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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7 16:5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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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四婶的“鬼压床”1 {$ {, Y1 r) ], J% j2 ?5 H
四婶是一个典型的中年农村妇女,勤劳,朴实,善良和热情大方,由于四叔两年前死于突发心血管疾病,只靠四婶一个人独立的抚养着三个孩子,加上那时茂名农村地区经济条件还很差,所以四婶一家人的生活过的蛮艰辛的。即使是这样,四婶却从来没有埋怨过老天对其的不公,在我们和在她孩子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乐观,勤劳,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就算是在家庭很艰难的时候,依然经常给一些我们去她家玩孩子的零食,如糖果、鸡蛋、水果、番薯之类食品。或许这一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但对于那时九十年代初农村地区经济还是很不好的情况下,这些东西依然不是有很多富余的剩下,尤其还是四婶独自抚养三个孩子。
) F; t7 w* Z4 t) a7 t% z- a3 ? 四婶虽然是我们村的困难户,但她从不依靠别人,只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自己美好的生活。她对我们这些村中的孩子也很好,对于村中一些孤寡老人和经济很差的老人,依然时不时拿出一些粮食去帮助他们。但就是这样一位在我们眼中:勤劳,善良,乐观,大方的四婶,却有一样特别不好的“毛病”,那就是特别迷信。可能是与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文化程度不高有关,尤其是四叔死后,她就经常一个人坐在四叔的牌位前唠叨:“都是我克死了你,刚结婚时我就跟你说过了,给我算命的那个人都说过我有克夫相,你偏不信,现在好了,你给我害死了,还留下三个孩子跟我着受罪。”为此事,村中的老人和村长不知道跟她聊了多少次心事,叫她放开点心态,不要执着迷信,但她就偏听不进。
/ z! c1 ?3 {* Q0 J* A5 z2 a 后来,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早晨,我听说四婶病了,好像还病的不轻的样子。由于我们是亲戚,所以一大早我就跟着家人一起去她家探望她。等我见到四婶时,眼前这个人,我差点认不出这个就是我以前所敬重的那个四婶。只见她斜躺在床上,穿着一件很红很喜庆的棉袄,她的脸色很苍白,没有半点血色,双眼空洞无神,眼球没有聚焦,头发凌乱的披洒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你终于回来找我了,你终于还是舍不得我回来找我了。你以前经常托梦给我,说你在“下面”过的很孤单,没有人给你煮饭,没有人给你暖床,也没有人跟你“同房”,你过的很苦很不开心,也希望我可以下去陪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跟我“同房”,然后带我一起下去陪你的。。。。。”。我害怕的躲在父亲的背后,周围的亲戚和长辈们个个都在安静的坐着或站着,或在唉声叹气。看着四婶可怕的样子和那种沉重的气氛,我心里没由来的一种害怕和压抑,泪水冲破眼眶,哗啦哗啦的从脸上流下来,低落在四婶曾经带给我美好回忆和慈祥的音容上。。。。! ?. d e0 I) F' Q+ w% m4 F( B
我忍受不了这种气氛,我偷偷的跑了出来。看见比我大七八岁的堂哥,一个人在厨房里安静的烧着火煮早餐。火很旺,很旺,火光照耀着堂哥带满泪痕的脸上,折射出超出年龄般的成熟和眼中无法抹去的茫然和哀伤。还有两个只有四五岁年纪的堂妹堂弟在门口开心的玩耍着“跳大海”,或许对于他们那种年纪来说,妈妈躺在床上只是睡觉,而永远不知道妈妈是会生病或会死的?我就这样陪着堂哥在厨房里烧着柴火,直到锅里的水开了,又少了,开了,又少了,直到我跟着父亲离去。
% O2 P. a, L; ^2 P这个冬天的早晨,却成为了我记忆中无法磨灭的画面,也想不到这也是我见四婶的最后一面。( p9 ~, k1 J7 F" ^$ Q2 F0 k
回到家后,家里人就开始禁止我暂时去四婶家玩,村子的人也开始有谣传,说四婶的死鬼老公回来找她了,是“鬼压床”或是“鬼上身”了。这个时候谁去她家谁倒霉,谁就有可能鬼上身,最后就连我那两个最小的堂弟妹都接到了大伯的家里面住,四婶的身边只留下我堂哥一个人在照顾她。; c% E) m# C! p7 x7 _' {' i, U
直到不久后某个我放学回来的上午,我才知道四婶在昨夜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不幸逝世,终年四十五岁,那一年我读小学一年级6岁,堂哥12岁。我们村不是很大,全村只有两百多口人,所以很多都是沾亲带故的。四婶“做斋出殡”那晚,很多人都自发来参加了,还有些是出外地工作的年轻人,因为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从小都是四婶看着长大成年的,所以在四婶最后入土时刻,当然要回来“送送”四婶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程。
6 q9 l! @$ y8 u8 J/ R 夜很冷,没有月光,深冬的这个夜晚很多人无法入眠。“法事”是晚饭过后开始做的,唢呐,锣鼓,“杜公佬”,音声很吵,却没有人埋怨和出声,周围倪曼着一种撕心裂肺的伤心和无声的哭泣。四婶很安静的躺在大厅中央的地上,身下压着一张破旧的竹席,身上穿着一件红色,显得很喜庆的棉袄,据说那是和四叔结婚时穿的。脸色很白,四肢肌体显得发白和僵硬,头发梳的很整齐,面孔显得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8 ~+ \2 k+ P. Q1 F
出殡的时候,在院子里每一个送殡的人头上或手臂上都扎着一条毛巾,而堂哥跪在四婶身前,给她最后的盛上一碗米饭和上一炷香,希望她在去阴间的路上,一路走好。盖上棺木钉上钉子的时候,我们这些人是要捂住耳朵,不能听到钉棺木的声音,因为那样不吉利。虽然我捂住了耳朵,但我依然听的见堂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我眼泪低落地上的声音。
/ |8 k' I5 Q2 ~ 出殡的时候只有堂哥一个人拿着四婶的遗相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就是四婶的棺木。两个最小的堂弟妹至今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妈妈已经去世,只是让他们住在大伯的家里骗他们说: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 a; g4 {) ~8 v' }. P' F d 哭声渐行渐远,慢慢的离开了村子,向着村子西头的山而去。。。。。。去阴间的路上不能走回头,所以我们这些送殡的人也不能走回头路或回头看,下土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和送殡的人不能在场,只有堂哥和一些直系亲属和“仵作”在场。走另外一条回村子的路上,我们还被告知要“抱大树”(至今未明白这个习俗的含义),还不能直接回自己的家,还要直路回到四婶家里。回到门口的时候还要吃门口放着的“炒黄豆”,然后拿清水洗手擦面。+ ]+ b k0 f# a/ L+ p& k- R
最后就是烧纸钱、纸人、银币,还有四婶一些生前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物品。。。。。。。。。
6 z2 C- N$ _2 w0 _3 t& I" a那一年,那一晚的冬天,很冷,我敬爱的四婶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入土为安。而那一晚的记忆,却永远深深的刻画在我童年的成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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