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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alvinseng

《格林家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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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节 残存的家人
12月3日 星期五 上午

马卡姆来通知我们格林夫人已死的消息,已是第二天早晨的10点了。悲剧是护

士在9点的时候端茶到格林夫人的房里去才发现的。 西斯通知了马卡姆,马卡姆在

前往格林家中选前来告诉班斯新的发展。班斯和我此刻已吃过早饭,于是便一起前

往格林家。

“这样,我们唯一有利的线索又断了。”马卡姆坐在急驰在曼逊街上的车内,

垂头丧气地说。

“我想那个老太婆可能是凶手也不一定。想起来似乎有点恐怖,或许她已濒临

疯狂的边缘,所以才会做这种事,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现在又落空了。剩

下有嫌疑的,可真是恐怖啊!要我们作战的对手真是个残酷而又冷静的家伙。”

班斯点头表示同意马卡姆的话。

“确实如此。说凶手疯狂倒不如说是凶恶残忍更来得恰当。但是,我对于格林

夫人的死讯却没有感觉那么大的冲击力。格林夫人确实受人唾弃,马卡姆。没有一

个人曾因她的死亡而感到后悔吧!”

班斯的这一番话,确实表现出我听到马卡姆告诉我们格林夫人已死的消息时候

的感受。这个消息实在让我大吃一惊,但是,却没有对被害人产生一点点怜悯的感

觉。夫人确实是一个心地险恶,无法与人相处的坏人。如今,生命已落幕倒是件好

事。

西斯和德拉姆两人在会客室等我们的到来。西斯的脸上交织着兴奋及失望的神

色,在他青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绝望的光芒。德拉姆倒还是一副职业医生的模样,像

是失掉表现机会的样子。

西斯和我们握过手之后,便开始说明事情经过。

“欧布莱恩今天早上9点发现格林夫人已死, 便遵照史布鲁特指示的暗号通知

德拉姆医生,然后打电话到凶杀课报案。我在15分钟至20分钟之后赶来,将房间锁

上。”

“丰·布隆知道了吗?”马卡姆问道。

“10点打电话来时,仅告诉他诊察取消,等后联络。对方似乎还想东问西问,

我就把电话给挂了。”

马卡姆对于他这种处理方式露出满意的表情,他对德拉姆说:

“我想听听你的报告。”

德拉姆对于马卡姆如此看重他,似乎相当感动,他赶紧正襟危坐,用慎重得不

得了的态度,展开下面的叙述。

“当我正在纳格斯公寓楼下的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黑乃西进来告诉我这里的窗

帘全部被放了下来。我赶快提了随身携带的皮包,急急忙忙地到这儿来。管家已在

格林夫人的房间里,护士也在这儿。我只看了夫人一眼,就知道已经来不及救夫人

了。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僵硬而且变青变冷了。这是因为喝下了大量的番柯硷而造成

死亡。大概没有多大的痛苦吧!在30分钟内就会产生全身无力及昏睡的现象。又因

为年纪大了,实在没有力量挣脱这种现象——因为番柯硷这种东西对老年人来说,

发作的速度是很快的……”

“连出声叫人的力气都没有吗?”

“这种情况我也不敢说没有。不过,依照我个人的经验来说,也许是因为痉挛

而无法开口。总之,没有人听到有任何的声音。大概是在最初发作的时候就丧失了

意志吧!”

“推断是在何时左右服下了番柯硷?”

“正确的时间我也不敢说。”德拉姆表情凝重地接着说:“也许在死前经过长

时间的痉挛,也许是在服下毒药之后马上就死了。”

“可以推算死亡时间在几点吗?”

“不能确定。因为尸体有僵硬及痉挛的现象混杂着,每个医生的看法都会不同,

所以不能妄下断言。”

马卡姆对德拉姆深奥的医学知识,似乎不感兴趣。只见他焦躁地问他说:

“当然当然。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依照你的想法——格林夫人是死于何

时?”

德拉姆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说:

“大略估计来看,是凌晨两点!”

“那么,可能就在11点30分或12点的时候,服下番柯硷的吧!”

“那是有可能的。”

“无论如何,等度亚玛斯医生来了之后,或许就可以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西斯直言无讳地说着,看得出来他心情特别不好。

马卡姆为了阻止西斯再说些没礼貌的话,便急急地问德拉姆说:

“装毒药的是杯子还是碗?在哪里发现的?”

“床铺旁边有一个杯子,杯子内侧有一些像是硫酸盐结晶之类的东西。”

“可是在平常所喝的饮料中加入过多会致人于死的番柯硷的话,味道就会变得

相当苦,不是吗?”

“是的。可是在枕头的旁边发现了一瓶柠檬苏打水,大家都知道这是有效的制

酸剂。因此在苏打水里加入番柯硷的话,就不会觉得有苦味了。”

“格林夫人是一个人喝下苏打水的吗?”

“这是习惯,若不这样的话则无法入睡,可真是麻烦啊!”

“这倒是有趣。”班斯无精打采地将雪茄点着后说:“送柠檬苏打水给格林夫

人的人,就是使他喝下番柯硷的人。”

他朝着马卡姆说:

“听听欧布莱恩小姐她怎么说,也许有蛛丝马迹可循。”

西斯立刻出去叫护土进来。

可惜的是从护土的证词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她在11点左右,离格林夫人

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大约30分钟后,走到亚达小姐的房间,遵照西

斯的指示晚上在亚达小姐房间睡觉。 第二天8点起床,换好衣服,为了准备夫人的

早茶而到厨房去。就如同欧布莱恩所说在她离开夫人房间之前,夫人什么都没喝—

—由此可以确定,11点之前,夫人没有喝柠檬苏打水,也从未单独喝过任何东西。

“照你的想法,有没有人使她喝了别的东西?”班斯问道。

“这我可以保证。”护士肯定地说。

“若老夫人想喝一样东西,却给她送去另一种东西,那家里可要闹得鸡犬不宁

了。”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谁在11点以后送柠檬苏打水到夫人的房间去。”

班斯对马卡姆说,马卡姆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走着。

“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谁把握了这个机会让格林夫人服下毒药。”

马卡姆说。

“欧布莱恩小姐,你可以下去了。”

然后,他按铃叫史布鲁特进来。

经过简单地询问管家之后,获得以下的结论:

史布鲁特锁上所有的门,约在10点半左右回到自己的房间。

希贝拉吃过晚餐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没有再出来。

黑咪和厨娘在超过11点多的时候,还在厨房里忙着,后来史布鲁特听到她们各

自回房的脚步声。

史布鲁特知道格林夫人死亡的时间,是在早上9点,护士放下全部的窗帘时。

马卡姆叫管家离去,然后叫厨娘进来。厨娘似乎对于夫人已死及亚达小姐被下

毒的事,显得漠不关心。她讲的话也是乏乏可陈。不过是在厨房、自己的房间等等。

接下来询问黑咪。她似乎对于要询问她,觉得很奇怪。她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带著有一点夸张的意味,看着我们。

“想要欺骗我是不行的!”她激昂地说。“耶和华马上就要大扫除了,这是件

好事情《我们当敬爱耶和华,一切邪恶的事必将灭亡。》”

“你是那么虔诚的基督教徒,所以,我想还是让你知道事情真相比较好——亚

达小姐及格林夫人都被下了毒。”

班斯缓缓地说完后,紧紧盯着女仆的表情。只见她此刻脸色发青,嘴唇紧闭着,

她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非常清楚。黑咪将自己献身给耶和华,是耶和华忠

实的信徒,虽然她的信仰非常坚定,但是,乍听到这件恐怖的事,她还是无法抑制

自己激动的情绪。

“耶和华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她用蚊子叫似的细小声音说道。

“这倒是很好的想法。”班斯点点头说道:

“尽可能早点表明自己的清白,是再好也不过啦。”

黑咪茫然失神地站在那儿,然后往门口走去。忽然间,她转过身来瞪着马卡姆,

对他说:

“在我离开这个罪恶渊蔽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这个家,最坏的人就是

希贝拉小姐。耶和华一定会惩罚她的,记得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帮助她。她

确实应该受到制裁才对。”

班斯明显地皱起眉头问黑咪说:

“可是——黑咪,希贝拉小姐以前做了什么坏事吗?”

“这是常有的事。”女仆得意地继续说。

“若强迫我说的话——她啊!简直就和女流氓差不多。她和丰·布隆医生的作

风,真是寡廉鲜耻,只要是有机会,便避人耳目凑在一起。”

黑咪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丰·布隆昨天傍晚又来了。一来就直接到希贝拉小姐的房间去了。不知道是

何时回去的?”

“这真是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到的呀!”

“咦!你!在什么时候?那时,史布鲁特在那儿?”

“史布鲁特当时正吃晚饭。我为了看看户外的景色便走到玄关来。刚巧医生也

往这走来,还假笑着对我说:“在看什么啊?黑咪!’然后就慌慌张张地从我身旁

经过到希贝拉小姐的房间去了。”

“大概是希贝拉小姐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叫医生来了。”班斯这样假设着说。

只见黑咪“哼”的一声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出去了。班斯立刻再去叫史布鲁特

进来。

管家一出现,班斯就说:

“你知道丰·布隆医生昨晚来此的事吗?”

管家摇摇头。

“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可以了。史布鲁特,你可不可以去请希贝拉小姐来这里?”

“是。”

等希贝拉出现的时候,已过了15分钟了。

“我啊!最近已成了十足的懒女人。”

她一面在大椅子上坐下,一面继续说:

“有什么事?一早就把我叫来。”

班斯像是半开玩笑半带恭敬的意味将雪茄点燃后说:

“在告诉你我们来此的理由之前,有一件事想请问你——丰·布隆医生昨天傍

晚是何时离开的?”

“11点15分。”希贝拉的眼中明显地表现出挑战的敌意,慢慢地回答着。

“谢谢。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令堂和亚达小姐两人都被下了毒。”

“母亲和亚达都被下了毒?”

希贝拉好像只听懂班斯一半的话似的,愣在那儿无意义地重复着那句话。并用

冰冷如石头般的眼神,一直盯着班斯,身子是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

将视线投向马卡姆,说道:

“我想我应该听从你的劝告——我有一个女同学住在大西洋城——最近,这儿

的气氛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她勉强装出一个微笑,继续说:

“今天中午,我就出发前往大西洋城。”第一次,她露出沮丧的表情。

“能够作这种决定,可真是聪明。”班斯表示自己的意见。

“在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请不要回来,就停留在大西洋城好了。”

希贝拉用讽刺的眼光看着班斯。

“我可不打算永远在外面流浪啊!”然后,又接着说:“母亲和亚达都死啦?”

“令堂死了,亚达小姐获救。”班斯说。

“这样啊!”希贝拉脸上的线条,每一条都明显地呈现出轻视与不屑。

“毕竟是平民的抵抗力强得多了。那么,梗在她和格林家数百万财产之间的障

碍,就只有我啦!”

“令妹现今变处在危急万分的情况里。”马卡姆似不满希贝拉的这番话,于是

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若不是医生救得快,你现在已是这数百万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了。”

希贝拉对于他的话,亦显出充分的不满,于是她干脆不客气地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我存心要这数百万的话,亚达恐怕早就不

能活到现在了,我可以向你保证。”

马卡姆张嘴想要回答,她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我要去准备行李了。”

希贝拉起身离开,西斯用疑惑的神情看着马卡姆。

“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让她离去吗?整个格林家中唯一没碰到危险的就剩她

了。”

我们明白西斯的意思。同样地我们对于希贝拉是否就这样地离去,心中亦有所

疑问。却没料到西斯会率直地说出,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

不久,马卡姆打破沉默,说道:

“若是勉强她留在这儿,危险性一定是很高的,万一有意外发生的话……”

“我明白了。”西斯立即站起来说。

“那么我们就派便衣刑警去保护她好了,如何?派两名精练的干员在她出门之

后,立即展开保护行动。”

西斯出动后不久,就听到他打电话给史尼特金交代任务的说话声。

约5分钟后, 度亚玛斯医生就来了。他还是一如往昔般没精神,连打招呼都是

暮气沉沉的。德拉姆和西斯立刻带他到格林夫人的房间去,马卡姆、班斯及我就在

楼下等着。15分钟过后,他们下来了。我觉得杜尔医生的表情似乎非常沮丧。

“诊断情形如何?”马卡姆问。

“和德拉姆一致的看法,格林夫人是在凌晨1点至2点之间死的。”

“在几点左右服下番柯硷的呢?”

“在12点前后吧!这只是个大概的估计。无论如何,是与苏打水一起喝下去的,

杯子里发现有结晶状的反应。”

“还有,医生,在解剖格林夫人尸体的时候,请特别注意脚部筋肉的萎缩情形。”

班斯说。

“没问题。”

度亚玛斯医生对于班斯提出的意见,表现出稍显意外的样子。在他就离去后,

马卡姆对德拉姆说:

“等一下我们就要对亚达小姐问话了,早晨她的情形如何?”

“好多啦!”德拉姆带着得意的神情说下去。

“我看过格林夫人之后立刻去看亚达小姐的病。她因为服用吗啡的关系,有点

虚弱及口渴的现象,除此之外,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没让她知道母亲已死的消息吧?”

“没有。”

“总是会知道的啦!”班斯插嘴说。

“而且我们也实在没有理由隐瞒这件事,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在场会

比较好些!”

我们进入亚达的房间时,正见到她坐在桌前,用手托着腮,眺望窗外的景色。

她乍见我们进来,吓了一大跳,张大眼睛看着我们,惊惧的表情就像看到什么怪物

似的。我们明白她会有这么过度的反应,也实在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恐怖事件所造

成的。

班斯及马卡姆先对她说了许多能帮助她镇静下来的话之后,马卡姆将话题转到

有关汤的方面去。

“要让你再去想昨天早晨所发生的事,确实是很残忍的事,但是,因为你的说

明对这件案子将会有很大的帮助,所以请你回想也是不得已的。——当二楼的护士

叫你的时候,你当时是在会客室吧?”

亚达似乎无法开口,发出声音,显得极度痛苦的样子。

“是的,因为母亲叫我去拿本杂志,于是我就下去找,护士就在此时叫我。”

“你再度上楼时,看见护士了吗?”

“看见护士站在楼梯那儿。”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吗?”

她摇摇头表示没有。

“以上是我们所想知道的。”马卡姆重重地回答说道:“因为我们要确定是谁

将毒药放在你的汤里。”

她听了全身震了一下,但没有回答。

“有没有人进了你的房间?”马卡姆继续问。

“没有任何人。”

西斯此时闷不住了也开口问道:

“你是立刻将汤喝下去的吗?”

“没有——没有立刻。因为觉得有一点冷,所以就去朱丽亚的房间拿一件披肩。”

西斯听她这么说,露出一副无技可施的模样,说道:

“这么说来,是有人趁亚达小姐去拿外套的时候,将毒药放在汤里喽!”

“真对不起。”

亚达说了这句话,似乎是觉得西斯的话里对她有谴责的意味。

“亚达小姐,这不是你的错啊!”班斯安慰她说。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好了——你从朱丽亚房间出来的时候,在那附近有没有看

见希贝拉的小狗呢?”

“没有,难道小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幸亏是那只小狗,才救了你一命。”

班斯在那儿将史布鲁特发现的紧急状况,说明了一遍。亚达露出惊怒万分又难

以置信的表情,不发一言。

“你从令姊的房间回来后,就马上喝汤了吧?”班斯又在问她。

“是的。”

“有没有觉得有啥怪味道?”

“没有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母亲喜欢加盐的汤。”

“后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得喝下后突然感觉很怪,头变得很重,热热地想睡

觉。皮肤觉得很痛,而且手脚都有麻痹的感觉,因为实在太想睡觉了就往床上躺去

——所记得就只有这些了。”

“该是讲那件事的时候了吧!”西斯开口了。

经过了短时间的沉默后班斯走近亚达,对她说:

“亚达小姐,我们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请保持镇定——令堂在昨晚死

了。”

亚达听了被吓得几乎动弹不得。不久,她用绝望的表情看着班斯说:

“死了?是怎么死的呢?”

“服了过量的毒药——番柯硷所造成的。”

“这么说的话——是自杀吗?”

她的问题让我们大吃一惊。因为我们从未想过有“自杀”的可能。班斯在短暂

的踌躇之后,摇摇头说:

“我们不这么认为。因为会对你下毒的人必定也会对令堂下毒。”

班斯的回答简直要让亚达崩溃了。她脸色变得铁青,睁着一双恐怖的大眼睛,

就像此刻在接受酷刑一般。不久,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啊!下次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我真怕——”

“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班斯重新加强语气说。“任何事情都没有。我们

已派人24小时负责你的安全。而希贝拉小姐已在今天下午启程前往大西洋城了,会

在那儿停留一段时间。”

“我也想去。”她悲伤地说道。

“没有必要。”马卡姆终于开口说话了。

“还是留在纽约比较安全吧!护士可以照顾你的日常起居,而且有专人24小时

保护你的安全。黑咪休假了,还有史布鲁特及厨娘在家。”他站起来,安慰似的拍

拍亚达的肩说:“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害你了。”

我们说完话下楼来时,正巧看到史布鲁特带丰·布隆医生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他快步走近我们还一面叫着说:

“希贝拉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关格林夫人的事情。”他用冷峻地眼光看着马卡

姆,平日的优雅仪态,现在都不见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

马卡姆平静地回答说:

“因为不想让你太过于操心的缘故。而且格林夫人死后好久,我们才发现这件

事的,所以就叫部里的医生来,方便一些。”

丰·布隆眼中闪闪发光。

“那么,现在是强迫禁止我和希贝拉见面喽!”他冷冷地说:“可否麻烦转告

希贝拉今天到乡下去?拜托了。”

马卡姆往旁边让了让,也是用冷冰冰地语气说:

“哪里的话,你可以自己告诉她。”

丰·布隆冷淡地点个头后就上二楼去了。

“相当生气哦!”西斯笑着说。

“什么呀!西斯,那是担心——喔!强烈的担心呢!”班斯订正西斯的话。

那天刚过中午, 黑咪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格林家。希贝拉乘3点15分的车朝大西

洋城出发。原有的家人,目前只剩下亚达、史布鲁特及曼海姆三人。西斯命令欧布

莱恩无限期地担任目前的任务,必须对周围情况特别加以注意。为了怕欧布莱恩有

所疏忽,于是再增加警力以弥补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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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节 影像
12月3日 星期五 下午6点

这天傍晚6点, 马卡姆在史坦温俱乐部召开了第二次非正式的会议。除了默兰

课长及西斯出席之外,欧布莱恩亦出席了这项会议。

晚报上对于警方办事不力造成案情呈现胶着状态,给与强烈的指责。马卡姆在

和西斯及度亚玛斯医生商议后,对新闻界公布格林夫人的死因是“由于大量服用日

常所服用的兴奋剂——番柯硷所造成”。由史海卡打成铅字,表示其正确性是不容

置疑的。并且在最后,加上——没有药物过失的证据。新闻记者对于马卡姆的这一

番说明,虽是完整地纪录下来,可是还是在说明之中插入一些故意杀人的巧合暗示。

因而使得读者对于事情的真相,产生怀疑的态度。至于亚达被人下毒的消息则被有

关当局严密封锁着。但是想要隐瞒这种事情,在人类这种病态的猜疑心中是无法奏

效的。

马卡姆本人对于种种的努力却没有发生效果,沮丧得不得了。他看见默兰课长

坐在地方检察官的身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他内心亦是非常慌乱。再转

头看班斯,他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与其说他是不安,倒不如说他是在重新鼓

起办案的热情吧!

晚上,西斯将部署的经过情形简单地说明了一遍。包括刑警的仔细搜查及重新

部署的警力装备情形等等。在没有人发表自己意见的同时,西斯对着欧布莱恩说:

“若这是普通事件的话,则杀人凶手就有很多啦!为了搜出手枪及毒药,必须

仔细地搜查家里。——就像大小房间啦、翻翻棉被里及卷起地毯敲下面的地板,注

意响声有无异状等等——要将这些做完可能要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吧!不过若是能

将它们找到,则辛苦就有代价了。那个故布疑阵的凶手,在我们找到三二口径的枪

及毒药之后,他就无法遁形了。——若是我们在杰斯达及雷格斯被射杀后,立即将

家中所有人逮捕且立即加以拷问的话,社会大众必然会因这个凶手而骚动,但这并

不是个好办法。我们必须要花许多的精力来办这案子,一定要达到制伏凶手的目的,

而且绝对不能有片刻的疏忽,免得瞬间又再度发生凶杀案件——欧布莱恩小姐,我

们要同心协力来对付那个家伙。”

欧布莱恩点点头。

“确实要照组长说的去做。”默兰开口说。

“平常的搜查方法已经没有效果了。因为凶手对于格林家里的情形相当了解—

—可能是家中成员。”

班斯接着开口说: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巧妙的智慧型犯罪。凶手的计划确实可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东西甚至连生命都可以牺牲。对付这样的特异的犯罪,普通的

方法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是家中成员之一?”欧布莱恩一面重复这句话一面看着默兰,看得出来,此

刻她在脑海中思索些什么。不久,她说:“但是,现在剩下的家人也没几个,而且

由证据来看凶手企图杀害全部的人。”此时,她又以不太高兴的表情看着西斯说:

“我觉得佣人们倒是有可能,我们应该将侦察重点放在他们身上。早日将凶手

从佣人当中找出来,以平抚报纸的批评,这样是不是好些呢?”

马卡姆立刻为西斯辩护,用明显表露出不满的语气说道:

“你和西斯的意见分歧,应该说是我的责任。此次我负责这个案件,就要尽量

不让外界来批评我们,当然更不能采取粗暴的手段。”语气此时已逐渐变得温和些

了,他继续说;

“关于佣人们的部分,连一点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女佣人黑咪是一个虔诚的

基督徒,而且也没有头脑及能力可以杀人。事实上,她今天已离开格林家了。”

“在她离去之前,已对她有彻底的了解。”西斯知道欧布莱恩要发问,于是赶

紧先说明。

“至于厨娘。”马卡姆继续说。

“也是不值得怀疑的人。她没有那个本事可以杀人。”

“管家如何呢?”欧布莱恩挑剔他说。

“格林先生的遗书中说了许多有关他的事。他在格林家工作已超过30年了。多

少可称得上是一个怪人。但若是他打算将格林家人全部除去的话,也不必等到已经

这么大年纪了才动手。”马卡姆说到这里,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接着说:“但是,

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知道格林家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马卡姆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班斯接口说。

“管家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但是,他的年纪很大了,而格林家的数件命案,

实在都显示出凶手是攻击力及自信心很强的人。这绝对是年轻人干的——一个富有

野心及冒险心的年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代价。史布鲁特绝对不可能是

凶手。”

听完班斯说的话,默兰转头问西斯说:

“派在大西洋城监视希贝拉的人是谁?”

“基尔和马隆。他们是经过严格挑选后才决定的。”西斯带着得意的微笑接着

说:

“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任希贝拉长了翅膀也难飞。”

“丰·布隆呢?怎么处理?”班斯若无其事地缓缓开口问道。

只见西斯带着更得意的表情说。

“自从雷格斯被射杀之后,我就派人一直跟踪他啦!”

班斯用赞叹的神情看着西斯。

“哇!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啦!”班斯像是开玩笑,但这确实是他由衷

的赞美。

欧布莱恩弹了弹烟灰,又以不高兴地神情看着马卡姆。

“马卡姆先生,你在报纸上发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格林夫人是死于

服用大量的番柯硷,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

马卡姆感到有些遗憾的回答说。

“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我们只是依照亚达被下毒的事件来推断。——其

他的事件则和此事没有关联。”

欧布莱恩坐在桌前,手指着马卡姆带着反驳地意味说道:

“那么依照你的想法,你是认为格林夫人是伪装中风了?这么一来,假设她用

枪杀了三个子女,准备了毒药要给剩下的两个女儿服用。一服吗啡是给最小的女儿,

那么另外一服就是——”欧布莱恩说到这里,暂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家。

“我明白你的意思。”马卡姆说。

“照你的想法,就是格林夫人没想到我们居然救了亚达。想要解决亚达的心愿

失败了,于是只好自己眼下番柯硷,是不是?”

“这样子的解释不是很合理吗?”欧布莱恩轻轻敲着桌子回答。

“这样子的解释当然是很合理。”班斯用冷静却显得无精打采地样子回答说:

“但是,依照经验来看,这种和事实如此符合的解释简直是太完美了。完美得

可用无懈可击来形容。可是,理论和事实之间往往有很大的差距。欧布莱恩,我可

以告诉你,格林夫人也许是可以不在乎杀人,但是,她绝对不是会自杀的人。”

当班斯正在说话的时候,西斯出去了。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回来正碰上欧布莱

恩想对格林夫的自杀行为再度展开说辞,于是他打断她的话说:

“我们不用在这一点上争论了。刚才度亚玛斯医生打电话来报告格林夫人的解

剖情形。他说格林夫人的脚部肌肉组织已完全萎缩。亦就是说,我们不必再为夫人

的行走问题大费周章了。”

大家乍听到这个消息,都惊讶万分,而默兰更是吃惊得站起来。

“那——那——,亚达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啊!”班斯压抑自已逐渐高涨地兴奋情绪急促地说道。

“这点若是能够明白的话,事情真相就可以大白了。夜里,坐在书房内点着蜡

烛在阅读的那个人,就是关键人物。”

“可是,亚达坚决地说那个人就是格林夫人啊!”

马卡姆提出异说。

“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也不能责怪她。她碰过许多恐怖的事,任何人都会受不

了。她一向对格林夫人怀有疑问及恐惧的心情,因此突然在半夜看到一个朦胧的人

影油然而然地会想到自己觉得最恐怖的那个人。这实在是因为她对格林夫人的那股

恐惧感很深蒂固已无法除去了。”班斯解释着说:

“因为亚达在脑海中只想到格林夫人,所以看到别人也觉得是格林夫人,你是

不是这个意思?”西斯说:

“也可以这么说。”

“不过,我们还向过和式披肩的问题啊!”马卡姆不服气地说:

“也许亚达是看错了,可是,对于那件特别的披肩,她是说的很肯定呀!”

班斯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我也注意到这点。现在有如在走迷魂阵,总要找到出口才行。必须马上调查

那件披肩的事。”

西斯掏出记事本,皱着眉头在翻着。然后,他头也不抬地说:

“班斯先生,别忘了亚达在大厅里面书房的门口,捡到一张图。而披着披肩的

那个人再回到书房去找的时候,被亚达发现,所以就仓惶逃走了。”

“但是,自从雷格斯被射杀后,那张图就不见啦!”马卡姆说。

“光这样注意枝枝节节的地方,是没有办法破案的。现在要确定的是亚达在半

夜见到的人,究竟是谁?这才是我们现在极需调查的重点。”班斯提出意见说道。

好久没有开口的欧布莱恩,现在说话了。

“为什么只有亚达一个人看过穿披肩的人?”

“你的问题里就隐藏着答案。我们需要再去找亚达,帮助她除去由于心中恐怖

所造成的假象。还有,最重要的是告诉她格林夫人已完全除去可能,经过我们的说

明,也许她会想出其他的线索,作为我们侦察的方向。”

会议进行至此,总算告一段落了。欧布莱恩先回去,而我们在俱乐部里吃过晚

饭,约在八点半的时候,前往格林家。我们到达的时候,亚达和厨娘正在客厅。亚

达坐在暖炉前,埋首于杂志里。曼海姆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身旁摆了一堆需要缝

补的东西。像这样不分主仆坐在一起的稀有景象,让我觉得真是不幸。只好认为是

达到社会地位平等的一种现象吧!

班斯微笑着对亚达打招呼说:

“亚达小姐,我们又来打扰你啦!不过,你是唯一能让我们诚心帮助的!”他

看见亚达似乎安心不少,于是再继续说:

“我们来这儿,是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亚达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她没有说话只是静待我们发言。

“依照你的说法,你看过格林夫人的影子?”

“确实是看过。”

班斯摇摇头。

“那个人绝对不是格林夫人。因为她双脚连动都不能动,更别提走路了。”

“那么——这可真奇怪呀!”亚达用充满疑惑的语气说。

“早晨丰医生带专家来看母亲的病,我还听到他们诊断的内容,可是母亲傍晚

就死了。而你,是怎么知道母亲不能走路的呢?你一定弄错了。我相信我眼睛所看

到的。”

亚达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护着,但是,班斯又再度摇了摇头。

“欧佩医生在今天已为格林夫人做了详细的检查。他说,格林夫人已经有好多

年都不能走动了。”

“啊!”亚达惊呼了一声。

“我们希望你能将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仔细地回想一次。一些非常琐碎的事情

也不要疏忽,因为它们也许有很好的参考价值。因为你只是在微弱的烛光下看见披

着披肩的人,所以有可能是你看错了。”班斯说。

“怎么可能呢?我站在很近的距离呀!”

“你在那天晚上,是否曾经先做过有关格林夫人的梦呢?”

亚达全身轻微地震了一下,踌躇着说:

“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梦见母亲是常常的事情——确实是恐怖,令人毛骨

悚然的梦——自从有人潜入我房间之后,就开始了——”

班斯打断她的话,插嘴说道:

“也许是你看错了。你应该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那个人穿着令堂的和式披肩

吧?!”

“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最先注意的就是那件披肩。然后才——”

这时候突然起了小小的意外。原来我们专心在问亚达那晚所发生的事,忘记还

有厨娘跟我们在同一房间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我们很本能地转头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只见到厨娘用黯淡的眼神看着我们说:

“被谁看到都无所谓啦!大概看到的是我吧。”

“别胡说。”亚达斥责她说;“那不是你。”

班斯很讶异地看着厨娘。

“曼海姆,你曾穿过夫人的披肩吗?”

“没有。”亚达替她回答。

“那么,是否有过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书房读书的经验呢?”

班斯继续追问。

厨娘只是哭丧着脸,一个劲地缝东西,很不高兴似的保持沉默。班斯见她没有

回答,于是就问亚达: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是否有人好像穿过披肩?”

“我——不知道。”

“这样事情就无法澄清了!现在不是袒护人的时候,经常穿那条披肩的是谁?”

“没有人穿那条披肩。”

亚达说完看着班斯,班斯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那么除了令堂之外,还有谁会穿?”

“若是看到希贝拉的话,也许可以想起来。”

“希贝拉小姐?希贝拉小姐偶尔也穿那件披肩吗?”

亚达勉强地点了头说:

“偶尔,很少啦!她很喜欢那件披肩。啊!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啦!”

“总之,你没有再看过其他人穿它就是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的,除了母亲及希贝拉之外,没看过别人穿。”

班斯此刻在脸上浮现出像开玩笑的安慰性微笑及快活的语调,对亚达说:

“你以往的恐惧,到如今可以说是已经结束了。那晚在大厅看的那个人,可能

是令姐吧!这是因为你每晚都做恶梦,脑海中想的都是令堂,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从今以后,你可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啦!”

不久,我们就告辞了。

“这不是和我们预期的一样吗?”默兰在车上说道:“在紧张或是兴奋时所下

的判断,不一定是可靠的。这是最好的例子。”

“我对于希贝拉,总是还有点疑问。”西斯一面考虑一面说。

“这可就连一点趣味都没有啦!照你看,情形应该怎么样呢?”班斯说。

“我们的想法恐怕不大乐观吧!”马卡姆回答说。

“确实如此。我们好像已深陷在雾中了。”班斯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

“我一点都不相信——亚达在大厅中看到的是希贝拉。”

马卡姆吃了一惊。

“那到底是谁呢?”

班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若是能回答你这问题,故事就可以结束了。”

那晚直到两点,班斯还坐在书房里振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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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6: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节 漏洞
12月4日 星期六 下午1点

星期六法庭只上半天班,马卡姆便请班斯和我中午到银行家俱乐部吃饭。等我

们到达马卡姆的办公室时,发现他桌上的公文堆积得如一座小山,于是我们改在他

的特别会议室里吃饭。中午之前,我们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我发现班斯的口袋里鼓

鼓地,我推测那是昨晚在书房努力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等下便可知晓。

吃过饭,班斯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支雪茄说:

“马卡姆先生,今天承蒙你热情的款待,真是由衷地感谢哩!”

马卡姆对班斯如此客气地致谢,很不习惯似的,便赶紧开口说:

“那里,那里。能够请到班斯先生为贵宾,真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两人又各自谈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无非是天南地北的闲聊着。后来,

马卡姆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说:

“喂,我们总该谈些正事吧!譬如——有关格林家的事!”

班斯像是敷衍他似的,摆摆手说:“唉!不急不急。难得一个这么美好的星期

六,辛苦了一星期,到今天总该轻松一下吧,我们来下盘棋如何?”

班斯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马卡姆越是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见他很

无奈地说:

“既然班斯先生有此雅兴,我当然乐意奉陪。”

两人于是展开棋赛。马卡姆虽然尽力要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格林家的案子一

日不破,他就没办法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下棋。就在他连输数盘之后,他又开口说:

“好啦!好啦!我承认技不如你,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有关

格林家的事情?”

班斯慢条斯理地点起雪茄,拿出一叠文件。他说:

“昨晚我将格林家所发生过的事,依照日期的先后详细地写了下来。主要事件

全部都包括在内,也许有些细节被遗漏了,但是,作为整个多件架构基础的材料,

我相信收集得很齐全了。”

一面将文件递给马卡姆一面继续接着说。

“真相就在这张表里面。发生的事实组合成这张表,而这张表中所详列的各项,

可以帮助我们知道犯人究竟是谁。”

马卡姆接过文件,一言不发地他细阅读起来。

我将班斯所写的这张表完整地保存起来。它是所有记录中最珍贵、最重要的文

件。事实上,我们是利用班斯写的这张表才破了格林家连续杀人的案子,否则的话,

“格林家命案”可能永远都是悬案。

以下完全是由原文转载而成。

一般事实:

1.格林家充满了相互憎恶的气氛。

2.格林夫人是一个爱发牢骚、 好挑剔的中风病人,使全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

雾中。

3.5名子女——二女二男及一名养女——他们没有手足的感情,反而相互的讨

厌、怨恨。

4.曼海姆厨娘——在许多年前就认识了格林先生, 遗书上记载着这点,但是

厨娘拒绝对过去的事加以任何的说明。

5.依照格林先生的遗书上的规定, 家人若没有在格林家住满25年的话,则丧

失了继承权。但亚达是唯一的例外,因为她不具有格林家的血统。还有,遗书上并

提到由格林夫人管理所有的财产及一切事宜。

6.格林夫人遗书上记载5名子女均享有同等的财产。若有谁死亡,剩下的子女

可以再平均分配财产。若5名子女均死亡的话,由子女后代继承。

7.格林家中成员房间位置是这样的: 朱丽亚和雷格斯的房间在最外侧相对;

杰斯达和亚达的房间在中间相对;希贝拉和格林夫人的房间则在最里面相对。每个

房间之间均隔开无法彼此相通,但亚达和格林夫人的房间则例外,这两个房间不仅

可彼此相通而且有出口到同一阳台上。

8.格林夫人掌管格林先生书房的钥匙已有12年了。 书房中有关犯罪记录的书

籍,收集得相当完备。

9.关于格林先生过去在外国的一些可疑、暧昧的传闻亦不少。

第一项罪行:

10.朱丽亚在晚上11点30分,遭人由正面近距离射杀。

11.亚达亦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内从背后遭人射杀,目前已恢复。

12.在床上发现朱丽亚的时候,她的脸上呈现恐怖惊悸的表情。

13.发现亚达是倒在化妆台前的床上。

14.房间内的灯都是亮的。

15.在二声枪响之间,有3分钟以上的停顿。

16.立刻叫丰·布隆医生来,在30分钟以内到达。

17.除了丰·布隆的足迹之外,另外发现了一双脚印。但无法判别是否同一人。

18.足迹在犯案前30分钟内就有了。

19.均是由三二口径的手枪射击。

20.杰斯达说遗失了一把三二口径的手枪。

21.杰斯不满意是强盗入侵的说法,强力主张地方刑事局要展开严密的调查。

22.格林夫人听到亚达房间传来枪声及亚达倒地的声音,却没有听见脚步声及

关房门声。

23.史布鲁特听到第二声枪响时,正在楼梯中央,他没看见有人在大厅也没听

到声音。

24.亚达隔壁房间的雷格斯没听到枪声。

25.雷格斯暗示杰斯达另有许多内幕没有说出来。

26.杰斯达与希贝拉之间,似有许多秘密。

27.希贝拉亦是与杰斯达一样反对有强盗的说法,但是又拒绝说明何以如此认

为。只是强调凶手一定在格林家人当中。

28. 亚达在相当黑暗的房间中,感到似乎有极恐怖的东西,于是醒来,在闯入

者逃跑之时蹑足由后追赶。

29.亚达起床的时候,似乎有像手的东西触到她,但是没有办法证实。

30.希贝拉曾经指出射杀朱丽亚的人是亚达。又说是她从杰斯达房中偷走枪。

31.由丰·布隆的言行态度上,可看得出来他与希贝拉之间有着不寻常的亲密

关系。

32.亚达曾率直地对丰·布隆表现好感。

第二项罪行。

33.在朱丽亚及亚达遭受袭击4天后的晚上11时30分, 杰斯达在非常接近的距

离内被射杀,武器是一把三二口径的手枪。

34.他的表情亦明显地表现出恐怖及惊悸。

35.希贝拉听到枪声立刻叫史布鲁特。

36.希贝拉在枪响之后侧身倾听那扇门的动静,结果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37.杰斯达屋内的灯是亮着的。凶手进来时,杰斯达正在读书。

38.在地面上发现两组清晰的脚印,是在犯案前30分钟内印上的。

39.与脚印相符合的鞋套在杰斯达房内的衣柜中发现。

40.亚达预感杰斯达的死亡。当告知杰斯达死亡的消息时,正确判断杰斯达死

亡方式与朱丽亚一样。告诉她凶手是外人时,她表现相当安心的样子。

41.雷格斯在听到枪声前30分钟。听到大厅有声音及关门的声音。

42.亚达听了雷格斯的话之后,立即说过了11时的时候,她听见关门声。

43.很明显地亚达知道一些事,而且有问题。

44.厨娘对于有人要加害亚达表示不安。又似乎知道凶手非杀朱丽亚及杰斯达

的理由。

45.讯问雷格斯的结果,他觉得凶手一定是自己家里的人。

46.雷格斯认为丰·布隆是凶手。

47.格林夫人要求终止搜查行动。

第三项罪行:

48.雷格斯在杰斯达死后20天的上午11时20分,接到亚达由地检处打来的电话

后,约在5分钟内,遭人以三二口径的手枪射中前额而死。

49.雷格斯却没有像朱丽亚及杰斯达那般露出惊恐的表情。

50.尸体在暖炉前的床上。

5l.亚达将雷格斯的那张图遗失。

52.尽管房门是开着的,但是在二楼的人都没有听见枪声,反而是在楼下餐具

室的史布鲁特清清楚楚地听到枪响。

53.丰·布隆在那天早晨曾前来拜访希贝拉。而希贝拉在雷格斯被射杀之际,

正在浴室里给小狗洗澡。

54.亚达的房里发现从阳台进来的足迹,阳台的门是半开的。

55.从阳台到地面发现有一组脚印。

56.脚印可能是在当天上午9时以后印上去的。

57.希贝拉拒绝离开家。

58.与脚印相符的鞋套被发现放在洗涤橱中。上次为了搜出手枪,检查这儿时

却没看见。

59.在洗涤橱中发现鞋套的当天夜里,鞋套又不见了。

第四项犯罪:

60.雷格斯死后两天,在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里,亚达及格林夫人双双被下了

毒——亚达是服下吗啡而格林夫人是服下番柯硷。

61.亚达由于急救得快没有发生危险。

62.丰·布隆在亚达被下毒之前就已离去。

63.亚达是由于希贝拉的小狗触到叫人的铃,才被史布鲁特发现。

64.在亚达每日习惯必喝的汤中加入吗啡。

65.护士在叫亚达喝汤的时候,亚达不在房间里,汤放在桌上有几分钟的时间

之后,她才从朱丽亚的房间出来。

66.亚达及护士在汤被下毒之前,均没有在大厅见希贝拉的小狗。

67.在亚达被下毒的第二天早晨,格林夫人因服番柯硷致死。

68.服下番柯硷的时间在前天夜里11时以后。

69.护士从晚上11时至11时30分,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

70.希贝拉说丰·布隆那天夜里来拜访过她,于10时45分离去。

71.在柠檬苏打水中放入番柯硷。格林夫人若没有别人帮助,绝对不可能喝下

番柯硷。

72.希贝拉决定前往大西洋城拜访昔日同窗,在下午离去。

与全体有关的事项:

73.袭击朱丽亚、亚达、杰斯达及雷格斯的是同一把枪。

74.凶手故布疑阵让警方以为凶手是外人。其实很明显地凶手是格林家的人。

75.凶手能够在很晚的时候,进入已穿着家居服的朱丽亚及杰斯达的房间,而

不被拒绝。

76.凶手象是不知道亚达似的,鬼鬼祟祟地从她房间进出。

77.杰斯达死后三周左右,亚达到地检处告知重大的事情。

78.依据亚达的说法,雷格斯告诉她,他不仅听到亚达房内的枪声并且还听到

其他的声音,因此她请求侦讯雷格斯。

79.亚达在楼下大厅书房门口处,看到一张奇怪的图。

80. 雷格斯被杀的当天,丰·布隆报告说他被人盗走吗啡及番柯硷,推算是在

格林家遗失的。

81.调查书房过后发现,有人在这出入及阅读书籍——两本药物学及一本科学

犯案大全的书,其中有两篇关于兴奋性麻痹及梦游的论文报告。

82.在书房阅读书籍的人,相当通晓德语。因为那三本书均是以德文写成。

83.遗失的鞋套在书房中出现。

84.实地检查书房的时候,有人站在房门外偷听。

85.亚达报告昨夜见到格林夫人在楼下大厅。

86.丰·布隆认为已中风的格林夫人不可能会走路。

87.丰·布隆决定安排欧佩博士为格林夫人检查。

88.检查安排定在第二天举行。

89.在欧佩博士开始检查之前,格林夫人就被毒害了。

90.解剖的结果,确定格林夫人的腿部肌肉组织已完全退化,根本不可能行走。

91.亚达却一味坚持大厅中的人穿着母亲的披肩,经仔细询问后,才承认希贝

拉偶尔会被母亲的披肩。

92.在询问亚达有关披肩的事情时,曼海姆说也许亚达看到的人是她。

93.朱丽亚及亚达遭人用手枪射击的时候,当时在格林家的有——杰斯达、希

贝拉、雷格斯、格林夫人、丰·布隆、芭顿、黑咪、史布鲁特及曼海姆。

94.射击杰斯达的时候,格林家中的人有——希贝拉、雷格斯、格林夫人、亚

达、丰·布隆、芭顿、黑咪、史布鲁特及曼海姆。

95.射击雷格斯的时候,格林家中的人有——希贝拉、格林夫人、丰·布隆、

黑咪、史布鲁特及曼海姆。

96. 亚达被下毒时,格林家中有——希贝拉、格林夫人、丰·布隆、黑咪、史

布鲁特及曼海姆等人。

97. 格林夫人被毒杀时,格林家中有——希贝拉、丰·布隆、亚达、史布鲁特

及曼海姆等人。

马卡姆阅读完这份文件后,又重新再看了一遍。将文件放在桌上后,他开口了。

“班斯,所有的重点都在这文件里,但是,各项目之间,我却没有发现什么关

联性。这对格林家的命案有什么帮助吗?”

“马卡姆呀!我相信只要将这文件再加以整理解释的话,就可以真相大白啦!

加以适当的分析,这份文件可以让我们知道所有我们想要知道的事。”

马卡姆又扫了文件一眼。

“你的意思是,若没有这些项目的话,则牵涉的人物一定相当的多,但是,经

由这份文件而推论出来的凶手则可以使人不必蒙受不白之冤,是不是?”

“确实如此。若能从这些事件中找出一个脉络的话,那么破案是指日可待了。”

班斯回答说。

等我们回到马卡姆办公室的时候,史海卡拿了一封信进来。

“真是封奇怪的信呢!”他说。

马卡姆将信拆开,一面看一面皱着眉。看完,将信交给班斯。信纸最上面印着

“康乃狄格州史坦福特第三长老教会牧师馆”的字样,前天的日期,署名是安东尼

·西蒙牧师。信里的内容是这样的:

马卡姆先生,你好。

维持别人对我的信赖,是我的职责。但是,当碰上非比寻常的事情时,则必须

作必要的修正。

我对于纽约市格林家杀人事件,从报上已知道许多了。有一件事隐藏在我心中

已有一年多了,如今我决定破坏约定要告诉你这件事。为了避免因泄露这个秘密而

发生不幸事件,我恳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事实上,我所要说的这件事是无法帮

助你找到凶手的,但是,它却与格林家中的一个人有关,我想你一定很高兴知道这

个消息吧!

在去年8月29日的晚上, 有一对男女前来拜访我,希望我能为他们主持结婚仪

式。并说他们因信赖我才前来拜托我,希望我能为他们保守秘密。

在结婚证书上的登记是这样的:纽约市希贝拉·格林及同样是纽约市的丰·布

隆。

班斯看完信之后,交还给马卡姆。

“其实,我也没有特别觉得意外。——”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像在思索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

子。

“差点坏了大事!”他猛然叫了一声。

马卡姆觉得奖名其妙,用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怎么啦?”

“难道不明白吗?”他匆匆走到马卡姆的桌前,拿起那份文件在最后的部分写

着——

“格林·希贝拉和丰·布隆于一年前秘密结婚。”

写完,他说:

“这是表上遗漏的一点。”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作用。”马卡姆抗议着说。

“现在我也不明白,晚上我会仔仔细细地好好想想这件事。”班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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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节 疑惑之旅
12月5日 星期日

波士顿交响乐团在星期六下午演奏巴哈及贝多芬的交响曲。班斯从地检处出来

便直接走卡内基音乐厅去。在聆听演奏的时候,他很专心地坐着直到演奏完毕,听

完演奏, 他竟然徒步走了2里路到家。我不知道他居然有那么好的兴致,因为自他

从地检处出来直到回到家,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离吃晚饭前不久,班斯说想休息一会儿,于是穿着睡衣及拖鞋往书房去了。我

那晚出奇地忙碌,等我将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已超过深夜12时了。当我拖着疲惫的

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经过书房门口,借着半开的房门看到书房里的景象——班

斯坐在书桌前,两手抱着头,聚精会神地在研究那一份文件。就如同平日般,一旦

他绞尽脑汁在思索某件事时,必定有的现象就是——一个劲地猛吸烟,手旁的烟灰

缸里的烟蒂几乎快满了出来——为了不打扰他,我悄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睡梦中仿佛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急忙睁开眼睛一看表,已是凌晨3点30分

了。我带着好奇且疑惑的心情下床,慢慢地走到大厅去,在走廊一端的墙壁上隐约

的浮现出一些光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从书房的房门中透露出来的,同时并听见书房

里有走动的声音。班斯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呢?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走到班斯

房门前,朝里面偷窥着,只见整个房间内烟雾缭绕,班斯低着头两手插在睡衣口袋

里,正在书房内来来回回的走着。由于烟雾的关系以至连班斯神情都看得不够真切

了。 我默默地返回自己的房间,约有1小时之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后

来好不容易由书房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才伴我进入梦乡。

早晨起床时已经8点了,是一个阴郁的星期日。我坐在起居室中喝咖啡,到了9

点的时候去书房看班斯,他仍是坐在那儿,灯还是亮的而壁炉中的火早已熄灭了。

我回到起居室翻开今天的报纸,没有什么可引起兴趣的消息,对于格林家的报导,

也是大略地看了一遍,然后点起烟斗坐在暖炉前。

当我真正见到班斯,已是将近10点的时候了。我想他一个晚上都在探求解决问

题的良策吧!他的神态明显地表现出一整夜不眠不休集中精神后的疲乏与倦怠。眼

圈发黑,脸色苍白,脸庞似乎聚然消瘦下来似的。一方面我对于班斯现在的样子觉

得很吃惊,另一方面我又对他经过彻夜不眠后的思考结果感到很好奇。因此,我用

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进来。

当我们彼此的视线相互接触的时候,他慢慢地开口了。

“格林家杀人案件确实是经过精密部署的案子。”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说:

“请代我打电话给马卡姆,如果他还没吃早饭叫他来这儿吃,我有话要告诉他。

喔!对啦!顺便告诉他,我因为实在太疲倦了,所以没有亲自打电话给他。”

他说完就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叫佣人准备洗澡水的声音。马卡姆接到我的电话

后,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赶过来了。班斯此时看起来比早晨要好多了,但是他的脸色

依然很不好,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在吃早餐的时候,大家都绝口不谈格林家的案子。直到回到书房各自就坐了之

后,马卡姆再也忍耐不住,于是清清喉咙开口了。

“你打电话找我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我吧?”

班斯若无其事地回答说:

“是啊!我已将事件从头到尾连贯起来,结果真令人惊讶到极点。若是这样还

不能找出凶手,简直没道理。”

马卡姆立刻将身子往前倾,露出紧张及不能置信的表情说:

“一切都大白了吗?”

“唔!明白了。我已经判断出来幕后的真凶是谁,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

信这是真的。或者可以说是我在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吧!大概我已经老啦,对于恐怖

的案子才会显得如此招架无力吧!”

班斯慢吞吞地说完后,又“呵呵”地笑起来了。

马卡姆等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已有把握凶手究竟是谁,但是现今我还不能把真相公布出来,必得再

去调查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

马卡姆知道现在要强迫班斯说出凶手是谁只是徒劳无功。如今班斯既已成竹在

胸,破案是早晚的事,于是他尊重班斯的决定,先将事情调查完毕后,再提出结论。

马卡姆说:

“调查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我希望不致花费太长的时间。”班斯一面说一面在书桌上写着张条子,而后

将条子交给马卡姆,说:

“这些是深夜在格林先生书房的阅读者所读过五本书的标题。现在我要拜托你

的是,打电话告诉护士,要她去找这五本书——记得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这件

事——拿到钥匙进入书房之后找到这五本书,然后交给在格林家附近的监视的刑警,

要刑警送到这儿来。至于书籍的位置,你可以详细地告诉她。”

马卡姆接过纸条站起来准备离去,当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站住了。

“刑警在那时离开可以吗?”

“绝对可以。现在应该没有事情会再发生了。”

马卡姆打完电话进来,大约是3分钟之后的事。他说:

“书在30分钟左右会送来。”

刑警将包裹送来后,班斯马上打开包裹取出书籍坐在桌前埋头苦读起来。

“马卡姆,我先看看这些书,你不介意在那坐一会儿吧!”

他的口气虽是不在乎,但是可以听得出来,这些书中藏有许多玄机。

马卡姆立即识趣地站起来说自己也有一些公事要忙,必须回办公室去处理,下

午再来拜访云云。班斯露出微笑说:

“那就五点来好啦!那个时候我大概已经将这些书看完了吧!下午再详谈好了。”

我对于他们两个人能够彼此体谅,深深觉得很敬佩。

到了下午5点, 马卡姆依约前来,而班斯却还在书房研究那堆书籍。又过了一

会儿,他才到起居室里来。

“已经逐步接近成熟阶段了。但还有一些必须证实的事情。”班斯说。

“为了要证明你的推理吗?”

“不是推理啊,马卡姆。我的推理和真实的情况之间是一点疑问都没有的。对

于每一件曾发生过的事情,我都有充分完整的理由可以解释。”

“这种理由可以行使在法庭上吗?”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一点。因为法律的诉讼过程对于这件案子,我想会有不合

适的地方。当然啦!像你是代表正义与公理的,就必须对社会有一个明确的交代—

—虽然如同刽子手的行径一样。”

马卡姆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班斯。

“你的说法真是令人觉得奇怪——照你的意思。发现了凶手,为什么不能加以

适当的处罚?”

“社会有下判决的权利,但是,社会并非是全知全能的。它们只是依照表面上

的事物来下决定,对于犯人本身何以会有如此行为却不去深究。”

马卡姆大惊失色仓皇地问道:

“这么说——班斯,你是要为犯人开罪喽?”他的胸部因紧张而剧烈地起伏着。

“不,不,请别误会。”班斯保证说。“我的意思,格林家杀人案的凶手是特

殊的犯罪模式,他的动机是无与伦比的。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喜爱的杀人电椅——似

乎不适合用来处决格林家的杀人凶手。”

“可是,难道你不认为他对整个社会造成了极大的不安吗?”

“这总是难免的。对于整个案子,现在不仅不能放手,而且更要小心地搜集证

据才行。更不能贸然地采取逮捕行动。”班斯说完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以漫不

轻心的态度开口说:

“马卡姆,关于希贝拉有没有新的报告?”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现在还停留在大西洋城。昨天打电话给史布鲁特要他准

备好替换的衣服给她送去。”

“这下得赶快赶到格林家去,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马卡姆,你在这儿等我们,

桌上有新的杂志,很不错的杂志哦!”

说完,他急速地朝门口走去,一边对我招手叫我一同前往,没有再理会马卡姆

的询问。约十五分钟后,我们就到达了格林家。

史布鲁特来开的门,经过简单的招呼后,他就带我们进入了客厅。

“昨天希贝拉小姐是否从大西洋城来电话,要你给她准备衣服送过去?”

“是的。希贝拉小姐是如此吩咐的。我昨晚已差人送去了。”史布鲁特弯着腰

恭敬地回答。

“希贝拉小姐还说了些别的没有?”

“她没有说别的,说话的口气不大好。她只是说现在还不打算回纽约来,所带

的衣服不够,要我马上送衣服去——就只说了这些而已。”

“没有问问家中的情形吗?”

“什么也没问。”

“表现出一副对家中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吗?”

“确实是这个样子啊!说话的口气就是不在乎的样子。”

“你想希贝拉小姐还可能在那停留多久的时间?”

史布鲁特稍微考虑了一会才回答。

“我没有问小姐这个问题,不过依照我个人的想法——希贝拉小姐可能还要停

留一个月左右吧!”

班斯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笑着说:

“史布鲁特,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请教你。在亚达小姐被人用枪袭击

的那天晚上,你最先进入亚达小姐的房间发现她倒在化妆台旁。现在请你仔仔细细

地想一想,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那时的窗子是开着的吗?在化妆台旁可以俯视阳

台楼梯的那扇窗,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呢?”

史布鲁特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回忆当时的景象。不久后,他用坚定的口吻回答说:

“当时的窗户是开着的,是的,我能清楚地记得窗户是开着,是因为杰斯达先

生和我抱起亚达小姐放到床上后,我为了怕亚达小姐感冒,便立刻将窗户关起来。”

“窗户开得多大?”

“大概是1英寸吧!或许有1英尺,记不大清楚了。”

“谢谢你史布鲁特。麻烦你请厨娘来好吗?”

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曼海姆来了。班斯请她坐下,但是她插着腰硬是站在班斯

面前,并还紧紧地盯着班斯。

“曼海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说!若不老实回答,可要把你

带到警局问话啦!到了那儿日子可就难过了!”

曼海姆紧紧咬着下唇,避开班斯审视的目光。

“你先生在13年前,已于新奥尔良去世的,是不是?”

“是在13年前。”

“几月?”

“10月。”

“是长年患病吗?”

“1年。”

“生什么病吗?”

此时,曼海姆的神色显得惊惶不安,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

“我——我不知道——真的。因为没有请医生。”

“没有去医院吗?”

“是,就是那样——医院——”她急急忙忙地点了好几下头。

“曼海姆,你在你先生去世前一年就和格林先生认识了,这是你先生住院时的

事情,算起来是14年前的事了吧。”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班斯没有回答。

“格林先生亦是在14年前收亚达小姐为养女的!”

她简直快要窒息了,一脸狼狈的神色。班斯继续接着说:“你在先生去世之时,

就要求格林先生给你一个差事做。”

班斯走到曼海姆的身旁,拍拍她的肩柔声说道:

“曼海姆,现在你要老实告诉我——亚达小姐是你的小孩没错吧?”

曼海姆一听,全身立刻颤抖起来,更将头埋到胸前久久不敢抬起。

“我和格林先生约定好,”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谁也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包括亚达本人都不可以告诉她——但是,现在却在她的——”

“你谁也没有说啊!”班斯安慰她,“我保证你无罪。不过,亚达怎么会不记

得你了呢?”

“我将她送到别处去——学校——去了——在她五岁的时候。”

在曼海姆离去之前,班斯在她的担心及悲伤方面,给与多方的安慰后,班斯叫

亚达进来。

当我们在客厅见到亚达时,她表现得相当不安,铁青的脸可以说是非常紧张。

她看见我们就告诉我们她内心是如何地觉得恐怖,她楚楚可怜地说着:

“班斯先生,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可真是可怕得不得了啊!到了夜里总

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出现——”

“不要胡思乱想啊!亚达小姐。”班斯安慰她说。

“事情到现在大致可称得上已明朗化了,再过不久就没有什么可让你忧虑的啦!

事实上,我们今天来还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没问题。但是我仔细想过——”

班斯笑着打断她的话说:

“或许我们大家一起想会更好——亚达小姐,我想请问的是希贝拉小姐会说德

文吗?说得如何?”

亚达显得很意外的样子。

“啊!是这么一件事——她会讲德文。朱丽亚、杰斯达及雷格斯都会讲,这是

因为父亲严格要求的缘故;父亲自己也讲德文,讲得和英文一样的流利。至于希贝

拉嘛——我常常听到她和丰·布隆医生用德文交谈。”

“带有美国腔吗?”

“多多少少啦!大概是没有久住德国的关系吧!不过她说的德文已经是相当不

错的了。”

“没有别的问题了,谢谢你。”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种恐怖的忧虑才能完全消除呢?已经有好几个星期,

晚上不敢关灯睡觉了!”她又在抱怨着说。

“没有什么可让你害怕啦!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班斯保证地说。

亚达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班斯,似要证实其话里的可信度。望着班斯肯定的表情,

她似乎安心了不少,当我们离去时,她的脸色已恢复红润可看得出来。

回到家一看,马卡姆正急得在书房内来回走着。

“许多的疑点已经澄清了。”班斯告诉他。“但是。还有最重要的地方尚未证

实。我要去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完他走出书房。我们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两三分钟之后他回来,匆匆地看

了看表,然后命令仆人给他准备外出旅行用的皮包。

“马卡姆,我出去旅行啦!要去增广见闻喔!打算去一个星期左右,你不必担

心我。关于格林家的事,在我旅行的这段时间,相信应该没有新的变化才是。”

班斯说完这些,就在忙着准备出发事宜,直到要出门前,才对马卡姆说:“在

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请你替我收集从朱丽亚死前一日到雷

格斯被杀次日的详细的气象报告资料。”

班斯拒绝让马卡姆及我送他一程,所以我们对于他将前往何处,是一无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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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节 逮捕
12月13日 星期一 下午4时

班斯再回到纽约已是八天后的事了。在12月13日,星期一的下午回到家,洗好

澡之后打电话给马卡姆,告诉他将在30分钟内去拜访他。然后到车库将车开出来带

着我一块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讲话。事实上我是很想问他有关旅行的事,但是,看见他一

副笃定的模样,心想还是由他先说较好。我本以为他会一直保持沉默的,没想到车

子弯过中央街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旅行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将会知道什么消息我心里早就有数了。但是,我还

是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理性判断,直到我看见了一份记录之后,我才下了结论。”

马卡姆、西斯在地检处等着我们。那时正是下午4时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

“我想你可能有许多重要的发现,所以我将西斯也找来了。”马卡姆说。

“是啊!想说的话像山一般多。”班斯一面坐下一面点了雪茄。

“在说之前,我倒要请问,我去旅行的这段日子,格林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你的预测真是灵啊!格林家相当的平安无事。”西斯说:

“不过,希贝拉从大西洋城回来了,是昨天回来的,这阵子丰·布隆可是在格

林家附近急躁地走来走去啊。”

“希贝拉回来了?”班斯叫了一声。

“昨晚6时。 当她回来之时就被新闻记者访问了足足有一小时之久,最后才好

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回到家里。西斯接到报告后立刻在今早就去拜访希贝拉,想劝她

再离开家较好,但没想到这次给严厉拒绝了,她说与其再度被那些新闻记者及爱凑

热闹的人群追逐,还不如死在这个家里算啦!”马卡姆说。

班斯站起来走到窗前,眺望窗外的暮色。

“希贝拉回来了。”他喃喃地说着,转过身对马卡姆说:“上次拜托你找的气

象报告资料,收集齐全了没有?”

马卡姆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给班斯。“在这儿等着呢!”他说。班斯翻阅

完毕后,放回到桌上。

“这可要好好保存啊!它是你和犯人对证时所需要的利器啊!”

“班斯,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西斯努力想压抑自己的声调不要显得太

过于高亢,但明显地他失败了。他继续说:

“马卡姆告诉我,你对于格林家的案子已掌握了九成的破案把握——你就做做

好事赶快告诉我,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我好早日将他逮捕归案了事。这阵日子我

已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

班斯立即正色地说道:

“事实确实如此,我知道犯人是谁,而且我也拥有相当的证据可以证明,但现

在还不是可以告诉你的时候。”班斯出乎意料地一口回绝了西斯的请求,他一面说

一面往门口走去。

“哎呀!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西斯,把外套穿起来,还有你——马卡姆,

我们最好在天黑以前达格林家。”

“班斯,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马卡姆不以为然地叫了起来。

“现在不适合打破沙锅问到底,等一下你们就会明白了。”

“喂!班斯,为什么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不得立即逮捕?这是什么道理?”西

斯插嘴问道。

“其实这只是5步与10步之差罢了! ”班斯笑嘻嘻地回答,而西斯与马卡姆听

了之后,也就乖乖地不再出声了。

我们乘班斯的车朝格林家的方向驶去。

来开门的还是史布鲁特,他一如往常对我们点头为礼后,就邀请我们进去。班

斯开口表明来意。

“我们要见希贝拉小姐;可否请你转达请她一个人到客厅来。”

“真是不凑巧,希贝拉小姐出去了。”

“那么,请你叫亚达小姐来好了。”

“亚达小姐也出去了。”

管家这种暮气沉沉的语气,和我们逐渐高涨的紧张心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会太久吧!她们是一起出去的。请进来等吧!”

班斯踌躇着。

“好吧!进会等好了。”他率先大步往客厅去。但是还没有走到,他又突然转

过身来,朝着已经走远的史布鲁特叫着说:

“希贝拉小姐和亚达小姐是一起乘车出去的吗?出去有多久了?”

“15分钟——也许有20分钟了。”管家对于班斯态度上的转变,深感大吃一惊。

“坐谁的车呢?”

“丰·布隆医生的车。正当在喝下午茶的时候——”

“史布鲁特,是谁先提议要去兜风的?”

“我也不知道,当我进去要收拾杯盘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谈论了。”

“将你听到全部说出来。”班斯兴奋地催促他道。

“我进到客厅的时候,正好听到丰·布隆医生说新鲜空气对年轻女孩是非常有

益的,此时希贝拉小姐就说她已经吸收够多的新鲜空气了。”

“亚达小姐的反应呢?”

“我不记得亚达小姐曾说什么话。”

“接着他们就出去了?”

“是的,我替他们开的门。”

“丰·布隆医车也一起离去吗?”

“是的。不过,丰·布隆医生说他必须中途下车到克林兰家为克林兰大太治病,

吃过晚餐后再回来取车,所以只有两位小姐去兜风。”

“是这么一回事。”班斯像是想到什么,很严厉地看着管家说。

“现在情况非常紧急。史布鲁特,你知道克林兰家的地址吗?”

“阿波罗大厦60号吧!”

“赶快打电话去问丰·布隆医生到了没有?”

管家依照指示去打电话了,虽然他可能不知道何以要打这个电话。过了不久,

他仍是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医生还没到。”他说。

“谁开车从这儿出去的?”

“我没有特别注意,所以不能确定。不过,依照我的感觉,希贝拉小姐好像打

算先坐车的样子——”

“马卡姆,快来,情况危急。我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我们匆匆走回车上,班斯一坐上驾驶座立即准备发动车子。西斯及马卡姆对于

班斯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只是以眼神来表示困惑后爬上后座,而我就坐在班斯

的旁边。

“西斯,交通规则及速度限制对我来说可是不存在的喔!”

班斯一面在狭窄的街道上开着快车一面大声的说着。“西斯,将你的警徽及证

件统统准备好啊!我可不希望因它们而功亏一篑啊!”

车子朝第一街的方向急驶而去。我们一路开着快车只在碰到电车时才稍稍耽搁

了一会儿。 到了第5街,交通警察将我们拦了下来,西斯给他看了名片之后我们就

继续前进。交通情形一直很混乱,直到出了81号路口,交通情况才大为改善,我们

以时速50公里的速度开着车。

天色渐渐地暗了,更因为下雪的关系,路面显得非常湿滑。虽然如此,我对班

斯的技术却有相当的信心。他驾驶那辆车已有二年的历史,在什么情况下该如何操

作,经验是很丰富的。又加上警铃响个不停,使得我们更加地通行无阻。由于我们

的车速确实太快,又再度被交通警察给拦住。当他知道后座是谁时,立刻将我们放

行。我们就沿途开着飞车,只在碰到非得停车不可的情形停一下,直往犹卡司前进。

在犹卡司渡口附近的铁路,刚好碰到有一列货物列车正通过,就趁着在等候通过的

片刻时间里,马卡姆把握机会将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班斯,我相信你有充分的理由要开这种亡命飞车。既然我跟你同车,你好歹

也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吧!”

“现在没有空说明原因。”班斯不客气地说着。“或许这次是徒劳无功白费力

气;或许是有一个悲剧正在等着我们。”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因紧张而发青了,他

不安地看看表继续说:

“我们比平常快了20分钟到达这里。从这里直线前往目的地,可以再缩短10分

钟。目前担心的是今晚她们会开车沿着河抄小路走——”

这时候栅栏已经升起,班斯咽下要说的话,又加速往前冲去。

但是我听了班斯的话,却让我想起许多的事。——沿着河岸的小道——突然间,

我想到好几个星期以前,希贝拉、亚达及丰·布隆一起去兜风的事情。当时的情景

又零零碎碎地在脑海中重新浮现,它再度唤起那种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

一片荒凉无人迹的河谷,站在高崖上可以俯视下面的哈德逊河,沿着小路可以上到

这个断崖——突然想起希贝拉曾说这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当时只觉得她是在说

恐怖笑话。啊!我终于明白班斯何以会将车子开到这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他的忧虑

为何了,他相信30分钟前出发的车子一定是朝这个断崖来了。

我们到达隆克山麓后,再过不久就可以到哈德逊各地了。

在塔布司渡口,一个警察大老远地就对我们挥手叫我们停车受检。西斯从窗口

中伸出头连一句话都没说,而班斯连车速都没慢下来就从警察旁急驶而去。

自从通过犹卡司之后,班斯对于沿途的车辆一一加以特别的注意。我知道他是

在注意其中是否有丰·布隆的车,结果却没有看见。班斯一路开着车我听见他在嘴

里喃喃地说道:

“神啊!请让我及时赶到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讲这样的话。

车子在崎岖的路面上疾行着,由于车速太快,我必须拉着护杆以保持身体的平

稳,往后座的西斯及马卡姆亦是相同的情形,大家均屏气凝神注视正前方。

当我们沿着峭壁前进的时候,班斯突然“啊”的一声引起我们的注意。原来离

我们好长一段距离的前面,有一辆闪着红灯的车子。班斯飞快地朝那辆车接近,不

久,已可以分辨出那辆车的车型,正是丰·布隆的车。

“已看见车子了!”班斯回过头来对马卡姆及西斯说。

“必须超前那辆车,但不能被车上的人看到。"

我们依照他的吩咐纷纷弯下身来。此刻车身剧烈地摇晃着,我知道班斯现正尽

全力在超车,没过多久我们就已赶过丰·布隆的车了。

领先大约有半公里的距离,此时路面变得很狭窄。一侧是深深的海沟另一侧则

是茂密的灌木林。班斯突然将车子转了一个弯,硬生生地横在道路中间将整个路面

切断了。

“全都下来。”班斯叫道。

正当我们还在犹豫要不要下车时,已听见离我们数英尺的地方有突然踩煞车的

声音。班斯丢下我们,一个人往回走着。我们当然毫无选择地随后赶去,既紧张又

恐怖的心情充塞了整个胸怀。我们走到车子旁边,天色已暗故无法看出在车内的人

究竟是谁。班斯伸手将车门打开,西斯掏出怀中的手电筒往车内照去。

眼前出现的景象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虽然在车内时,我已对事件的结尾假设了

两三个可能性的答案,但是,现在摆在我面前使人毛骨悚然的情形,却是我怎么也

没想到的。

后座是空的,没有见到预期中的丰·布隆。前座有二名女子。希贝拉倒在一侧

头垂在胸前,血沿着面颊流下来,开车的人是亚达,她正用狂暴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们。当西斯用手电筒照她的时候。骤然的亮光使她看不清是我们,等她习惯光线之

后,她狠狠地盯着班斯嘴里骂着恶毒的字眼。她一面不停地骂着,右手一面离开方

向盘往旁边换去。当她再度举起手时,手中赫然有一把闪闪发光的手枪。只看见火

光一闪,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声,子弹击中挡风玻璃,玻璃化成碎片散落地上。班斯

机警地躲过袭击之后,便以迅露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亚达持枪的那只手不放。

“不可以这样哦!”很奇怪地居然听到班斯用非常温和平缓的语气说话。他又

接着说:

“大概我也是你黑名单上的一份子,你才会这样对付我吧!”

亚达被班斯抓住一只手之后,就像野兽般叫骂着、反抗着,许多下流恶毒的字

眼从她嘴里不停地出现。实在无法令人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她的口中。或许她已经知

道难逃失败的命运,于是奋不顾身地反抗着。于是班斯只好将她双手都抓住,并且

小心地不要扭痛了她。但是亚达仍旧是激烈地在做困兽之斗。

“西斯,还是拿手铐来比较好,免得受伤了。”班斯无奈地说道。

西斯看见这惊人的现象,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听到班

斯的叫唤才如同突然醒来似的,赶忙取出手铐。亚达看见手铐一脸愤怒的神色想要

挣脱,但还是被铐上了,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

班斯取过手枪看了一眼就交给马卡姆,他说:

“这是杰斯达的枪。”然后他就叫我载他们回市警局,而他必须尽快送希贝拉

去医院。说完他就先驾丰·布隆的车走了。

临走时他又抛下了一句话:

“西斯,要小心这女孩啊!”

我驾着班斯的车往回程走着。亚达坐在马卡姆及西斯的中间,三人坐在后座。

在整整他们半钟头的车程里,没有人开口讲一句话。我几次回头看看在后座沉默不

语的三个人——马卡姆及西斯对于这出人意外的真相,均哑口无言;而亚达坐在两

人中间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有一次曾转头看见她低着头用手帕擦拭泪水,还隐约

地听见有轻微地啜泣声——由于集中精神开车也就没有再去注意她了。

车子到了刑事法庭大楼的时候,我将车子停下来让他们下车,却没料到西斯突

然在此时叫了起来。

“哎呀!不得了啦!”西斯似乎紧张得发不出声音,在我背后叫着说:

“赶快开到比克马医院去——哎呀!真糟糕。别管交通信号啦!赶快赶快!”

我没有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加速往医院的方向驶去。西斯一将

亚达送到急救室就大声叫唤着医生赶快来急救。

我们三个人再度在地检处看见班斯已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班斯一进来就注视

着我们说:

“西斯,我不是告诉你要特别小心的吗?”说着,他坐了下来,语气里没有一

点责备的意思。

没有人打破沉默。当此阶段亚达的自杀及她是否真的涉及格林家杀人案,才是

我们最关心的事。

班斯和我们一样沉默着,但还是他先开口说话:

“希贝拉已经没关系了。我带她到医院去,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亚达使用

放在前座下的起子攻击她才造成这种现象。过两三天就会好的。我以丰·布隆太太

的名义登记,而后打电话给医生,刚好他在,于是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他现正在

希贝拉的身旁照顾她。布隆医生由于要回家拿皮包所以才耽误了到克林兰家的时间。

由于这个耽误才救了希贝拉一命。否则的话,我们能在那儿追到亚达才是怪事。”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而后朝着马卡姆说;

“是青酸加里吧?!”

马卡姆像是吃了一惊。

“这个嘛!依照医生的说法是的。因为在嘴唇上有杏仁的味道。”突然间他以

很生气的表情责问班斯说:

“你知道——”

“不,不,你可不要误会。”班斯连忙打听他的话说道:“我曾警告西斯要他

小心,乃是出于自己的直觉,当时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刚才碰上丰·布隆后,

我就对他是否还遗失过其他药物,特别加以询问。我之所以会他细问他这一点,是

因为我相信格林家的杀人恶魔,一定事先准备好对付的方法,果然不出所料,丰·

布隆告诉我大约在三个月前,他在暗房遗失了青酸加里。我再三问他当时的情形,

他仔细回想后叙述——在遗失药物的两三天前,亚达老往他家里跑,并且问了许多

问题,那时候她拿在手里的一定是青酸加里——若非我强迫他回忆,他根本忘了有

这么一回事呢!”

“班斯,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格林家的这件案子,有没有其他的共犯?”西

斯说。

“这件案子自始至终都是由亚达一个人策划的。”班斯回答。

“一个人?怎能够——”

班斯扬起手打断西斯的话说:

“西斯,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是极简单的事情。我们觉得疑惑的是计划怎么可能

如此地巧妙周详及大胆?因此我们给与各项可能的假设——说穿啦,这些假设都是

不必要的。我要说明事情的经过;一定要有书籍在旁辅助,免得你们以为我的说明

是瞎编出来的。现今世界上有一个人将所有犯罪历史一一收集起来,就是汉斯·罗

立博士。”

班斯说到这便将话打住,站起来穿上外套,说:

“我从医院打电话回家,叫仆人给我们准备晚饭。我们先回去吃了饭,我再向

各位说明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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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8 03: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节 真相大白
12月13日 星期一 晚上11时

当夜我们坐在班斯书房的暖炉前,倾听班斯解释格林家杀人案的惊人真相。班

斯看着我们清清喉咙,准备发言了。

“马卡姆,我当初给你看那张精心制作的图表时,不是告诉你凶手一定在其中

吗?看吧!我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哩!把发生经过详细列表出来之后,我对整个案

情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是,对于凶手的犯罪动机及手法却无法了解。因此,我

拜托你将格林先生书房的五本书找来后,我一一加以仔细阅读,疑问才获得解答。

我最先看的是罗立博士的‘犯罪大全’这本书,因为我相信它和格林家的凶手一定

有关。看了之后真令人大吃一惊——那本书不仅引用了许多特殊的案例,更加上了

详细的说明及图解,真可称得上是一本标准的百科全书呢!而亚达的一切行动及计

划均是完全模仿此书得来。我们不该责备自己居然无法与她一人对抗——事实上,

欺骗我们的,不只是亚达一个人,因为她累积了好几百人的犯罪经验再加上罗立博

士的分析成果——所以,我们等于是在和数以百计的犯人对抗呢!”

班斯停下来点了根雪茄继续说:

“虽然已经明了了亚达的犯罪手法,但是,何以会造成她产生如此的行为的因

素,我却不明白——这是我感到有欠缺的地方。我们对于亚达的幼年生活,祖先情

形及遗传上的问题均一无所知。因而在理论上我们肯定她犯了罪,但在实际上却不

能相信她会是凶手。于是我就亚达的心理及环境方面着手展开调查。我怀疑亚达是

曼海姆的女儿——虽然后来确定了,但是这件事和格林家的案子有何关联,我却不

明白。曼海姆告诉我,格林先生和她的先生以前在一起从事买卖,后来她丈夫死前

一年与格林先生见过面。这样子就是在14年前啦——也就是格林先生收亚达为养女

的时候——因此,我认为格林先生会收亚达为养女一定和曼海姆丈夫有关,甚至我

还假设史布鲁特就是厨娘的先生,涉及这一连串的命案。我下定决心要查出这一点。

我上次不是外出旅行了一周吗?就是到新奥尔良调查去了。在那儿可是不费吹灰之

力就将事情查清楚了——我看了曼海姆先生的死亡记录,他在死前一年就由于犯罪

性精神病被送到医院里,警察将他的前科拿来核对,原来亚达的父亲是德国有名的

杀人犯,杀人后被判了死刑.他却从监狱中逃亡偷渡到美国,我想他可能是用钱买

通了监狱的看守员而后脱逃——这点并未获得证实——不过亚达的父亲是职业杀手

是不可怀疑的事实,这是亚达的行为背景——”

“这么说,亚达和她生父一样都有精神病了?”

“话不能这么说,西斯。我的意思是亚达有犯罪的潜在可能,当犯罪动机强烈

的时候。这种遗传倾向就会表现出来。”

“可是,如果光是为了财产问题。似乎不必用这么残暴的手段吧?”马卡姆说。

“会促使亚达这么做的因素,不是为了钱。而是另有一些原因迫使她不得不这

么做,这个恐怖的因素是结合了憎恨、爱情、嫉妒以及对自由的憧憬等等复杂的心

理而成的。我们可以这么说,亚达是格林家中的灰姑娘。大家都瞧不起她,她每日

像佣人般地工作着,还要去照顾啰唆挑剔的中风病人——就如同希贝拉说的——她

要靠自己的努力来赚取生活费——亚达一直受了14年这样的痛苦待遇,对于格林家

的人心中自是一片反感及怨恨,一旦有机会她一定要想办法报复,但是真正促使她

下决定要报复格林家中每一份子的原因,是因为亚达爱上了丰·布隆——这对亚达

那种年龄的女孩来说,是极自然的事——可是,问题是不久后,她知道希贝拉与丰

·布隆两人相恋的事实,她一定怀疑他们已经秘密结婚了——这下子,亚达所有的

希望应当破灭了,她胸中充满了对希贝拉的憎恶。报复的欲望便更形强烈,此时潜

伏在她身上的遗传性精神病于是爆发开来,导致她后来的种种行为。”班斯停顿了

一下,站起来叫仆人送咖啡进来。”接着说:

“依照格林先生遗书上的交代,亚达是唯一婚后可以不住在格林家里的人。亚

达也自知这一点,于是她憧憬着结婚后可以离开家庭。而在结婚之前,她必须先将

格林家中所有讨厌的人除去,才可获得所有的财产,而后再与丰·布隆结婚——这

是亚达的计划。但是,会使亚达连续犯下一连串杀人案件的首要原因,据我的推测

是由于她爱上了丰·布隆的关系。爱情带给她报复的力量与勇气,激起她内在的犯

罪潜能,她下定决心为达目的不计牺牲。说到这儿,我想起一件事——芭顿——大

家还记得她吧?那个年轻女仆。她曾说亚达偶尔会出现残暴的动作及说粗话的现象,

它给了我一个强烈的印象。但当时也没有人特别认真去思考芭顿的话——”

仆人送咖啡进来。班斯伸手接过咖啡后继续说:

“深究亚达犯罪计划的要源,我想与她不厌其烦地到书房去有关。亚达在家中

受尽歧视,心中的孤独与不平自是难免,就是因为这种情形才会成为格林家中的不

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她有书房的钥匙,书房就成为她逃避每日无聊生

活的避难所,她将与犯罪有关的书籍一一过目后,那些书籍不仅唤起了她压抑已久

的复仇心,更将她内在天性唤醒过来。而其中罗士博士的‘犯罪大全’里的实例、

图解以及说明均在亚达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本书真可说是她将来杀人时

的入门书籍。最初,她只不过是藉着幻想杀害格林家中的成员以满足自己。但是到

后来发现有恰当的时机可以实行自己的犯罪计划时,她就毫不犹豫地展开恐怖的杀

人计划。她在我们面前叙述的那些现象,逼真的演技以及没有破绽的谎话,这些都

是出自她幻想的一部分。由于强烈的欲望及对格林家的憎恨,复仇成为她的唯一目

标,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因为她会这么做都是格林家人造成的。”

班斯抽了口雪茄,露出在沉思的表情。

“翻开犯罪书藉,具体的犯罪事实历历在目,乍然看到犯罪真相还真不敢相信。

在犯罪记录当中。和亚达一样犯下凶狠可怕案件的女犯人更是不计其数。除了有名

的康斯坦斯·肯特案件之外,还有玛丽,布尔、玛丽特·史密斯、克雷·哈伊等等,

均是轰动一时的有名案子啊!”

“班斯,我可不想听你讲以前的故事。”马卡姆摇摇手说道:“你说亚达的一

切想法均是出自罗士博士的那本书,可是,那本书完全是以德文写成。你怎么知道

亚达具备阅读德文书籍的能力?”

“星期日我到格林家去找亚达,问她希贝拉懂不懂德文的事情。那时候我对亚

达本人是否通晓德文的事情并不清楚。后来她用典型的德文文法说希贝拉的德文非

常流利的句子,显示德文毕竟还是她的母语,她的目的是想让我怀疑希贝拉。直到

我从新奥尔良回来才开始犯案,是因为希贝拉人在大西洋城,根本无法让亚达下手

的。”班斯如此解释道。

“那么,亚达是如何杀掉雷格斯的呢?当时她在马卡姆的办公室啊!”西斯说。

“西斯,我们还是按照事情的先后顺序来解释好了。”班斯回答他说:

“亚达杀掉朱丽亚是在做完家事的时候。朱丽亚是亚达第一个对付的目标,非

得除去不可。她暗中注意杰斯达放手枪的位置并将它偷到手,等待射出第一枪的最

佳时机。 适当的时刻终于来了——就是11月6目的夜晚11点30分,那时候家里的人

全都睡了。她去敲朱丽亚的房门,进去后直接走到朱丽亚床前告诉她何以深夜来访

的原因,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枪来,对准朱丽亚心脏部位开了一枪之后,

马上回到自己房间,站在化妆台的镜子前——这样才能看清楚射击的部位——右手

持枪对准左边的肩胛骨开了一枪——在二枪之间相隔了3分钟是有必要的。”

“可是,自己用枪来射自己,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西斯反对着说。

“事实上,亚达本身就是一个很怪的人,西斯。而且这整个杀人计划均透着古

怪的气息。据调查的结果显示,她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依照她的个性来看,

自己用枪来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用枪射自己虽然免不了要受一点

皮肉之伤同时也有其危险性,但是比起开枪后逃跑受人追逐的情况,要好得太多啦!

在罗士那本书上有关自伤的案例可是屡见不鲜啊!”

班斯随手翻开“犯罪大全”第一卷,指着其中一部分说道:

“西斯,注意听我下面念的案例大略经过!‘伤害自己的人绝对不少。除了要

伪装成受害者之外,也有些是为了达成赔偿及胁迫的目的,才伤害自己,这些例子

举目皆是。而会产生自伤行为的人都有共同的特征,他们不仅要贯彻目标,而且有

极度的信心及过着孤独的生活——’西斯,你总知道军队中有许多自己伤害自己的

例子吧!他们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将手放在枪口,而后开枪以逃避兵役,对不对?”

班斯盖起书本,接着说:

“还有,西斯,你别忘了,亚达是个没有希望、自暴自弃、不幸的女孩。她若

是成功了,那么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可到手,反之,若是失败的话,她也没有损失什

么。要是没有想出杀人计划,她最后可能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何况肩膀的

那一点伤,和将可得到的相比较,就不算是什么了。因此,亚达用枪伤害自己的事

情,和她当时的心境,是相当吻合的。”

“可是我却不明白何以要射自己的背部?”西斯又问道。

“请等一下。”班斯一面说,一面又取出“犯罪大全”的第二卷,翻到其中做

有记号的地方说:

“罗士博士举了许多这样的例子——事实上,在欧洲这种事情是相当普遍的。

翻阅罗士的记录,我们可以确定亚达一定是用枪射自己的背部位置。同样的例子在

这本大全中有详细的记载。我取其中一小段念:‘因受伤位置而使人几乎上当的二

例。在维也纳公园里,有一个男子当着数人的面前,开枪射击自己的后脑致死。若

不是有好几个证人证明他是自杀的话,谁也不会相信他是自杀而死的。其二就是有

一名士兵,将自己的军用手枪放在一个定点位置,然后躺在上面射中自己的背部自

杀死了。’像这种情况以及受伤的位置,均使人不敢相信他们是自杀死的吧!”

“等等!”西斯朝着班斯叫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那手枪呢?史布鲁特进入亚达房间之后,并没有看见手枪。难

道手枪长脚了不成?”

班斯没有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翻开另外做有记号的一部分,开始朗声念道:

“‘某天早晨,警方接获报告发现一具他杀尸体。经过实地调查,证实死者是

一名叫A·M的古物商人。尸体俯卧在一座桥的中央,桥下有极深的河水。在尸体的

耳后发现枪痕,子弹穿过脑髓直达左眼上方的前额里。检查完毕要运走时,检查官

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发现尸体躺着的地方的正前方腐朽栏杆上有极小但是很新的凹陷

部分。这个凹洞看起来似是因一个很坚硬且有棱角的东西撞击而成。检查官立即怀

疑这凹洞和这件杀人案有关。于是立刻派人下去河底挖掘。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工夫,

便搜获一个约有14英尺的耐用的绳子——它的一端绑着一颗大石头,而另一端则是

一把手枪。从手枪取出的子弹和A·M脑中的子弹完全符合,由此可知这是一件自杀

案件。A·M将绳放在栏杆上,石头与手枪则分别悬在栏杆的两侧。A·M用手枪往脑

后开了一枪之后,就丢开手枪,由于另一侧石头重量的关系,手枪便快速地往河中

坠落……,西斯,你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吧?”

西斯睁大眼睛看着班斯说:

“你的意思是说亚达也和那男子处理手枪的方式一样,把枪从窗口扔出去了?”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据史布鲁特叙述,当时窗户开有大约一英尺的间隙。亚

达从朱丽亚的房间回来后,站在窗前,将手枪绑在绳子一端,在绳子的另一端则绑

个有重量的物品,一旦手枪离手后,由于重量的关系,手枪便越过窗户掉在覆着厚

厚积雪的阳台楼梯上。 因此,对于气候的影响便要多加考虑。刚好11月8号的晚上

就是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也是她执行恐怖计划的开始。”

“班斯。这——这——”马卡姆因太过惊异,连讲话都变得口吃起来。“这种

幻想式的杀人太可怕了吧!”他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

“马卡姆,她不仅仅是幻想而已,她更是实地的模仿呢!在罗士博士的那本书

中,凡是发生过可以仿效的论文部分,均有详细地记录。”班斯郑重地解释。

“难怪我们无论怎么找枪,就是找不到。”西斯恍然大悟地说道。

“那足迹呢?足迹亦是伪造的吗?”

“确实如此。亚达依照‘犯罪大全’上记载有关足迹伪造技巧的部分,仔细研

究后已有心得。在雪停了之后,她立刻蹑足下楼,穿上杰斯达丢弃的鞋套走到大门

而后折回,然后将鞋套藏在书房。”

班斯又一次打开罗士的那本大全后,他说:

“关于伪造足迹及鉴别的方法,在这本书中有详细的记载。因此——实际上,

最好的方法就是伪造比自己的脚还大的鞋印。我念其中一小段来听听吧!‘犯人要

使自己的嫌疑减至最小甚至没有嫌疑的方法,就是根本不要使别人怀疑自己,而将

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犯人穿上与自己的脚形全然不同的鞋子,

制造出清晰的鞋印。此法屡次瞒过许多人,效果是非常理想的。’——而在这一小

段的最后,罗士博士又详加叙述了鞋套的作用。这说明使得亚达想起杰斯达那双鞋

套,后来决定好好地利用它。”

“接受讯问的时候都是在骗我们罗!她可真是聪明啊!”马卡姆厌恶地说。

“其实。我们可以说亚达患有夸大妄想症,简直是生活在想像中。像她曾说在

房间听见有人蹑足走动的声音,实在是从她穿杰斯达的套鞋后发出的声音幻想而得

来,又因为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联想到格林夫人的脚步声,大概也是这样吧!使

格林夫人有嫌疑亦是她的计划之一。但由于希贝拉的态度,使得她的作战计划又改

变了。希贝拉怀疑亚达而杰斯达亦觉得亚达的态度很奇怪,这些你们都还记得吧?

希贝拉似乎知道一些事情而她没有说出,只是指责我们没有尽全力去调查——其实,

我们可以说希贝拉看到亚达在杰斯达房中找枪。”

马卡姆点点头。

“确实是令人太意外了。可是,亚达既然知道希贝拉已经怀疑自己,为什么不

将她马上除去?”

“若是贸然行事,可会露出破绽啊!亚达的计划是很严密的。”

“快说啦!别卖关子了。”西斯不耐烦地大声催促着说。

班斯不疾不徐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开口说:

“我想之所以没有立即将希贝拉除去,和气候有很大的关系。整个格林家杀人

事件和气候都有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存在。在朱丽亚死后隔天的晚上,天气变暖和

了些,积雪也溶化了,亚达于是利用那天晚上去将手枪找回来。那时距离她受伤已

有48个小时以上,也不必再躺在床上。因此,她在星期三的晚上,穿上外套到阳台

的楼梯去找枪,将枪找到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里去找吧

——她找到枪后重新耐心地等待再度下大雪的日子。我们还记得在第二天晚上的11

时,第二次惨剧又发生的事吧!”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当夜亚达静悄悄地起床穿上外套到楼下的书房,穿上杰斯达的鞋套走到大门

口再走回来。然后再立刻到二楼大理右的楼梯上印上脚印之后,将鞋套藏在洗涤柜

中。——你们还记得在杰斯达被杀前几分钟,雷格斯听见有东西拖地及关门的声音

的事吧?当我们去问亚达的时候,她起初说什么也没听见,但是当她知道雷格斯说

的话后,便慌慌张张地说似乎也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时候对亚达来说可真是千钧

一发的紧张时刻,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摆脱这个难关。后来我们告诉她,我们相信凶

手是从外面进来的事情,她才露出非常放心的表情——咦!刚才说到那儿啦?怎么

会提到这个?噢!想起来啦!亚达将鞋放好,脱下外套换上居家服就去杰斯达的房

间。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开门进去。她走到杰斯达坐着的椅子旁边,一面随便扯着

闲话一面快速地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胸前就是一枪,杰斯达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已来

不及了,亚达杀了杰斯达之后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你不觉得这二次命案发生时,丰·布隆都不在自己家中,太凑巧了吗?”

马卡姆说。

“最初——唉!总而言之,医生夜晚不在家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亚达对付朱丽亚及杰斯达的方法,大致可以明了了。但是她又是如何杀掉雷

格斯的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西斯闷闷地说。

“说穿啦,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班斯如此回答道。

“班斯——”西斯显然快发脾气了。

“好,好,我马上说。其实这种小把戏是难不倒你的。可恨的是我怎么没有早

些发现——我早就该从亚达身上去找寻线索的——在说明事情经过之前,我先介绍

格林家中的一些建筑情形。在亚达房间内有座暖炉,雷格斯房中亦有一个一模一样

的暖炉,这两座暖炉建筑在同一面墙壁上彼此背对着。大家都知道格林家的建筑历

史是非常悠久的。在亚达与雷格斯房间内的暖炉旁镶有木刻的板子,亚达移开自己

房间内暖炉的一块板子,发现可以通往雷格斯房间的一个小洞,这个小型的隧道约

有6英寸大小,长约2英尺,刚好是暖炉及墙壁的厚度。我们可以想像这个小洞是用

来秘密通信之用,不管它有什么作用,反正最重要的是它存在着——我在傍晚的时

候,曾前去查看这个小洞。在这个洞的两边都装有自动弹簧装置,一旦放开板子它

就会自动恢复原有的状态,这种情形只有那块板子才有,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现同样

的状况。”

“雷格斯的这种情形,就像是小偷打开金库的门,结果却被预先设置的子弹打

到脑袋一样, 是不?这种情形常常用来杀人——两年前,S地区就发生过同样的事

件,一名叫做博司姆的男子被杀了,另外维吉尼亚州的里其蒙亦死于同样的方式。”

班斯打断西斯因兴奋而滔滔不绝的谈话,他说:

“好啦!西斯,我相信你现在兴奋得如同中了头奖,对不对?”班斯开玩笑地

说道。

“亚达究竟用什么工具杀了雷格斯呢?”马卡姆问道。

“亚达和雷格斯一定是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小洞。也许他们还在小孩

子的时候,曾利用这个信箱通过信也不一定呢!我们就姑且称这个小洞为‘秘密信

箱’吧!亚达和雷格斯既然知道有这个洞存在,就领悟到是一个可以用来杀人的好

陷阱。今晚,我在衣橱找到一支脱鞋器——大概是从格林先生的书房中拿来的吧!

宽约6英寸长约两尺——完全符合那个通信小洞的大小。 亚达在脱鞋器的尖端部分

绑上枪,再将脱鞋器往雷格斯的方向放好,只要雷格斯一开启他房间的那扇板子,

手枪就会发射出子弹,则雷格斯必死无疑,当雷格斯前额中弹倒下去后,板子就会

恢复原来的位置,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亚达和我们一起回去后,马上回到自己的

房间,将枪及脱鞋藏好,然后到客厅报告地毯上有脚印——可以想见脚印是事先就

做好的——当然,在下楼之前,她先从丰·布隆的皮包中偷走了吗啡及番柯硷。”

“如果她枪没设置好,她的阴谋或许就会被揭发。”

“我不以为然。因为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万一真有这种情况,嫁祸给别

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已事先将那张图藏在洞中。至于陷阱,也可以说是后来

有人设下的。毕竟,找不到任何她设下陷阱的证据。”

“那是张什么样的图呢?”西斯问道。

班斯不予置答,迳自翻开罗士博士“犯罪大全”第二卷指给我们看。右页有几

处画着一奇妙线条的地方,现在我将之如实描绘下来,如下图。


“组长,图中有三颗石子、鹦鹉、心、箭等东西。都是一些犯罪者的记号。亚

达也曾在话中紧扣这条线索,而且她还是在客厅发现的。其实,这些话都是她捏造

好的圈套,目的是要误导我们侦查的方向。现在检讨起来,对于她当初为何不顺便

到地检处,我们早该发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然而,这点是可以理解的。她为了

杀雷格斯杀得漂亮,就以此藉口,打电话给雷格斯,制造他窥探那个洞的机会。万

一那天的计划失败了,以后迟早也都会成功的。因为亚达是个毅力非常坚定的女孩

子。”

“班斯——”马卡姆或是突然想到什么,叫了一声之后,继续说:

“那个时候,在二楼的人都没有听见枪声,唯独在楼下的史布鲁特清楚地听见

枪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照理讲从墙中发射子弹,应是完全无声的呀!”

“还记得亚达房间下方的客厅里有座暖炉吧?杰斯达因为厌恶烟味,所以炉火

很少点燃。当时,史布鲁特是在后面的餐具室里,枪声从排烟孔贯穿而下,所以在

楼下听得很清楚。”班斯如此说明道。

“原来如此,那么,亚达又何以要毒害格林夫人呢?”马卡姆又问道。

“格林家后来的事件就简单得多了,当我们找到鞋套及书的时候。亚达就决定

非得赶快想别的法子不可。因此后来她告诉我们看到母亲走路等等的谎话,目的就

是使我们怀疑格林太太——那位她一心憎恨的人物。照我的推测,亚达在最后杀了

格林夫人之后,也准备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由于欧佩博士将为格林夫人

做检查的事,改变了她的计划——她听见丰·布隆要求格林夫人同意给欧佩博士检

查。如果格林夫人真的同意了,那么,她在我们面前说看到半夜有人散步等等的谎

话便不攻自破,所以,格林夫人一定在检查之前非死不可,于是她在半小时之后服

下吗啡,因为她若是立刻给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话,恐怕会令人起疑。”

“所以,有关药物的书籍现在就发挥功用了。她决心下毒之前,一定在书房中

涉猎了必要的知识吧!”西斯接口说。

“你的判断绝对正确。她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服下吗啡——极少量的吗啡。然

后她用了一些小花招使她立即获救而不致于让希贝拉起疑。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亚达喝下吗啡,在等待药性发作的这段时间内,将按钮绑上丝线而后横躺在那儿,

希贝拉的小狗此时跑过来咬住丝线,促使铃声响起。等曼海姆来的时候,药性已发

作了,但这不过是暂时的现象。因为不论服下多少吗啡,最先出现的症状都是一样

的。当亚达可以再度起床的时候,她开始等待让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最佳时机—

—”

“真令人不可思议啊!”马卡姆喃喃自语的说。

“以前也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你应该还记得才对。譬如黑卡尔夫人事件、玛丽、

珍妮及安三个护士的大量杀人事件等等,均是喧嚷一时的热门新闻。她们都相当的

冷酷无情——同样的亚达亦是如此,亚达密切等待下手的机会,终于这一天让她等

到了。护士在晚上11时到11时30分这段时间内,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而亚达就趁

这段时间到格林夫人的房里去——当然亚达恢复得很快,毕竟她只服了一点点的吗

啡——我们不知道是亚达劝格林夫人喝柠檬苏打水呢?还是格林夫人自己主动要求

要喝苏打水的。总之格林夫人喝了,于是亚达便在护士回来之前返回自己的房间装

作熟睡的样子,而格林夫人便如她预期的情况——发生痉挛而后死亡。”

“当度亚玛斯医生的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对亚达来说可能产生不小的震惊作用

吧?”马卡姆又说。

“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格林夫人不能走路的消息出乎亚达的意料之外。但是,

她不愧有聪明的头脑,很快地就想出脱困的方法。还记得她提起的那条披肩吧?这

一点不仅是对她本人有利,更可将嫌疑往希贝拉的身上推。”班斯说。

“当时在询问这一方面的事情时,曼海姆怎样说?”马卡姆又提出新的问题。

“我记得曼海姆说亚达在大厅看到的人也许是她——”班斯说到这儿似乎突然

震了一下。

“啊!现在回想起来,曼海姆似早就对亚达起疑了。她知道亚达父亲的恐怖经

历,于是很担心犯罪遗传是否会出现在亚达的身上,应该是这样子的吧!”班斯用

一种略带悲伤的语气说着。

接下来大家都陷于沉思中,似在脑海中回想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不久,班

斯又说话了。

“格林夫人死后,希贝拉成为亚达最后的障碍。但是达成亚达采用此杀人法的

人却是希贝拉自己。在数周前,我们(指班斯及作者)还有亚达及希贝拉再加上丰

·布隆一块儿出去兜风,那天希贝拉可能情绪不佳,于是说了些人坐在汽车里然后

从断崖掉下去的傻话,没想到这番话却带给亚达一个很好的构想,她想用这个方法

来除掉希贝拉。虽然当场我们也听到了希贝拉这么说,但是,只要能将她除去,整

个格林家事件就可以落幕,而她自己则名正言顺地成为格林家庞大财产的继承人,

所以她也顾不得希贝拉真因意外事件而死亡的话,我们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这种

可能性了。”

班斯讲完后站起身,取来一瓶酒,将我们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之后,重新坐回

椅子上,一面愁思苦脸地抽着烟一面喃喃自语。

“亚达的恐怖计划在多久以前就拟好了?至少有好几年的历史吧!她的计划真

可说谨慎、周详不显破绽。尤其最精彩的地方就是她将手枪埋在雪堆中——真是令

人惊异啊!”

这份记载到此就停顿下来。事情真相并没有公诸大众。次年,格林先生的遗嘱

中规定要住25年的条款被取消,希贝拉继承了所有的财产。至于案情是如何判决的,

我也没有问负责的马卡姆。而格林宅第就委托房地产公司全权处理。

曼海姆因亚达的作为而伤心欲绝,希贝拉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回德国安养天年。

史布鲁特在回英国之前,还告诉班斯他回到英国后要过如何悠闲自适的生活。

至于丰·布隆医生夫妇则在处理完格林家事务之后,便飞往欧洲度蜜月。蜜月

归来,丰·布隆就在大学里担任义务讲师,在精神病理学方面有相当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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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18 14: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啊,很期待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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