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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3 02:2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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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练习四
截至目前为止,你参加此一训练课程已有相当一段时日。很有可能在发现自己进步不多之後,开始觉得懈怠。无论如何,不可中途而废,只需要注意著「懈怠、懈怠」。在注意力、专注力,以及内观能力尚未充分培养出来之前,都可能会怀疑这种训练方法的正确性和功效。若有这种情形出现,应再回去观「疑、疑」的念头。你期待或希望好的成果吗?假使有的话,把这些念头当作禅修观察的目标:「期待、期待」或「希望、希望」。你是否尝试回忆到现在为止的训练方式?有的话,观照「回忆、回忆」。而在那个时候,你是否检视自己所观察的目标,来判断它是属於心法或色法吗?这时,要注意「检视、检视」。你为自己没有进步而感到失望吗?若有的话,注意失望的感觉。相反地,你为自己的进步感到高兴吗?若有的话,观快乐的感受。
这种方法就是,当每一种心态发生时,去注意它,假使没有念头插入或感觉出现,就回来观腹部起伏。
在严格的禅修期间,练习的时间,是从你早上醒来的那一刻直到晚上入睡为止。再强调一次,整天当中,包括晚上,只要不是在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你都必须不断地做基本的腹部练习,或者清醒地注意观察,不可有所懈怠。当禅修达到某个阶段,即使把练习的时间延长,你也不会觉得想睡觉;相反地,你将能够日夜不断地做下去。
--------------------------------------------------------------------------------※摘 要
在这一个简短的训练过程里,我们强调,当每一个善法或恶法发生时,或者每一个肢体移动之际,无论它是大幅度或细微的动作,或者每一种身心苦乐的感受发生时,都应该去观察它。假使在练习期间,并没有特别值得去注意的,就回来全神贯注地观腹部起伏,当你必须走路去做任何事情时,每一个步代都要完全清醒,并且简单地注意「走、走」或者「左、右」。练习行禅时,每一个步伐都得注意「提起、移动、放下」。参加这项训练的学员,要是日夜精勤练习,在不久之内即可达到四种内观智慧的初阶(体验到生灭),然後朝更高一层内观禅修迈进。
--------------------------------------------------------------------------------※进阶练习──内观阶段
如上所述,由於精勤的练习,警觉性和专注力已经增强,这时禅修者会发现「所观的目标」与「对它的觉察」成双出现,像「升起」和「察觉它升起」,「伏下」和「察觉它伏下」,「坐著」和「察觉坐著」,「弯手臂」和「察觉弯的动作」,「伸手臂」和「察觉伸的动作」,「抬脚」和「察觉抬的动作」,「脚放下」和「察觉放下的动作」。经由专一的注意力,他知道如何辨别每一个身心运作的过程:「升起是一个过程,知道它升起又是另一个过程;伏下是一个过程,知道它伏下又是另一个过程。」他了解到,「对它察觉」具有「趋向一个对象」的特性。这可解释为我们心的功能具有「倾向对象」或「认知对象」的特质。我们必须知道,物质的对象愈明显地呈现时,表示心观察得愈越清楚。这一点《清净道论》有如下的叙述:
「当色法显然、明了、且澄澈时,以色法为对象的心法,亦随之清晰细腻。」
当禅修者知道身行和心念作用两者之间的不同时,他若是个单纯的人,会从中直接经验到:「升起和觉知它;伏下和觉知它」,此外别无他物;没有「男人」或「女人」的名相,也没有「人」或「灵魂」的字眼。假若他是个博学多闻的人,会从对象的物质和觉知它的心识活动两者之间直接体会到:「此中唯有身和心,此外没有所谓男人或女人的个体。在观察中可发现,有一物质现象为对象,还有一心识活动去了知它,这一双心物活动的现象即是传统所谓的『有情』、『人』、或『灵魂』,『男人』或『女人』。」但是除了这身心二元的过程之外,没有另一个人或有情、我或别人,男人或女人的存在。当禅修者发觉他在思惟这些道理时,必须注意「思惟、思惟」,然後继续回来观察腹部起伏。
--------------------------------------------------------------------------------※辨明身心缘起
随著禅修的进步,可明显察觉到,在身体动作发生之前,是先有意识中的意志作用。禅修者首先注意到那个意志活动。虽然在刚开始练习时,他的确注意到「想要、想要」(比如说弯手臂),但仍无法清楚地注意到意识状态。现在,由於功夫更进一层了,他清楚地注意到意识中想要弯手臂的「意志」,所以,他首先注意到意志,然後再观察到接下来的身体动作。刚开始的时候,由於忽略去注意意志作用,他以为身体的动作是比知道它的心要来得快。在这一阶段,他发现心是先驱者。禅修者随时注意到要弯曲、伸直、坐、站、来去等等之前的意志。他也清楚地注意到弯曲、伸直等动作的真正过程。因此他了解到心的造作先於色身的动作。他直接体验到,身体动作是接在意志作用之後才发生的。而且他直接从经验中体会到,当注意「热、热」或「冷、冷」的时候,它们会增强。在观察有规律且自然的身体动作如腹部的起伏时,他是一个接著一个,持续不断地去注意它。而且也注意到内心浮现出的佛或阿罗汉的影像,还有,当任何的感觉(如痛、痒、热)生起时,直接注意到它生起的部位。在一种感觉尚未消失时,另一种感觉随即生起,而他都一一注意到。在注意这些现象生起的当下,他察觉到,内心认知的过程是依现象的生起而产生的。有时候,腹部的起伏很微细,以致没有目标可注意,於是他体会到,若无可注意的目标,认知的作用即无从生起。
若没有起伏的现象可注意了(译注:因身心趋於寂静的缘故),就该去注意「坐」和「触」,或者「躺」和「触」,而且要交替轮流。比如说,在注意「坐、坐」之後,注意右脚接触地面或坐垫所生起的触觉。然後在注意「坐、坐」之後,注意左脚的触觉。再以同样的方式,注意好几个部位的感觉。在注意「看」、「听」等等的同时,禅修者清楚地知道「看」来自眼和色尘的接触,「听」因耳根接触声尘而起等等。
他进一步深思:「色法的伸屈,是随著心法的想要伸屈而产生的,其他的动作也是如此。」他继续深思:「身体的冷热是因冷或热的元素而产生的;身体依赖食物和营养而生存;意识是缘境而生的;看到是缘色尘而生的;听到则是缘声尘而产生的……而且还要有眼、耳等感官,这一切都是因缘条件。有先前的根、尘、识和合,才有随後产生的意志和注意力;由於过去的业力,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身心的活动便开始,而有现在的种种感受。并没有一个主体在创造这个身体和心灵,一切都是由於因缘具足便发生了。」禅修者在注意任何身心现象时,深思这些道理。他不须停下来花时间思考,在注意每种现象生起的当下,这些思惟迅速产生,好像是自然而发的。这时候禅修者必须注意:「深思、深思,识别、识别」,然後继续观察。
现在的身心现象是由过去身心的造作而产生的,它们缘起的本质都是相同的,禅修者在深思到这一点之後,又进一步深思,过去身心的状态又是依更早之前的因缘所产生的,未来的身心现象也将依循相同的法则产生,除了这种辗转相依的过程之外,别无另一独存的「个体」或「人」,唯有「因」和「果」在发生进行。若起这些思惟,也要去观察它,并按我们所学的步骤去做。有些理智思考倾向很强的人,这种现象不胜枚举,但无此倾向的人则较少。无论如何,凡有起思惟都应密切去注意。注意可把它们降至最低限度,使内观功夫的进展不至於因过度的思惟而受到阻碍。当知,最低限度的省思在此已绰绰有余了。
禅修者精勤修习禅定时,可能会经历到一些几乎难以忍受的感觉,像痛、痒、热、沈闷、僵硬等。假使不去理会,它们就消失了,但一恢复观察,它们又重新出现了。这些感觉是由身体本具的敏锐性所造成的,并不是疾病的徵兆,若再精勤专注地观照,它们会逐渐减弱的。
禅修者有时会浮现一些影像,彷佛是亲眼看到的,比如说,见到光芒四射的佛陀,天空中成列的比丘,宝塔和佛像,见到所爱的人,丛林草木、高山丘陵、花园、楼房,看到自己面对肿胀的死屍或者骨骸,颓废倒塌的房舍以及支离四散的死人身躯、膨胀的屍体,血液覆盖,肢解分散,终致白骨一堆;看到大小肠、重要器官,甚至蛆虫;看到地狱众生,或者天界的人等等。这些只不过因密集的专注,我们的想像力变得锐利所创造出来的意象,它们如同梦中所见的影像,无需贪著沉迷,也不必惊恐怖畏。在禅修期间所见到的这些事物都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一些意象或者想像出来的东西,然而心却把它看成真实的。不过,纯粹心灵的活动,若不跟五根的影像结合在一起,是不容易清楚且细腻地被观察到的。因此,把重点摆在那些容易观察到的感官上面,随之再观察与它们相关联所生起的心识活动。因此,无论出现什么影像,都必须注意它,并心中默念「看、看」,直到它消失为止。它将会离去,逐渐模糊,或者破碎分散。起初,约须默念五至十次,不过内观力量增强时,仅须几次的功夫,它就消失了。但是,禅修者若於所见景象生喜爱,或想看更清楚些,或者因此而心生畏惧,它反而徘徊不去。要是故意去引发某种情境,那个情境因禅修者的喜好,会驻留更久。所以当很专注时,要小心,不要去想或者趋向偏离主题的事。念头一起,必须立刻察觉并去除。有些人禅修时,若没有特别的境界或感觉,就显得懒散懈怠,这时必须注意「懒散、懒散」,直到克服它为止。
在这个阶段里,禅修者无论是否遇到特殊的境界或感受,他们清楚地知道每一次观察的起始、中间和最後阶段。在练习之初,当新的情境出现时,他们就转移到它上面,而无法清楚地注意到原先所观察的目标是怎么消失的。现在,不仅可察觉到前一个目标的消失,也注意到下一个目标的生起。於是对於所观察情境的起始、中间和结束都有清晰的了解。
--------------------------------------------------------------------------------※体 悟
在这一阶段,禅修者功夫更上一层,他观察到每一个目标皆迅速生起和消失,这种感受是如此深刻,以致他思惟:「生者必灭,一切终必消逝,无一法可永恒不变,这一切真的是无常。」这跟巴利文经典所说的:「一切无常、败坏、不住。」不谋而合。
他进一步深思:「因无明故,我们贪恋喜爱,其实,无一物可爱乐,因一切皆不断地生灭,而我们却於此忧悲苦恼,此确是大怖畏。我们随时都可能死去,一切终必有尽,此普遍存在的无常现象,的确可怕可畏。」这跟经典所叙述的相吻合:「凡无常的是可畏之苦,以生灭之逼恼故苦。」深刻地体验到苦的缘故,他又思惟:「一切皆苦,一切皆败坏。」这跟经典所说:「视苦如蒺藜、如疔疮、如箭刺。」一致。他进一步思惟:「此纯大苦聚不可免,它生了又灭,不值顾惜眷恋。无人可阻止它发生,它非人力可控制,只是遵循自然法则在运行罢了。」这印证经典所说的:「凡苦者皆无我,无我者不能常住不变,以不能欲令如是,不欲令如是之缘故。」禅修者应注意他起了这些思惟,并随之观照。
禅修者直接从所观察的情境中亲证到这三项法则以後,由此类推,也领悟到其他未观察到的也是无常、苦和无我。
对於那些并非亲证到的,他得到这样的结论:「它们也依相同的法则存在──无常、苦、无我。」这是从他当前的体验推知。有的人理解能力不那么强,或者知识较欠缺,只是单纯地观照而不作思惟,上述的推知在他的身上就不太明显。但是一个陷於思惟的人,这种情形就常发生,有时候每一次在观察时都会出现。这种过度的思惟会障碍内观功夫的进展。在这个阶段里,即使没有思惟的现象发生,禅修者的体悟也随著更进一层,更清晰深刻。因此,不要花费心力在思惟上。在更单纯观照的同时,也要注意到,若产生这些思惟时,不要陷溺其中。
--------------------------------------------------------------------------------内观的深化
禅修者体悟三法印以後,不再多作思惟,只是对於一直自然展现的身心现象持续观察。然後五种心力──净信、精进、正念、禅定、智慧达均衡状态,此时观照机能如被振奋般加速运行,而且被观察的身心现象也更迅速地生起。在短暂的吸气片刻,腹部的胀起过程是一连串迅速相续的动作,呼气时,其伏下的过程也是如此。这种迅速连接的动作变化,在肢体的伸屈过程也很明显。还有轻微的震动遍布全身。有些情形是,刺痛和痒的感觉刹那间相续生起。大致说来,这些感觉都令人难以忍受。
对这些感受,禅修者若想命名叫出,就会跟不上这一连串身心变化的速度。只须以平常的态度来观照即可,但必须警觉分明。在这一阶段,对於一连串迅速生起的情境,别想微细之处面面观到,照一般的方式去做即可,若想命名叫出它们,总括性的名词便足够了。要是想丝毫不漏、紧紧跟上,会很快令人疲惫的。重要的是,观照清楚,并於生起之境了然领悟。以往选定几个目标观察,进入这一阶段,必须暂时把它们摆一旁。而注意六根门上所起的情境。只有当观照力不够敏锐而做不来时,才退回到前一阶段的方法。
有很多次,身心快速变化远胜於瞬间之眨眼或闪光。但禅修者只要继续单纯地观照这些现象,就能看清楚它整个发生的过程。因为警觉性变得如此敏锐,似乎任何的现象一生起,就立刻被它察觉到,而且在觉性的观照下,它们好像闪闪发光,你可一一地看清楚。此时禅修者深信:「身心瞬息万变,迅速得像机器或引擎般。今已照见并有所悟。此外无所惑,所当悟者今已悟。」他这么相信,是因为亲身体验到这些以往连作梦也从未想到的。
还有,由於内观的功效,禅修者会产生光明,甚或欢喜踊跃,起鸡皮疙瘩,涕泪涔涔,肢体颤抖,体内一股微妙的震动和兴奋,好像置身於来回摆荡的秋千上,甚至怀疑自己只是在晕眩罢了。接著内心祥和而又活泼灵敏,无论行、住、坐、卧,都觉得很安详,身心的活动都相当轻快敏捷,可轻易地去观照目标,要驻留多久都能随心所欲。不再觉得身体僵硬、发热、疼痛,祥和地透视一切情境,心变得完善正直,想要远离一切的罪恶。以坚信不疑故,内心光明。有时候,若无情境需要观察时,内心就一直保持祥和的状态。类似这些的感想会浮现──「佛陀真的是大觉大知者,身心的变化的确是无常、苦、无我的。」在观照当下,三法印了然於心,并且会想要鼓励别人也修学禅定。他远离怠惰和昏沉,既不松懈,也不绷紧,内心的祥和宁静随著内观力量而生起,其喜悦是前所未有的。因此,会想要与别人分享他的体验。这时,会对这种内观以及伴随而来的光明、正念分明、怡悦喜乐的宁静状态产生微细的执著。他经验到这些禅定之乐。
禅修者不应在这些境界上徘回思索。每当一种境界现前时,应注意观照:这是「轻安、净信、喜悦、安详、快乐……等。」光明生起时,应注意著它,直到消失为止,其它的情形也应比照办理。在灿烂辉煌的光初生起时,很容易令人忘了观察而高兴地看著它,即使在注视它的当下保持著清醒,其中仍掺杂著极喜和快乐的感受,且令人流连不舍。不过後来就会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并能继续观察它们直到其消失为止。有时候所出现的光太强,以致即使单纯且清醒地看著它,它仍不会消失。这时就要停止,并转移注意力到其他现象上精进地观察。不可再去想光是否消失了,若起这样的念头,应极力注意它并去除。
当专注力很强时,不只看到光而已,其他特异的境界也会出现,而且若对任何情境想去攀缘,它们就会持续存在。假如有这种的倾向发生时,禅修者应立即察觉。有时候,即使不对特定境界攀缘,微弱的情境也会像整列火车般,一节接著一节出现,对於这些可见的影像,禅修者应只是单纯地注意「看、看」,它们就会一一消失。当内观能力较薄弱时,境界可能变得更明显,此时应一一去观照,直到这些如火车车厢般的情境终於消失为止。
我们必须了解,对某些境界,譬如说对光明攀缘而被它吸引住,是错误的态度。面对一切境界,正确的反应是,遵照内观禅修的要领,清醒地观照并且不去执取,直到它们消失为止。禅修者继续对身心觉照,内观智慧随之敏锐,更清楚地照见身心现象的生灭,并明了每一现象在原处生,也在原处灭,先前产生的现象是一回事,随後产生的又是另一回事。因此,从一一的觉照中体悟到无常、苦、无我。然後思惟一段时间之後,他相信:「这的确是最高的境界了,再也没有更殊胜的了」。於是对这样的成就自满,很容易松懈停止下来。不过,他不可因达到这样的境地就松懈下来,应持续观察身心变化达一段较长时间。
因修行的进步,智慧越显成熟,禅修者不再明显地看到身心现象的生起,他只是注意它们的消失、由於其消失迅速对它们觉察的内心过程也是如此。比如说,注意到腹部在胀起,其胀起的「动作」几乎是「生」了立刻就「灭」;心生起觉察并随之消失的情形也一样。他明了,现象的「生」以及「去注意它」,前後相随迅速消失。同样的情形见於观腹部的伏下,坐下、伸展或弯曲手臂和腿,以及肢体的僵硬。见现象之生及「见其灭」迅速相随,有些禅修者甚至可清晰分辨这三个过程:注意到现象、现象消失、辨认现象消失的意识亦随之消失──一切都在一瞬间连续发生。不过,假使能做到了知现象的消灭及与它对应於注意的意识也跟著消灭就可以了。
当禅修者能毫无间断地观察到上述的现象,所谓身体、头、手、腿等特定的概念模糊了,一切只是在消失、散灭。此时,他很容易觉得自己的禅修还没有达到标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心习惯以攀缘特别的形相为乐,一旦这些形相消失了,它就缺少满足感。其实这是内观进步的展现,起初,先清楚地观照到现象的特徵和它的名称,现在,由於进步的缘故,先观照到它们的消失。除非反覆地省思,现象的「生」才会再度出现,不然它的「灭」会更强的。禅修者直接体验到智者所说的真理:「名称思惟生起时,就见不到实相,实相显现时,名称思惟就消失。」
当禅修者清楚地观照,他会以为观得还不够仔细。这是由於内观是如此迅速锐利,连两个辨识过程中,刹那间插入的潜意识亦无所遁形。他有想要做什么的冲动,如屈伸手臂,且立刻察觉到那个已趋向消失的冲动,结果是,有一段时间,他无法做屈伸的动作。这时,他应把注意力转向六根中的其中一根,继续单纯地观察。
观察应遍及全身,通常以观腹部的起伏开始,他可以很快使观照的能量延续发动,这时应注意「触」和「认知触」,或「看」和「认知看」、或「听」和「认知听」。出现什么,就观什么。假使因此而感到掉举或疲惫,就应再回来观腹部的起伏。等过一阵子,观照的延续力又有了,应再注意全身出现的任何现象。
当他能善於遍观一切境时,即使没有特别的作意,也会明白,当下所听的就在消逝,所见的就在分分瓦解,其中并无持续性。这就是见事物的本来面目。由於其消逝是如此迅速,有些禅修者无法看清楚,会觉得他们的眼力衰退或者眼睛花了。其实不是。他们的辨识力不足以观到前後际所发生的,以致见不到它们的特徵。这时应该放轻松,暂停观察。不过身心的现象持续变化著,意识也照著它的法则继续注意它们。他或许不想睡觉,或者警醒清明、睡不著。这时不用担心失眠,由於定力的缘故,不会使人觉得不舒服或因此病倒。他只须精进地观察并了解到,他的心是可以完全清楚地辨识所要观察的目标。
他持续观察「现象」以及「认知现象」两者的消逝,并思惟:「即使一眨眼或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也没有常存不变的东西,以前并不了解这一点。它过去会败坏散灭,未来也会如此」。这时应注意「思惟」,还有,在观察的过程中他很容易生起恐怖心。他思惟:「以往只知享乐,不识真理,现在见到不断在败坏散灭的真理实令人怖畏,每一刹那的变异,人都有可能死亡。这一生一开始就是可怕的,无尽的『生』也是如此。因此,为追求幸福和快乐想要抓住无常变异的现象是徒劳无功的。『生』诚可畏,它随之活在一直不断在败坏和散灭的现象里,老、死、忧、悲、苦、恼,令人怖畏」。要注意到这些思惟并舍离它。
禅修者见到一切不可依靠,身心变得虚羸、不乐,他不再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但不要气馁,这是内观进步的象徵。再也没有比觉察到可怖畏的事更令人沮丧了,他应注意到这样的思惟,继续观察一个接一个生起的现象,不快乐的感受自然会消失。假使他没有这么做,会让悲伤盘据心头,为恐惧所征服。这样的恐惧与内观是扯不上关系的,因此,要精勤的观照,不要让它涌上心头。
在观照过程中,他很可能再度发现这些过患:「身心是变异无常、苦的,『生』不是件好事,生而又生,不能止息,也是如此。原本看似坚固实在的现象,一旦勘破它的真正面目,实在令人失望之至。在这无常幻化的现象中,要追求幸福快乐有如缘木求鱼。生非可喜,老、死、忧、悲、苦、恼,令人怖畏。」像这样的思惟生起,也应去注意它。
他易感受身心的现象以及去觉察它们的意识,同样是粗俗、鄙下、不值得爱喜,见到它们的生灭,他心生厌离,甚至见到身体的危脆、衰败、散灭。
在这个阶段,禅修者观一切身心现象而生厌离。虽然经过一连串敏锐的观察,他清楚透视现象的幻灭性,他不再灵光觉照,这是与厌离结合的结果,他显得提不起劲。不过他不能就不再观照了,这好比一个人走在泥泞肮脏的小径,每走一步都令他讨厌,但他也不能就此停止不走。这时,他视人间为必然败坏之处,不会再欣乐又投生人间,当男人、女人,国王或亿万富翁。他有像天界般的感受。
有此体认之後,他对一切观察到的身心现象起厌离,或想从中解脱出来。无论看、听、触、思惟、站立、坐著、弯曲、伸直、注意等动作──他只想全部舍离这些的造作。这时,应注意起「在期望」。他思惟:「每一次观照,这一切的造作都不断在重复著,实在是很糟的事。应停止观察它们」。这时要注意这样的思惟。
有些禅修者,虽然如此思惟之後停止观照,但身心的现象,像「起」、「伏」、「伸」、「屈」、「意图」仍照常地进行著。因此他感到喜悦:「虽停止观照身心,它们的变化造作仍照常进行著,而且意识也随著自动去察觉。所以,解脱并不由於只是停止去观照就可达到的,身心的变化不会因不去观照它就没有了,只须如同往常,继续看著它的生灭就能彻底体悟到三法印,然後舍离,进入寂静,诸行止息、体验涅盘、平静、喜悦。」因这样的喜悦,他持续观照。有些禅修者若无法做这样的思惟,一旦经老师的解释後而感到满意,仍会继续地观照下去。
持续观察进入顺境後,有些人的情形会在那时生起疼痛的感受。这时不必气馁,它只是纯大苦聚所具有的特性,如经上所说:「观五蕴是苦,如病、如痈、如刺、如患、如恼等等。」即使没有疼痛的感受,也会在每次的观照中,清楚地见到无常、苦、无我其中一项。禅修者虽如法观察,仍觉未臻完善,以为能观之识与所观之境并未紧紧相随,这是太迫切的缘故,反而无法完整地体会到三法印。对他的观察不满意,就常变换姿势,静坐时,他想著可经行得更好;经行时,又想回到静坐,坐下後又想调整手脚,想换个地方,又想躺下,每换一个姿势以後又无法持续太久,变得焦躁不安。但不用感到失望。这是他尚未了解身心缘起的真相,也未体会到缘起的寂静。他做得很好,但感觉背道而驰,他应该坚守某个姿势,随後就会发现能安住於那个姿势上面。持续精勤看著身心现象的变化,心会逐渐专注和明觉,焦躁的感觉终会完全消失。
一旦能平静地面对身心的变化,心变得清晰且能敏锐地观其生灭,好像不用作意就很流畅的观著,即使微细的身心现象,也不用费任何力气。无常、苦、无我的真相,不须透过思惟就明显地呈现。无论身体某处生起感觉,注意力即落於该处,不过那触受有如羊毛般柔顺。有时全身出现的观察点太多了,必须加速观照,身心好像要往上拉拔,接著感觉它们变得稀稀落落,禅修者能平静地、轻易地观察到。有时生理的反应完全消失,只剩心的变化,喜乐生起,如淋细水般,令人陶醉,并且宁静充盈,或看见到如晴空般的光明。不过这些特别的体验不会使人动摇,让喜悦冲昏了头,但他仍可享受著。此时应警觉在享受这种体验,应注意有喜乐、宁静、光明,这些现象若未消失,就不须去理会,转而注意其他生起的现象。
进入这一阶段,他对无我的道理深信不疑,知道一切只是身心缘起的造作,一个身心现起去辨识另一个身心的现象而已。对一一生起的现象他喜悦地观察,不因时间长久而感到疲倦,他可长时间采某一姿势而没有疼痛,无论坐或卧,皆可持续观察两三小时而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在结束时,姿势仍安稳如初。
有时身心变化迅速,他观照地很好,因此迫切想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这时应注意「迫切」,他感觉做得很好,对这样的感觉也要注意察觉它。他期盼内观进步,这时应注意「期盼」。无论什么现象生起了,都要稳稳地观照,不要想做特别的功夫也不要松懈,有时候由於迫切、喜乐、执取或期盼的缘故使观照退失、松弛。有些人认为目标已近在咫尺了,所以特别精进努力,一旦这么做反而退钝下来。因为不安的心就无法恰到好处地专注在身心现象上。所以当观照进入顺境时只须稳扎稳打地持续下去,既不可松懈也不要做特别功夫,他将很快生起直探身心现象源头的内观智慧,体证涅盘。在这阶段,有些禅修者的状况或许会起起落落,不要让失望有可乘之机,反而要坚定不舍,注意六根的觉受。不过,若不能平稳、宁静地觉照,是不可能遍观一切的。
禅修者无论从腹部的起伏,或以任何其他身、心的目标开始观察,都会发现产生一种延续的动力,接著,观力平静、流畅,不须靠作意就绵绵不绝。他宁静、清晰地看著诸行的息灭,心无杂染,不论外境怎么吸引人都不为所动,或者怎么恼人也不因此而苦。他看只是看,听只是听,嗅只是嗅,尝只是尝,触只是触,识只是识,他具足经上所记载的六种定力,观照诸法的生灭,在禅定中时间感消失了。一旦五力──信、进、念、定、慧平衡具足了,他将体证涅盘(注:马哈希在此详细描述体证涅盘的情形,不过这对多数禅修者来说并没有帮助,知道太多并产生期待,而不去清楚地观照当下身心的变化,这样是有危险的。)。
一个人体证涅盘以後,察觉他的性情和心态大为改变,整个生命脱胎换骨。对佛、法、僧坚信不移。由於信心增强,他获得喜悦和宁静,喜乐澎湃涌现。初证涅盘,由於极喜的缘故,尽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清楚观照(编按:随各人的经验而异)。不过几小时或几天後这样的体验会逐渐退散,他又可以清楚地观照了。有些禅修者的情况是,在体验到涅盘之後,如释重担,轻松、自在,不想再观照了,他们已达成目标,内心的满足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可能继续往更高层次的阶段修行。
--------------------------------------------------------------------------------※特别说明
本文简述的内观禅修方法,对一般资质的人已绰绰有余,阅读之後,只要信心坚定,向道心切,精进不懈,按部就班照著练习,必然有所进展。不过必须在此说明的是,内观经验及进阶次第的细节不是这短短篇幅能全部交代清楚的。仍有许多值得介绍说明的。另一方面,不见得每一位禅修者的体验,都是照著本文所描述的。由於个人根器和业力不同,势必有所差异,还有,信心、愿力和精进心也不尽然相同。更进一步说,只靠阅读书本而没有老师在旁指导的禅修者,有如初次踏上陌生旅途的行者,势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迟疑不决。因此,他若继续努力但缺乏老师指引和鼓励,想要证入涅盘的道路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於这个困难,真有心修行,不证涅盘誓不罢休,一定要找一位老师,其个人的修证成就足以胜任,全程带领学生,从最基础的阶段走到最高层的内观智慧、体证涅盘。这个建议是相当吻合经典所说的:「求明师於真正了生脱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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