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907年2月,斯坦因在对米兰古城进行挖掘后赶往阿不旦这个罗布人最后的家园,从那里,他开始穿越渺无人烟的赤荒之地--罗布荒原,抵达甘肃最西的一片绿洲--敦煌。
斯坦因考察的路线即自汉代起由玉门关通往楼兰的丝路中道和南道最艰险的一段的逆向。他的路线是:阿不旦-墩里克(这里是“沙路”与“山路”的分界地)-拜什托格拉克布拉克-疏勒河末端-玉门关。
斯坦因在他的记述中对罗布荒漠中的道路从早期的历史资料及曾经走过这段道路的旅行家、军事家和僧人进行了评说。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称丝绸中道(即最早形成的丝绸之路,“中道”为今人的说法)为“楼兰道”。《汉书.西域传》是最早记录这条道路的书籍,但并没有明确、详细记述道路的走向和道上的地名。根据汉朝通使西域的情况分析,从玉门关出发,必须经行至盐泽(即罗布泊)到楼兰国(今楼兰古城),再继续前行到今尉犁、轮台、龟兹(今库车县)一带,接走去今喀什市,再去里海或地中海。因此,即使《汉书.西域传》没有详细描述,但“楼兰道”是必然存在的。在《魏略.西戎传》中有对这条路的记载(此时,此道已被后人称为丝路中道):“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岭,为中道。”
根据斯坦因的分析,“楼兰道”的废弃应是“由于公元1世纪初开通了那条《魏略》里所说的‘北新道’(即由玉门关到今鄯善县迪坎尔村的‘大海道’),古楼兰道的重要性显然大不如前了”。
斯坦因对马可.波罗的行踪也持有怀疑态度,因马可.波罗对近在咫尺、草木不生的罗布泊、充满艰辛的阿尔金山只字未提,再就是马可.波罗在他的记述中提到的在今库木塔格沙漠存在有成片有水源和牧场的地方。斯坦因解释马可.波罗未提及上述地区和游记中的错误之处为“他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旅行家”,斯坦因只是对此“不可思议”。
斯坦因对罗布荒漠到敦煌的“楼兰道”的考察是相当细致的,尤其是他对处于荒漠中早已被流沙埋没的“沙西井”、“居卢仓”、“都护井”、“三陇沙”、“白龙堆”这5个楼兰道上至关重要但却使人迷惑的地望的考察。在这里,我们不妨也记录一下:
沙西井。即阿奇克沟谷的尾闾,也即今天人们所说的“红十井”。斯坦因在此东3英里处挖掘出一口咸水井。
居卢仓。斯坦因根据自己的实地考察认为居卢仓应在阿奇克沟谷东端的拜什托格拉克布拉克,“这里至今仍是边防线以西水草最多的地方。因为走过一段艰难的路程后,拜什托格拉克很适合做为一个提供给养的基地。”
都护井。在三陇沙之东,为出玉门关后第一个重要站点,斯坦因将“都护井”定在出玉门关后延伸到西(罗布泊)的烽燧线的更西端:“由于这里有着丰美的牧草和井泉处大量的淡水,它将为沿边防线而来的旅行队提供一个十分适宜的休息地……当然,从玉门关至拜什托格拉克的路途中,作为一个半途休息地,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比得上这里更适合了。”
三陇沙。即疏勒河(也即今党河)尾闾河谷。斯坦因的考察论证是,从玉门关到楼兰的路线在疏勒河谷地向西南方行至谷地尾闾时,为避开三陇沙,其路线几乎是以90度的角度转向西北行,直到绕过这片沙丘后才又继续沿着阿奇克沟谷向西南行的。
白龙堆。是指分布在今天罗布泊东、东北的雅丹台地。按斯坦因在穿越罗布泊湖盆的探险考察记述为:“在干涸湖床的东北部两侧分布着许多排列整齐的被盐覆盖的雅丹台脊,它们形成了巨大而凄凉的荒漠中最显著的特征”,他认为“白龙堆即指这一带地方”,他还在这里发现了汉代五铢钱、匕首、铜镜等遗物。
二、从汉唐时期丝绸之路的形成来看,学术上并没有一致的关于“沙河道”的称呼,惟有一些对丝绸之路有兴趣的研究者偶有这种提法。他们的立论是:“沙河道”“因核心路段沿沙河河谷--原流向罗布泊的今甘肃疏勒河(古称葫芦河)古干涸河道而得名”,“沙河道,从今西安过甘肃的临夏在永靖刘家峡过黄河至青海省的民和(上川口)、西宁后,沿祁连山南麓西行并翻越祁连山至张掖(甘州),再从张掖西行经敦煌、梧桐沟、拉配泉、索尔库里、金雁山至鄯善国(即楼兰古城),然后与绿洲丝绸古道塔北道或塔南道相接。”
关于这段道路的青海和新疆段,《佛国记》这样描写:(法显)“夏坐讫,复进到敦煌,有塞东西可八十里,南北四十里,共停一月余日。法显等五人随使先发,复于宝云等别。敦煌太守李浩供给”,“度沙河,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之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行十七日,计可千五百里,得至鄯善国……”
这里,法显并未细说是沿今阿尔金山西侧行进。这条道似乎应是法显首渡的,之后形成的穿越罗布荒漠的唐代大海道即是在此基础上演变而来的。
法显到敦煌后,太守李暠供给他度沙河的物资,过了沙河,他便到了古鄯善国(即今楼兰古城)。法显在此住一月,复西北行十五日到焉夷国(今焉耆回族自治县)。
关于《祐录》讲的法显渡的“沙河”,历史学者解释为自敦煌西至鄯善间的白龙堆大沙漠。白龙堆是指分布在今罗布泊东、东北的雅丹台地,“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按斯坦因在穿越罗布泊湖盆的探险考察记述,白龙堆“在干涸湖床的东北部两侧分布着许多排列整齐的被盐覆盖的雅丹台脊,它们形成了巨大而凄凉的荒漠中最显著的特征”,他认为“白龙堆即指这一带地方”,他还在这里发现了汉代五铢钱、匕首、铜镜等遗物。
至于马可.波罗来中国时穿越罗布荒漠到唐古忒州、再穿罗布荒漠东北缘到哈密州来看,他是不是走的法显路,今天已不能判定,但可以肯定地说,马可.波罗的路线是近乎不可能的,而且他并未像法显和玄奘那样描述他经过这两段沙漠戈壁的艰难险阻,仅用寥寥数笔带过这“八百公里沙海”。
马可.波罗的行进路线或许有二:一为罗布城(今若羌县城)-米兰镇(今兵团36团团部)-罗布淖尔(今罗布泊)-芦花海子-黑泥海子(今罗布泊东南)-沙堆-土梁子-蛇山-咸水泉-野牲泉-土山台-星子山-沙沟-甜水泉-新开泉-拜什托格拉克布拉克-清水泉-小方盘城-大方盘城(即玉门关)-五十里大泉-碱泉-党河-敦煌西门(此道即今人所说“楼兰道”,也即今人所说“沙路”,这条路沿罗布泊干涸的湖床南岸向东偏北延伸,沿途是大段的盐碛荒漠);二为罗布城(今若羌县城)-米兰镇(今兵团36团团部)-红柳沟-龙尾沟-野马泉-胡鲁斯台-阳关-党河-敦煌西门(也即今天人们说的“山路”。此路要穿越阿尔金山,沿途大多是光秃无水无草的山路)。
对罗布荒漠实地行进过的斯坦因对马可.波罗的这段记录也持有怀疑态度,他认为,马可.波罗对近在咫尺的、草木不生的罗布泊、充满艰辛的阿尔金山只字未提,还有就是马可.波罗在他的记述中提到的在今库木塔格沙漠存在有成片有水源和牧场的地方,斯坦因解释马可.波罗未提及上述地区和游记中的错误之处为“他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旅行家”,斯坦因只是对此“不可思议”。
今天,从敦煌市南行至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城时西行313省道到安南坝岔口,到新疆境内的拉配泉,再西南行经索尔库里、巴什库尔干、红柳沟、墩里克可达米兰镇(兵团农二师36团团部),其路几乎是沿阿尔金山西侧缓坡地带行进。我的逆向行进是在过了米兰镇后向东即进入阿尔金山,如是向东北则穿行在这条道路上。
法显的“沙河”应是指罗布荒漠,也许就是玄奘回程中没有记载的行进路线,而今天人们所说的“沙河道”似是将“沙道”、“楼兰道”混为一谈了。
三、由于出行国外17年,返回大唐时的玄奘心急如火,于是在他即将到达“自境”大唐的边境沙州玉门关时,只在《大唐西域记》里粗略记载了“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就进入了玉门关,对“楼兰地”,他根本没有详细记录。
那么,玄奘自楼兰故地东行,是从哪个关口入关的呢?
我仔细看过多遍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关于玄奘入关的记述,玄奘并未表述,只是在文字中有这样的记载:“复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推表山川考采境壤。详国俗之刚柔。系水土之风气。动静无常取舍不同。事难穷验非可仰说。随所游至略书梗概。举其闻见记诸慕化。斯故日入已来咸沐惠泽。风行所及皆仰至德。混同天下一之宇内。混同天下一之宇内。岂徒单车出使通驿万里者哉。”随后即是一长串的文字“记赞曰。大矣哉......”季羡林先生的《大唐西域记校注》也只分析了“纳缚波故国”及“楼兰”,并未分析玄奘入关的具体地点。
1907年2月,斯坦因为求证玄奘的入关路线,曾从米兰古城(今兵团农二师36团团部)赶往阿不旦(罗布人最后的家园),从那里,这段路自汉代开通后至唐代就基本废弃。斯坦因的路线是:阿不旦-墩里克-拜什托格拉克布拉克-疏勒河末端-玉门关(即小方盘城)。
多年来,我对玄奘出行时行过的唐玉门关遗址(今甘肃省瓜州县双塔水库,遗址已被水库淹没)、玄奘所过的五烽(第一烽新井烽、第二烽广显烽、第三烽乌山烽、第四烽双泉烽、第五烽[烽驿名即为“第五驿”])及汉代阳关遗址、汉代玉门关遗址(即大方盘城)等多次探看过。
汉代阳关遗址在今敦煌市西南70公里的阳关乡古董滩上,该地因坐落在玉门关之南而取名阳关,它的正西面是罗布荒漠。
汉代玉门关遗址(即小方盘城遗址)位于敦煌市西北80公里,为西汉玉门都尉、东汉玉门障尉治所,其西南为古代疏勒河(即玄奘在瓜州所渡瓠芦河)。疏勒河发源于祁连山,穿越瓜州到敦煌,在敦煌西北与党河末尾汇合,渡过玉门关继续向西偏南,古代洪水暴涨季节流入罗布泊。
玄奘是自“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入关的,并是在“敦煌官司于流沙迎接”入关的,那么,由此判断,我认为玄奘应是循疏勒河尾闾河道行进的,他的入关地应是汉代玉门关遗址(即小方盘城遗址)而不是汉代阳关、也不是唐代玉门关。在“敦煌官司”的迎接与陪伴下,玄奘于公元645年(贞观十九年)2月25日携梵文佛经657部和各种佛像的玄奘自西域进入玉门关(今甘肃省敦煌市)后,“辗转达于自境”,遍游西域及天竺16年后回到长安。
回到长安,玄奘专事翻译从天竺带回的佛经,用20年时间译出经论75部1335卷,对中国佛教思想影响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