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加入灵隐岛
查看: 2236|回复: 1

我所知道的西藏起尸:瑜伽士大战僵尸 (2016-03-19 10:56:36)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6-4-14 14:44: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1年的时候,我还是大学校园里一个不靠谱的文艺少女。

    2001年的我,有一个不靠谱的藏族哥们。

    哥们叫吉美,大我两岁,三不五时到我学校来蹭吃蹭喝,然后两个人骑自行车到处晃悠。青春的花开花谢,日暮的雨飞雪飞……

    ——打住!这不是一篇校园向小清新朦胧暗恋故事(并没有),这是个……西藏真实恐怖传说的引子。

    刚认识吉美不久时,他跟我说,“我爷爷是个瑜伽士。”

   瑜伽士?what?那时的我还没有信佛,那时的我也没想到两年后我会信佛。我第一反应是:“瑜伽士,练瑜伽的?”然后心里浮现出的是这个场景——

    吉美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不是,瑜伽士是我们西藏一种很厉害的修行人,没有出家,也可以结婚。但他们跟我们这种人不一样,修行很好,很多和尚都要来找厉害的瑜伽士拜师。”

    很久以后才知道,瑜伽士并不是学习印度瑜伽的人。在佛教中,真正的瑜伽士,需要守护的戒律据说有十万条之多,远超比丘的二百五十条戒律。这是一类戒律清净、有着高深证悟的修行人,尽管他们也是在家人中的一类,但他们与普通居士完全不一样。一些瑜伽士能发掘伏藏,一些瑜伽士能超度亡者,还有一些瑜伽士能示现不同的神通。
(插个嘴,之前皇阿玛张铁林拜的“白马奥色法王”,在被踢爆以后称自己只是一个“瑜伽士”,结果又被打脸说“瑜伽士”也很难当,之后再发表声明,就只敢自称“普通居士”啦。)

    吉美的爷爷,正是这样一个真正的瑜伽士。说是爷爷,只是藏语“波拉”的意译,实际上是外公。我见过他们一家人的合影,可能是年节,老爷子站在最中间,长发结辫,穿新崭崭的黄绸缎衣袍,戴平顶礼帽,笑眯眯的。老人家已不在人世,这是吉美随身携带的唯一一张有他的照片。

    认识几年下来,吉美零散讲过一些他外公的事迹。可惜的是当时不懂,没多追问,等到懂的时候,大家已经各自毕业,换手机号,失去了联系。

    今天,就把当年听过的故事一一讲出来,算是对不靠谱岁月的一段纪念。

    吉美的外公是昌都一带的康巴人。外公家境贫寒,小时候是个牧童。

    一日,外公在山坡上放牧,下午的日光暖洋洋的,微风轻拂,羊儿悠闲地吃着草。外公不自觉歪倒在草坪上,打起了瞌睡。忽然,一个影子遮住了阳光,一把浑厚的声音在问他:“普,你有吃的吗?”

    “普”,是卫藏一带对于小男孩的称呼。康区发音略有区别,但差异不大。

    外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只见一个高大的僧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的一袭红色僧装已经破旧不堪,面色黝黑,看起来风尘仆仆,显是已走了很远的路。藏族人对僧人的尊敬是发自骨子里的,哪怕一个六七岁的牧童也如是。外公赶紧一股脑爬起来,将随身的糌粑袋、木碗和水囊双手托举,恭恭敬敬地献给这位游方僧。

    游方僧盘腿坐于草坪,吃罢,用一点清水将木碗洗净,还给外公,微笑道:“普,我自远方来,初到贵乡,不认识路。你可否带我回家,请你父母指示给我前往拉萨的方向?”

    彼时太阳已经西斜,先前的微风也逐渐转大,带着刺骨的凉意,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外公极敬爱出家人,又觉得将这个异乡人独自留在山林野外颇为危险,遂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吆喝着羊儿,领着那游方僧往回走。

    外公的父母都是极淳朴的乡下人,一见有远客登门,便将家里所有珍贵之物一一拿出:新磨的糌粑、新晒的奶渣,以及一点点肉干,又浓浓地打了一筒酥油茶,毕恭毕敬地奉上。康巴和卫藏之间,方言原本颇有些差异,但那游方僧似在外漂泊良久,也懂一些康巴话,和这家人交流起来殊无障碍。

    一顿茶喝下来,这对夫妇方才明白,这位僧人原是在桑耶青浦常年隐居的一位宁玛派僧人,两年前,他出来四处朝圣,现在则是在返回青浦的路上。

    “我看贵公子对三宝颇为虔诚,又聪明颖悟,不知贵府可愿将他交给我,让他作我的弟子,跟随我一同返回青浦?”游方僧端起一碗茶,微笑询问。

    这个请求颇出乎这对牧民夫妇的意料。他们只得这一个独子,原未想过要让他出家。但在当时,贫寒家庭的子弟往往衣食无着,而入寺为僧未尝不是一条生存之道。而眼前的出家人颇为面善,又在青浦这样的圣地长期闭关专修,想来也是一个可靠的师长。于是,俩夫妇商量一下,便让外公对那游方僧行了三个大礼拜,拜他为师。

    第二天,那游方僧便带着外公翩然远行了。两人跋山涉水,一路徒步前行,历经月余方抵青浦。青浦乃是一个山谷,行如莲花盛开,山中布满多处历代祖师所留的足印、头印、杖印、茅棚、闭关洞、灵塔等圣迹。许多宁玛派大德授记说,在别处清修一生,不如在青浦尸陀林天葬,可见其殊胜。

    在青浦,游方僧独有一个洞窟作为闭关之处,亦有两三弟子。年幼的外公跟随师父、师兄,学习佛理、仪轨、禅修等等。

    光阴如梭,一转眼十年过去,已到了上世纪50年代。阿沛·阿旺晋美所率领的藏兵,在昌都一带被解放军重挫。当地百姓十分恐慌,不知这新来的军队会怎么对待自己,不少人拖家带口出逃。外公的父母正是其中之一。

    这一逃,就到了青浦。

    见到衣衫褴褛的父母,已经十八岁的外公心情复杂。自己应该担负起赡养父母的责任,但在上师这里尚未获得全部法要,要离开又确实舍不得。正在犹豫,上师却找人来叫他。进入岩洞,只见上师跏趺坐于岩石之上,面色端肃,称,“吾儿,接下来藏区将会有大变动,届时青浦亦未能幸免于动扰。你且随父母而去,伺二三十年后,藏区又会渐渐恢复起来,届时你自然有你的去处。”

    外公一听这话,知离别已不可免,他拜倒在上师脚下,泪如泉涌,“大恩大德的至尊上师啊,您的全部教法犹如无边的乳海,我只学到了其中的一滴。已学到的部分,又都是如此生疏,未加串习。此刻离开您,我又如何继续修持呢?”

    “吾儿,我的法要,已如瓶倾水般灌注于你。你且记住,日后遇见任何危难,你都要将上师观想于自己面前,如镜中影像般清晰。切记,上师与三宝无二无别,所观想之上师与上师本人无二无别。”

    外公与上师洒泪拜别,领着父母而去。三人在拉萨朝拜后,便向着藏北牧区一路乞讨、一路前行。

    吉美说,就在那到处流浪的几年中,外公还了俗(原因不清楚)。他们在路上捡到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给她吃喝,带她一起走。几年之后,那个小姑娘就成了吉美的外婆。

    不过,故事发生的时候,外婆已经捡到,外公却还没有还俗。

    那是在藏北的一个小镇上——说是小镇,其实只是十几户土坯房,围成了一个聚落。那天阳光炽烈,干燥的空气中尘土飞扬。动荡年代中谣言四起,将解放军描述成“魔”一样(其实彼时的解放军军规甚严,宁以高价购买粮食,绝不抢劫百姓。藏族女作家央珍的长篇小说《无性别的神》以及进藏十八军后代回忆录种种,可作为佐证),人心惶惶,不少藏北住户也是拖家带口逃跑,小镇上十室不说九空,至少也空了一半吧。

    当时的外公一家已经几天没乞讨到食物,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倚靠着一堵墙捉虱子。忽然间,一个人打马匆匆奔来,立在镇中心大叫:“这里有没有喇嘛(上师)!”

    外公的父亲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只见那人衣着还算不错,像是家境殷实的样子。又看他神情慌张、略带愁苦,心想,“这个时候还急着找喇嘛的,多半是家里新死了人需要超度”。雪域几乎全民信佛,一旦亲人去世,就会迎请德高望重的上师(也就是他们口称的喇嘛),以及僧众前来念经为死者超度。超度过程中,家属自然会以拿得出的最好饮食款待僧众,而法事结束后还另有供养。

    一想到那金黄的酥油、雪白的糌粑、黢黑的肉干巴,外公的父亲一把将儿子推了出去,夸口道:“这是我儿子,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在桑耶青浦跟随大成就者闭关多年的,修行十分厉害!”

    话刚说完,那人一把捞过外公,直接架在马上,连一句客套话也没说,就这么扬尘而去。

    外公骑在马上,颠簸得晕头转向。而坐在前面的那人还兀自鞭打马匹,口称“快,快”。佛教理论中,认为死者死后,中阴身最迟七七四十九便会转世,而卫藏当地人一般认为,普通人三七或四七转世的可能性更大。他不免觉得这家主人过于心急,而有些心疼起胯下的马儿来。

    大约过了有一阵子(我猜至少半小时吧),一栋大房子远远地出现在眼前。主人翻身下马,却不进屋,而是拉着外公急奔向旁边一座低矮的小屋。

    屋子有多小?外公终其一生个子都不高,不到一米七,愧对康巴人的身份。而他竟然都需要弯着腰进门。

    只有一扇极狭窄的窗户,屋内光线幽暗,外公一时没习惯,只看见屋子中间有一个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个人。“难道竟是病人需要祈福,而不是超度?”外公正在疑惑,忽听见“砰”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主人竟已出了门,将门关上了。

    外公跑到门口,想找主人问个明白,用力一拽,竟发现那门已从外面给反锁上了!
再神经大条未经世事,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外公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光线,回头仔细一看,只见那“病人”直挺挺地坐着,面色发紫,身体肿胀——

    “卧槽,起尸!”——我要是外公,此刻内心中一定这样咆哮。

    眼前的“病人”身形浮肿,像是比正常人足足膨胀了一倍,连衣服都被撑破了一些。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紫黑色。他直挺挺地坐着,眼珠子一动不动,但靠得近了,似乎感觉对方随时都会扑过来似的。

    “糟糕!”外公心里一凉,心知遇到了有生以来最棘手的状况——起尸!

    说到这,我们得先说说起尸是什么。

    起尸又叫行尸,也就是所谓的“尸变”。

    我的一位已圆寂的师父祈竹仁波切曾在著作中说,“在某种情况下,人的尸体突然会走动作祟。普通人的尸体,一般不会有尸变,只有英雄、枭雄或一些勇猛的人之尸体才有可能尸变。在尸变后,起尸全身肿胀,以致头部像沉入肩中似的。被这些起尸触到的人,一就会重病,或则被传染了,成为像起尸般的情况。大家勿以为衲在谈奇说异。在古代的印度及西藏,曾多次出现这种情况,十分可怖。这种起尸,在古代更曾有令全村变为起尸村的案例。”

    传说中,起尸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身,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给他“摸顶”,那一瞬间,活人便会瞬间死亡,然后也变成起尸。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就如祈佛所说的一样,让全村人都变成起尸。

    起尸是死者的怨灵作祟吗?

    并不是。

    按祈竹仁波切的说法,那并不是尸体本人。死者已经变成了中阴身,哪怕神识还在身体里,起尸也与“它”无关。那是罗刹等非人进入、控制了身体所致。

    而我的玉树老师父洛松旦杰说,“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但我们都听过这种说法……好像一共有三种起尸,从血起、从骨起和从痣起。从血起的最简单,把他的血放出来就好了。从骨头起的,要把骨头敲碎。从痣起的最难办,可能要找比较厉害的咒师,最好是修断法的那种。人们说,七天之内,起尸还容易解决,过了七天就很难办了。”

(百度百科的“起尸”条目称起尸有五种:从肤起、从肉起、从血起、从骨起和从痣起。与老师父讲的有些差异。但从肤、肉、血起的,均可以用放血方式解决,大概也可归为一大类。祈竹仁波切讲,最好是用一种念过咒的铁椎刺进去,如果没有,用刺猬的刺也可以,实在没有,任何尖锐的物体都行。)

    那么,外公眼前的起尸是哪一种呢?

    当年吉美讲述时,我对藏传佛教和藏文化毫无概念,只是听个新鲜。这一节他一带而过,我也没有追问。现在倒推——

    臃肿、坐了起来、尚无动静,应该是正在“尸变”,但尚未完全变成。

    如果是“血起”,那么甚至不需要厉害的修行人,普通人刺进去据说也有效,而房主没有这样做。可见,不属于“血起”。那么,剩下的就是骨起或痣起了。

    面对眼前的“起尸”,外公感觉他的手随时会抬起来,放在自己头上,把自己也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冲到门口,拼命撞门,但那门却格外结实,怎么撞也撞不开。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了——时间是那么紧迫,一个不慎,自己就会丧生在这陌生地方,连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死讯!

    他必须争分夺秒。

    外公深呼吸了一口气,盘腿跏趺坐到了地上。“觉域”(断法,关于这个以后开新文讲)的修法,上师早已传给了自己,自己也曾修持过仪轨,只是并没有经历一百零八泉的实修。这一次,就当是第一次实战吧。

    没有手鼓,也没有长笛,都没有关系。魔境就在眼前,就看自己能不能以空性思维来斩断。

    外公横下一条心,大声念诵起“断法”的仪轨,但对于一个并未长期专修此法的少年僧人而言,念起来多少有些磕磕巴巴。再过两三个小时,太阳就会彻底沉入地平线,而面前的尸体表情狰狞,似乎随时会“尸变”完成,扑向自己!

    跏趺坐时,需要“毗卢七法”,其中一个要求便是下颔内收、双眼自然下垂。外公心神不宁,时不时抬起眼皮看一眼。这一次,他抬起头来,顿时肝胆俱裂——眼前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已抬起了双臂!

    外公惊得坐倒在地上!没命了……自己也将变成可怕的行尸,当父母看到僵直冲来的自己,还以为是拿回了食物的爱子,欢天喜地地迎上去,却会被“自己”杀死!

    在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中,一个端肃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吾儿,当你遇到危难之际,切记忆念上师……上师与三宝无二无别,你所观想的上师与上师本人无二无别。”那是青浦离别时,上师对自己的叮嘱。那个声音像是光,像是火,让他的心中亮起来,暖起来。

    死就死吧。外公横下一条心,再度跏趺坐下,内心观想上师就在自己的头顶。不知是否因为在危险中的缘故,他心中的上师格外清晰,就仿佛本人一样。这一次,外公闭上了眼,完全不再理尸体的变化,一心一意地再度修持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个沉重的声响,“啪”。睁开眼,只见尸体已仰面倒下。外公站起来走到近前一看,尸身已经变软,手臂软软地垂在两侧,眼耳等七窍流血,可见那占据尸体的罗刹已经走了。

    此时的外公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一场,感觉被抽掉了全部力气。

    第二天早晨,房主到窗户那里窥看,外公大声叫嚷,房主惊疑不已,对答半晌,方相信这不是一个“新起尸”,赶紧打开门放他出来。这家人见到外公都啧啧称奇,原来这新死之人是这家的儿子,生前强壮勇武,意外丧生后竟有了起尸之兆。此地离寺院甚远,村中仅有一个玛尼拉康(供奉佛像的小殿),病急乱投医,房主便就近“抓”了这个小僧过来。前一夜,家中女眷都十分不安,生怕这年轻小僧断送了性命,此刻见到小僧活蹦乱跳得就在眼前(并没有,因为又饿又渴又累),由不得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当下,自然是好好款待,嗣后也装了满满一袋子干粮,让外公带回去。

后记:
    藏传佛教一向重视对上师的依止,因此,这是一个十分“主旋律”的真事了。有意思的是,彼时的我连佛教都没接触,更别说藏传,却牢牢记住了这些情节。多年后写出来,对自己后来所知的那些相对照,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感。
发表于 2016-4-26 18:0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文章,支持楼主继续!
回复 1 0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灵隐岛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灵异志

GMT+8, 2024-11-16 08:36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