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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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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4 17: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正在小桌旁边整理零钱的母亲抬起头来盯着走进店里的刘云峰,浑浊失神的眼睛里泄露出忧伤和恐惧。孩子,母亲仍然望着他说,从你的脸上我看到了你父亲死前的样子。那是你父亲死的前三天,母亲说,他变得像一头发情的公狮子,狂躁不安,不停地从屋里走出屋外,又从屋外走进屋里,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说一个女人借了他一把伞,多少年了一直没有还;一会儿说是他买了那个女人一把伞,但忘记了给她钱。后来,你父亲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出走,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就像一丝来去无踪的轻风消失在黑夜里。几天后,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了一具臭气熏天的腐尸。你那该死的父亲用一根打水用的井绳把自己吊死在一座山上的一棵大松树下,舌头伸出老长,两只眼睛鼓出眼眶外面,像死金鱼的眼睛幽绿发黑。母亲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完,回忆所流露出来的疑惑的目光在刘云峰脸上滞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后,终于慢慢地挪开了,继续整理她手中的零钞。刘云峰坐在惟一的一张矮方凳上,在经过了母亲长达几分钟莫名其妙的关注下,刘云峰白得如同一张纸似的脸上神情茫然,只是最后几句话使他的面部肌肉闪了一下,脸上飞过一群疑惑的乌鸦。他看到斜靠在墙脚的湿漉漉的雨伞像一只被抽了筋的小公狗瘫软在地上,雨水湿了雨伞周围的一片地板。坐在店里的刘云峰把目光放逐到店外,看着雨雾迷茫的世界,心脏有一种被利箭般的大雨穿过的疼痛感,整个身体宛如浸淫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之中一件黑色雨衣罩着一架单车急驰而过,倏忽间转过的那张脸简直就是中世纪神秘的巫师。他感觉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但记忆如雨雾一片模糊不清,他只得放弃了瞬间的努力。一对情侣手拉着手在雨中嬉戏,他和她似乎不是在寻找理想的避雨场所,而是看一看哪里的雨下得更大更有刺激性,浪漫的爱情使他们忘却了世俗的纷争和可能发生的灾难,比如由此引起的疾病和马路上的飞来横祸。少女在雨中发出的清脆笑声坚决地穿过大雨和大雨所造成的各种混响,以纯粹而不可阻挡的力量钻进刘云峰的听觉。刘云峰转过脸,望着母亲把桌上面值不等的零钞分门别类,他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种奇怪的笑声。母亲听到他奇怪的笑声浑身颤抖了一下,用同样奇怪的眼神回敬了他的笑声,脸上也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刘云峰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对他的不满,张口就问墙脚那把伞是如何回到厨房的。母亲听到刘云峰的话,全身触电般猛然一抖,慌乱中双手不由自主把刚整理好的钱币像洗扑克牌一样全部弄乱,然后一古脑儿拨进白铁盒子里。母亲转身把白铁盒子放进抽屉里面,悄悄抹了一下眼睛。母亲说,伞一直放在厨房,挂在墙壁的钉子上,从来没有人借过,自然也没有人还过。母亲指出,伞不是动物,它没有腿,不会自己走来走去。母亲望着渐渐小下来的雨,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一切都会应验,前几天对面那条巷子里死了一个人,是个整天满脸阳光的大姑娘,自己吊死在碧莲山的松树上,唉,人哪,真是不好说,说死就死了。那是个多好的姑娘啊,每天都到我店里来买一对蜡烛和半斤钱纸,笑着来笑着去,穿着一身亮晃晃的白色连衣裙,风吹动她的裙裾的时候,就像一个仙女下凡似的。多好的大姑娘哪,说死就死了。之后,刘云峰听着母亲说梦一般的话语,仿佛是有关花的事情。他不再理会母亲的唠叨,拿起雨伞走出店门口,母亲的声音在他的听觉里已经有些遥远。他走到店外的时候,并没有撑开伞,而是和伞一起走到了小雨中,给母亲留下一个渐远渐小的模糊背影。刘云峰迅速逃离了母亲紧追不舍的目光,躲藏进一家僻静的小酒馆里。小酒馆的烧酒使他很快获得了乙醇所带来的快感,苍白的脸颊转红泛潮,全身的骨骼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极度的兴奋感使他想象中无所顾忌地开始了蓄谋已久的行动。

  ……在酒的陶醉中他感觉自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悠悠然走出了小酒馆。他往左拐了一个弯,往右拐了一个弯,又接连往左拐了两个弯,走进了一条狭小幽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小巷。他注意到这条小巷根本没下过雨,这个现象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自己在这座迷宫一般的城市里没有结识任何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没有独自闲走的毛病,对所有的大街小巷一律无可救药的陌生,但对这条小巷却满心喜欢,有着似曾相识不可言传的亲近感。他敢肯定自己从未到过此处,也许是父亲的遗传基因帮助了他,使他获得了一个十分宝贵的记忆。他在想当年血气方刚的父亲是不是也在雨的掩护下悄悄潜入了这条幽深的小巷,与他钟情的神秘事物美丽地相遇了。他想象当年父亲的心情与他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除了紧张和恐惧,就是兴奋和期待。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死掉了,父亲给他的全部印象就是堂屋里镶在镜框里的那桢黑白半身照,照片里父亲的脸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眼睛很大,与面部的比例明显不符合,然而眼球却象白内障患者似的蒙上了一层白雾,薄如蝉翼的嘴唇挂着一撇莫名其妙的讥笑。此时此刻,那帧僵死而呆板的照片突然鲜活了起来,一下子从镜框里走出来,径直走进他的体内,与他完全重叠在一起?D?D父亲是灵魂,他只是父亲的外形罢了,如同现实是梦幻的一个外形罢了。他想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件事完全相同,但有可能两个人完全相同,比如父亲和他。他认为自己已经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应有的力量,尽管死一般的寂静从小巷深处不断涌动出来,像一个比一个更汹涌的海浪,撞击着他柔弱的身体,却给他创造了更为亢奋的状态。当然,还是有一种气味使他无法忍受,那种动物尸体腐烂后焚烧所发出的恶臭迎面扑来,使他一阵头昏目眩,胃里热呼呼地想要呕吐。好一阵子之后,恶臭终于消失殆尽,头脑也渐渐恢复清醒。这时候,他注意到小巷地面尘土的厚度相当于下了三天大雪的程度,一脚踏下去,尘土甚至淹没了鞋面,同时灰尘蓬勃而起,纷纷扬扬吞噬了原本灰暗的天空。他想象时间走过这里的时候,一定会被这里的叠阁重楼,万户千门,曲径通幽的景色所迷惑,禁不住停下来抽一支烟,放一个屁,或者打一个盹,走时还撒一泡尿留作纪念。他回头看一看身后,没有发现包括自己的一只脚印留下,似乎这里仍然处于原始蛮荒的岁月,处于历史最初的源头,好像一切人类的活动都未曾发生过,所以他看不到一丁点从过去走向未来的痕迹。在这不可思议的行走中,他甚至得不到任何一种接近于可能的暗示,更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出现,一只鸟或者一只蚂蚁。正当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只巨大的兽形鸟却突然出现了,它状如传说中的翼龙,两扇滑动的翅膀宛如两张巨帆,将大片的天空划破,使阳光像鱼鳞片一样散落到地面,有那么一刹那,大鸟甚至完全遮盖了太阳的光泽,刘云峰突然眼前一黑,感到自己毫无思想准备地跌进了一个看不到一点半星光亮的罪恶深渊,高速的翻腾和旋转使他在某一个瞬间几乎失去了知觉。大鸟发出一声类似小号般凄厉的尖叫,眨眼功夫已飞到遥远的天际,只剩下一粒芝麻大的小黑点,接着小黑点也很快消失了。刘云峰试图用眼力追踪大鸟的去向,但白花花的阳光立即给他的视觉造成了五彩缤纷的景象。经过好一阵子的适应后,渐渐恢复了视力的刘云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小巷的尽头,他的面前耸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两只非狮非虎的怪兽石立于两侧,高大孔武,眼露凶光。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剥漆斑斑,台阶缝隙窜出几丛黄茅杂草。两只成倒8字象征无限的银质门环熠熠生光,门上却挂了一把不成比例的小打锁。锁的出现使刘云峰想起了口袋里那把放了许久的钥匙,于是他毫不犹豫掏了出来,试图开启这道门,但他的努力很快以失败结束,锁与钥匙并非是他想象中的一对。他用手掌拍击门页,沉闷的响声像是十面威风锣鼓在耳边轰鸣,回声反复击打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大门却一直无法打开。刘云峰在绝望的喘息中用双手拉了一下倒8字门环,门在他的无限惊愕中宛如舞台的帷幕一般徐徐拉开,他看到了一个诡秘奇丽的世外桃源所能够展示的一切美好景象。他想自己走过的这段曲折回旋和寂静无声迷宫似的小巷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他也终于找到了他需要找到也可能找到的一种心情,就是说他找到了自己。他在行走的过程中被冷漠和刻毒的损害,被流言诽语击中的创伤,被告密者温柔的陷害都在这一刻烟消去散。大门的里面正是他日夜想念的天堂般的庭院,那些亭台楼阁,飞檐重叠,九曲回廊,古柏参天,鸟语花香所构成的景像如清风一样迎面扑来,他以一种朝圣者的心情虔诚地走进了庭院内,刚沿着两旁长满奇花异草的幽径走了几步,在大门自动关上的同时,那只白猫从花丛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先是站到他的脚边作摇尾乞怜状,然后跑到他前面不远处,用身体语言夸张地作出了请进的意思。他毫不迟疑跟着白猫悠然前行,步履轻盈,翩翩然如一只把全世界看作花园的快乐的蝴蝶,随着幽径蜿蜒曲折通向更深处,随着不可言状的异香一阵一阵扑面而来,他确信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于是逝去已久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后来,他终于跟着白猫走到了水边,他看到眼前一大片像湖又像海的无边水面,波光微澜,秀色如画,远处的水面在他目力注视下渐渐升起一座空中楼阁,从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弦乐之声。这时候,白猫倏忽一闪不见了踪影,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正诧异间,那边楼阁的平台上一个身着一袭连衣裙的婀娜身影飘进了他的视觉,她那微侧着的身子给地平线尽头的依稀曙光投出了一个斑驳剪影,她那被光雾笼罩着的脸庞对着东方黎明前的最后那点苍蓝,那袅袅天籁之音即从她的手指下汩汩流出。刘云峰清晰地听出那是日月星辰、溪流清风和永恒自然的伟大颂歌。他把双手做成喇叭状,运足中气欲大呼其名,然而发出的只是无声的叹息,寂寞于是像鲜艳夺目的花儿一样在他心的沙漠中开放。他持续的努力在绝望的目光中终告失败,一阵浓重的白雾徐徐从水面升起,渐渐包围并隐去了楼阁和那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因为她的出现,使他充满了狂喜的力量,在加强他的幸福的同时也在加强着他的恐惧,而她的迅速消失则使他的恐惧变成灵魂的飞旋失重,继而失掉对现实世界的一切感知……在无法辨识方向的混沌状态里,刘云峰模糊地感觉到他的肩胛被人猛击了一掌,这一掌立即把他从酒制造的魔法里拉回到了小酒馆沉闷的空气中。开始他并不相信酒馆主人告知他伏在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的事实,然而看到店时昏黄的灯光柔弱无力地驱赶着随时准备长驱直入的黑暗时,他方才相信乃是南柯一梦罢了。

  雨没有如人所愿停下来,只是没有瞌睡前那么大了,变得淅淅沥沥细水长流而已。雨和夜使他感觉这个原本不熟悉的城市现在变得更为陌生,他更像一个枯坐在小酒馆躲雨的异乡人,注定流浪的心灵恐怕是永远找不到故乡的了,正如米兰?昆德拉那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名言,他总是“生活在别处”。他忧郁的目光望着窗外的苍茫夜色,心事浩淼甚至难以留住一个瞬间的念头,窗户像一幅色调灰涩光线阴暗技法拙劣的风俗画,粗暴和专横作为叙述的经典:川流不息变幻莫测的世事万物,含糊不清风轮水转的朝代背景,生硬切割严重失真的人文空间,在他偶尔抬头凝神间,岁月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镶嵌了进去。
发表于 2011-10-26 11: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沙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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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12:58:38 | 显示全部楼层
能不能分一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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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16: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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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17:55:2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字啊.有够密密麻麻的..不怎么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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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6 19:2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这篇幅...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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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6 12:35:0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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