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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镜子前,我深深地凝视另一个世界的——我。轻轻得对——那个我——招一招手,送上一个美丽微笑。惊恐地发现!镜子里的我也在深深地凝视,这个世界的——我。遥遥地对——这个我——招一招手,递来一个迷人微笑。招手?微笑?我被镜子里的我,迷惑。镜里?镜外?到底哪一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削着水果斜睨着镜子里优雅熟练的姿态,却发现,镜子里的人对我迷人一笑。我惊骇得忘了把水果送入口中,却发现,镜子里的人调皮地学着我的模样儿。
镜子里的人继续向我微笑招手。恍惚中,我梦幻般无知觉地慢慢地走进了镜子里的世界。手中,还兀自握着那柄锋利的水果刀。
镜子里的人左手牵着我的右手走进无底的黑色隧道,只有仿佛永远无法抵达的尽头若隐若现着光明。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颤栗着,低声问镜子里的人——?里哪去我带要你?儿哪是这——镜子里的人回答我。这!哦——是了,镜子里的一切安静的时虽然和现实很像,但只要动起来,就会发现这种盲从的结果与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反。!我答回——我自作聪明地继续问——回答我!——哦!还是反的,原来镜子里的人除了机械地重复
、愚蠢的颠倒,是什么也不会的啊!尽管他能反映出我脸上的污垢,但也必得要我脸上有污垢;尽管他能反映出我眼中泪水,但也必得要我眼中有泪水;尽管他自作聪明地反射出我的外表,但永远无法反射到我的灵魂;尽管他能逼真地反射世界,但永远是世界的反叛!
我惊惧地缩作一团,妄图逃离镜子里的世界。虽然我消极抵抗过真实的世界,但是我不想成为世界的反叛!我徒劳地想要挣脱镜子里的人之牵引,渴望回到镜子外的世界。虽然我冷漠对抗过外面的世界,但是我心里依然有着对这世界的爱!然而,我无法挣脱,我无力逃走!惊骇与恐惧让我睁大了双眼。镜子里的人同样惊骇而恐惧地呆望着我,和我一起手挽手面对面却在慢慢向后退。当我的背贴上冰凉的镜面,而他也停止了后退。
我用另一只手抹去自己额头的冷汗,却看到镜子里的人手持锋利的水果刀刺向自己的额头。不——!我惊恐地大叫——!——不——他生硬地回应。我无望地看着刀尖滑过自己的额头,冰凉的刺痛淋漓的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把目光移向那锋利的水果刀,又移向那与镜子里的人血肉相连的我的右手。镜子里的人疑惑地跟随我的目光,望望刀,又望望手。我感觉到他兴奋得微微发抖……终于,我鼓起勇气挥刀砍向自己的右手,镜子里的人以同样的速度砍向自己的左手。随着我们相同的惨叫,他的左手我的右手相握着,重重地摔落在地面。我们同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逃去,眼角的余光看到我遗落的可怜的右手,手指在微微的抽搐。喷涌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一条漫长的路,一头向镜里,一头向镜外。沿着这条路,我撒野地狂奔,渴望,回到镜子外的世界……
看到了!看到了!!我熟悉的世界。这世界却因一块冰凉的镜面与我相隔。我用残存的左手疯狂地击打着镜面,身后隐隐传来咻咻的喘息和嘿嘿的冷笑!随着镜面锐利的破裂声响起,我终于打破了镜子里的世界!这时,我听到镜子深处传来低低的呻吟,绝望的痛哭……还有!殷红的血,自裂口中涌出……
我疲惫地走出镜中的世界。颓然倒在床上昏然入睡。我相信这是一个沉沉的梦魇,等我明天醒来,镜子还是镜子……
清晨的阳光摇醒了昏睡的我。我惊喜地发现遗失在镜中世界的右手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以为那真的是一个黑色的梦魇,尽管手腕有点些微的刺痛。但我想,定是我昨夜压麻了手腕。我习惯地踱到镜子前,光滑的镜面明亮如新。我想看看一夜好睡的我是何等美丽,却发现——
镜子里的人只留于我一个寂寞的背影。他终于懂得该如何去对待真实的世界!
当他慢慢地向我转过身来,我赫然发现那额头上长长的一道刀伤!还有鲜血在顺着鼻梁蜿蜒地流淌,那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我伸出手去轻触自己的额头,清晰地感到粘稠的鲜血;我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右手,挽起袖子看到环着手腕的一根红线……
我惊惧地瞪大了双眼!镜子里的人却对我凄然一笑,而后,转过身慢慢地离去,身后,是一条漫长的血路……我无助地呼唤,想要挽留,留住的,只有空空的镜面,空空的镜面,渗出了滴滴鲜血……
从此,我失去了镜子里的世界。
从此,我失去了镜子里的我。
从此,我不再面对光滑的镜面。
从此,梦,不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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