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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遗忘的世界

《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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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三十章 破妖巢]


  我颤抖着,举起锋利的刀片,对准自己的手腕,终于等到沙蒙出去,我骗他说我饿了,不然,他依然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我不知道这是阿卡死后的多少天,我又回到自己的小出租房,一切落满了尘埃,只有回忆是如此鲜活,鲜活得让人的心像被一层层剥开,像一朵美丽的包菜。  

  肉肉和大壮每天都来,带来食物和花朵,食物被肠子消化成糟粕,花朵隔夜便会枯萎,失去了阿卡的苏软软,是糟粕,是枯萎的花朵尸体,了无生机。  

  让我陪你去吧,阿卡。我知道,多年前,电梯失事,包括我的父母在内,所有人都遇难,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知道神为什么不让我死,他只是为了让我能遇见你,他只是为了让我品尝一次深而痛的爱。  

  阿卡,等我……刀片割开皮肤,我的手法不会像小仪那样不精准,我会让自己死得干净,鲜血,从破开的血管里汩汩流淌,有一些溅到脸上,痒痒的,死去是如此幸福。  

  “软软,你干什么!”沙蒙手里的豆浆洒在地上,他抓起一卷卫生纸按在伤口上,他大声呼喊着:“软软,你这样阿卡不会同意的!”身体轻飘飘被他抱起来,出门的时候,头撞在门框上,脑震荡,脑震荡,我宁愿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软软姐,都是我不好,不该拉你去什么鬼楼,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卡叔也会怪我的!”肉肉晃着我的手,声音听不出是哭还是笑,沙蒙阴着脸把她拉开。  

  “不要摇她,她的脑袋不能再震动!”沙蒙低声说。  

  “阿软,你何苦呢,阿卡是为了你能好好活着才挺身而出的,你这样,他怎么能甘愿?”大壮站在一边,声音幽怨,我们都不知道该去怨恨谁,莫须有的东西夺走了一切我们拥有的,我们的幽怨,只能对着那些无辜的同伴。  

  我失去了阿卡,大壮失去的小仪。我失去的是彼此相爱的男人,大壮失去的是性幻想的对象。疼痛让我们心底都积郁了仇恨,积得越来越来郁,却根本不知道该去恨谁。  

  王老头是始作俑者,然而是那一场浩劫摧毁了他的人生,他也是被害者,死在失去控制的自己的手里。 

  无声地躺在病床上,时间像流淌在吊瓶里的溶液,一滴一滴,顺着血脉流入身体,与血液混为一体,药不再是药,血也不再是血,一切,都失去原本的意义。  

  我无法去死,因我需要延续着阿卡的希望;死的人是小仪,她在第十六次自杀的时候,成功了,一根细细的丝袜,结束了她鬼魅缠身的年轻生命,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死,就像她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  

  小仪的葬礼,足够隆重,如同庆祝她痊愈出院的上流社会聚会,所有人带着假面夹红包而来,记录红包数量和内容的人依然是上次那个,我没有去参加,但是我想一定还是他,不论是生是死,钱始终没有改变,而钱能改变人性。  

  我躺在病床上,虽死犹生,沙蒙也没有去参加,但是他送去了红包,他苦笑着说,一切规则框框不会改变。一切该去死的,活不下来,该活下来的,死不了,谁都逃脱不了命运。

  阿卡的父母,从法国回来,带走了他的骨灰,他们没有来见我,也不打算过来见我,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从来不曾存在,今后也不会再存在的女人,哪怕他的儿子是因救我而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卡真的不在了,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软,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熟悉的关怀在耳边响起,可惜说话的人不是阿卡,是沙蒙。我望着他,这个中了魔的讨厌男人,苍蝇一样围绕着我,我又不是大便。  

  “找到王屠户养猪做蛊的地方了吗?”我问他。  

  “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这些,吃点东西吧。”沙蒙把粥伸到我面前。 

  “我总觉得,一切没有结束。甚至,只是刚开了一个小头。”我喝了他喂过来的粥,其实我也不想死,只是想体验流血的快乐,不论如何,总有人要坚持到迷题被彻底解开的一天,除却压抑和恐惧,只有继续安静地等待结局。  

  “你真的相信所谓的猪妖传说吗?”沙蒙盛着香粥的手悬在半空中,我张着嘴,良久不见食物落入,有些尴尬,有些饥饿,有些焦急。  

  “这不是你所谓的王老头的口供吗?”我疑惑着,嘴巴翕动,眼睛死一样地盯着那勺冒着热气的粥。 

  “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没有鬼怪妖仙,只是太多时候,人力解决不了,你不愿意去思考究竟,所以怪罪那是鬼怪作祟。”沙蒙像是故意调戏我的味蕾,悬空的勺子迟迟不肯落入我的嘴。  

  “可是你特意邀请我们所有人宣布王屠户的口供,让我们所有的人都相信不讳,彻底承认这是有妖。”我的思绪由食物转移到话题上。  

  “我只是希望找到真正的凶手,你以为法院会相信这么多死掉的人是被妖精杀的吗。”沙蒙说:“我早就说过,这一切是一场心理战。”  

  “你是说我们中有人是凶手?”我疑惑:“你怀疑是谁?”  

  “所有人。”沙蒙说。  

  “哼,在你们警察眼中,所有人都像罪犯。”我冷笑:“你应该也怀疑过我吧?”  

  “不是怀疑过,在没有确凿排除证据的条件下,一切怀疑都是进行时。”沙蒙低语:“今天晚上我们会去王屠户家夜袭所谓的妖巢,看看所谓的猪妖到底是否着的存在。” 

  “那天你不是亲眼所见,猪妖杀了阿卡。难道你还怀疑一切都是人为的?”我继续冷冷地对道。  

  “被我杀死的猪,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猪的生理结构没有任何变异征兆,而且血液中检测出大量氯三苯乙烯和硝酸甘油成分,并且它已经被饿了至少四天,胃中无任何食物残渣。”沙蒙把勺子伸到我嘴边,我皱了眉头摇了摇头,我又想起了那顿猪肉,胃口丧失了。

  “三苯乙烯、硝酸甘油?”我疑惑地重复。  

  “就是兴奋剂的一种,人如果过量服用会出现精神亢奋和控制力丧失等情况。”沙蒙回答。 

  “你是说,有人将那头猪饿了四天四夜,然后为其注射了大量兴奋剂,所以它才会亢奋杀人?”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并努力想将身体支撑起来。  

  “在审讯王屠户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一点,我在想你们这些人中有谁会使用这些药剂。”沙蒙的声音不自觉放低。  

  “你在怀疑阿卡?”我自然而然想到,我们所有人中,只有阿卡是医生,熟谙各种药剂学的配比。  

  “听到王屠户爆死的消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因为你和阿卡单独在一起,所以我赶来救你们。”沙蒙有些自责地说。  

  “结果他死在你面前,他的死帮他洗脱了罪名是吗?”我苦笑着,想着阿卡熟悉的面容,身体上温暖的气息。  

  “初步分析是这样。”沙蒙说。  

  “哼,那如果他不死呢?你打算拘捕他?”我的愤恨情绪又滋生。  

  “不知道,总要证据确凿。”沙蒙说。 

  “冷血。你们找到了妖巢的位置?”我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刚刚说今天晚上要去。”  

  “只是初步猜测。”沙蒙沉吟。  

  “为什么要对我说,难道不怕我是凶手,影响你们的计划?”我冷笑。  

  “我相信你不是。”沙蒙有些尴尬,侦探也有走嘴的时候,再理智的人也有对感情低头的时候。陷入爱情迷局中的男人,如果我是凶手,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你。  

  “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们对不对?”一直冷笑,一直冷笑,笑到我浑身都发冷,忍不住战栗:“你一直要求我们对你提供详细而不能再详细的证据和资料,而你的一切收获都在背地里进行。明面上,你冷冷地看着我们一个又一个死去。”  

  “相信我,很多事情,自然有所谓的道理。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沙蒙有些惭愧,而嘴角流露的,依然是流氓般的无赖气,有些苍白。  

  晚上,沙蒙不在,去指挥所谓的‘剿妖巢’任务,肉肉来护理我。  

  “软软姐,王屠户到底是不是凶手,我觉得沙蒙没有完全将他掌握的事情告诉我们。”经历过亲人和朋友的离去,肉肉明显瘦了一圈,睫毛无神地耷拉在眼皮上,从走进病房就始终坐在我对面,一动也不动。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安慰道。  

  “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她开始哭,眼泪像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依然有这样丰富的泪水,尚属难得,而我的眼,早已干涸。有太多时候,眼泪是无用的附属品,流不出来觉得压抑,流多了也失去意义。  

  “还记得你跳的那支面具舞吗?”我的脸上勉强挤出那样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个时候,我们都快乐。”  

  肉肉的脸上呈现绝望:“是我的舞蹈,引出的猪妖,就是那只猪,它杀了他们,宝宝、雷子、阿卡和我姐姐。” 

  “肉肉,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怪吗?”我轻问。  

  “软软姐,你相信吗?”她有点疑惑地问。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网上聊天吗,这是你第一个问我的问题。”我抚摩着她嫩嫩的小脸儿。  

  “你回答你不相信。”她说。  

  “可是你说,如果见到了你,我就会相信了。”我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有一丝慌乱,不过很快被忧伤和无辜取代,一如我所认识的非主流女大学生。 

  “那都是我故意吓唬人的,如果我知道会有今天,我……”她由开始哭。  

  “妖巢被端了。”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阿卡脸色凝重,看见我身边哭泣的肉肉,愣了一下。  

  “你们找到妖巢了?”肉肉擦干眼泪,疑惑地回过头看阿卡。  

  “初步猜测。”阿卡走过来,拍了拍肉肉的肩膀:“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看见阿卡看肉肉的眼神,冷冷的难以琢磨,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肉肉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着他们双双离开病房,我耳边仿佛传来野兽低靡的呼吸声,在病房里长久回荡,空荡荡,另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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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三十一章 流血的子宫]


  “肉肉呢?”我看见沙蒙一个人走进病房,奇怪地问。  

  “他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了。”沙蒙坐在肉肉刚刚坐的位置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上网聊天……”我将我和肉肉认识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今天的行动结果如何?”

  “王屠户养蛊猪的地方就是院子里那口地窖,我们在那里面找到了含毒的玫瑰花和大量做蛊的坛子罐子,还有一些小猪,不过大部分已经饿死了,另一头猪妖没有找到,或许是王屠户记忆失灵。”沙蒙漫不经心地说:“那些猪生在黑暗的地窖里,眼睛都是先天盲的。”

  “盲的……”我下意识地重复。  

  “你知道肉肉在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吗?”沙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不知道。”我回答。  

  “护理。”沙蒙点起了烟,他背后的墙壁上贴着禁止吸烟红色大标志,他递了一根烟给我。他和我一样,喜欢在禁止吸烟的地方吸烟,人都有犯罪的潜意识。  

  “你的意思是,肉肉懂得药剂学?”烟呛到的了喉咙里,我开始咳嗽。  

  “说实话,你对她了解吗?”沙蒙眯着眼睛看我。  

  “很单纯,对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儿,还需要什么更多的了解呢?”咳嗽平复,我满意地吸烟:“大侦探,你不会去怀疑她吧?”  

  “人总是会怀疑自己不了解的人,而对自己自认为了解的人持包庇心态。其实,这世界这么大,每个人的心都长在自己的肚子里,谁又能了解别人多少呢?”沙蒙像是自言自语,意味深长。  

  一个星期后,来接我出院的是我远房的表姐,我没什么亲人,沙蒙最近似乎很忙,肉肉和大壮也不经常过来了,我似乎有一种世态炎凉的悲惨感,要出院了,本打算凄惨惨地一个人离开,巧合的是大表姐突然在出院前一天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要管我借点钱。  

  我说我在医院里,她就自告奋勇来接我出院,帮我收拾东西,打车送回家,把我舒服地安顿到床上,然后理所当然地开口接续借钱,拿到钞票,她才满意地离开,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安抚的话语。 

  我早就说过,钱从来都不会变。  

  在家里躺了两天,安静而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想或许剿了猪巢,死了王屠户,这一切都该过去了吧,大家都该有各自的生活,死去的人也该排队等待着去投胎转世了,活着的,继续为了生存和物质挣命,我的小说拖沓而没有结束,出版商愤怒地要求和我解约,陌生的大表姐拿走了我仅存的积蓄,我也要抓紧时间工作了。  

  “软软姐,听说你出院了。”几天后的下午,我坐在经常喝咖啡的位置上悠闲地享受下午的阳光,接到了肉肉的电话,她的声音说不出的衰弱。  

  “是啊,已经出院好多天了,你怎么样,好久没联系。”我寒暄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软软姐,我生病了,在医院。”肉肉说,我才意识到她的衰弱是由于生病。  

  “那我来看你。”我收了线,整理了一下散放在咖啡桌上的书籍,到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只是,医院里再没有让我欲望重生的外科医生。  

  “范芊芊得的是子宫癌,晚期,剩余时间不会超过30天了。”主治医生微微泻顶,没有阿卡英俊,医术更为高明。医生的重点不在脸。  

  “什么?”我惊呼:“她才20岁!”  

  “是的,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医生叹了口气:“这种病,目前患者的年龄越来越小了,可惜啊,现在的年轻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我追问。  

  “她流产的次数太多了,子宫感染和损坏太深。”医生说:“小姐你是成年人,知道女性生理构造的,她至少堕过10次胎,都是在黑诊所,所以……”  

  我跌坐在地上,这么严重的病情,阿卡怎么会没早发现?我离开医院,没有去看望肉肉,突然而来的噩耗,让我倍受打击,肉肉才20岁,堕过至少10次胎,是什么样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爱情,我不忍心再去看望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去安慰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回家,睡觉,回家,睡觉。 

  我做梦,陷入深深的梦魇,梦里,我在一个灼臭的巨大子宫里,到处爬满恶心的蠕虫,子宫壁在流血,未被切除的肿瘤外壳上,浮现隐约而剧烈膨胀的血管,龇牙咧嘴。20岁,堕过10次胎,这个罪恶的子宫里,有十几个婴灵的魂魄,日日哀号,哭泣自己无法成形的切肤之痛。 

  小小的婴灵张牙舞爪地扑到我脸上,扑到我身上,浑身粘满甜腥而粘稠的血浆,它们想钻入任何不负责的男女身体里,钻进他们无法苏醒的梦魇里,诅咒他们贪恋一时的欢乐,扼杀无辜的生命。  

  醒来,再睡去,醒来,再睡去,大汗淋漓,睡眠无法让人得到休息和释放,那么睡眠还有什么意义。我瞪大双眼,看月光偷过窗框,折射在天花板上的方块阴影。  

  生命,如此脆弱。那个男人在哪里,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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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三十二章 活着和死亡]


  “软软。”一个星期后,终于接到了沙蒙的电话,尽管从前暧昧丛生,不过以他的性格,我大抵不过认为自己是他办案过程中的一味调剂品,所以很久没有他的消息,我也没有失落的情绪。  

  “大侦探,难为你还记得我,有什么事?”尽管我以为自己内心坦然,语气里依然夹杂不自觉的酸楚,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孤独而饱经磨难的女人,更为奇怪。对男人的感情,永远是依赖大过于爱。  

  “我不想查了,材料已经写好了,这些天忙晕了,明天打算上报局里结案了。”他的声音有些解脱,也有些说不清的沉重。  

  “那好啊,恭喜啊,大侦探又成功破下一案。”我揶揄着。 

  “你不想知道结局吗?你不是说过要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吗?”他追问道。  

  “有什么意义,你不是也说过,一切各有天命?”我笑着。  

  “软,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电话那端,沉默良久。   “你怎么想?”我问:“你们警察,不相信任何人。”  

  “好了,不和你争了,我争不过你,你们这些作家,说起歪理来,都一套一套的。”他叹气:“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为什么要吃饭?”我冷冷地说:“庆祝我们没有死光?”  

  “因为我想见你。”他说,我想象着他嘴角坏坏的弧度。  

  “这个理由不错,我接受。”我笑了。  

  “你瘦了。“坐在饭桌上,我才有些忐忑,电话里那样毫不在意,是因为我只是对着莫须有的器材,而真正面对一个男人,暧昧的感觉才由心底滋生,不知所措。  

  “你也是。”我摇着杯里猩红的酒,纯正的甘红葡萄酒,即便是不纯正,放在纯正的瓶子里,我也喝不出怪异。我没有肉肉和小仪那种大家的风范,我只是平凡的网络写手,写恐怖小说,深入简出,大家闺秀们活着的时候有品位而高雅,而死得注定没有我美丽。  

  “你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吗?”他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头饥饿的小兽,风卷残云,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在床上也是如实的王道,这是我的YY,很不合适宜,但是已经Y出来了,收不回去了。 

  “一个已经要死的人,你打算怎么定她的罪呢?”我苦笑,摇头,我不是法盲,我受过高等教育,但是面对人人性,我又变成法盲,我希望法律偶尔能让所有人都盲,因为所有人,不论是被害者,还是凶手,他们都不懂得什么是幸福。  

  所有的人,一样可怜。所以,谁也不要以为自己是上帝,谁也不需要去同情别人。如果良心未泯,去寺庙烧一根香,感谢佛祖让自己还活着。  

  “你猜到了是她?”沙蒙的表情没有惊讶,我也没有想象他会惊讶,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一切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切都在彼此的预料之中,所以语言失去魅力,魅力在YY中。  

  “我只是凭感觉。”我轻描淡写,这是男人和女人,警察与庶民的区别,男人和警察千方百计寻找证据证明事实,而女人和庶民用第六感用潜意识发现真相。有时候你对了我错了,有时候你错了我对了,有时候我们全错了,然而真相只有一个。  

  “你很聪明。”他苦笑。  

  “法院会怎么判?”我问。  

  “我是侦探,不是法官。”他答。  

  “那个男人是谁?”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  

  “王家明。”沙蒙回答:“或许你不想知道细节。”  

  “是的,我不想知道。”我说。  

  但是我想或许读者想知道,你想知道吗?  

  沉默吧,不是康桥,不是奈河,没有孟婆,死了的人,也没有魂魄。我们默默地调戏彼此盘中残羹,语言失去魅力,一切尽在YY中。 

  活着是一种幸运,而死亡是一种解脱,两者各守一方,这山望着那山高。没有人能说清,究竟哪个更好。  

  看这本书的人,你觉得,哪个更好呢?已经接近尾声的故事,到现在,你是否和我一样,觉得轻松而安然呢,如果没有,那么你需要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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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三十三章 侦探的推理]


  “我不相信!”大壮纠着自己的头发在沙蒙的办公室里发疯,办公室的门紧闭,经过该房间的人依然绕路徐行。  

  “这是事实,证据确凿,指纹,脚印,日记,口供。”沙蒙抽烟,并不做过多的辩解,结案书拿在我手里,我坐在沙发上,沉默。  

  “她已经要死了,她已经活不了几天了,能不能不判她的刑?”大壮激动得嘴角抽搐:“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朋友了。” 

  “如果她不这样做,那么失去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甚至连她自己都可能不离开。”沙蒙回答,字字敲打大壮额头,愣头青的短发里渗透阵阵寒意。  

  “我看不下去这么长的报告,你来说给我听。”大壮平定下来,莫名其妙,坐在我身边,似乎是对我说,他不想看沙蒙,虽然他也不知道沙蒙哪里得罪了自己。有些神经大条的人,总是不知道究竟自己为什么生气。  

  “王屠户的口供属实,没有伪证,玫瑰花确实含毒,蛊猪确实存在,面具的来由正确,没有捏造,就是这样,只是没有鬼,也没有妖。”我看着他,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  

  “废话,这些我早知道,我想知道有关肉肉的,她为什么会狠心要杀我们。她是学医的,她是懂科学的,她为什么连自己的病都不能控制?”大壮粗鲁地打断我的话。 

  “肉肉从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王家明,从高中到现在,一共为王家明堕了13次胎,王家明并不爱她,而她爱王家明,所以王家名死后,她精神有点抑郁,她拒绝家庭医生阿卡为她做每月规定的身体检查,阿卡的诊断记录里曾有过怀疑她有精神忧郁的记录,不过被她删除了。”沙蒙在一边说。  

  “我又没有问你!”大壮郁闷地对沙蒙说,不过又很尴尬地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她有精神病?”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认为心理忧郁就是精神病,所以医生才要对病人记录保密。”沙蒙很生硬地说。  

  “你闭嘴,我没有问你。”大壮恼怒。  

  “王家明在肉肉第十次做流产的时候,打算和她分手,而那时候也正巧他旅馆出了那起命案。”沉默了一会,我开始说,毕竟有些人,如大壮,需要这些细节。  

  “之后就是想象得到的纠缠,王家明车毁人亡。肉肉找到王家明的父亲,也就是王大庆,王屠户,想要帮王家明照顾老人。”我继续说。  

  “肉肉真善良,都被人甩了,还要照顾那没良心的父亲!”大壮握着拳头,我真怕他一下冲我砸过来。  

  “王屠户就借机会蛊惑肉肉,欺骗她所谓的妖精之说。”沙蒙耐不住寂寞,也抢说道。  “肉肉不会相信的,她是学医的!”大壮辩解。 

  “肉肉一开始确实不信,王家明死后,她又做过三次流产,这三次就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了。可见肉肉的心已经彻底被摧毁了,人也已经堕落了。后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不正常状况。”我说。 

  “我和软软都吃过王屠户所饲养的猪肉,那种肉上时间吃,会上瘾。肉肉的病情加重后,小腹经常没来由地剧烈坠痛,她是学医的没错,所以她知道自己可能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她没有勇气去医院接受治疗,因为她有一个光明磊落的父亲和一个受人羡慕的家庭,她懂得羞耻。”沙蒙说。  

  “但是她发现吃王屠户的猪肉可以让疼痛得到缓解。所以她越来越信赖和依赖所谓善良而可怜的王爷爷,最后终于相信了王屠户的歪理邪说,王屠户告诉她,只要杀满六个人,就可以痊愈,并找到自己的真爱。”  

  “宝宝是她杀的?”大壮紧张地问。  

  “我已经分析了那些猪肉,经过毒花毒草的薰培,确实可以起到一定的止痛杀毒作用。但是不可否认,肉肉的心理极限早已坍塌,脆弱的人,为了求生,是可以不牺一切代价的。我们经历过死亡,我们曾经与死亡擦肩而过,应该懂得那种恐惧,而拼命想抓住任何救命稻草的心理。”沙蒙没有回答大壮的问题。  

  “肉肉是个好孩子,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她想过各种杀人的办法,最终确定通过使用死神的呼唤这种迷惑人的方法,这样即便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我说:“这样她就可以痊愈,并可以不受怀疑地活着。”  

  “肉肉不会这么狠毒的!”大壮痛苦地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会选中我们?甚至不放过她自己的孪生妹妹!”  

  “这要问我们几个人的父亲了。”我苦笑,一时有些失神。  

  “我们的父亲?”大壮疑惑。  

  “还记得文革的时候,将王屠户变成废人的那几个红卫兵吗?”沙蒙说:“他们就是你、小仪和肉肉、雷莹、苏软几个人的父亲们,当然还有其他的,只是目前在这个城市里且能找到的,就这几个。”其实沙蒙想说还有自己的母亲,但是没有说,这世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合,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会觉得是巧合罢了,实则一早被注定。  

  “要被杀的人,是王屠户规定的?”大壮总算明白了一回,虽然一切明白总是发生在无法挽回之后。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你们亲自经历。宝宝在草林那晚,走在队伍的最后,王屠户掳走了他,由于吸毒而精神恍惚的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沙蒙说完,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切应该就这样结束了,我们,都不想再说得更多。  

  “雷子中毒只是意外,而小仪车里的玫瑰花也是拜肉肉所赐……”沙蒙还在说,我已经听不进去了,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新鲜的空气和大把的阳光冲进身体,一切黑暗和阴霾无处可逃匿。只可是这光明,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刺眼,这新鲜,为什么让人如此难堪。  

  对于大壮来说,案子终于结了,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心,还是如此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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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6 11: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结局章 无言的结局]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去医院看望弥留的肉肉。  

  她蜷缩在被子里,一身的肉只剩下皮包骨,我暗暗惊呼病魔是如此迅速,它可以瞬间吞噬一个人,从灵魂到肉体,再从肉体到灵魂。  

  “软软姐,你终于来看我,你恨我对吗,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她的声音,透过助呼吸管子传过来,仿佛与我隔着一个世界,而我们,又何曾在一个世界里逗留过呢?我望着那双依然鲜活的大眼睛,除却睫毛膏和眼线液依然清澈的眼睛。  

  “不恨。”我坐在她身边,伸手摸她光溜溜的头,化疗,杀死毛发。额头上天光缝开得很大,预兆着这将是我和她之间生离死别的对话。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想问我的吗?”她苍白地笑了一下,助呼吸管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那只濒临死亡的残喘蛊兽。  

  “王屠户,是你杀死的。”我明明不想再问有关案子的事情,可依然问了,不知道开了的口,要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恨她,可是潜意识,依然无法处之泰然,我想到阿卡,那样仓促而没有告别的分手,我连他一颗骨灰,都没有留下。  

  “是我,在沙蒙家和你们道别以后,我到警察局,说想探望王爷爷,看守们都很为难,我骗说是我爸爸让我来见他最后一面,探望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杀死了他。我以为,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的罪过所做的弥补。”肉肉说。 

  “那第七张面具,是哪里来的?”  

  “是我的,我骗你们说我的放在银行保险柜里。”  

  “来世,你依然会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我勉强笑着,刻意的温暖,掩盖不住深重的忧伤,离别始终在上演,从这一个,到下一个,直到离去成为一种习惯,再也无法从生命里挥去。  

  “我很早就已经后悔了,从宝宝失踪后,我就已经不想继续了,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控制”肉肉轻声说。  

  “不要说了。”我用食指轻轻覆盖住她苍白的嘴唇,有温热的液体,覆盖我的脸颊:“没有人,是最后的胜利者。” 

  “沙蒙说得对,真正杀人的,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对自己的、对别人的信任缺失。”肉肉的嘴角,突然浮现微笑:“软软姐,我可以去见家明了,你说,他在那边会想我吗?”   “傻孩子,没有来世。每个人,从生到死,就已经是一种完结。”我回答。  

  “可是我相信有,我始终相信有。”她倔强,却微弱。  

  “如果说有,这是有这样一种因果的循环,凡是有因,自然有果,这或许是你所谓的前生今世吧。”我不想与她争,也不想违背她最后的心愿。  

  “软软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她满意地笑了:“你从来不会勉强别人。”  

  “我也很喜欢你。”我笑笑:“从第一眼看见你。”  

  “软软,该走了,医生说她不能长时间说话。”沙蒙推开门,看了看我们,说。  

  “软软姐,再见,谢谢你告诉我,你不恨我了。”肉肉的眼角干涩:“我可以到那边,去企求宝宝、雷子、卡叔和我妹原谅我,来世,做牛做马弥补。”  

  十天后,我和沙蒙在机场送别大壮,他父亲要将他送到美国去读书,都说国外的教育比国内好,其不知能不能成材,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大壮走得很利索,没有罗嗦也没有负担,大概这个国家,这个城市,让这个粗线条的汉子,真的绝望了。  

  “软软,没想到,最后活下来的,只剩我们两个,你要来纽约看我啊。”大壮拉着我的手,大滴咸热的眼泪险些将我溺毙:“我不想再回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都会活得很久很久的。”我笑着对他说。  

  “我一直在想,这飞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吧?”大壮勉强地开着玩笑,我也跟着笑笑,沙蒙垂了垂他的肩膀,大壮突然对沙蒙说:“你他妈要替卡叔好好照顾软软,虽然我不想再回来了,但如果你敢欺负软软,我就飞回来揍你!”  

  “好啊,我求之不得。”沙蒙裂着嘴,坏坏地笑。  

  “软,不如我们俩比赛。”大壮傻傻地说:“看我们,谁能活得更久?”  

  “我肯定活不过你,阎王不要你。”我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壮的播音客机轰隆隆,渐渐混进大片如同被撞翻的颜料般的蓝色里,变成一个小黑点,他现在应该看得见厚重而微微发光的大块云朵,或许他会发现,云朵的上面,真的没有所谓的天堂。  

  肉肉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很简单,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我和沙蒙,在公墓里,牧师轻巧地宣布了亡者永生,黑衣素裹,分外宁静,范伯父辞去了职务,安心在家里度过晚年,一双可爱的精灵般的女儿,皆在那个不存在的天堂里默默祈祷父母晚年平安,快乐。  

  肉肉的坟墓旁,是厚葬的王屠户的坟墓,范伯父重金帮他买下了墓地,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原谅那一场浩劫中无知的少年,原谅他们的后代子孙,原谅这些无辜的人类。  

  “沙蒙,我想结婚。”回去的路上,我轻声说。  

  “我不同意。”沙蒙似乎没有考虑。  

  “那我自己结。”我有点失落。  

  “除非是和我。”他依然坏坏地笑。  

  寂寞的街道,夜色来袭,我们在车里饶有兴致地探讨结婚的相关事宜,甚至想到了将来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夜色中,我望着灯火明灭的城市,似乎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一只巨大的肥猪突然从莫名的街角闪现,尖长的獠牙上是血红的眼,沙蒙一个激灵,一句狗娘养的还没说完,已经迎头飞撞过去,车厢剧烈的震动,肥猪仰天长嘶一声,被撞起数米。  

  零点几秒钟死一样的寂静,随后是挡风窗巨大的破碎声,猪身砸碎车窗,落入沙蒙怀中,尖长的獠牙直刺入沙蒙的颅骨,猪眼渐渐合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终于够了!  

  合拢的猪眼微微扫到我惊恐而绝望的双眼,那猪似乎笑了,裂开嘴角,如同我们共同拥有过的猪之梦。它,应该也可以去和六个惨死的猪羔相见,在那个或许存在的天堂,或是地狱。  

  “不要!”我的尖叫划破夜空,没有人回应。后话:沙蒙死后的第100天,某个下午。我从心理医生家里出来,一个疗程的治疗已经结束,我恢复得很好。关于我们的故事-《活人》,这本小说已经完成了。我的生活依旧和从前没有区别,清晨睡去,下午喝咖啡,凌晨写小说。  

  我依然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如果有所恐惧,大概只是一些人和一些事。有些东西,我们靠人力永远也解决不了,所以,告诉自己,那是鬼做的,你心里的鬼,坐在大肠上荡秋千,一圈又一圈。  

  这世界遵循因果法则,释迦牟尼如是说,积小因,成大果;铸大因,成正果;没有因,没有果。你可以不相信有所谓前生今世,但或许你会相信因和果。  

  不要以为,我和大壮才是最终的幸运儿,有很多时候,活着所要经历的疼痛,远远超过那些死亡,我们背负着太多人未完成的心愿,活得沉重,活得忧伤。  

我不想再在午夜的时候上线聊天,不想再吃肉,依然不坐电梯。甚至,也不想再要男人。日子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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