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法印考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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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明

　　道教法印用于召神、通神或辟邪驱鬼。《初学记》卷十三引《录异记》“恨不得印，可以驱策百神”。《洞玄经》云 : “法印照处，魅邪灭亡。”《道藏》存有《灵宝净明新修九老神印伏魔秘法》，收“受持印章法”、“用印诀”、“发印诀”和“法印式”。《太上赤文洞神三箓》收“结印法”。可见道经对法印的重视。关于道教法印，考古或传世均有所见，有些印玺至今仍为道教承用，本文选录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法印略作介全召。

“黄神越章”与“天帝使者”

　　传世汉印中有不少黄神印，如“黄神越章”、“黄神之印”、“黄神使者印章”、“黄神越章天帝神之印”等 ( 见录于陈介祺《十钟山房印举》、方清霖《集古官印谱》、罗福颐《待时轩印存》) 。吴式芬《封泥考略》卷七录有“黄神越章”封泥一方。汉代典籍中不见“黄神越章”的踪迹，但在《抱朴子·登涉》中有较详的记载 : “占之人入山者皆佩‘黄神越章'之印，其广四矛，其字一百二十”……不但只辟虎狼，若有山川社庙血食恶神能作福祸者，以印封泥，断其道路，则不复神矣。”《抱朴子》为晋代葛洪的作品，上去汉代不远，表明东汉至晋代“黄神越章”一直受到信奉。在南北朝极为激烈的佛道之争中，僧人玄光所著《辨惑论》说 :“ ( 道教 ) 造黄神越章，用持杀鬼。”北周僧人道安《二教论》同样提到“黄神越章”，并且认为“斯皆三张之鬼法”。北周甄鸾的《笑道论》也认为“黄神越章”为“三张之术”。这些说明“黄神越章”为“太平道”或“五斗米道”所尊信，而上述印信封泥理当为早期道教徒们作法之遗物。
　　上引印谱中也有不少“天帝使者”、“天帝杀鬼之印”等天帝印。 1960年江苏高邮东汉遗址内，曾出土“天帝使者”封泥一方，同出一木犊，上书劝鬼文并七星符箓，还出有一朱书镇墓陶壶。幼鬼文云 : “乙巳日死者鬼名天光，天帝神师已知汝名，疾去三千里，汝不即去，南山□□令来食汝。急如律令。” ( 《江苏高邮邵家沟汉代遗址的清理》，《考古》 1960 年 10 期 )此外，宝鸡也曾出土有“天帝使者”之印( 《宝鸡出土的“天帝使者”印间》，《考古与文物》 1990年第 4 期 ) 。在汉人观念中，天帝为天上的君主，主宰人间和幽冥的权力。“天帝使者”又是谁呢 ? 罗振玉《古明器图录》，日本出版的《书道全集》等书中录有不少汉代陶壶文字，即镇墓文。其中不少提到“天帝使黄神越章”或“天帝神师黄神越章”。证明黄神越章即天帝使者，也可称天帝神师。看来，“天帝”等印与“黄神”印性质相同，也当为早期道教法印。

“东治三师”、“三五将君”、“大一三府”及“南帝三郎”

　　1966 年 4 月，镇江丹徒焦湾侯家店南朝墓葬中出土一方六面铜印 ( 《镇江博物馆藏古代铜印》，《文物》 1983 年 8 期 ) ，印为方形，边长2 厘米，通高 3. 3 厘米。正面文“南帝三郎”、前侧面文为“三五将君”，后侧面文为“东治三师”，左侧面文为“大一三府”，右侧面为“□□王氏”，印纽顶面文为“民侨”。六面之中四面与道教内容相关，实为一枚内容丰富的早期道教法印。
　　南帝三郎　南帝为南岳大帝或即南方赤帝，《云笈七签》卷 18 《老子中位》 : ‘'南方赤帝南海君也”。三郎始见于《史记》，《史记·秦本纪》云，秦二世“乃行诛大臣及诸公子以罪过连逮少近官三郎。”郎官在汉晋为皇帝宿卫近官。南帝三郎当指南帝近卫之官。
　　三五将君　汉晋道教有“三五禁木”。《抱朴子·登涉》记“三五禁法当须口传。笔不能委曲矣。”《道藏》收《上清洞天三五金刚玄箓仪经》记“三五三将符仪”。“将君”当为“将军”，北周甄鸾《笑道论》，记“道士受三五将军禁厌之法”。
　　东治三师　治为早期道团组织之称，陈国符先生《南北朝天师道考长编》有“设治”一章，详考张陵等所立二十八治及八配治、八游治。东治不在其中，其具体地域也难详考，但为东晋天师道中人所立无疑。“三师”当为东治职署。《洞玄灵宝三师名讳形状居观方所文》云 :“经云 : 非师不度，非师不仙 ; 又云 : 先存三师然后行道”。
　　大一三府　大一即太一或泰乙。《史记·封禅书》 : “天神贵者太一”。道教以北极星神为太一。《云笈七签》卷 24: “北辰者，北极不动之星也。其神正坐玄丹宫，名太一君也。”三府为官府之称。《后汉书·李云传》 : “乃露布五书移副三府。”《太上洞玄灵宝三元品戒功德轻重经》记三官及其三宫三府。
　　道教法印始于何时，目前还不清楚。上述材料均为东汉中期以后，与张陵等人创建道教时间相符。本来，天师道一系极重视符印的应用，但早期法印遗物并不为多，因此上述印章资料对早期道教研究来说弥足珍贵。还应指出的是，历代著录汉晋印章极多，但有不少印玺人们尚难定其归属。天津艺术博物馆收藏“左　桃支”印一方 ( 罗福颐《秦汉南北朝官印征存》 ) ，长期以来，人们感到难以理解，只是近年才有人破释，指出这是一方用于辟邪厌胜之印，这就与道教法印接近了。汉晋时期还有不少所谓肖形印，人们难识其真面目。这些都尚待有心人留心辨识了。
　　唐宋以来，道教更广泛地使用法印，但大都易于辨识。其刻字多为神仙称号，有的刻为天廷公章，或刻有讴歌道法尊严的词句。刘技万先生《台湾道教法器》一文录有“太上老君敕令”、“北极驱邪院印”等，还有一方完全符箓化，可见法印内容之丰富。在可知的道教法印中“阳平治都功”为历代天师系一派所用，较为著名。清代冯云鹏《金索》录有天仙玉印，跋语谓出于泰山玉女祠，这当属庙印的一种，据说人们上庙敬香后，铃印一方可辟凶趋吉。近年四川简阳也曾出土“普泽庙印”，也属庙印类。
　　道教仪式本为朝廷仪礼投影，其文书或符箓极多，因而频繁使用法印。道经之中所列印章极富。如《道藏》中《太上天枢院回车毕道正法》 3 卷中收 : “上清九老仙都印”、“治都总摄印”、“上清天枢院印”、“都天大法主印” ;《太上净明法印式》收“太上净明之印”及“净明法主之印”等。这类印章多存《道藏》法诀书中。道教法印的材质也有些讲究。《资治通鉴》 : 唐开元十二年“剖霹雳木”，注云 : “霹雳木者，霹雳所震之木，今为张陵之术者，用霹雳木为印，云有雷气，可以镇服鬼物。”历代法印木质为多，青铜次之，玉石少见，但木质难持久远。这也是法印使用广泛，道经所列虽富，但传世较少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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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天大法主印是哪位神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