也许人背负太多的历史就会衰老。
  
  所以上帝善良的欺骗着,而我也在开心的掩饰着,这一切以前的一切。
  
    潘家园的清晨
  
  这个周六的清晨,一如以往,冷晨开着他心爱的萨博敞篷飞驰过京津塘高速。他常说夏日的晨是苏醒的开始,夏夜里的清爽还没有消散,而艳阳的蒸腾刚刚开始,是开敞篷最舒适的天气。而每到周末,他都会早早起床去潘家园淘换些古老的玩艺作为消遣,他喜欢人不多的时候在潘家园的马路边闲逛,斜阳透过银杏的叶子射在一件件散发着历史光晕的古玩上,总是能给男人致命的诱惑,而如果这件玩艺又是你一眼就看上的,这样的成功感比打赢一场商战更让人兴奋。
  
  冷晨不要求一定是真品,他只是靠感觉,也许是瓷器底部的釉痕,也许是瓶身的印迹,也许仅仅是手抚在瓶口的那一瞬,他总是喜欢自己的感觉,而大多数时候就是靠这样一种个别的感觉让他倾囊相购,当然了他会给自己点节制,尽管他可以跻身于京城内的可数的王老五行列,尽管他可以不考虑花销的位数,他总是说他仅仅是嗜好罢了,并不会迷恋,而这样的嗜好一定要用金钱来控制。
    
  今天他一样溜达着在街上四处闲逛,他从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这是他对自己一贯的要求,也许是商战里历练的够久了,暴露自己的想法是最致命的弱点,他一直都知道。对于他相中的猎物,他也不会表现出迫切的想法,只是似寻常一般拿在手里把玩。在街对面,他看到一只高足碗,白净的釉底,高挑的碗底,让他觉得在那些所谓的古玩里显得那么卓尔不群,他依旧闲庭信步般的走过马路,他知道他已经和平时不一样了,如果是平时他看到,他会克制自己直到转完这边才会自然而然的装作路过,走到马路那边去看。而今天,他在看到那个碗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冲过马路,这不符合他一直保持的守法绅士的形象,但他知道他确实没有办法压抑住自己想要立刻拿起那个瓶子的冲动。
  
  碗身上有着妖艳的红色蝴蝶,他一贯都喜欢青花瓷的,他觉得在这样纷杂的社会里,素净才是美,很少选择有复杂图案和艳丽的颜色。但是那个红却好似弄断了他心上的一根弦,要拿起那件瓷器才能让心脏继续跳动。他克制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的步伐,甚至想克制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他拿起瓷器的刹那,突然感觉到了温度,那是瓷器断然不会有的温度,仿佛还有心跳,并且与他的心跳同拍,好奇异的感觉。他细细端详那只红色的蝴蝶,突然想用手抚摸一下那个图案,他觉得那蝴蝶好像是活的,在他的指尖下抖动。
  
  他抬起头,尽量不动声色的问老板:“这只釉里红怎么个价?”老板抬头斜眼看了一下他的打扮,觉得他应该不算个行家。低声道:“这可是雍正年间的老玩艺,您看这胎质,再看这画工,釉色均匀...”
  
  冷晨打断了老板继续的善诱,冷声说:“我不是行家,也不是收藏家,我也不懂里面的门道,您直接给我开价吧,我就是想问问。”
  
  老板先是一愣,寻思着这么直接亮底让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价,按说这东西是他从别人手里收上来的,也是刚刚到手,自己估摸着也就是个清雍正的东西,但还没找人长眼,只是想摆上来试试。冷晨这么一问,他想着干脆试着敲上一笔,按照真的价格要价,反正自己不亏。
  
  他眼珠一转,开口道:“反正我今天也是刚开张,图个好彩头,一口价10万吧。”
  
  冷晨微微皱眉,瓷器还在手里把玩,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平时只是收一两个作为装饰,即不懂古玩,也不会靠古玩赚钱,平时万八千的买个也不心疼,反正知道也是仿的。一个釉里红的碗,10万块是不是有点不值呢?
  
  冷晨的一犹豫,店主反倒有些矛盾,毕竟自己是不是走眼不好说,而且真正的高足碗也卖不到这个价,品相再好10万也贵了点,这样一想心里有点虚便开始自降身价,小声嘀咕道:“8万吧,数字吉利点,我吃点亏,也当交个人情吧。”
  
  冷晨不知道为什么,自拿起这个碗,便舍不得放下,尤其那只蝴蝶惹人怜爱,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他手里已经活过来了一样,整个瓷器都因为蝴蝶的展翅生动了起来。八万块钱对他来说虽说不至于无关痛痒,但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开销,他只是再次用手轻抚了一下碗上的蝴蝶,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刷卡,这只碗您给我包上吧。”冷晨有点压抑自己的兴奋,仿佛这东西是他久久寻觅的一般。
  
  店主没想到会这么痛快,赶紧利落的给碗包好,然后帮冷晨刷了卡。然后对他说:“您真是个懂行的人,刚才还谦虚自己不是行家,这蝶叫凝血蝶,您看那颜色仿佛是血凝而成。这样鲜艳的颜色只在雍正年间才有,而且这碗好像还不是官窑的东西,没有落款,要是出自民窑,您这东西肯定就赚了。”
  
  冷晨此时早就不再想听店主的唠叨了,只想飞奔回家细细的把玩这只让自己仿佛已经丢了魂一样的碗。
  
  住在郊区就是这点好,回家不用考虑车速,而萨博足够满足他对速度的要求。一边开,冷晨居然还在一边挣扎,他想快点到家,好把这只碗尽快握在手里,他又怕车子太快,遇到突发事件刹车把碗跌破。就在这样的矛盾中,他恍惚着回家。
  
  进了家门,车都没有停好,就已经抱着盒子冲进家门,好在是私家车库,只要开进去就好了。拿着盒子直奔他的阁楼,那是他的卧室,他喜欢在没有一丝阳光的地方睡觉,也喜欢尽量将自己的卧室私密化,一个大男人的卧室却被藏的像个闺房,估计出了他的至交是没人能想到的。
  
  进了卧室,他打开床头的台灯,迫不及待的拿出瓷器,在暖光灯的灯晕下,那瓷器显得更加通透,那蝴蝶也更加鲜活。他突然想起老板唠叨过这蝶叫凝血蝶,瓷器特有的纹路仿佛把蝴蝶翅膀的图案描绘的更加逼真,这蝶仿佛是能冲破釉面束缚,冲到他的面前一样。他好奇为什么这只蝶会给他那么大的吸引力呢,仿佛被施了魔咒一样,让他拿起后就欲罢不能。
  
  他小心的把高足碗放在一边,上网查找资料,希望知道什么叫凝血蝶。将这三个字输入到百度里,点击搜索。画面转换后他发现关于凝血蝶的资料很少,而且大都只提到了是传说中的一种蝶,是凝血而成,是爱情的象征。
  
  一只蝶怎么会出现在瓷器上呢,按理说古代的瓷器一般都会有自己的寓意,为什么这只蝶没有任何的意思呢?而且釉里红的技术一般只有官窑才能烧出这么精致的瓷器,这么鲜活的颜色,民窑一般都比这个会糙很多,虽说不是行家,但是基本的知识,冷晨还是了解的。
  
  他一天过得昏昏噩噩,总是不自觉的将手指触摸到高足碗上的蝴蝶,仿佛那舞动的艳红早已在他心底扎根,仿佛那若有若无的煽动翅膀已经与他的心跳合二为一了。
  
  午夜,冷晨在激动了一天后,终于疲倦了下来,爬上他那宽大的单人床,很快让他进入梦乡,而那个瓷器则被他小心的放在他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床头柜上。
  
  很少做梦的他,在这个夜晚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一直在追逐一只红色的蝴蝶,而耳边却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声。这样一个夜晚着实让他疲惫不堪,仿佛这样的夜比白天更折磨他,让他心神不宁。
  
  清早他依旧是自然醒,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坐在床沿回忆梦里的那只蝴蝶,依稀觉得那就是瓷器上的那只蝶,而这只蝶仿佛在梦里一直在引导他什么,那个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更像是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没办法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日子从他买来这个高足碗仿佛开始颠倒,白天他依旧梦游般的工作,娱乐,夜晚就在追逐中度过,而无论他怎样将高足碗拿开收起来,但是清晨醒来那只碗却依然出现在他的床边。
  
  他开始对那只蝶产生恐惧,他试图找到那只蝶的出处,网站,论坛,图书馆,甚至是好久未曾联系过得学生物的同学,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但是那个梦却越来越难醒,现在经常需要闹铃的帮助才能驱走那只蝴蝶。
  
  而他也越发憔悴,白天也开始长时间出神,仿佛一下子他就从娱乐达人转变成了一个宅男,他缩在家里到处搜索资料。一个不经意,他在一个鬼怪的论坛找到了关于凝血蝶的东西。原来这种蝶是传说中的蝴蝶,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据史料记载,凝血蝶的颜色妖异,是恋人用血化成的,能够让看到的人念起他的前世和前世的爱情。而至于到底有没有人化成蝶,也许和梁祝一样,只是个传说罢了。
  
  可看到这条内容的时候,冷晨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也许他看到的血蝶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内容。而这样的感觉突然让他觉得这些天来那些异常的梦,应该就是他要知道自己前世的前兆。
  
  这一晚,他突然辗转难眠,好像心口压住了什么,这次他不再刻意的去藏那只碗,他知道这是无用的,而自己也早已丧失了抵抗再次做梦的斗志,只想知道到底他的前世如何。这一夜,到了凌晨他才恍惚间入睡。
  
  一天之后,因为冷晨的例会他没有参加,他的秘书才给他打电话,无人接通,秘书匆忙赶到他的家,找保安破门而入,在他那暗黑的阁楼里,是冷晨早已冰凉的身体,面部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地上零落的是一地的碎瓷片,冷晨手腕动脉上的口子,早已没有了血迹,黑色的血块凝在他右手的瓷片上,瓷片上有只鲜活的蝴蝶,仿佛有了冷晨的鲜血的滋润更加的逼真了。
  
  秘书惊慌中报了警,最后经过尸检,证实冷晨是自杀,是用瓷片割开了自己的动脉。
  
  清朝雍正年间
  
  在江苏的一个小镇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民窑,千年窑火不断,在当时与景德镇起名,这个民窑已经是被第十五代单传的弟子接手,那个弟子名冷秋溟,是冷家这一辈唯一的香火,为了不让这唯一的香火继续单传下去,族里早就为他订下了童养媳,而当冷秋溟到了弱冠之龄,却与烧窑的一个老师傅的闺女有了私情,那丫头叫雪蝶。其实在那个年代,虽说定了童养媳,但讨个三妻四妾却也是极为正常的。
  
  但偏那雪蝶的性子倔,因为冷秋溟常去和她老爹讨论烧窑的手艺,俩人便日久生情,雪蝶虽然知道冷秋溟有了老婆,却依然希望俩人可以是彼此的唯一,而那冷秋溟也是个痴情的公子,俩人你来我往的,便被家人知道了这件事。其实冷家的意思就是纳雪蝶为妾,而雪蝶偏偏不从,冷秋溟虽说嘴上同意家里的安排,但心里也是百般的不乐意。
  
  一日,俩人在镇子边的树林里卿卿我我之后,便生了私奔的念头,那个年代里私奔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俩人在仓促的准备之后便想一走了之,却被那秋溟的小妻子抓了个正着,这下雪蝶在镇子里算是惹了大祸了,毕竟秋溟是冷家一脉单传,在冷家的护佑下,所有私奔的罪责都载在了雪蝶的头上。
  
  那时候冷家正在试验釉里红,第一炉窑马上就要封火了,成败在此一举,冷家想着出了这炉窑再拿雪蝶问罪,这样雪蝶的老爹也会用尽心思帮他们少这批釉里红的。就在封炉的第二天,他们发现雪蝶消失了,雪蝶的老爹也顾不上烧窑了,到处找他的闺女。找遍了镇上,都没有雪蝶的身影,仿佛这丫头凭空消失了一般/雪蝶在封火的那个晚上曾经找过秋溟,雪蝶说:“她要走了,今世的缘分他们也许只够相识,她要让他记得她,不仅是这一世,还有来生的生生世世,直到他们再次相遇为止,直到秋溟能明媒正娶的将雪蝶娶回家为止,直到他们成为彼此的唯一为止。她听说只有变为血蝶才可以让秋溟在下一世的轮回中找到她,想起她。所以为了他她要凝血为蝶,让他们在轮回中可以成为彼此的那个唯一。”
  
  但是直到冷家开窑的那天,秋溟才知道什么叫凝血为蝶,才知道雪蝶到底去了哪里。那批瓷器只有一只碗成功了,其他仿佛都在没烧制成的时候就已经被打碎了。而那只碗上却有了一只莫名的蝴蝶,通体红色,把釉里红的色泽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画工却惊恐的说他画的其实是只锦鲤。在这之后也只有秋溟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他以冷家大少的身份要求收下了那只碗作为纪念,而冷家在此之后则在没有烧成过任何的釉里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发表于 2009-7-11 23: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玩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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