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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人生 》 江边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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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8 18: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hao1090 于 2009-7-8 18:33 编辑

天涯在小楼
黄昏。
    长安城笔直笔直的街道上,行人已越来越稀少。一对祖孙踏着风尘进入长安,隐进一家小小的客栈。偌大的长安城,没人会注意这样的一老一小,可是在那间小小的客房里,昏黄的夕阳照在老人佝偻的脊背和孩子稚嫩的面庞,他们对望着彼此,仿佛望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爷爷,我们还要走多少天?”孩子的语调里分明透着疲累,想要赶快结束这漫长的旅途,其实他们的旅程才开始一天。
    “小未,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叫小未的孩子忽闪着大眼睛,茫然的摇摇头。
    老人叹了一口气,“这里就是长安,你爹出生的地方。”
    小未还是不明所以,“那么,我们就要在这里住下了吗?”爹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太清晰的概念,爹出生的地方显然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致。
    老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未,你今年多大了?”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九岁!”小未自豪的说,好像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
    老人望向窗外,喃喃的道:“九年了,整整九年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小未说:“我们明天就走,顶多再走五天,就可以到你姑姑家了。”
    “五天后,我就能见到姑姑姑父了吗?”小未的脸上现出兴奋的神情,他从小没有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长大,唯一见过的亲人就是姑姑姑父,在他心里,姑姑和姑父就像妈妈和爸爸一样。
    老人慈祥的笑着,“是呀,所以赶快睡觉,明天早些起,才可以早些见到他们。”
    小未道:“好,不过爷爷,你要给我讲个故事才行。”
    老人已经很累了,不过面对小未那渴望的眼睛,还是无法拒绝,这孩子从小就失去父母的关爱,自己又不能给他锦衣玉食,倘若讲个故事那么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就太对不起他了。
    “好吧,”老人答应着,“不过,只能讲一小段,而且,你要躺在床上听。”
    “嗯。”小未答应着,飞快的爬上床。
    “那是关于一座楼的故事,”老人想得有些出神,好像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讲过的故事,需要一些时间唤回记忆,“那座楼的名字叫——”
    “天——涯——阁——”
   
    故事一  天涯在小楼
   
    提起天涯阁,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因为——
    天涯阁出名,只因那里住着一位素衣飘飘,静如岩石的女子。
    这么样一位年轻的女子独自住在郊外的竹楼上,总难免引起人们的猜疑,诸如她家在何方,有没有婚嫁,是不是被人抛弃,还是看破红尘,最重要的是,她的相貌如何?
    虽然小楼建在清静的郊外,却靠近着太过繁华的扬州,所有的商客游子、达官贵人经过扬州,听当地人说起这么个神秘的女子,总难免好奇心起,想去一探究竟。然而三年间,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目睹芳颜。一来那个女子总是以面纱遮住容颜,二来凡是想挑起天涯阁窗纱的人,都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原来那神秘的女子还身怀绝技,难怪敢一个人住在那显得并不安全的小竹楼上。
    这样一来,关于这个女子的传说就越发神奇了,有人说他是被贬落凡尘的仙子,有人说他是冷血无情的杀手,有人说扬州有她的仇人,她来此是为了伺机报仇雪恨,有人说扬州是她的故乡,她来此是为了寻根归祖,有人说她一定貌美如花,也有人说她奇丑无比。无论外界的传言怎样的沸沸扬扬、离奇古怪,这个女子始终故我的生活着,她的生活来源是她的手艺,那是一种巧夺天工的刺绣工艺,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把那样几种淡淡的颜色搭配的那样完美,也没有人知道那针脚是如何被隐藏得不漏痕迹,总之,绣品上只要有“天涯阁”几个字,就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她一般不在街市上露面,每回都是明月绣坊的老板娘去取货,整个扬州城,能跟那女子说上话的,恐怕就只有明月绣坊的老板娘了。曾经有人向她打听过那女子的情况,她只说:“那姑娘声音清清冷冷,但是听上去极舒服,她的手指纤长而优美,也只有那样的手才能做出这么漂亮的绣工,小楼里面的布置很朴素,但一尘不染,总之,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多少。”
    萧疏经过扬州城的时候恰巧听到这段话,听到的这段话的时候他正经过明月绣坊的门口,然后就忍不住进去了,一眼扫过那淡淡的绣品,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涯阁?”萧疏摹挲着绣品上‘天涯阁’那几个字,问老板道,“你们说的天涯阁在什么地方?”
   
    萧疏已经看到竹木掩映中的小楼,那样孤孤单单却坚定的矗立在那里,真像神话中的仙阁一般。
    萧疏登上小楼,敲门。无人应声。
    “有人在吗?”他喊.
    “对不起,”一个轻柔但十分冷漠的声音响起,“这里不接待陌生人,先生请回吧。”
    萧疏想起城里人跟他说的那些话,决定亲自试一试,“姑娘,倘若你不开门的话,我可要硬闯了。”说着开始推门。
    门并不很紧,甚至没有上栓,然而就在门敞开的一刹那,一件东西“嗖”的飞过来,幸亏萧疏预先有了准备,否则非吃亏不可。
    萧疏盯住手中捏起的钢针——那是一种绣花用的针——若有所思的道:“莫非真的是她!”
    他爽朗的笑笑,步入林中,取出一支箫吹起来。箫声舒缓而悠扬,飘荡在整个林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连鸟儿都静了下来。萧疏一直盯着天涯阁的方向,门还是禁闭,窗纱还是散散的挂在那里,可是给人的感觉越发静了,仿佛这座小楼,这整个林子都停滞在时间长河里。
    萧疏吹的是《采桑子》的曲调,反复吹了三遍才停下,只因他已听到小楼里传来的叹息声。
    “姑娘,”他冲那边喊,“在下可否进屋?”
    门果然开了,萧疏得意的笑笑,他没想到一段箫乐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了。
    屋子真像明月绣坊的老板娘描述的一样朴素。一位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他,问:“先生是谁?为何吹起这个曲子?”
    萧疏简单的答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先生二字可不敢当,至于吹箫嘛,当然是为了见你一面。”
    那女子又道:“莫非是他叫你来的?”
    萧疏感到诧异:“你说谁?”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说靳浪吗?”
    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你果然识得他!”
    萧疏下意识的点点头,可是那女子背对着他,没有看见。她仿佛等不及听他的回答了,突然转过身子道:“他在哪里?他没有来吗?”
    她的面部罩着薄薄一层白纱,足以挡住容貌。可是她的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眸子本该是冰冷的,可是现在却充满火热的光芒。
    萧疏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盯着她的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的道:“秋水明月动人处,不及梦中是明眸。”
    听他念出这两句诗,那女子整个人都滞住了,泪水盈满她的大眼睛。萧疏以为自己不会对别一个女人动感情,可是他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突然涌动起怜爱之情。
    “朱姑娘,你怎么了?”他问。
    之前,萧疏面对的是靳浪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她的身份,他只是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女人,自己应该去关心她,呵护她。
    朱明眸的心在淌泪,只因那两句诗是她所熟识的——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倚靠在靳浪的怀中,两个人望着天上的明月,靳浪的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两句诗,那天晚上,明眸好幸福,两情相悦本不就是天下间最难得,也最令人艳羡的事情吗?
    然而好景不长,靳浪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保护龙族的一枚圣物——走了就再没回来。他悄无声息的走,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跟明眸说一句。他去了哪里?明眸问遍他身边的朋友,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终于有人愿意告诉她,不过颇为模糊,他说:“靳浪是个四海为家的人,因为他身负重任,不可能被感情牵绊住脚步。如果你问我他可能去了哪里,那么我想,应该是天涯吧。”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涯?他居然用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就把她打发了。
    明眸不甘心,她不相信那样深挚的感情会这么容易的随风飘逝,她不相信靳浪会那么无情,她也不相信那个所谓的天涯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可是两年来,他真的音信全无。明眸二十岁那年,家里为她置办了嫁妆,预备把她嫁去南宫世家。凭朱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和明眸的才貌,也确实只有南宫世家才配得上。然而明眸却不愿意,她希望嫁的是靳浪,此生此世,她只嫁靳浪一个人,如果靳浪不要她了,那么,她宁愿不嫁!
    于是,她逃跑了。
    这简直是朱家的耻辱,所以朱家向世人宣布,朱明眸死了。
    是的,原来的朱明眸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天涯阁的神秘女子。她执着的做着绣品,就是希望有一天靳浪能够见到绣品上“天涯阁”那三个字,能够认出她的字迹。而之所以隐居在扬州,那时因为扬州是天下商品的集散地,她希望这绣品能传播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晃就是三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他的消息。那简直像梦一样,虽然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她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控了。
    而萧疏,居然问她“怎么了”,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她忽又转过身,不想让萧疏看到她的泪痕。这泪、这渴望、这期盼,都是为了靳浪,她也只想表露给靳浪。
    萧疏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他与靳浪的交情实在不深,本来说什么都不必顾忌,然而眼前这女子,让他欲言又止了。
    他递了块手帕过去,明眸接过来,攥在手里。突然觉得那帕子的质感非常熟识,低头一看,是一方丝帕,上面绣着几句词:“云雨自从分散后,人间无路到仙家,但凭魂梦访天涯。”落款是“天涯阁”。
    她下意识的盯住萧疏,仿佛在问:你从哪里得来的这方丝帕?
    萧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是……靳大哥要我交给你的,而且,他要我转告你两句话,‘秋水明月动人处,不及梦中是明眸’,原先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听了萧疏的话,明眸的眼神暗淡下来,幽幽的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他怕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萧疏挠了挠头皮,后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正在犹豫的当儿,楼外的林子中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又过得一会,一行人排在天涯阁外面。
    “我出去看看。”萧疏自告奋勇的道。
    明眸没有答话,显然还沉浸在深深的伤感中,无暇去顾及旁的事情。
    萧疏推门而出,只见楼外站着三男一女,看上去均怪模怪样,萧疏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莫非是潼陵四怪到了?
    不消乱猜,那当头一人冲萧疏叫道:“快把靳浪叫出来与我们潼陵四怪决一雌雄。”
    果然是他们!萧疏没想到自己初到江南,居然一猜即中,心下不禁有些自喜,然而四怪哪管得了他那么多心思,只听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嚷道:“你这小子,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美什么,靳浪还不出来,难道是死了不成?”
    萧疏听他这么说,气便有些不顺,调侃道:“原以为潼陵四怪乃武林中的奇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可见江湖中的传闻也未可全信。”
    此言一出,那领头的长者开口道:“听少侠的口气,似对我们颇不服气喽,倘若少侠真有一身本领,何不与老朽比试比试,否则净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未免让人瞧得小了。”
    要知这“中原四怪”,来头可不小。先说四怪之首“无影游龙”龙在田,轻功独步天下,更使得一手好剑,曾在一天之内剑挑十三个山寨,据说从此龙在田所居的飞龙山方圆几百里之内没人敢再占山为王;再说四怪中最年轻的“玉面麒麟”霍麒麟,不仅人长得俊气,武功也十分了得,把一副判官笔使得虎虎生风,认穴打穴的功夫更是无人能及;四怪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圣手观音”师倩倩——出生医学世家,不仅于医学上造诣颇深,还对暗器有深入的研究;再有就是“千臂猿”袁傲林,他是拳皇熊彬的传人,拳脚功夫自然了得,但更出名的是他的偷窃术,简直是出神入化,是以至今做案无数,却从未落入过法网。
    四怪之所以被称为四怪,只因他们行事往往不按常规,大家认为该做的事,比如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比如考取功名、定国安邦,比如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从来不做,也不屑于一做,倒是那些没人敢做的事,他们倒做得津津有味,比如——
    盗取龙族的圣物。
    龙族的圣物除了龙族的人,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有什么特殊价值。人们只知道龙族的人像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爱护着它,所以传言中龙族的圣物是无价之宝。四怪对宝物钱财等世间的俗物不感兴趣,倒是对靳浪不惜一切代价来护卫圣物而倍感好奇,于是一路追着靳浪的行迹,定要逼他交出龙族的圣物看看。
    靳浪的踪迹在几天前就消失了,这次到扬州,他们是被萧疏的箫声引过来的。原来,《采桑子》的曲调是靳浪时常在吹的,四怪不通音理,是以没有分出萧疏和靳浪箫声中的差别。
    刚刚那领头的老者便是袁傲林,萧疏听了他的挑衅,嘴角微微翘起,现出些不屑一顾的神情,拱手道:“那么承让了。”
    四怪相视一望,均未想到这二十岁上下的毛头小子居然敢接受“千臂猿”的挑战,说不定还真有些来头也未可知,倒不敢小觑了。
    萧疏从台阶上跳下来,对袁傲林道:“素闻千臂猿拳术惊人,今日有幸,能够领教领教了。”
    袁傲林也不客气,一招“鹰击长空”,欲攻其不备。不料萧疏的反应倒真快,一扭一转之间已掠至袁傲林身后,他出拳极快,若非袁傲林经验老道,只怕要吃大亏。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一老一小倒是打了个平手,然袁傲林笑傲拳坛数十载未遇敌手,哪咽得下这口气,反身一记“探囊取物”直攻萧疏心窝。萧疏心明眼亮,左手一拨一撂,右手指向对方腋下。
    袁傲林意识到对方意图,左臂一夹,“千臂猿”臂力何等之强,萧疏吃痛之下,身子一矮,从袁傲林协下穿过。
    袁傲林哪肯放过,钩住萧疏右手,萧疏顺势一推,刚好打中袁傲林腹部。萧疏得以脱身,接连出拳,虽杂乱无章,却也恰倒好处。袁傲林避无可避之下,只好防守,殊不知只防不攻乃争斗中的大忌,萧疏以快制巧,倒也发挥得得心应手,袁傲林可就手忙脚乱了。
    霍麒麟年轻气胜,有些看不过去,叫道:“兀那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来此多管闲事。”
    萧疏不慌不忙的道:“这倒奇了,我便是这里的主人,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霍麒麟将信将疑,“那你把靳浪藏在什么地方?”
    萧疏道:“什么金浪银浪,根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霍麒麟道:“别装蒜了,他的箫声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再说,他口口声声说圣物就在天涯阁,这里难道不是天涯阁吗?”
    萧疏说了几句话,速度明显下降,袁傲林便有了可乘之机。眼看萧疏又需答话,便把“朝云暮雨”“风狂雨骤”“风卷残云”三招连贯使将出来,逼得萧疏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哪知萧疏虽因说话泄了气,却丝毫不乱阵脚,变拳为掌,直向袁傲林胸口拍去。袁傲林正得意间,未料对方一掌袭来,硬生生接住了,立时倒退了几步。
    龙在田上前扶住他,见他并无大碍,提起手中剑道:“亮出你的兵器吧。”显然,他已看出萧疏决非等闲之辈,但用拳用掌毫无章法,又看不出何门何派,因此龙在田便要逼他亮出兵器,方可知其身份。
    萧疏不紧不慢的踱到龙在田跟前,与龙在田一比,整整矮了大半头,惊道:“龙大侠果然神武,敢问平时吃的都是些什么补品哪。”
    龙在田听他油嘴滑舌,大感厌恶,道:“不亮兵器的话,我可拔剑了。”
    “请出剑。”萧疏平静的说,仿佛丝毫不把大名鼎鼎的龙在田放在眼里。
    龙在田火气上冲,提剑就刺,萧疏只有一双肉掌,应付起来倍感吃力。龙在田攻势不减,数十回合之后,萧疏已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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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霍麒麟心想,我还道这小子有什么天大的本领,原来是装的。
    萧疏心里也在暗暗打鼓,龙在田的剑术果然高明,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自己空手搏白刃,此番定要吃大亏了。其实他并非没有兵器,而是自恃武功高强,不屑一用,如今后悔也已晚了。
    萧疏还在咬牙挺着,按理说,能与龙在田过上三四十招,已是不简单,更何况是空手。然而败就是败,只要败了,萧疏就再无法保护小楼里的那个神仙般的女子。
    萧疏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龙在田的剑比萧疏的念头还要快,几乎斩碎了萧疏所有的思绪。萧疏眼前晃动着无数光圈,他从没这么怕过,不是怕自己败在龙在田的剑下,而是怕保护不了那个女子。
    然而怕并不能帮他,龙在田把他的剑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萧疏已避无可避,当他完全丧失信心的时候,龙在田的剑突然脱手,大叫了一声。萧疏楞住了,他回头,看到朱明眸走下小楼,再看龙在田,他的手上插着一枚钢针。
    是朱明眸救了他!
    霍麒麟奔过来,检视龙在田的伤口,道:“大哥,没事吧。”
    龙在田把钢针放在手里,口里喃喃的道:“怎么好象是宜兴朱家的手法。”
    “朱家?”霍麒麟思索道,“靳浪不也是宜兴人吗?看来我们是来对地方了。”
    四怪围向朱明眸,明眸镇定自若的道:“各位是来找靳浪的吗?”
    萧疏护在明眸身前道:“靳浪不在这里,四位还是请回吧。”
    朱明眸瞥了他一眼,不睬道:“你们怎么知道靳浪会来这里,找他有什么事?”
    明眸虽以纱蒙面,但霍麒麟初见之下,心神还是一荡。师倩倩乃暗器行家,早已认出那女子用暗器的手法出自宜兴朱家没错,但她没有说破,只道:“姑娘与靳浪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深交的话,还是不要淌这混水的好。”
    明眸平静的说:“我是他的妻子。”
    朱明眸说得轻轻柔柔,但听在旁人的耳里,却如炸开一个响雷。萧疏呆住了,他虽与靳浪无甚交情,却也知道朱明眸决不是靳浪的妻子。
    师倩倩同样是女子,凭着女人的直觉,已从朱明眸平静的语调下听出心在滴泪的声音。她道:“如果他真是你的丈夫,就不该让一个女人为他抛头露面,更不该,”她看了萧疏一眼,“让另一个男人保护他的女人。”
    萧疏气道:“不用罗嗦了,靳浪不在这里,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是吗?”龙在田阴沉的道,“他的妻子在这里,不论他在哪里,都迟早要出现的不是吗?”
    “她不是他的妻子!”萧疏急道。
    “你是谁?”龙在田问,“凭什么这么说?”
    “我吗?”萧疏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靳浪的朋友,你们找他做什么,尽管跟我说,不用问旁的人。”
    霍麒麟笑道:“其实,我们找的并非是人,而是一样东西。”
    “龙族……圣物?”萧疏探问道。
    “聪明,”霍麒麟道,“他亲口告诉我们龙族的圣物在天涯阁,十几天来,我们一路追踪他到这里,果然看见了天涯阁,既然阁下是靳浪的朋友,想必于此事也清楚得很了。”
    萧疏暗自惊奇,靳浪把龙族的圣物看得那么严重,怎么会轻易告诉他人其所在。
    萧疏还未答话,朱明眸急切的道:“你们见过他?在什么地方?他提到天涯阁吗?”
    师倩倩道:“不错,我们确在半个月前见过他,不仅见过,还逼他说出了圣物的下落。”
    “不可能,”明眸苦笑道,“他是不会说的,圣物是他的生命,他绝对绝对不会跟你们说的。”是呀,连明眸都没有告诉,他怎么可能告诉不相干的人呢。
    师倩倩道:“也许平时的他不会说,但是喝了我们调制的‘沁心散’,就由不得他了。”
    “什么‘沁心散’,”明眸关切道,“你们给他喝了什么?”
    师倩倩道:“放心吧,沁心散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迷魂药,喝下的人意识已不由自己支配,问他什么,都会说真话的。”
    萧疏不相信的问:“你的意思是说,他把圣物的所在告诉你们了?”
    师倩倩点点头。
    萧疏看向朱明眸,意思是说,莫非靳浪真的把圣物藏在你那里?
    朱明眸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道:“不错,你们要的东西确实在天涯阁,可是靳浪既然不想给你们,你们也休想从我手里拿走。”那样强硬的口气,真不像是从朱明眸口里说出来的。
    霍麒麟几乎被她的话语感动了,那件圣物对他来说根本已不再重要,他只想知道这个迷一般的女子到底长得是怎生模样。
    师倩倩在想,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能像这个女子一样,为他付出一切,把苦都往自己的肚里吞吗?
    龙在田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现在已从师倩倩那里确定这个女子跟宜兴朱家一定有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不惹为妙。
    只有袁傲林心中还为刚才被萧疏击了一掌的事忿忿不平,不能善罢甘休,道:“朱姑娘,你出身名门,却为了一个男人败坏了名节,实在得不偿失。”
    明眸正在走回小楼,闻言一惊,但是脚步没有停下,“我的事,不劳先生挂心。”
    “慢着!”袁傲林说着,向朱明眸抓去。
    萧疏一见不好,忙奔过去,袁傲林早料到他有这么一着,手臂立即变向,这次萧疏可是毫无准备,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在地上。
    明眸见萧疏为救自己而身受重伤,有些于心不忍,跑去扶他坐起,目光冷冷射向袁傲林,“你好卑鄙!”
    萧疏第一次那么近的看着明眸,甚至可以闻到她的体香,这时他可以轻易撩开她的面纱,可是他的手没有动,不知是因为伤重抬不起,还是因为他压根就不敢亵渎这个女子。
    袁傲林阴笑道:“我若不卑鄙,就不是‘千臂猿’了,现在这小子已是废人一个,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跟我们四个人斗,如果你真是靳浪的妻子,嘿嘿,就不怕他不来救你。”
    龙在田凑向袁傲林道:“你既然认出她是朱家的女子,就不该这样说话。”
    袁傲林冷笑道:“朱家有什么了不起,倘若她还是朱家的人,就不该这样偷偷摸摸的住在扬州。”
    霍麒麟走近明眸他们,对明眸柔声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交出圣物,我保证没有人敢伤害你。”
    朱明眸笑了,她知道这些人想利用自己引靳浪上钩,她也明白靳浪已知道她就住在天涯阁,只要继续等就能等到他,她笑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人根本不懂她和靳浪之间的感情,她笑得凄凉,笑得无奈,笑得悲哀。
    笑完了,就对萧疏说:“你真的是他的朋友?”
    萧疏明知道自己不是,还是点了点头,因为他想跟明眸的距离近一点。明眸喃喃的念:“云雨自从分散后,人间无路到仙家,但凭魂梦访天涯,但凭魂梦访天涯。”整个人都像是痴了。
    “朱姑娘你怎么了?”萧疏把手在她面前晃动。
    “我没事。”明眸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又轻声道,“告诉靳浪,我会一直等着他,以前在小楼,以后——”她望向远方,“——会在天涯。”
    “什么?”萧疏没太听懂,“什么小楼,什么天涯?”
    “你不需明白,只要告诉他就好了。”明眸轻轻说着,那样那样的轻,然后身子渐渐沉了下去。
    萧疏意识到什么,掰开明眸的手臂,她的腹部赫然插的一柄匕首。
    最先惊呼的是霍麒麟,萧疏却僵住了。
    “你这是何苦,何苦呢?”过了好一会儿,萧疏才自言自语道,“难道你不知道,靳浪已经死了,他们根本要挟不了他,他早已经死了呀。”
    虽是自言自语,萧疏的话还是被四怪听了个一清二楚。
    “靳浪死了!”四个声音一同质问。
    萧疏蔑视的看着他们,“是,他用自己的血祭了圣物,三天前就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见的。”
    “那圣物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萧疏不想再理他们,挣扎着抱起明眸的尸体,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天涯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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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对,”袁傲林嚷道,“他明明说,东西就在天涯阁,吃了‘沁心散’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你们是怎么问的?”萧疏继续向前走,满怀悲愤,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霍麒麟道:“我们自然问他一直保护的宝贝在什么地方?”
    萧疏听了,冷笑道:“真是一群笨蛋!”脚已迈进天涯阁的门槛。
    霍麒麟迷惑道:“他为什么骂我们?”
    师倩倩深沉的道:“我懂了,靳浪所指的不是龙族的圣物,而是人,一个女人,一个他视为宝贝的女人。”
    霍麒麟恍然大悟:“这个人就住在天涯阁,就是这位朱姑娘?”
    师倩倩淡淡的道:“挺好,天上地下,他们总算团聚了。”
    袁傲林还想说什么,龙在田拦住了他。
    萧疏抱明眸进入小楼,放她在床上,反锁了门,久久的陪着她。四怪没有打扰他们,默默走开了,他们是觉得无地自容,还是继续寻找圣物,那就不是我们今天这个故事所要讲述的范围了。
   
    老人讲到这里,收回神思,看到床上的小未眼皮子已在打架。微微一笑,替他盖上被子,不料小未倒被惊醒了。
    “爷爷,你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
    老人笑道:“怎么没讲完,有情人不是在天上相聚了吗?”
    “可是可是,”小未听得还挺仔细,“萧疏有没有揭开那副面纱,那个朱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听小未问出这句话,老人的思绪仿佛又被引向了远古,“是的,他揭开了,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再没见过有谁圣洁如明眸。”
    “那,龙族的圣物呢?靳浪死的时候,把它交给了谁?萧疏知道吗?”小未在追问。
    “那天萧疏在路边的小亭休息,突然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的跌近他,跟他说,兄弟,帮我个忙。然后取出印有诗词和天涯阁字样的手帕交给萧疏,让他去扬州天涯阁,把手帕交给一个叫朱明眸的女子,并告诉她‘秋水明月动人处,不及梦中是明眸’。”
    “这个人就是靳浪?”小未问。
    “对,”老人道,“萧疏问他理由,他说自己叫靳浪,是龙族的护神使者,几天前用自己身上的血祭祀圣物,伤了元气,不久于人世。他说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明眸,可那是为了保护她,因为他时时刻刻都会处在危险中,他不愿让她跟自己冒险。萧疏又问他为什么选中自己,他说因为萧疏有箫,只要吹起《采桑子》的曲调,朱姑娘就不会把他拒之门外了。”
    小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那个龙族的圣物究竟是什么呀?”
    老人有些生气,“今天该睡觉了,关于龙族的圣物,爷爷明天再给你讲。”
    小未觉得有些遗憾,嘟着嘴闭上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老人却无法安然入睡,他还在想着那个故事,想着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子,想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于“小楼”,关于“天涯”。年轻的萧疏不明白那其中意味,老人却明白了——
    人哪,总想去遥远的天涯追逐自己的理想,却不知道,他的理想其实就在近在咫尺的小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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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紫麒麟”
第二天,老人早早就起来了,他没有叫醒小未,一个人遛到东市,那里已有稀稀拉拉的小贩在叫卖。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不过物是人非罢了。老人的白发在晨风吹拂下有些凌乱,他的脸上印满沧桑,每一个这样的老人都会有一肚子的故事,那么他本人又会有怎样的遭际呢?
    老人在东市没有呆得太久,因为这一天还是要赶路。
    晚上,小未照例缠着爷爷讲故事,老人欣然的答应了,也许对于他来讲,讲故事也是一种发泄,一种对往事的追怀……
   
    故事二  紫麒麟
   
    紫麒麟是什么?
    是一种动物?一幅画?一块玉石?还是一个人?
    不,都不是。
    紫麒麟——
    是龙族的圣物。
   
    外间的人是不会知道世上有紫麒麟这么样一种东西的,因为龙族是个神秘的部族,关于圣物的秘密,他们不会告诉其他人。
    所以,潼陵四怪不知道,萧疏不知道,就连与靳浪最最亲近的朱明眸也不知道龙族的圣物就是紫麒麟,更不可能知道紫麒麟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过,越是这样,越有人千方百计的想把龙族的圣物抢到手,因为传说中,有了龙族的圣物就可以得到超常的智慧和惊人的魔力。
    所以,龙族的首领每年都会物色一位护神使者,他们从小接受特别的训练,等到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就要无条件的接受部族的召唤。
    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紫麒麟。
   
    紫麒麟之所以珍贵,并不是因为它的造型像麒麟,而是因为它的质地非常特别。
    紫麒麟居然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千年寒冰!
    一块千年寒冰要永久的保存,当然需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措施,除了要放置在一种特殊的匣子里之外,还需要用活人血去祭祀。
    龙族并非残忍的部族,所以每一位献出自己鲜血的人都是自愿的。据龙族的老人们讲,紫麒麟原本并不是紫色的,只因为溅落了太多的热血,所以才会变得那样晶莹剔透,深幽迷人。
    本来并不是每个人用自己的鲜血祭祀完圣物都会死去,但是靳浪在祭祀前恰好喝过一种叫做“沁心散”的毒药,这本也不是一种能够毒死人的药,只是使人神志昏迷而已,但是它还有一点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药性在三天之内,可以使人的伤口血流不止。
    靳浪在临死之前一定要去一趟“天涯阁”,但是那已经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所幸的是他遇到了萧疏。
    那么紫麒麟呢,靳浪死了,紫麒麟将流落何方?又由谁来保护呢?
   
    三月初七那天早晨,云骁打开家门的时候,见到远处尘土飞扬的飞驰过来一匹骏马。这么大清早,在大街上策马狂奔还真是奇怪,云骁微微一笑,摇摇头就要把门关上,可是最后的一瞥,令他发现那竟然是龙门镖局的马。
    这一下,门关不上了,他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
    “云骁,好巧!”马上的年轻人见云骁站在门口,冲他打招呼。
    云骁笑道:“什么大事啊,要丁大少爷亲自跑一趟?”
    丁睦尧飞身下马,正落在云骁面前。他拍了拍云骁的肩膀,敛起笑容,郑重的说:“你终于等来了!”
    你终于等来了!——这六个字就像锤子般砸在云骁的心坎上。他的父亲从二十岁开始等,到六十六岁去世,等了四十六年,云骁今年二十四岁,算起来不过等了四年。可是四十六加四,就是整整五十年哪,云家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丁睦尧把一个黑漆漆的盒子交到云骁手里,“紫麒麟”已经离他那么那么近,云骁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许许多多说不清楚的感情最后聚成了一句话:“我不会令族人失望的。”
    “不过……”云骁有一点迟疑,但还是问了下去,“靳浪呢?”
    丁睦尧滞住了,神色凝重的可怕。
    云骁知道无需问下去了,护神使者的更换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人丧失了保护紫麒麟的能力,另外一种就是,他死了。
    靳浪是云骁的好朋友,他知道,除非靳浪死了,否则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倒下。
    “谁干的!”云骁盯住丁睦尧的眼睛,恶狠狠的问。
    丁睦尧稳了稳情绪:“不要这么冲动,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这个仇谁都可以替他报,只有你不能。”
    云骁喘着粗气,还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出来,一拳锤在门板上。
    丁睦尧叹了口气道:“好好活着,做好你份内的事,靳浪的仇,由我来报,还有,提防潼陵四怪。”
    云骁点了点头,一时还是难以恢复平静。
    丁睦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你们保重。”
    “丁大哥,”还没等他迈步,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是押镖经过吗?”
    看到云婷,丁睦尧就笑了,“婷妹子,好久不见了,我这次可是专程来看你的哦。”
    “我才不信呢,”云婷撇嘴道,一眼瞥见云骁扶着门板出神,碰了他一下,“哥,干嘛呢?”
    未等云骁答话,云婷已经一把夺过他手中那个黑匣子,兴奋的叫道:“哥,你现在是护神使者了吗!”
    云骁从她手中抢过匣子,粗暴的说:“别乱碰!”然后就忿忿的走了进去。
    云婷不明所以,诧异的望着丁睦尧,希望他给她一个解释。丁睦尧苦笑道:“好好安慰一下你哥吧,靳浪……”他哽咽了,云婷也明白了一切。
   
    自从云骁和云婷的父母去世后,他们就一直相依为命的生活在临安。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族的使命,云骁也许真的会去考个状元回来,不过现在,他只是个小小的捕快。
    一般来说,护神使者刚刚更换的时候,不会出什么状况,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往往就会麻烦不断。
    果然,在云骁接受紫麒麟三个月后,他发现门前的影壁上插了一柄飞刀,飞刀戳在一枚紫色的丁香花花瓣上。
    这样的情况连续出现了七天,云骁虽然对种种特异的情形早有准备,但神经紧绷了七个昼夜,此时也有些支持不住。
    第八天,云骁在街上巡逻的时候就有些精神恍惚,不过当他见到一个人,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这个人是云骁的一位老朋友,人称“说书先生”,他这个绰号的来历是,此人好游历四方,到处搜集奇闻轶事回来吹嘘,说话虽往往夸张了一点,但确实见闻广博。
    云骁遇见了他,哪肯放过,追着他问关于紫丁香的事情。“说书先生”听过他的描述,细细一想,记起江湖上的一位异人。这个人一生酷爱花草,武功也颇为了得,钻研武学时往往与花木联系在一起,于是,花便成了这一派武学的标志。
    “这位奇人是谁?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听过关于他的事迹?”
    “他的名字叫花中错,已经有二十多年未出入江湖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当然不会知道他。”
    “那这个人和紫丁香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他以前也经常搞这样的把戏,弄一柄匕首来吓唬人,只是使用的花瓣千奇百怪,这一次用紫丁香,倒不知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云骁问来问去,还是问得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无法可想,也只好守株待兔。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决定要好好的睡一觉。紫麒麟虽然放在很隐秘的所在,但为了慎重起见,云骁还是仔细叮嘱了云婷一番,让她一定不要睡熟,以便应付突然的袭击。
    然而他没想到,这一晚果然就出事了。
   
    云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云婷都被绑在自家的椅子上。
    云骁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能够被选出来做护神使者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被这么悄无声息的绑起来,那真是他的耻辱。
    而当他发现绑他的居然是个女人的时候,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那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人,身材甚为苗条,浑身散发着花的幽香。她依靠在门边,背着光,能看到的也只是个影子。
    她见云骁醒了,就慢慢踱进来,冷冷的问:“龙族的圣物在什么地方?”
    不知怎的,云骁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的那种天然的香气极具诱惑力,他的心神居然有些动荡。他突然想起靳浪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要想做一个合格的护神使者,就千万不要碰女人,尤其是那种既漂亮又善良的好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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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云骁吁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蒙着面,相貌未必有多好,至于善良就更贴不上边,看那一身黑色就透出邪恶了。云骁这样自我安慰着,总算稳定住心情。
    “你先放了我妹妹,其它的事我们慢慢商量。”云骁见云婷还在昏沉沉的睡着,有些不放心。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你妹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早些说,我就早些给她解药,倘若拖得久了,出了什么事,我可概不负责。”
    “你——”云骁咬牙切齿的,真是有苦说不出,他现在终于明白靳浪为什么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个女子始终倚靠在门口,背冲着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云骁暗自运功,想要冲开穴道,但是那女子的点穴手法十分怪异,再说即使能冲开穴道,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撑断绳索,就算能撑断绳索,那女子不肯妥协的话,就算把她杀了,只要解药不在她身上,也还是无济于事。
    难道云婷这次死定了吗?
    他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一种心急如焚的心情在蚕食他的意志。他看着门口那个黑色的身影,虽然显得有些娇弱,但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揉碎。
    “你想好了没有?”正午十分,她再次开口,依然那么冷,那么无情。
    “不用想了,”云骁也是出奇的平静,“我们龙族的人向来不受人要挟,你杀了她,就一辈子都休想得到紫麒麟。”
    “紫麒麟?”那女子对于这样的字眼有些意外,云骁就是云骁,他的平静永远都是装出来的,他终于泄露了“紫麒麟”这个大秘密。
    不过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明白了紫麒麟的所指,挑衅的道:“其实,得不得到你们龙族的紫麒麟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但是她,”她用一只手划过云婷的面庞,“却是你唯一的亲人。”
    这一下戳到了云骁的痛处,怒视着那女子,眼睛里像要喷出火光。
    整个下午,云骁就这么样的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因为穴道被封得太久,他浑身都已经麻木,连思维也渐趋麻木,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唯有看着云婷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他真恨自己,如果昨天不睡的话,如果睡得不那么沉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就不会了!
    是我害了她!是我杀了她!云骁的头脑里一直盘旋着这两句话,翻来覆去,永无休止。
    直到那个女人问:“你,真的不打算说?”
    云骁的脸憋得通红,可是依然在摇着头,“不如把我们俩一起杀了!”
    “好。”
    云骁初时还不明白这个“好”字的意思,不过马上明白了。他看见那个女子举剑就要劈下来,立刻闭上眼睛,说实话,他真的不想死。
    然而他感到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割断,那黑衣女子也要走了。
    “为什么!”云骁喊,他也只能喊了,因为浑身酸麻得无法动弹。
    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为什么!”从始至终话语都那么简洁凝练。
    单看眼睛,云骁倒觉得她不一定是个丑八怪,至于邪恶——
    云骁突然想到了云婷,他试着一步步捱到云婷身边,帮她解开绳索,不停的推她叫她,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苏醒了。
    “怎么了,哥,”云婷晃着脑袋,仿佛刚睡醒一般,“我睡着了吗?真对不起,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你感觉怎么样,”云骁焦急的问,“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哥?”
    云骁望着那黑衣女子远去的方向,忖道:莫非……突然间觉得那女子也没那么邪恶了。
   
    第二天,云骁还是照常去了衙门,在衙门口,一个小鬟叫住了他,说她们家小姐想见他。
    他跟着那个小丫头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庄园。径直进去,只见满园子的奇花异草,好多都是云骁叫不上名字的。然而奇怪的是,花丛中有很大一片被烧毁的痕迹,他不明白是谁那么狠心。绕过门口的“秋声堂”,走过长长的游廊,在一片湖水当中出现一座小亭,远远望去,烟雾缭绕、若隐若现。
    “大人请在此稍候片刻。”小鬟道。
    云骁被眼前的景物迷住了,点头应允。
    过了一会儿,有琴声响起,便是从那小亭中传来。云骁好奇心起,迈上通往小亭的莲花台。
    渐渐的,可以看清小亭上面的匾额,上书“慕君亭”三字,字体甚是娟秀柔美。琴声越来越近,只是亭前的纱帘挡住了亭中操琴之人。
    云骁知那人引他前来,必是抱了非常之目的,但此种请法,也确令人琢磨不透个中意味。云骁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动容,只悉心听那乐曲。
    那是《采桑子》的曲调,云骁突然想起靳浪是最喜欢这支曲子的,只是靳浪每次都是孤独的摆弄他那支箫,亭中人的琴声又代表了什么呢?
    难道是朱明眸吗?云骁突然想起五年前朱明眸来追问他靳浪下落的神情,可是她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临安。
    云骁怎么也缕不清头绪,好在这时,那琴声戛然而止了。
    “云大侠请进吧。”
    天!那声音好熟悉,云骁用剑挑开纱帘,一位紫衣女子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她的眼睛好熟悉,尤其是阵阵飘来的香气,好熟悉!
    她,居然就是昨天绑住他的那个黑衣女子。
    云骁没想到她居然那么美,美到令人心痛。
    “我叫丁香,”那女子开口道,“昨天得罪之处,还请云大侠见谅。”虽然是满口客套话,但语气依然冷漠。
    她继续道:“丁香此次请云大侠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想必云大侠也心知肚明。”
    云骁当然明白,她只想得到紫麒麟。
    “丁香想要紫麒麟,并非心血来潮,只因紫麒麟能救我家人性命,倘若云大侠能勉为其难,借圣物一用,丁香愿一生追随左右,以为报答。”言外之意,就是要以身相许了。
    原来硬逼不成,就来软的,云骁有些气愤,转身就走。
    “等等!”丁香飞奔至云骁面前,“云大侠若不答应,丁香就长跪不起。”说着真的跪了下去。
    云骁见她那坚定的模样,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道:“丁香姑娘,你这是难为我了,紫麒麟乃我族圣物,并非药物,何谈救人?”
    丁香道:“紫麒麟虽非药物,却可做药引,丁香对天盟誓,用完之后,定当原物奉还。”
    她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只可惜她要的是紫麒麟,紫麒麟又偏偏是千年寒冰所制,无法承受沸水的煎熬。
    云骁有些不忍了,可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丁香姑娘,请恕在下实在帮不上忙,你家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为何一定要紫麒麟做药引?”
    “那是神医师仁诊的脉,开的药方,又怎会弄错!”丁香有些焦急。
    云骁伫立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办,丁香一气之下,站起来拉上云骁就走。
    走近一间卧室,里面传来阵阵药香,丁香轻轻推开门,只见床上躺了一位鹤发须颜的老者。
    “这是我师父,”丁香款款道来,“也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花中错,我两岁那年被师父师娘收养,他们就像我亲生父母一样。”
    丁香深情的望着老人,忽视着云骁的存在,“他们是我的恩人,可是当我想回报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得了这样一种怪病,呼吸不止,身体不僵,但是就是无法醒过来。我找遍了天下的名医,他们都说这是医学上罕见的‘失觉症’,有一段时间,我几乎绝望了。”
    丁香停了停,到桌前燃起一块香,“可是后来,我见到了神医师仁,他说这不是什么失觉症,而是花粉中毒,而这种花粉,居然就是紫丁香。”
    丁香的神情黯淡下来,“园子里的紫丁香都是我种的,所以我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们,于是我烧毁了所有的紫丁香,可是这样,依然无法救活他们,当我听说龙族的圣物可以救他们的时候,简直就像在深深的水底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云大侠,”她盯着他的眼睛,“我不能强求你什么,今天你就是不把紫麒麟借给我,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把我和师父师娘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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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她就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向自己的脉搏割去。云骁手疾眼快,一把夺过剪刀。
    “你疯了!”
    丁香绝望的摇摇头,“他们死了,我也不能独活。”
    云骁皱起眉头,严肃的问:“你真的一定要拿到紫麒麟不可?”
    丁香的眼神里闪现出希望之光,“我不会拿走的,用完了,我就还你。”
    云骁点点头道:“明白了!”
   
    云骁正午刚过就回家了,一进家门,云婷就发现他的神色不对。
    “哥,又出事了?”
    云骁摇头不语,好象很累很累的样子。
    “你歇歇吧,我去给你做饭。”云婷关心的说。
    “不,”云骁好象很慌乱的样子,“我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云婷有些不安。
    “一会你带上我给睦尧的信,到龙门镖局去找他,然后就住在那里。”
    “啊!”云婷对于这件事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有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呀哥。”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云家和丁家世代交好,你和睦尧又是青梅竹马,你马上就十八了,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毫没来由的把我推出去,”云婷不满道,忽而明白了,“是因为紫麒麟吧,你怕连累我?”
    云骁见她猜出来了,也不做辩解,道:“总之你听我的没错,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我不走!”云婷斩钉截铁的道。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云骁有些不耐烦了。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是护神使者,我作出的决定,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为什么!”云骁的口气已经越来越暴躁。
    云婷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眼睛一转,态度软了下来,“好吧,听你的,我去收拾。”
    云骁舒了口气,眉头却越锁越紧了。
   
    云骁送走了云婷,来到收藏紫麒麟的秘室,那里同时供奉着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跪到爹娘的牌位前道:“爹,娘,请恕孩儿不孝,这次恐怕要背叛我们的部族了,之后,我会去向首领谢罪,我不会连累妹妹,也不会让云家因我蒙羞的。”
    说完叩了三个响头,拿起那个盛紫麒麟的黑漆匣子,准备走出秘室。
    云骁怎么都没想到,云婷居然会出现在秘室门口。
    “哥,这就是你的决定?”云婷用一种不可理喻的口气问他。
    “小婷,你不明白。”云骁有点慌乱。
    “我是不明白,”她悲戚的看着他,“你为了保护紫麒麟,可以连我的性命都不顾,哥,我不怪你,反而崇拜你,因为那是你的使命,你是我们龙族的英雄。可是现在呢?你反而要背叛我们,我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明白?”
    “你听我说……”
    “我不听,”云婷一步步逼近他,“你就算不为我想,不为爹娘想,也该为你自己想想,背叛部族,会万劫不复的!”
    云骁的身子一颤,他明白“万劫不复”四个字的含义,龙族的法王不会杀了他,却可以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
    可是他又想到丁香忧郁的神情,想到她的刚烈和无助。如果自己不帮她的话,她一定会死的,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这样香销玉陨,云骁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心。
    “让我万劫不复好了,反正这个紫麒麟,已经害得不少人万劫不复了!”云骁像吃了秤砣一样,语气坚定得可怕。
    “哥!”云婷想唤醒他,可是没有用,云骁还是一步步走出秘室,走向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丁香今天穿了身红色的衣裙,就像待嫁的新娘,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云骁把黑匣递在她手里,神情萧索的道:“这里面就是紫麒麟,用完了,就把盒子烧掉,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也不要再去找我,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也不要说什么跟着我的话。”
    丁香直听得呆了,这个人好象一夜之间就改变了好多,之前死活都不肯交出紫麒麟,之后又那么爽快,干脆送给她了。
    “谢谢你!”丁香虽然有好多好多的不解,这三个字却是发自肺腑的,几天来,丁香从来未用这么真诚、这么感动的语气说过话。
    云骁苦笑了一下,转身就走。门口停着一匹马,他跨上去,抓鞭的手在颤抖,因为他真的感到恐惧,毕竟他是龙族的护神使者,毕竟紫麒麟是龙族传了千百年圣物,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丁香的幸福。
    云骁就这么走了,前进的方向是西北部的长安,那里是龙族的总部所在,云骁不敢想象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但作为护神使者,他不会逃避,既然做了,他就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因为他是龙族的勇士。
   
    故事讲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小未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还是不太满意,撅起小嘴道:“爷爷,你讲故事总是不讲结尾。”
    老人笑笑:“今天小未又有什么问题了?”
    “问题可多呢,”小未侧头想想,“紫麒麟救活了病人吗?云骁后来被处死了吗?还有云婷呢,她去哪了?”
    “那么你猜呢?”老人问。
    小未挠挠头,“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快快乐乐的。”
    老人赞许的点点头,小未问:“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真的都没有死?”
    老人问:“这只是个故事,为什么一定要问得那么清楚呢?”
    “呃……”小未想了想,“因为,如果他们都没有死,我就会很开心了。”
    老人道:“小未啊,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活着,他的灵魂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可是他的精神还活着,有的人一生很短暂,但却活得精彩,活得有意义,有的人一生很漫长,却活得一团糟,没有任何价值。你是个男子汉,活着,就要做个强者,要活得轰轰烈烈,不要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明白吗?”
    小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问的问题也都忘了问,很快就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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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龙”(上)
第三天,祖孙俩继续赶路,可能是因为小未听故事听得上了瘾,走在路上就非缠着爷爷再讲故事,老人坳不过他,只好道:“昨天你不是问云骁他们的结局吗?那今天就接着昨天的故事讲好了。”
   
    故事三龙
   
    “啊!”
    云骁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惊魂未定的走出那个小山洞,发现外面星光点点,尚未天亮。他回忆着那个梦,可已记不清细节,只记得陷入了深深的地狱,周围是刀山火海,还有无数的小鬼在狞笑,他被困在那里,倍受煎熬。
    云骁从临安出发,算到今天,已走了五天五夜,现在离长安每近一步,恐惧都会加深一分。
    紫丁香!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总会闪现出那么一朵娇嫩的紫丁香,然后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如果说有什么信念支撑他到今天,那么也许就是紫丁香吧。
    天渐渐亮了,云骁再没有入睡,他一直坐在那里想,直到想得痴了。
   
    这是一片荒凉的山区,却是去长安的必经之路,云骁疏懒的跨上马,慢吞吞前行。
    他听见身后有一匹马急驰而来,很快的掠过身畔,挡在他面前。
    云骁抬头看时,愣在当场。眼前的人神情冷峻,犀利的眼光直指他的胸膛,像是要看穿他的心。
    “龙……龙哥,”云骁的语调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像是不屑于理他,自顾自的下马,走向山崖。
    龙长云骁七岁,是他们几个的兄长,平日里,云骁有什么事都会请教他,也最信服他。
    龙其实并不是正宗的龙族血统,他是龙族的首领从乡间捡来的,由于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也便不知道他的姓氏,于是大家从小都叫他龙娃。
    长大后,龙族的长辈改叫他阿龙,云骁他们便称呼他龙哥。
    云骁见他走向崖边,只好跟了过去,站在他身后,不敢说话,空气静得吓人。
    龙哥突然转过身,一拳捣在云骁的左脸上。龙是个不轻易出手的人,但只要他出手,天下就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倘若云骁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护神使者,此番定要被打昏过去。不过饶是这样,云骁还是坐到了地上,口里打出了血,涩涩的感觉。
    云骁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知是击伤还是羞愧难当,他艰难的爬起来,倔强的站着,不辩解也不反抗。
    龙逼近他,“你干的好事!”
    云骁低声应道:“我自己干的事,自己会承当。”
    “你承当?”龙凝视着他,“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可以承当什么?”
    云骁勇敢的接住他的目光:“失掉紫麒麟,是我的失职,但那是为了救人性命,换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一派胡言,”龙气道,“你失掉的不是普通的宝物,而是龙族的圣物,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你是护神使者,从小到大,你究竟学了些什么?”
    “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冷漠,也学会了坚强。但最最可惜的是,我虽然学会了这些,却不见得能把他们用好,面对一位垂死的老人,我无法不心软。紫麒麟不过是一块寒冰,倘若真能救人一命,那不才体现了它真正的价值吗?”
    龙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云骁的口里说出来:“你以为紫麒麟的价值是什么?它是维系我们龙族的命脉啊!倘若没有紫麒麟,我们的部族靠什么来凝聚在一起,我们每天说的是汉话,穿的是汉服,日日与汉人打交道,我们与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拥有紫麒麟。紫麒麟不仅仅是一块冰,它是我们龙族的信仰,它存在一天,龙族就有根,倘若没有它,我们龙族如何还能存在于中原大地上?你做了什么蠢事,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云骁听得呆了,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觉得自己几天来辛辛苦苦搭起的那道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就崩塌了。
    “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去把紫麒麟追回来,你把他送给了谁,去追回来呀!”龙吼道,他在怪责云骁,其实是更怕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可是,”云骁的声音在颤抖,“她已经用它做了药引……”
    “药引?”龙迷惑不解,“什么药引?”
    云骁于是简单的把来龙去脉跟龙哥叙述了一遍。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蹦出一句话:“师仁连龙族的圣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知道它能做药引呢?”
    云骁所有的话语都被龙哥的这一句话给顶回去了,他的心开始向下沉,沉到他的眼眶中几乎要涌出泪来。
    他最怕的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丁香骗他!她用这种手段骗他,逼他进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叫他如何能甘心。
    如果她没有骗他呢?那就更糟糕,那说明他们两个人都被师仁骗了,也就是说,紫麒麟根本救不了命,这样不仅毁了紫麒麟,丁香和她师父师娘的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现在云骁真恨自己,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居然从未想到过,是什么冲昏了他的头脑?是紫丁香吗?是那朵娇嫩、脆弱、纯洁的紫丁香吗?
    云骁和龙沉默着,他们在思考着不同的问题,但是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后来,一个人打破了沉默,他说:“你们为什么不提防潼陵四怪?”
    这个人一身淡蓝色装束,手握一支洞箫,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却似对紫麒麟的事颇为熟悉。
    这个人就是萧疏。
    他把朱明眸和靳浪合葬在一起后,就决计要为他们报仇。这件事本来跟他毫无关系,可是萧疏咽不下这口气,不为龙族,只为朱明眸。
    “你是谁?”云骁满怀戒心。
    萧疏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只看我把谁带来了就行。”他用箫向远处一指,那里停着一匹枣红马,马上骑着一位紫衣少女。虽然远远的望不清她的面貌,但是云骁知道,她就是丁香了。
    丁香见云骁看见自己,便向这边驰过来。
    “这个给你。”她把一个黑漆盒子递给云骁,“对不起,我从不知道紫麒麟居然是一块寒冰,我从不知道你居然会为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我只希望,现在还给你,还不算太晚。”
    “不晚,不晚……”云骁有些失态,萧疏在一旁偷笑,龙就只有叹气的份了。
    丁香的脸上泛起红云,羞怯的模样把她衬得更美了,云骁接匣子的时候几乎要碰到她的手了,可是丁香收回的速度真快,云骁差一点就把盒子掉到地上。
    丁香“扑哧”一笑,道:“还有,你们的紫麒麟,挺漂亮的。”
    云骁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你的紫丁香也是啊!”
    之后,两个人相视无言,刚刚没有碰到的手,现在不知怎的握在一起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把萧疏拉到一旁。
    萧疏解释道:“这还不明白,师仁是‘圣手观音’师倩倩的堂兄,自然跟潼陵四怪是一伙的,他们自己没有这个本事拿到紫麒麟,就骗丁香姑娘去替他们拿。好在我一直盯着他们,总算在最后一刻把紫麒麟救下来了,否则靳浪真是白死了。”
    龙听他提起靳浪,感到诧异,“你是靳浪的朋友?”
    “谈不上。”萧疏淡淡的说,他在想,倘若靳浪活着,他们说不定还是情敌呢。
    “对了,”龙突然想到什么,“你刚刚所说的最后一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已经看见紫麒麟了?”
    萧疏笑笑,“我倒是没看见,但是丁香姑娘就……”
    龙沉思着,喃喃道:“那就糟了,我们龙族的规矩,紫麒麟不能让外人见到,否则……除非……”
    萧疏开始还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可以赶上参加你们龙族的婚礼了?”
    龙和萧疏相对“哈哈”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但他们的举动倒是把云骁和丁香吓了一跳。不过事态的发展没有逃出龙哥的预料,龙族的圣物没有丢,反而赚回了一朵漂亮精致的紫丁香。
   
    既然事情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的,云骁去长安也没太大的意义,此事少一个人知道总好过多一个人知道。
    萧疏说他要去洛阳办一件事,与他们匆匆告别了。
    云骁和丁香要赶回临安,丁香的师父师娘虽服了师倩倩给他们开的药,但此时依然生死未卜,丁香真想马上飞回去。龙担心云骁一冲动起来,再做出什么傻事,便决定护送他们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刚好与三个人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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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丁香认出他们是潼陵四怪。
    云骁和龙均各一惊,急勒住马。
    潼陵四怪不仅害死了靳浪,也差点害死云骁和丁香,不管怎么说,都是龙族的敌人。丁睦尧不让云骁报仇,可是潼陵四怪近在咫尺,依云骁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龙知道云骁想干什么,所以趁他还没开口之前,先堵住他的嘴:“你赶快送丁姑娘回去,一定要保护好紫麒麟,潼陵四怪的事,由我去解决好了。”
    云骁做错了那么多事,已经很是愧疚,这次龙哥的话当然不能不听。
    于是龙就一个人启程,跟在潼陵四怪——不,是潼陵三怪,因为这次师倩倩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的后面。
    龙并不是个好斗的人,他跟上去,只希望袁傲林他们不要再害人,哪知道他这一去,就改变了一个女人终生的命运……
   
    在武林中,有两样东西最能引起人们的关注,也最容易引起大家的争斗:
    一是绝世的武功。说到武功,在这世上,龙族的武功最神秘,初此之外就数武林中的四大家族——东扬、西沈、南朱、北楚——最为厉害。
    另外一样是绝色的美女。如果说武功的高下还可以在擂台上较量,那么美女的标准可就其说不一了。楚国的宋玉曾这样形容东家之女——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赤,着粉则太白。说的是恰倒好处、无可挑剔的美丽;
    魏国的曹植曾这样描写洛水的宓妃——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讲的是如梦如幻、宛若天成的容颜;
    美女的标准应该被他们宣扬到极至了吧,可见男人的眼光是如何的挑剔,如何的苛刻。
    俗话说环肥燕瘦,各纵其趣,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的判评美丑的标准总会有些出入。不过真正的美女,往往能取得大多数人的认同。比如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大美人——
    沈如心。
   
    洛阳沈家是武林中的四大家族之一,然而沈家支脉凋零,沈千跃年过半百,却只有沈如心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过凭沈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要招一位上门女婿非常容易。沈千跃已经打算,在女儿十八岁那天,为她精挑细选一位文武全才的好相公。
    沈千跃曾派人搜集近年来江湖上涌现出的青年才俊,其中南宫世家的南宫超比较合他的意,但是南宫超曾与朱明眸订过亲,在婚礼之前新娘子就先病死了,似乎不太吉利。然后就是青州的楚放,正阳门的魏无机,孤山派的季阅。还有一个人,他出身名门、容貌俊朗,却生性孤僻、恃才傲物,世上从来没有人能说出他的踪迹,但他总是适时出现在邪恶面前,代表了一股正义的力量,这个人就是郎湛。
   
    龙跟在潼陵三怪后面,一路来到洛阳,原来他们正是要参加沈家的招婿大会的。
    其时花期已过,洛阳的牡丹不再花团锦簇,然而沈家的断玉山庄里,却盛开着大朵大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似乎向世人昭示着沈家的声望与地位。
    这一日,断玉山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正是招婿大会的第一天,龙本不爱凑这热闹,但既然答应云骁要向潼陵三怪讨个公道,总不能把人跟丢了。
    这次大会的规模着实不小,来到此间的人,光是龙认识的就有百八十号,想来沈千跃是有心要千里挑一,非找出天下间最最优秀的男子不可。龙不想别人认出他,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他的身侧也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穿着最普通的麻布短衫,一柄钢刀斜靠在身侧,没有刀鞘。龙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突然有种想与他结识的冲动。
    “阁下也是来此参加招婿大会的吗?”龙问。
    那人见龙向他问话,报以友好的笑容,简简单单的答道:“路过。”
    龙抱拳道:“在下无姓,单名一个龙字,敢问阁下……”
    那人微笑着:“在下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辈,既然无名,龙兄又何必问得那么清楚呢?”
    龙本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见对方不愿说,也便不问了,只是他始终觉得,这个人决不是个无名小辈。
   
    招婿大会很快开始,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在场子中央喊了一句什么,原本嘈杂的院子变得安静下来。
    那管家模样的人道:“感谢大家光临断玉山庄,我阮封在沈家干了二十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有这么多人来,多谢各位捧场。我家老爷一会便到,请诸位稍候片刻。”
    原来这位果然是断玉山庄的管家阮封,院中的群雄倒是很听他的话,都安静下来,当然免不了切切私语,但比起适才的吵闹局面已好得多了。
    龙默默观察着众人,他发现坐在显著位置的大多是一些年轻人,比如来自四大家族之一的楚放,还有南宫世家的南宫超、南宫卓,正阳门的魏无机,孤山派的季阅,这些人年纪虽轻,在江湖却已是赫赫有名。当然,龙发现霍麒麟也坐在这群人中间,想来他也是来与众人争天下第一大美人的。
    过得一会,沈千跃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场院,向来人行礼致意,道:“感谢各位朋友给我沈某人面子,今日天气炎热,客套话就不说了,诸位也都知道,老夫一生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她母亲去世得早,婚嫁之事只好由我这当爹的操持。今日开这个大会的目的就是要为小女挑选一位佳婿,不论是谁,只要能过我三关,并且未曾婚娶过,他就将成为小女的夫君。老夫只有一个条件,谁娶了小女,就需入赘我沈家,不能答应此一条件者,请自动退出比赛,老夫决不强求。”
    一番话说完,未见一人退场,可见大伙儿于此早有心理准备。沈千跃又道:“既如此,比赛就此开始,第一关是文比,请阮先生出题。”
    沈千跃说完坐到正席上,阮封走出来,手上举一本纸簿,想来便是此次所要出的题目了。
    “诸位不必紧张,这第一道题目非常简单,”阮封大声道,“我出三幅对联,对得最快最好的便算胜出,诸位面前的桌子上都有纸笔,我要出题了。”
    他顿了一顿道:“这第一个上联是:‘烟沿艳檐烟燕眼’。”
    话音一落,底下喧哗成一片,有的说:“大家都是武林中人,平日里打打杀杀,考什么对对子,岂非太难为人了。”
    有的说:“这又不是要考状元,什么厌厌厌的,听都听不懂。”
    有的说:“如此文比,实在有所不公,天下人都知道,论到文武全才,除了青州楚家和南宫世家的子弟,谁还能与他们相争。”
    一听之下,倒有一大半人对如此比法心生不满。
    阮封早料到有此一着,不紧不慢道:“大家请少安毋躁,这文比只是全部比赛中的一项,也不见得谁胜出就是最后的胜者,还是让我把题目都出完大家再议论好不好。”
    阮封不愧是沈家的人,说出的话很能压场,他清了清嗓子:“这第二联乃是‘弓虽强,石更硬,李广老矣’,这第三联是‘孤标独秀五柳先生,学富五车为鸿儒又岂能为五斗米而折腰’。好了,三联已出毕,请各位作答。”
    他话音一落,已有沈府的家丁把写好的上联挂了出来。
    龙虽粗通文墨,但遇到什么吟诗作对的,就束手无策了。但他旁边那人面露微笑,似乎对此一类的文字游戏颇为不屑。龙好奇心大起,也不管对方适才的态度,问道:“难道这几个上联出得不好吗?”
    那人头也不动的道:“第一联简直毫无章法之至,只是用了个谐音惑人,没什么了不起。第二、三联倒有些意思。”
    “哦?”龙不太明白,“这第二联不过说了李广射石的故事,有何难处?”
    那人抱着双臂道:“龙兄可以把此联写在纸上,其中奥妙,一见即明。”原来龙坐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帘幕上的字。
    龙将信将疑,反正纸笔就在眼前,便将上联笔录下来,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这是个组字联,着实不大容易对。
    那人接着道:“这第三联用了三个‘五’字,一气呵成,意境也好,堪称妙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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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8 18: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龙听了,忍不住问道:“难道阁下已想好对句?”
    那人微微一笑,不再作答。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阮封道:“想必各位已经写好,为公平起见,我想就请各位把自己的对句当众公布可否?”
    “我先来,”季阅先起身抱拳道,“在下孤山季阅,文才上比不得在座各位,算是抛砖引玉吧。这第一联我对的是‘笑消宵晓笑枭啸’,第二联对的是‘目真瞋,心尤忧,季阅尽焉’,”他爽朗的笑笑,“对到此处,我是真的江郎才尽了。”季阅快人快语,不做丝毫掩饰,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之后南宫卓把自己的下联递给阮封,道:“季兄过谦了,其实我在这种题目面前也很发怵。我的对句是:‘霉昧媚楣霉妹眉’,虽说是谐音了,但语意实在牵强,让大家见笑了。”
    南宫超道:“既然我三哥对了第一联,我就来对第二联吧,‘心长怅,月永脉,嫦娥悲夫!’,十分不工,就算替各位开拓一下思路吧。”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谦逊。
    下面轮到楚放了,他摇着头,似对自己的答案十分不满,只是勉为其难的站起来道:“日西晒,身尚躺,楚放输也。”众人还未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坐下,这楚放,看起来是个极内向的人。
    龙把楚放的对句写在纸上,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出这样的下联,也算难得了。”
    那旁边的人接过龙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贝易赐,禾且租,冯唐贤哉。”
    龙虽对文字一道才疏学浅,但也读过《滕王阁序》,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句子记忆犹深,冯唐对李广,真是再合适不过。龙见那几个字写得张扬洒脱,坚挺超拔,不仅对那人更加刮目相看。
    后面陆陆续续的有人把自己写的下联交到阮封的手里,但大部分的人根本连个头绪都想不出来。
    沈千跃简单看了看交上的下联,大失所望。阮封心领神会,道:“难道没有人能对出第三联吗?”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踱上来一个人,手中攥着支箫,站定了大声道:“沈大侠,我有副对联要送给令千金,可否?”
    沈千跃不知此人何意,料想来者不善,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不便起什么争执,便道:“你有什么,交给阮先生就好了。”
    “不,”那人并不顺着台阶下,“我要亲自交给沈小姐。”
    龙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忙站起来看,隔着人群看不清楚。
    “萧疏!”龙旁边的人吐出这么两个字,龙一下子记起,没错,那是萧疏的声音。
    “你认识萧疏?”龙忙问。
    那人道:“他是我的朋友。”
    龙兴奋道:“太好了,他也是我的朋友!”
    那人道:“他这次真的遇到麻烦了。”
    龙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只见那人在纸上飞速的写了一行字,然后扯下来,从人群中掠过,跳到萧疏身旁,速度快得惊人,龙直看得呆了。
    他把那纸塞在萧疏手里,道:“瞧你糊涂的,把刚写的下联都落在座位上了。”
    他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沈千跃示意阮封把那纸拿上来,要亲自看一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对联。
    在这期间,萧疏一直瞪着那人,但那人死死的攥住萧疏的手臂,希望他不要乱来,萧疏望向那张纸,也很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
    但是沈千跃却似看得出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喊出来:“好对,真是好对。”
    原来那人写的是“丰格绝俗三闾大夫,位离三公成逐客唯好集成三秋兰以佩服”。屈原曾任左徒兼三闾大夫,左徒是位列三公的高官,后遭贬谪而去职,并被放逐。“三秋兰”本《离骚》“纫秋兰以为佩”句,此外,还暗切“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句意,不仅音韵对得工整,含义也贴切,难怪沈千跃要赞了。
    阮封见老爷的反应如此强烈,忙向萧疏道:“未知少侠高姓大名,在下刚才失礼了。”
    萧疏似乎对沈家的人极为蔑视,没有理阮封,只对拉住他的那人道:“郎兄,你……”原来这个人竟是名震天下,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真面目的郎湛。
    郎湛替萧疏答道:“对不起,我兄弟身体不适,不参加后面的比赛了。”说着就要拉萧疏下场。然后轻声跟萧疏说:“不要闹了,让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有更糟,你明知道不可能娶她的,为什么还要来呢?”
    郎湛的话点到了萧疏的痛处,他无话可说,只有任凭郎湛的摆布。
    “慢!”
    沈千跃叫住他们。
    “阁下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战狼’的郎少侠?”郎湛心中一惊,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被识破呢?
    不过沈千跃马上给了他答案:“我曾经在朗园见过你的手迹,阁下就不要再隐瞒了。”
    郎湛刚要答话,萧疏倒先进一步,从箫中取出一卷纸,递在沈千跃手里:“我不是郎湛,他才是,刚才你看到的是他写的,而我要给沈小姐的东西在这里。”
    出现这种情形,场子里一片骚动之声,沈千跃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镇定自若的许多,展开纸卷,上面果然有副对联:
    “霜含雨雨想霜,双双成对======凰别凤凤求凰,惶惶终日”
    如果单从字面上看,这的确是副好联,从字意上看,就显然有很大的问题了,因为一个年轻的男子把这样的内容要送给一个姑娘,用心何其险恶可想而知,沈千跃怒不可遏:“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萧疏狠狠的盯着沈千跃的眼睛,沈千跃不禁打了个寒战。
    郎湛见情况不妙,手上一使劲,把萧疏带出人群,他的轻功实在太厉害,连萧疏也挣不脱,他们居然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奔出了断玉山庄。
    他们这一走,断玉山庄里真像是炸了营,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郎湛和萧疏,好好的一个招婿大会弄得是一团糟。
    本来沈千跃还准备了另外的题目要难为这些跃跃欲试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也只得做罢了,于是他宣布,武比明天继续进行。
    许多人都在心里暗自庆幸,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武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文比虽然一塌糊涂,武比却是他们的一技之长。
    然而当天晚上,却从断玉山庄里传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沈如心失踪了!
   
    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霍麒麟在一起。
    他没和霍麒麟动手,是因为龙本身是个讨厌武力的人,他只希望潼陵四怪不要再打紫麒麟的主意,也免得龙族的护神使者再受伤害。
    其实早在朱明眸自尽的那一刻起,霍麒麟已经对龙族圣物不感兴趣了,后来他听师倩倩说龙族的圣物是一种叫做紫麒麟的东西,正与他名字相似,反而对龙族生出些好感。潼陵四怪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霍麒麟与龙简单交谈一阵之后,虽不能冰释前嫌,起码可以平心静气的交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进客栈问伙计说,沈家大小姐失踪的事听说了吗?
    霍麒麟和龙何均各一惊,龙盯住霍麒麟,意思是:难道又是你们潼陵四怪干的好事?他这样想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原先潼陵四怪都是同来同往,这次龙却只见到三个人,而此时此刻,客栈里只有霍麒麟一个人,沈如心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失踪,叫人不怀疑也难。
    “不关我们的事!”霍麒麟马上明白龙眼神中的含义,可是他知道,龙在田和袁傲林此刻均已离开了洛阳。因为一年前袁傲林曾盗走了郎家的一柄宝剑——诺岩。
    自从昨天看见郎湛在断玉山庄露了面,袁傲林始终忐忑不安,他虽然敢去朗园盗取宝剑,却不敢惹郎湛。所以招婿大会混乱散场之后,他就离开洛阳了,龙在田担心郎湛知道他们的踪迹,便跟去做个帮手。
    龙相信了霍麒麟的话,倒不是因为他十分信任霍麒麟,而是因为他想到另一个人,一个最有可能掳走沈如心的人。
    “萧疏!”龙和霍麒麟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名字。
    是呀,除了那个做事出人意表的萧疏,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绑架沈家的大小姐呢?
    龙现在已经坚信沈如心正和萧疏在一起,他奇怪的是,郎湛为什么不阻止他。龙对萧疏一直心存感激,他不仅埋葬了靳浪的尸骨,而且救下了龙族的圣物,是龙族的大恩人,龙早就在心里把他当做了好朋友、好兄弟。如今不管什么原因促使他掳走沈如心,龙都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毕竟这是一件违背伦理纲常、违背江湖道义的举动。龙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成为武林的公敌,更不希望他的安全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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