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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6 14: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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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殿前波光泠泠的圣湖边,白衣祭司叹了口气,俯下身将手浸入水中——虽然是夏日、又是在南疆,月宫里的圣湖却依然冰冷刺骨——那是因为这里汇集了天地至阴之气。
拜月教一百多年称雄南疆,用术法杀人无数。而这个圣湖,则是开教以来便设下的、拘禁死灵的地方。湖底沉积了无数的死灵和怨魂,而施了咒术的湖水成了魂魄们无形的禁锢,让它们不至于四散逃逸。这些灵魂被拘禁在湖底,无法进入轮回也无法消灭,只能静候着拜月教术士的差遣。
迦若将手探入水中,随即放开。
一缕无形的魂魄从他手心离开,潜入水中。带回的鬼降游离入水。
迦若迅速将手从水中拿开——即使这样,短短的刹那,他还是感觉到湖中游荡的恶灵闻到了他的气息、迅速从水下聚集了过来,想噬咬他的手指。
圣湖汇集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阴毒,即使历代的拜月教祭司,都不敢太靠近这片湖水。那里沉睡着太多的死灵,凝聚的怨气几乎能让最强的术士窒息——
然而,这便是拜月教力量的最终源泉。
世世代代,每一位祭司,都在做法时不得不驭使和呼唤湖中恶灵的力量。
即使号称一百年来最强大的、唯一集教主与祭司身份于一体的前代教主华莲,也无法不倚仗圣湖阴灵的力量。
“那些湖底的恶灵这样厉害么?”看见祭司迅速从水中抽出手指,细细凝视指间有无被噬咬得痕迹,站在神殿台阶上的拜月教主有些诧异,“连你都不敢触碰它们?”
迦若没有回答,只是站直了身子,在湖边静静凝视着看似一片平静的湖水,眉目之间有些肃然。这是沉积了上百年的阴邪和怨气,如果一旦逃逸就完全不受控制……直至今日,拜月教仍每年需要进行血祭,才能压制湖中凶残无比的恶灵。
“迦若,你有无想过、如果有一日这神殿中的月轮被转动,如果圣湖底下的闸门被打开、湖水被放干的话,那么又是如何的景象哪?”有些感喟的,拜月教主纤长的玉指抚摩着供奉在神殿上的圣物,喃喃道。
“别碰!”仿佛触电般地,白衣祭司一掠而来,一把将她的手打到一边。
“迦若你——”吓了一跳,明河捧着手怔怔的看他——这个深沉莫测的拜月教守护神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表情!
“别碰它……你疯了么?天心月轮,千万碰不得。”重新将帷幔拉下,迦若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抓住帷幔的手微微颤抖——
拜月教的至高神殿里,供奉着这个月轮。传说中,在灵鹫山上创立拜月教时,开山祖师同时建立神殿、挖掘了圣湖。月轮下连着圣湖的水闸,一旦打开,可以将湖水泄入地底。
然而,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一任教主或者祭司,胆敢转动这个月轮。
因为一旦月轮转动,湖水泄入地底后,那些湖中囚禁的恶灵便会被放出,四散逃逸进入阳世!那可怕的阴邪力量如果一旦失去控制,那后果……一想起这个,即使拜月教的大祭司,都不由不寒而栗。
“碰不得?怎么碰不得!”拜月教主冷笑了起来,娇弱的眼睛里却有决绝冷厉的光芒,一把扯开了帷幕,指着那个月轮冷冷道,“如果听雪楼……如果听雪楼真的攻进来了、如果萧忆情真的敢灭了拜月教,那么我就转动月轮,把湖中的恶灵全放出来!”
“——最多拼着玉石俱焚罢了!…哈哈。”
她冷笑,笑意中有疯狂不顾一切的意味,连着颊上那弯金粉画的月牙儿都冷了。话音未落,白衣祭司上来,一把恶狠狠的拉开了她:“你疯了么?绝对不可以转动月轮!”
“是,我可以不打开水闸——如果你能够保住月宫的话!”拜月教主静静凝视着迦若,一字一字缓缓道,“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的话。……迦若,我也不想死。”
※※※※※
扶着受伤的明镜大师回到木楼,天色已经是薄暮。知道今日受了挫败师傅心情不好,弱水和烨火都不敢多话,只是默默掌灯。坐下来才一会儿,便有听雪楼子弟前来送饭。
看着那个不过十多岁的年轻弟子手脚麻利的布菜,张真人思虑了一下,问:“萧楼主在么?”那个听雪楼的小弟子头也不抬,回答:“楼主吃过晚饭,便出去了。”
“哦……”张真人点点头,看看一边的明镜大师,继续问,“那么,靖姑娘可在?贫道和明镜大师,有事同靖姑娘商量。”
“靖姑娘也不在。”小弟子回答着,忽然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哦?靖姑娘去哪里了?”有些奇怪的,张真人问。
小弟子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饭菜布好,将手在布巾上揩了一揩,笑嘻嘻的回答:“靖姑娘么,自然是和楼主一起出去了。”
等的他退出去,张真人摸着胡子叹息了一声,过去问在榻上打坐的明镜大师:“大师,下来用些斋饭可好?”
明镜大师须发花白的脸上都是憔悴之色,半晌没有回答,忽然睁开眼睛,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好重的阴气!”
“今日是七月十五。”弱水伶俐,在一边脆生生答了一句。
听了弟子的回答,张真人也是一怔,脸色不觉变了变:
七月十五。原来,今天竟已是盂兰盆节,众鬼的节日。
“我不知道苗疆竟然也过盂兰盆节。”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站在河流边,看着水面上星星点点漂浮的灯光,白衣男子叹息了一声。
旁边绯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俯下身去,将手中一盏素白的莲花灯放入水中,轻轻一推,看着它顺水流下。她站起身,微微闭目,合十默念,神色静穆。
萧忆情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薄暮中临风祈祷的绯衣女子——这一个瞬间,她眉目间的神色是如此安宁淡远,完全不同于平日里那种清冷孤傲。
河的上游有不少人在水边烧纸、施放河灯,到处都是喃喃念经祈祷的声音,有苗人也有汉人,那些声音传入风里散开来,有一种奇异的氤氲的感觉,让人听了有些安定到神思驰然。河面上漂浮着千百盏河灯,映得水面一片晶莹,宛如琉璃世界。
他知道,她是为了在南疆死去的父亲祈祷。
这么些年来,虽然阿靖一直都怨恨父亲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自刎,扔下她一个人在江湖间。但是看得出,她内心依然是怀念着那个死去十多年的父亲的——那个曾令天下武林闻之变色的邪道魔头。
“令尊的魂魄,或许早已经进入六道轮回,转世为人了。阿靖,你又何必太在意。”许久,见她睁开了眼睛放下手,萧忆情淡淡的劝慰。
然而,阿靖看着水面上那一盏渐渐漂远的河灯,嘴角浮起的却是冷漠的笑意:“我父亲生平杀人无数,他生前也戏说:他怕死,因为死后地狱便是他之所往——偏偏我娘生性纯善,却是应去极乐世界的。……所以我父亲说,他要活长命百岁才好。”
“令尊令堂,可谓是伉俪情深。”仿佛触动了什么,萧忆情的声音里有些微的叹息。
阿靖没有说话,一袭绯衣在夜风中如同蔷薇花般盛开。
河上,那些河灯缥缥缈缈,真的犹如漂往另一个世界,虚幻若梦。
过了许久,阿靖才低低开口,道:“可惜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那些正道人在括苍山联合伏击我爹,我爹血战良久,终于护着我们母女杀出重围。
“狂奔了三十里,好容易坐下来歇息,我娘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我递给我爹,说手乏了、要爹替她抱一下——然后,就在刹那间,她委顿了下去。
“我那时候惊叫起来,看见娘的背心原来插着一柄短刀,血流满了整个后背!不知道是方才围攻中哪个人戳上去的,然而娘居然还能抱着我、一直逃出了三十里才倒下……”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默然转过头去看着天上一轮满月,不说话。
“你母亲非常爱你,阿靖。”萧忆情垂下眼睛,看着水波一次次漾上岸边。他的眼睛里,忽然也有了闪亮的光芒。
“是的……我学武艺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娘究竟是修习了什么功夫、居然中了那样的一刀,还能抱着我跑出三十里?”唇角带着些微的苦笑,绯衣女子静静地摇头,“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那不需要练什么武功——因为娘爱我,一定胜过自己。”
“是。”萧忆情不做声的吸了一口气,他只是短促的回答了一个字,但是声音亦然有些微的颤抖。
阿靖蓦然回头,冷冷道:“所以,我有时很恨我的父亲!娘死了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我八岁那年他终于熬不过了,在我睡着的时候用血薇割断了脖子。等我醒来的时候,他的血浸了我一身……他不曾考虑过我,所以他自顾自的死了。”
萧忆情不说话的看着她,绯衣女子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亮光,清澈如水。
——那是相识四年多来,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起私人的事情。
——本来,她是个那样刚强倔强的人,从来不肯将埋藏在心里的事情对人提起。
“你父亲也是爱你的。”不知道如何劝解,他只有这样说了一句。
阿靖微微冷笑起来,摇头:“他或许爱我这个女儿,但是他最爱的还是我母亲。所以单单有我、他还是活不下去的——真真懦弱的一个人。生出了孩子,便要有为人父的觉悟……与其如此,他不如当年就不要生我。”
“很多事情不能尽如人意。你父亲虽然爱你,却不能守住你,那也是无奈。”萧忆情蓦然笑了笑,眼色里也有黯然的光。
“是啊……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守不住,是不是还不如别去在意它呢?”阿靖的目光再度投在河面上,在密密麻麻的河灯中搜索着自己刚放出去的那一盏,声音忽然有些惘然的意味,“但是,如果已经在意了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守住它!”
她的声音里陡然起了决绝的严冰,萧忆情蓦然抬头,惊讶的看着她。
——果然,今夜她一反常态的说这样的话,是有目的的。
——然而,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让她有这样的举动。
“楼主,我希望你不要进攻拜月教!”阿靖转过了身,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芒,冷彻晶莹,“无论你想得到是什么,我希望,能由其他的途径达到你的目的。”
“如若不然?”萧忆情也是静静地看着她,漠然反问。
绯衣女子眼睛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明眸,然后转瞬抬起,淡淡道:“如若不然,舒靖容将以她的方式、极力阻止这件事。”
萧忆情似乎微微震了一下,负手临风而立,看着河面上的万盏灯光,忽然轻轻冷笑:“好啊……阿靖,你是不惜为了迦若、和我翻脸了?你想插手我和他之间的决战么?”
他说着,忽然在夜风中微微咳嗽了起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刹那间变得空漠而辽远,隐藏着刀兵般雪亮的冷芒。
阿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听雪楼远征滇南、与非武林一脉的拜月教为敌,以武学对抗术法,本已属不智。楼中上下何尝没人疑虑?但因为你过去临大事、决生死种种策略从无失误,所以没有人敢置疑……然而,我却想问一句:为何?”
萧忆情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私怨。你不必再问。”
绯衣女子微微一怔,忽然冷笑了起来:“原来……只是私怨。哈。”
“作为听雪楼下属,并不需要知道为何。”极力平定着骤起的咳嗽,手指紧按着胸口,听雪楼主的眼睛里却有冰雪般的冷光,“听雪楼是萧氏的听雪楼,我只是动用自己的力量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阿靖蓦然转头看着他,眼中的光芒闪电更亮:“你要那些人去为你送死、却到死都不告诉他们为什么?!听雪楼不是杀手组织、属下的不是傀儡你知道么?”
“我并没有让他们去送死!关于攻击拜月教,我五年前就有了完整的计划!”萧忆情烦乱的扯着自己的衣领,不住的咳嗽,脸色渐渐带了杀气,“我早就想着要灭了拜月教!”
“可是,楼主——你没有告诉他们、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听雪楼属下们一直都以为和以前一样、要去攻打另一个武林门派而已!你没有告诉他们术法的可怕、就把他们派来南疆,这和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阿靖的脸色也苍白起来,眼神更加凌厉,寸步不让。
“普通弟子知道了也没用,反而会乱了人心——他们只要负责抵挡拜月教的一般教徒就行了。术法上的事情,有你我这样的人来应付。”听雪楼主皱眉回答。
“哦……怪不得你要派那么多人马来南疆。”唇角沁出了冷漠尖锐的笑意,阿靖冷冷道,“武学修炼到极致,也不过一人无敌于天下;然而术法却能为万人之敌——原来,你还是要他们去做肉盾牌。”
萧忆情淡漠的看着她:“那又如何?……所谓的‘听雪楼’,是我聚拢在手中、掌控的所有力量——莫非,你要我学那匹夫之勇、一人一刀去和迦若决战不成?”
“如若真的是这样,起码我还是佩服你的。”锋锐的笑意中,阿靖冷冷回了一句。
又一阵夜风吹来,吹起岸边白衣公子的衣襟下摆。南疆夏日的傍晚,萧忆情却忽然觉得寒冷,不由再度咳嗽了起来:“阿靖……咳咳,你不用、不用激我……”
“我没有激你,这只是我的想法。”阿靖望着苍穹中那一轮光华灿烂的满月,忽然叹息了一声,“楼主,你以往的征服中原武林、虽然为了个人霸图,然而毕竟造就了今日武林中安定的局面。”
“但是今日你的做为,却让人齿冷——为了私怨而驱使千百子弟入死境,非真正勇者所为。既然是私怨,便应以个人之力了结恩怨。”绯衣在夜风中如同红蔷薇般微微绽开,阿靖的眼眸却是冷静而从容的,一字字说来,“我非妇人之仁,该杀戮时便血流成河也不会皱眉;但是不需要杀人时、便是蝼蚁之命我也不会夺去。”
“我从来不知,靖姑娘居然是如此人物。”抬眼看着她,萧忆情的话语中喜怒莫测。
“我有我自己的准则——只是感觉没有必要和别人说起。”阿靖也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淡淡道,“你若坚决要与拜月教决战,那么我不阻拦你……但是,如果你与迦若一战之后,即使你赢了——我也必为他报仇!”
她的声音是冷涩而艰苦的,但是一字字的吐出,散入夜风,没有丝毫的迟疑。
萧忆情的手蓦然收紧,在袖中扣住了夕影的刀柄,眼光瞬间冷厉如电。
他看向她,目光复杂的变幻,许久没有说话。
“为什么?”更久的时间后,他的手才缓缓从刀上松开。杀气转眼弥散,仿佛咳嗽使得嗓子有些沙哑,他低低问了一句,“那人、如此重要?”
绯衣迎风而动,然而阿靖的眼色是恍惚的,望着悄然流逝的河水,她的唇角渐渐浮起一丝淡漠的笑意:“高梦非或许和你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你可能无法了解我们三人之间真正的感情。青岚师兄…他像母亲那样深的爱护过我。父母死后,我唯一信赖、在意的人便只有他……”
唇边淡漠的笑意瞬忽逝去,阿靖蓦然转头,定定的看着听雪楼主,斩钉截铁:“楼主,我不会像我父亲那样——我在意的,我就一定要守住!”
萧忆情也看着她,神色有些奇异的哀伤和苦痛,忽然间看着水面,轻轻笑了起来:“咳咳……阿靖,是不是听雪楼连年的战绩让你对我太有信心了?你这样坚决的维护拜月教、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也是会死的么?他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你也知道。”
阿靖忽然怔住。
的确,从一开始思考,她几乎就将听雪楼放在了必胜的位置上,只想着如何才能避免拜月教被毁,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萧忆情战死的可能。
听雪楼主……似乎都已经是武林中不败的神话。
萧忆情的笑容更深、也更寂寥,他慢慢走到河边,俯下身去:“如果我死了,又会如何?到时候,听雪楼可能就会散掉,武林再度分崩离析,各方仇家蜂拥而至我的灵前……”
他伸手拨动着河水,忽然回头对着呆在一边的她微微一笑:“不过,那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加入听雪楼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有过约定——
“如果一旦我死了,契约就自动消除。到时候你自己走自己的路,并不会再与听雪楼有丝毫瓜葛牵连。你自也不必替我向拜月教报仇。”
忽然间有些无法回答什么,阿靖想象着来日的情况,忽然感觉有梦魇般的冰冷。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不会败。”
“那是你太高看了我。”听雪楼主怔怔凝视着河水,清瘦苍白的脸上忽然有苦笑的意味,“也不止是你——所有人可能都高看了我。没有败过不等于就不会败……高梦非背叛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随手拨动水花,看着盈盈水波在指间一圈圈荡漾开去:“如果是听雪楼一般子弟,败了大概不过是换一个主人或换一种活法;但是我败了,那便只有死。”
“我也不希望你死。”静静地,绯衣女子截口道,声音也有颤栗的感觉。
萧忆情的手停住了,迅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用手指在水波中划动——那无形的水,便在他指间划开了又聚拢,毫无痕迹。
“高手之战,丝毫不能容情——将来我和迦若祭司,必有一人死。”他低着头看着指间流水,再抬头看看河上漂流而去的河灯,眼中有依稀的笑意,“即使我肯单独和迦若会面对决,那也是难逃这种结果。”
阿靖的手在袖中握紧了血薇,用力的握紧,极力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感,许久,她才冲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战就势在必行?!任何事情都有其他的解决途径!”
“仇恨只有用一种方法来解除。”将浮在水面的水草都拨开了,萧忆情却缓缓从身边拿出了一盏河灯——纸扎的白色莲花,素净晶莹。
他没有顾上阿靖惊讶询问的眼光,只是自顾自的俯下身,用火绒点燃了花心的蜡烛。河灯的光明明灭灭,映着他清俊苍白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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