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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自西藏归来,带回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左看右看,拿起一坛酒。
之所以我认定这是一坛酒,皆因武侠电影上时常见到这种坛子,那些英雄侠士们每每举坛痛饮,一口见底,豪情万丈的不忘大喝一声“好酒”。
我手里的酒,用很大的一个坛子盛着,坛子的表面油了一层黑漆,让人怪异的联想起古时放置骨灰的黑色坛子。
揭开封盖,一股道不明所以的味道扑鼻而来。不是道不明,而是夹杂了太多种味道的缘故,实在难以形容。
再向坛内看去,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那猩红让人想到这不是酒,而是满满一坛鲜血。我心中突地一窒,忙盖上盖子,向后退了几步,示以询问的眼光向旅人看去。
旅人自顾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我的大惊小怪,我当真有些举足不定了,脸上倏地涨红起来。
旅人之所以嘲弄我,因我以往的确是一个镇定的人,遇事很少惊慌,像现今这样面露窘态,也是少数。
“它确然是一坛酒,是在一个乡村货郎手里得到的,那货郎说这叫“忘尘酒”。只要喝酒的人刺破自己左手中指,滴三滴血入坛内,在饮用前回想想要忘却的事即可。”
旅人讲到这里,燃了一支烟,我向他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你知道的,这些年我游历很多地方,多的自己也数不清,我之所以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坛酒……”
他面色有些激动,持烟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旅人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非常富有,到底他拥有多少的财富是不得而知的。我们可以想象,若没有庞大的财富作后盾,他如何潇洒的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至于他为何如此热衷游荡,究其原因,可以说是为了忘却一段往事,与一个女人有关,那却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时常在想,往往人们愈想忘记一件事,却是越难忘记。
我顾自走向柜子,取出一瓶酒来,倒了满满一杯,随手递给他。
旅人一饮而尽,因为太紧张,喉咙发出“咕噜”的声响。一杯酒下去,他神色缓和不少,向我点点头,表示他已稳定了情绪,可以继续讲下去。
“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籍着在外游荡忘却那段往事,时常为自己定下目的地,然后拼命的赶去,我劝诫自己,到达后,一定要将她忘记。可是我去过无数的地方,定下了太多目标,可是越快到达目的时,她的样子又出现在我脑海里。直到,我得到了这坛酒…”
他又将酒杯盛满,一口喝下去,回过头望了望他带回来的那坛怪异之极的酒。
“我丝毫不怀疑这坛酒的魔力,很多次我都想将之喝下去,可是每当揭开盖子之后,我都问自己,我是真想忘了她吗?是的,你知道我这些年的生活目标是为了什么,可是自从我得到这酒之后,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旅人低下了头,发出断续的抽噎声,可见他的情绪一定低落到极点,因为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冷峻的男人这般情形。
旅人走了,他终于没有喝下那坛酒,亦没有带走它。
我为自己点着一支烟,呆坐着,望着这坛“忘尘酒”。它是否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喝下它之后,是真的将烦恼的琐事忘去,还是让人不再将痛苦时常记起?
我苦笑一声,将烟熄灭后取了一柄细小锋利的刀来,往左手中指滑去……
我隐约记得我喝了那坛酒,味道实在太怪,有甘甜,有苦涩,甚至还有辛辣愁苦之味……
翌日清晨醒来,头部一阵刺痛,原来这酒也是上头的。仔细感受喝了那坛“忘尘酒”的后果,其实什么也没忘记。或者,根本忘掉的事又怎么会记得起。
直到很久以后,我终于想起旅人曾多次揭开酒坛封盖,却并未将之饮用,也许这拥有神效的怪酒,多次与空气接触,其功效早已消失殆尽了罢。
[ 本帖最后由 人闲花落 于 2008-12-24 00:4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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