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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疲态摆出、浑浑噩噩地趔趄着步子,感到浑身不自在。我的心情糟透了,我还在为答应“哥哥”拿到那笔钱而深怀愧疚。不过,我已经没有兴趣考虑那些来自过去的馈赠,因为疲倦,我拖沓着双腿,希望就这样躺在路边。很快我就熟悉了周围的老环境:寒夜的路灯在我的头顶忽闪着,让我喉咙干涩的秋季气候,因为无人关注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几只臭虫……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房租太太的家门,进门后,换了双拖鞋,然后,慢慢吞吞的将行李箱靠在鞋柜上。我决定明天早上再洗澡。那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睡眠了!我甚至没有脱下大衣就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过了1个小时,我就被一声巨响惊醒,随后,一阵噼里啪啦,就像跟着摔碎的瓷罐子撒落一地的弹珠。我警觉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由于别扭的睡姿致使我的脖颈僵直疼痛。几秒钟后,我开始用目光搜寻噼啪声音的来源。我敢肯定它是从厨房传来的,就在我的潜意识里浮出这个粗略判断的同时,厨房里飘来了黑色的浓烟。基于这个明显的情形,我的头脑里猛地弹出了一个词汇:火灾。来不及恐惧,也来不及为我的正确判断感到庆幸,烈焰已经先一步发现了我所处在的客厅,它像一个无孔不入的盗贼从厨房破门而入。我急急忙忙在客厅的墙壁上搜寻警报按钮。又突然记起了它被安在了厨房的侧壁上。而原来搁在客厅桌上的电话机也不翼而飞。我亲爱的朋友,这情形糟透了:客厅的腐朽的木地板干燥老迈,就像一片干枯的树叶,一点就着,火焰又像爬梯子一样,顺着屋里插满的菊花枝登梁上瓦,据我几米远的旧报纸堆也像事先被涂好焦油一样,烧成一团。正当我恐惧而慌张地大喊着房租太太名字的时候,厨房隔墙的那边又迸发出了一声巨响,很明显这是一声巨大的爆破,我及时地趴下才避免被飞向四面八方的残骸击中。我的上帝,当我慢慢抬起头时,那面墙已经行将坍塌,墙壁被炸开了一个足有窗户那么大的豁口。透过豁口,我看到缠绕在一起的电线像爆米花机一样炸出兴奋的火花,它们伴随着电光的刺啦响声,激烈地飞溅在火堆中。随之,更浓的烟雾涌入了客厅。天顶开始剥落碎末。我知道,如果不尽快撞门而出,一切都将轰塌、付之一炬。于是,我以最迅捷的速度朝楼梯的方向扑去,手脚并用的我放开了音量大声唤着房租太太。就在这时,这女人,才慢吞吞地出现在了二楼楼梯的拐角。但是,好像一个瞬间就能够进入角色的演员,她几乎是从楼梯口滚了下来。她哭叫着:“上帝啊,天啊、瞧,我的家啊……”我不顾一切地拽着她往门口撞去。这时,一条水龙从火焰的封锁中穿墙而入,火同水随即玩起了捉迷藏。这一幕就像出现在好莱坞电影里一样,我们踩着沾湿、焦化的地板撞开门,将火焰和恐惧撇在身后,当我们冲破浓烟的封锁时,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旅行箱,它还靠在鞋柜的旁边,里面装着我的手机、工作记录以及我在底特律收获的一切。正当我打算转身取出包裹的时候,礼炮般的响声从我身后传来,这声音造成地面的颤动,甚至引发了一场小区域的轻微的地震。随即,就像一个巨大的重物坠入了石灰堆,从而掀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一样,尘埃、余烬、燃烧的木屑、闪烁的火星拼劲全力向空中逾越、飞舞。我的眼睛再度闭上了,而这一次,我试图虚掩着眼皮,好像一个对于眼前的情景既害怕又好奇的孩子。真实情况并没有同我的猜想格格不入,我需要摆出一副困窘的诗人作派宣告自己怀揣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破灭。不得不宣告,有关我过去的材料终于随着房屋的坍塌、火焰的溢出成为了压抑的灰烬。就算它们躲过了“叔父”的火把,也难逃这场火灾。是命运而不是火焰碾碎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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