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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洁!”
同学在不远处焦急的喊叫,安洁想要回答,可是目光被死死的锁定在那件漂亮的连衣裙上,就是挪不动步子。看着那由深变浅的漂亮玫瑰色,安洁暗暗决定不管多少钱都一定要买下它!这么漂亮的裙子,老板怎么会如此不重视的挂在角落里呢,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天生就对漂亮衣服敏感,恐怕也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了。
急着买衣服的安洁到处看,嘟囔着老板扔下摊子跑哪儿去了。
“小姐你买衣服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洁一跳。
门口走进一个背驼得几乎抬不起脸的老头子,一步一步蹒跚的走进来。门外的光线比屋里亮堂,他的身子遮住了一部分光,更显得屋里有些晦暗。
老头的声音暗哑,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听起来就像他早已一切成竹在胸:“你看中了哪件啊?”
安洁立刻指向那件一见钟情的连衣裙,笑得阳光灿烂:“多少钱?”
老头子呵呵的笑,彷佛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你看中了它啊?”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伸手把连衣裙从角落里拿到安洁面前,从阴暗的角落里到了眼前的连衣裙显得更加明亮夺目,安洁喜欢得几乎要一把抢过去,她笑嘻嘻的掏出钱包付款。
老头子拍打了一下衣裙,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看了许久,就在安洁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轻轻吐出一句:“嗯,20块。”
“20块?”安洁拿着钱包愣住了,就是一条围巾也不止这个价钱呀。怀疑是老头老糊涂报错了价的安洁扔给老头两张10元的钞票,顾不上要收据也忘了要袋子装衣服,慌慌张张的就跑出了店门。
两个同学呢?到哪儿找自己去了?安洁一面四处张望,一面在心里得意,要是她们看到了自己新买的衣服,先要折服于她滴水不漏的觅宝眼光,然后就要羡慕物超所值了!
微微的风吹动安洁手里拎着的连衣裙,那漂亮的玫瑰色似乎放出荧荧的光。
苏扬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歪了歪头,突然看到对面床上的安洁,竟然一翻身坐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安洁,你要去厕所吗?”苏扬小声的叫。
安洁充耳不闻,双手举到胸前开始解衣扣。
苏扬头皮一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安洁慢慢的解开衣扣,慢慢的脱掉睡衣,慢慢的伸手从床头把衣服拿起来,又慢慢的穿上,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做梦。
梦游?
苏扬心里一哆嗦,赶紧蒙上头睡。
隐隐约约的,苏扬觉得气氛不对,她硬着头皮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偏向床边……
黑黑的人影赫然站在她的床前。
苏扬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开口叫,才发觉是穿着连衣裙的安洁。
苏扬松了口气,坐起身来凑近安洁的脸,看到面无表情,双眼迷蒙的安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被你吓死了,梦游也不说一声。”
安洁仍然呆滞的看着苏扬,一动也不动。
深夜里这么被人盯着,苏扬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忍不住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一只脚刚穿上拖鞋,一双冰凉的手突然就搭上了苏扬的脖子,苏扬头皮发麻,往一旁躲着,没好气的嘀咕:“梦游还要吓人!”想大声喊醒安洁,又突然想起梦游病人不能受惊吓,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了。
还没等苏扬另一只脚也穿上鞋,安洁的手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把就勒得苏扬喘不过气,身子也向着安洁倒过去。苏扬拉扯住安洁的胳膊拼命往外掰,平日汽水都拧不动的安洁却突然变得厉害无比,苏扬只觉的头脑发蒙,肺部像是要爆炸,力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她拼命的想喊,却只能发出微微的嘶哑声,耳朵听到隐约的笑声:“嘿嘿……”
“安洁!”突然一声惊叫,苏扬感到脖子上的力量突然一松,整个人霎时间瘫软下来,她抱着上下铺之间的床梯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耳朵里只听见同学的声音:“安洁?安洁?!你没事吧?”
苏扬回过头,看到舍友拖着失去知觉的安洁,深夜里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得见安洁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没有了起初的空洞和呆滞。
全宿舍都醒了,听说了整个经过,没人睡得着了,全都抱着被子坐着发楞,只有安洁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
刘玫死了,天漩走了。
如果有一个叫做“天漩”的人,来到你的面前,请你诚挚的对待她,给她最宝贵的…………信任。
只是,在这个人人鬼鬼都有谎言的时代,又有多少信任,可以交出去…………
写完了最后几行字,刚把笔扔下,她就听见了敲门声,声音又轻又柔。
“请进!”她收拾好笔记,锁进抽屉里。
一张犹豫的脸探了进来:“辅导员。”
“进来坐吧。”
小女生像所有第一次进辅导员宿舍的大一新生一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把身子挪进屋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甘灵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问,这个害羞的小女生就会在这里磨磨蹭蹭直到楼管在走廊里大喊熄灯。
“你能不能给我调个宿舍?”终于一口气说完,小女生紧张兮兮的看着甘灵。
“调宿舍?”甘灵一怔,“为什么?”
小女生咬了咬嘴唇:“辅导员,我不想在315住了。因为…………”
甘灵看着她有些惨白的嘴唇,心里浮起一个不祥的念头。
“辅导员,我们宿舍的安洁……她有梦游的毛病,太吓人了!”
甘灵松了口气:“梦游是一种病,用不着那么害怕。”
“可是,”小女生带着哭腔,“她梦游好吓人,她掐苏扬的脖子,掐得苏扬直叫,还嘿嘿的笑,第二天我们问起来她又什么都不知道。”
甘灵心一沉,梦游危及到别的学生的安宁确实很麻烦,她想了想又问:“你们是才知道她梦游的?”
小女生心有余悸的回忆:“和她在一起住了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实在是不敢在宿舍睡了。”
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甘灵心情复杂的往2#宿舍楼走过去,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跟安洁开口谈她的问题,她仍然很难与人沟通,很难像曾经的刘玫那样同身边的好友其乐融融。
校园里多了一种和平常不一样的气氛,甘灵看到远远的有一群人围成一堆,就像是出了车祸的马路。她走进人群,看到维持秩序的公安,一边在拥挤恐慌的人群里辟开一条道,一边指挥着两个工作人员抬出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
离得近的人纷纷掩住口鼻,好像要吐。
甘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惧。她不需要猜测就知道白布下蒙着的是怎样的尸体。两颊浮肿,脸色发青,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嘴唇是惨白的,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的T恤,牛仔裤盖住白色的皮鞋。
甘灵看着跟在担架后面的“人”,不知道她是尸体的主宰,还是尸体是她的主宰,她似乎也知道甘灵可以看到她,目光幽幽的扫过甘灵的双眼,甘灵浑身一个激灵,脸色越发的惨白,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糟糕!踩到人了。甘灵不知所措的转过脸看着被她踩到脚的人,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身体健壮的像是拳击手,相比起来甘灵消瘦的身体显得更加孱弱,苍白的脸色也彷佛受到惊吓的小鹿,那个本来是被踩的男人反而被映衬成了强盗式的人物,可怜的甘灵像受害者般博人同情。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有些呆愣愣的甘灵,忍不住开口问她:“小姐,你刚才是不是踩到什么了?”
甘灵不知如何回答,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红晕。
“哥!”老远的喊声传过来,他撇下甘灵,扭头看到一个玫瑰色的身影向自己奔过来。
安洁扑到他的怀里,一脸的惊恐:“哥,我听说有人死了,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安濒回头看了眼担架上的尸体:“像是被勒死的,而且凶手肯定是男人。”
甘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那个浅黄T恤的“人”在微微的摇头,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安洁看到了甘灵,“咦”了一声,对着满面疑云的安濒笑笑:“哥,她是我们辅导员,甘灵甘老师。”又转向甘灵,“甘老师,我哥可是出了名的大侦探哦,他断案子可准了,你一定得信他。”
甘灵刚刚扭头就看到安濒扫视她的目光,触电似的急忙避开,一不小心又看到一旁拼命摇头的身影。
安濒对甘灵看上去不礼貌的行为倒没怎么在乎,淡淡的自我介绍了一句就自顾推理下去:“凶手的力气很大,肯定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是从身后勒死她的。”
甘灵清楚的看到尸体的灵魂在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心想看来他的推测有一半对一半不对。担架抬远了,那个身影仍然没有离开,甘灵心里一颤,忍不住向她看了一眼,她突然慢慢的向着甘灵走过来。
甘灵慌忙向后退,结果又正正的踩中了安濒的脚。
她自己浑然不觉,安濒气得眉毛倒竖却不知道如何发火。
鬼突然站住了,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向着甘灵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好烫,我不敢再走近你了,可是我想要求你帮忙……”
安濒忍无可忍的说:“小姐你踩着我了!”
甘灵却脱口回答鬼:“我?”
安濒恨的牙根痒痒,为了维持绅士风度勉强压抑了火气,用稍微低沉的语调说:“是的,就是你,踩到我了!”
甘灵充耳不闻,只顾听着鬼的话:“我是被人勒死的,也的确是从身后勒死的,可是勒死我的不是男人,因为我挣扎时抓到了她的衣角,按长度的感觉那应该是一条连衣裙,我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
甘灵正听得聚精会神,突然被人一推,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头往前栽倒,鬼立刻躲开她,飘忽忽的到了几步以外,继续冲着地上的甘灵说:“可我摸的出她衣服的布料。”
甘灵看到她说完话就幽幽的走掉,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人群的目光纷纷集中在甘灵和安濒两个人身上,所有人亲眼看着安濒把甘灵推倒在地,然后甘灵大喊一句极其有内涵的话,想不引起人们的浮想联翩都难,就连安洁也拿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哥哥和辅导员。
安濒整张脸都涨的通红。鬼知道他只是因为被踩得忍无可忍了才推开她,可是这个瘦的像竹竿的小女人竟然风也能吹倒,而且神经兮兮的大喊一句稀奇古怪的话,害的他成为众人的焦点。
甘灵眼看着鬼消失在远处,才叹了口气,慢慢的爬起来,全然不理会身边脸色十分难看的安濒。
“甘老师,我哥不是故意的。”安洁试探着向甘灵解释。
甘灵一愣:“什么事?”
安濒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从来没这么丢脸的他强忍着爆发的冲动,咬着牙喊属下:“小刘,收队!”
听到这句话才想起他是侦探的甘灵急忙拦在安濒面前:“安先生,她不是被男人勒死的,是被女人勒死的……”
安濒这回是丝毫没有火气了,因为他完全确定眼前的女人不是疯子就是白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莫名其妙!安洁在这种老师手下真是蹉跎青春!同情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妹妹,安濒直直的盯着甘灵,一字一板的说:“甘小姐,你需要一杯温开水,和两片安眠药。”
甘灵一愣,安濒已经气哼哼的带着属下离开了学校。
甘灵独自坐在宿舍里,思绪如潮水般翻滚。
又是那个纠缠她一生的东西。从小不灭的恶梦,带着火荼的她以为能稍稍避开那些她不愿理会却不得不理会的东西,谁知仍然是挥之不去。
这不是一个可怕的鬼。
只是一个冤鬼,或者说可怜的鬼。不知自己如何被杀,甚至不知凶手是谁。
自己应当怎样做?
避开她,不要去淌什么混水,反正她接近不了自己。
还是像当年的天漩那样,把她当成朋友来帮助?
如果天漩在就好了。
甘灵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倒杯水。
“扣扣扣”。
“请进。”甘灵习惯性的喊。没想到当时已经是午夜12点多。
没有声音。
甘灵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寒意。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浅黄色的身影。虽然见过一次,甘灵仍然不敢仔细看她,双手不自禁的握紧了杯子:“你…………”
她带着急切的表情看着甘灵:“跟我出去,跟我出去,我看到……那个凶手……”
甘灵身子一颤:“你看到凶手?!”
“跟我去……找她。”由于焦急,她有些口齿不清。
甘灵打了一个哆嗦,她不敢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胆量去深夜捉凶手。
鬼看出了甘灵的犹豫,咬了咬嘴唇继续说:“我不要你帮我捉她,只要你帮我找到证据,你拿着照相机,我知道她又会害人,不然不会这么晚出来的。”
甘灵看着鬼恳切的眼神,半晌没有说话。
暗夜里,玫瑰色的身影缓缓前行。
甘灵躲在树后,手里紧紧抓住相机,看着几步开外的鬼向她打的手势,随时准备拍照。耳朵里传进的脚步声显示那个神秘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走动,皮鞋触地的声音分外的清脆。
鬼突然疯狂的向着甘灵挥动手腕,甘灵一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凶手又要害人了?她慢慢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
一张阴沉的脸突然对上了她的双眸,身上玫瑰色的衣裙泛出荧荧的光。
甘灵的心似乎在一瞬间已经停跳,手里的相机“砰”的摔在地上。
眼前的脸冷冷的毫无表情,似乎完全看不到甘灵一样,但一双看不清的眼睛却紧紧的直盯着甘灵的双目,近在咫尺的呼吸却像是冷风刮过甘灵的脸颊。
一旁的鬼尖声大叫起来,但她不敢靠近甘灵。
冰冷的双手攀上了甘灵的脖颈。
借着月色,甘灵终于看清了那张阴冷的脸,喉咙里喊不出声来,她挣不开那双如铁钳般的手,只能任由它们在她脆弱的颈子上收紧,再收紧……
突然眼前一花,甘灵疯狂的大口吸入新鲜的空气,大脑因一时缺氧还无法适应眼前的变故,只隐约听到吭吭的喘气声,甘灵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她惊恐的退了几步,呆呆的看着两个人,两个都似曾相识的身影。
玫瑰色的人影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突然一把扯住了在一旁站着的鬼,猛的向着甘灵扔过来。
甘灵和鬼同时一声惊叫,只听到“嗡”的一声,甘灵衣服里和鬼的身上,同时扬起了一道浅绿色的火光。
玫瑰色的人影突然风一般的跑开了。
甘灵呆呆的看着胸前光秃秃的丝绳,一秒钟前还有一张小卡片系在上面。
剩下的人影走进甘灵,声音如同冰冷的雪:“甘灵。”
甘灵一个哆嗦,扬起眼睛,看清了眼前白如纸的脸,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是你!”
罗衣皱了皱眉头:“我几乎来晚了一步……不,我就是来晚了一步。”
甘灵愣愣的看着罗衣。
“如果你的火荼还在,我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她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涌上一丝悲哀,“天意吗?”
甘灵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莫名的问话。
许久,她才慢慢从地上起来,突然脱口而出:“天漩,天漩呢?”
罗衣表情黯淡了一下:“天漩她,出事了。”
“出事?”甘灵大吃一惊。
“她失踪了……”罗衣静静的说,“我们之间一贯用来传信的灵鹤都无法联系到她,她彷佛消失了,又或者是……她已经……”
甘灵不敢相信,她当这是个梦,等一下梦会醒,没有鬼,没有罗衣,火荼仍然好好的在她身边……
罗衣看了看甘灵:“这不是梦。”
甘灵身上一寒:“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罗衣看了看她:“你是唯一在阴日阴时出生的十世恶灵,唯一有阴阳眼的人,唯一能和幽冥感通又是个真正的人,你就像天漩,是人与灵的桥梁,我相信你能帮我找到她。”
甘灵不知如何回答,只有静静的听。
罗衣望了望远处:“我告诉你我们的事。”
“我们是守护使。天地间共有三个守护使。天漩是灵异的守护使,我是幽冥的守护使,还有一个是人性的守护使。我守护的是秩序,我的灵力是驭灵;天漩则是守护和平,她的能力是驭气;人性的守护使和我们不同,他不愿意和我们沟通,他独自守护着自己的原则,对他我一无所知,因为当我成为守护使的时候他就已经自立一方了。”
“我独自守护着幽冥台的秩序,天漩在人间守护着一方和平,但是我曾经从她那里听说,她有着溯世劫数。”
“溯世劫数?”
“是的,她谈到这个的时候,表情说不出的悲哀,彷佛是她逃不掉的枷锁。但她也从来不肯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劫数,如何引起的。”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莫名的失踪,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担心这就是她所谓的溯世劫数的开端。但是我又不知该如何帮助她。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甘灵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发楞的时候,罗衣突然闪身消失在夜幕里,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来了!”
没反应过来的甘灵从罗衣消失的地方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向自己走过来。
“你深更半夜在校园里干什么?”安濒手里转着一支笔,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甘灵,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像绝症病人似的小女人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脸色惨白,身子还微微发抖,难道他就这么让她感到可怕?平时的他可是很有女人缘的。
为什么这里有好多的冤魂?这里可是公安局啊。甘灵满眼都是血腥色和飘忽的人影,拥挤在这本就不大的小办公室里,又失去了火荼,看到至少有十几个冤魂怨鬼,她身子有些发冷,拼命抑制着逃命的冲动。
“我在问你话!”安濒大吼一声,但他的分贝不足以达到那些鬼魂的恐吓程度,甘灵仍然无暇理会他。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女警探进头来,脸上挂着动人的笑:“啊哟,咱们可是头一次见安队对漂亮小姑娘发火啊,你从前对女人不是很有耐心的吗?”
安濒笑笑没说话。他真的是对女人很有耐心的,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小女人就会一股无名火起,无端端的发脾气呢?
甘灵一看到门口的女警就浑身一个激灵。她有着好看的脸蛋,但偏偏在她身后,跟了一长串各式各样的亡灵,男的女的老的,最小的似乎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他没有表情的看了甘灵一眼,吓得甘灵几乎心脏休克。
眼看着女警向自己走过来,甘灵失态的突然站起身来,惶恐的躲到角落里。
女警被甘灵吓了一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把带着问号的眼光转向安濒,安濒无奈的撇了一下嘴角,目光转向女警:“什么事?”
“壕程饭店,921房,跳楼自杀。”女警耸了耸肩。
安濒回头看了甘灵一眼:“我现在要去办案,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甘灵注意到,女警身后的亡灵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安濒。
甘灵远远的跟着安濒出了办公室,她怕女警身后的亡灵,不知为什么那些魂魄的眼光都是那样的阴冷,彷佛百年的恶鬼。
一个中年的秃顶男人在长椅上哭得淅沥哗啦,几个公安围着担架上的尸体照像,一个看上去很小的女警给男人做笔录做的不耐烦,一看到安濒和女警就把手里的笔递给女警:“云姐,记录。”
云青芜打开笔录,看了看,附着安濒的耳朵低声说:“死的是个三陪,这个男的是个个体企业老板,他承认和这个女的有染,但否认人是他杀的,说是不小心堕楼。”
安濒嗤了一声,这种托词他听多了,这个个体老板百分之百有问题。虽然哭得厉害,也可能是做戏,不能相信。
甘灵随后跟出来,立刻一个哆嗦,她分明看到中年男人的背上驮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身紫色的纱衣,打扮的很妖艳。她身上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半裸的大腿上有着一块不规则的胎记。
安濒不理会哭得伤心的男人,随手翻着笔录,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
甘灵脱口而出:“她的腿上有胎记……”看到紫衣服的女人看着自己,甘灵打住了下半句话。
安濒一愣,所有的同事都面面相觑,最后是云青芜揭开了尸体上蒙着的白单子,死者身上的胎记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你真的有阴阳眼?”云青芜很感兴趣的大喊一声,兴奋的两眼放光。安濒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青芜,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甘灵看了看云青芜身后一长串的亡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安濒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灵异事件,但他确确实实看到甘灵所说的和事实丝毫不差,他不得不去面对。
“你还可以跟鬼交流?”云青芜突然一把拉住甘灵的手,吓了甘灵一跳。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安濒知道她说得是谁,有些迟疑:“你所说的师父会相信吗?”
“怎么不会呢,如果她真的有阴阳眼,古煜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手法师!”云青芜白了安濒一眼。
听到“法师”两个字,甘灵不自禁的想到天漩,心里忍不住浮起了溯世劫数这件事。
云青芜继续手舞足蹈的演讲:“上一次他说我劫数难逃,就是他帮我解了厄运的!”
甘灵猛地一怔,如果这个古煜师父真的是个高手,或许他会认识罗衣,知道天漩,也许他真的厉害到能够帮助罗衣找到天漩!
难道高手就喜欢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甘灵和安濒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怀疑前面的云青芜兴奋过头带错了路。
阴阴的环境,黑黑的大门,不知道这个古师父究竟是是抓鬼的,还是他根本就是个鬼。
门里探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脸:“又是你!”
云青芜有些不悦的问:“怎么,你看起来不欢迎我?”
女孩丝毫不示弱的顶过去:“当然了,你是个女警,不要有事没事往这里跑,会冲了这里的阴气的。”
云青芜没好气的说:“我是来见古师父的。”
“我师父不在!”她丢下一句就要关门。
云青芜正要发火,屋里有个男声应了一句:“倩倩,让他们进来。”
女孩子很不情愿的把几个人让进屋子里,一边还埋怨着:“师父不在怎么可以让外人进来。”
甘灵看到屋子里的布置,一股冷风吹得她有些打怵,但还好的是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毕竟是法师的屋子。刚才说话的人坐在桌子前研究着一堆铜钱,昏暗的灯下只看到他的侧影,很年轻,甘灵推算他大约二十二三岁左右。
“你也在,难得看到你。”云青芜冲男人打招呼。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的问。
“我给你带来一个有阴阳眼的女孩子!”云青芜表功似的口气,男生却丝毫不以为然。倒是那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甘灵的眼睛:“阴阳眼耶?我练了十年还没能开天眼,你居然生下来就有阴阳眼了,真羡慕!”
羡慕?甘灵头一次听到有人说羡慕自己!不知是福是祸的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女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安濒心想。干吗总崩着个脸。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穆子倩。”穆子倩盯着甘灵的眼睛左看右看,“跟平常的人没什么区别啊,你看到的鬼是怎么样的啊?”
“倩倩,乖乖的做你的功课去。”桌子前的男生命令,穆子倩撅了撅嘴,瞪了那男生一眼:“师父还没回来。”
“那你也要去。”口气不容置疑。
穆子倩哼了一声,经过甘灵身边时突然凑到她耳朵边小声的说:“他叫祁然,是我师哥,千万别惹他啊,他很凶!”甘灵还没来得及回答,被祁然一把拧疼了的子倩嗷嗷叫着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古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云青芜看到总是跟她捣乱的小丫头走了,放心的问祁然。
祁然依然不抬头:“不清楚,师父通常这个时候就会回来了。”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大吼:“姓祁的混蛋,你给我滚出来!”
好耳熟的声音!!甘灵心里莫名的一惊。是…………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会让她的心疯狂的跳动?!
祁然的眉头一紧,没有理会云青芜“是谁”的问话,径直站起身子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迎上一个女孩子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然的回答:“又是你,什么事?”
按捺着心跳的甘灵紧跟着祁然,绕过祁然的身体看到了门外的女孩子,因为愤怒而带着红潮的脸蛋,毫不示弱的双眼,甘灵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声音喊出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天漩!!”
天漩!!祁然浑身一震,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门外的女孩子奇怪的看着由于激动而胸口起伏不定的甘灵,犹犹豫豫的吐出一句:“我认识你吗?你叫什么名字?”
甘灵一愣,难道她认错了?天漩不是这么容易被找到的?还是,天漩救助过的人太多,根本完全不记得有她这号人物?情急的甘灵脱口而出:“罗衣!罗衣在找你!”
女孩子仍然有些发蒙的看着甘灵,最后轻轻吐出一句:“你肯定认错人了。”说着转向祁然,恨恨的看着他,质问的语气如锋芒一样直指祁然:“Dinna是你抓的吗?”
祁然似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理会眼前人的问话。
女孩子火了,推开祁然就要往里闯,云青芜一把拦住了她:“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本小姐姓方名水予,你又是哪路神仙?不要拦住我找人!”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恢复了正常的祁然拉住方水予的衣服,冷冷的回答:“出去。”
“做梦,找不到人我决不离开!”方水予一把推开祁然就要冲进去,祁然忍不住喝道:“你敢闯,我就要放小鬼了!”
“你放啊,本小姐说一个怕字,明天就没我这号人了!”她扬起下巴,狠狠的顶回去。
“谁要放小鬼??让我来,让我来!”屋里的子倩听到争吵早就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冲出来,一眼看到方水予,好奇的问:“你找谁?”够胆子来这儿的人她向来都很佩服的,因为她自己进进出出的也会害怕。
方水予不理会子倩,抽空闪开云青芜,一个飞步就往屋里奔,祁然眉头一紧,急忙追了进去,眼看着她往西北角跑过去,祁然一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穆子倩“耶?”的一声说:“她怎么知道师父埋鬼盅的地方?”
“你是来捣乱的?”祁然冷冷的看着她。方水予冷冷一笑:“把Dinna放了!”
“你知道Dinna是什么人吗?”祁然佩服她的勇气。
“我知道,她不是人,那又怎么样?鬼就该死吗?她的命不是廉价的,可以白送!”方水予话音刚落,突然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没等旁边的人看清楚,她手腕挥过的地方,墙壁上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继续扩大,直到从墙壁里掉出一个雪白的坛子,封口处贴着符。
祁然一惊,伸手就要去抢坛子,方水予灵活的绕开他,抱着坛子躲到西南角桌子旁边,伸手就要去掀坛子盖。
“住手!”祁然铁青着脸大吼,方水予一愣,倒是真的停住了。
“那里装着师父收回来的800多个鬼魂,你要是把他们都放了,你自己想想后果!”祁然低声说,眼睛紧紧盯着方水予的手。
她根本不吃他的恐吓,倒是扬着眉毛笑了起来:“这么多的鬼不去投胎,呆在你师父手里怪烦着他的,我替他解决了吧!”
她突然伸手,祁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撕开了半道符咒。刹那之间,一个灵活凌厉的影子突然扑到方水予的手腕上,她惊叫一声,怀里的坛子直直的跌落地上,祁然一步冲上去接住坛子,紧接着一张符咒就粘在了坛子口上。
方水予捂着手腕,恨恨的盯着卧在地上的小鬼,它像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眼睛骨溜溜的很伶俐,穆子倩招招手,小鬼就乖乖的跑回了她的手上,如同轻烟一样消失在掌心里。穆子倩得意的说:“还好我小鬼放的快,否则鬼盅不毁了才怪。”
方水予看了看手腕上的咬痕,冷冷的说:“我不想毁了你煞费苦心养的小鬼,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你想毁我的小鬼?你有那么厉害吗?”穆子倩怀疑她是危言耸听。
方水予斜了一眼穆子倩,扬起手腕,一道浅绿色的光直向着穆子倩的手飞过去,穆子倩惊叫一声,闪身躲开了,只差那么一步,她的小鬼就要真的化成一缕轻烟了。
是她!!她使用幽冥鬼火的手势,甘灵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一定就是天漩!心跳得几乎要爆炸,甘灵死死的望着天漩,不,方水予,她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越发证明了她分明就是当年的灵异守护使,天漩!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神态,甘灵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祁然紧紧皱着眉头:“幽冥鬼火…………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你要是还敢随便抓那些无辜的鬼魂,我会变成会吃人的魔鬼,吃了你!”她顶回去。
祁然的脸色很难看,过了很久才低声回答道:“我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吧。”
方水予看了祁然一眼:“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救出Dinna。”
甘灵和安濒坐在沙发上,云青芜坐在安濒旁边的椅子上,祁然低着头,穆子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似乎适应不了这么严肃的气氛。
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叹了口气,甘灵有些好奇这样厉害的法师竟然是个驼背驼的几乎看不见脸的老头子。
“甘小姐你确认你看到的是灵异的守护使天漩?”古煜慢慢的问,语调深沉的让甘灵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甘灵对他有种莫名的恐惧,她埋下了口头的话,换了一句说:“我想是,看起来很像,非常像。可是,我真的不敢确定。”
古煜又沉默了一会儿,耐不住性子的穆子倩小心的插嘴:“师父,到底什么是‘灵异的守护使’,师哥又和那个守护使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师哥看到她就会很危险?”
古煜看了看祁然,慢慢的开口慢慢的说:“祁然啊,师父很想保护你,也正是如此才会从小告诉你,一个叫天漩的人会给你带来灭顶之劫。”
“灭顶之劫?”安濒忍不住嘟囔。
“安先生,请你保持沉默。”古煜缓缓的喝了口水,动作慢的安濒想发火。
“你是十世善灵,身上的阳刚气实在太重了,没有鬼敢接近你,我这里有数以千计的鬼魂,他们很可能会因为你而魂飞魄散,所以你还是不要有任何举动的好。”
“呵。”云青芜愣了一下,忍不住赞叹,“十世善灵啊,安队,你还是个大好人哪。”
甘灵身子一震,十世善灵?她自己是十世恶灵,世界真是小,一切都那么奇妙。
注意到甘灵的变化,安濒心里不安起来:“她怎么了?难道她有阴阳眼,所以阴气重,害怕我?难怪她总是躲着我了。”
穆子倩又忍不住插嘴:“师父,到底天漩会对师哥怎么样?”
古煜又叹了口气:“前世的情,今世了,前世的债,今世还,只怕前世的事,今世又会重演。”
“祁然,你的前世,是人性的守护使。”古煜淡淡的说。
人性的守护使?!那不是除了天漩,罗衣之外的第三守护使吗?甘灵理不清这其中究竟是怎样的纠缠。
“三大守护使,幽冥的守护使守护幽冥台的秩序,灵异的守护使守护人间的和平,人性的守护使守护心的纯洁。你们三人息息相关,共同守护天地。”
“然而等你遇到了你生前最爱的女孩子,改变了你全部的生命。你对她的感情超出了你对守护使的责任心,为了她,你甚至不惜背弃你的使命,于是引起了天漩的不满。”
“她不能允许你为了爱情失去责任,在百般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断你后路的办法,杀了你的爱人。”
顶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听到这里的穆子倩“啊”的一声,呆在那里。
许久不抬头的祁然颤动了一下。难怪,难怪自己听到“天漩”这个名字时,心里都会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似乎是痛,又似乎是怒,无法派遣的感情就会侵蚀他本来占上风的理智。
“那个方水予,就是天漩?”云青芜突然问。
古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个术士,我怎么会知道?当初祁然放弃守护使的身份,只为了换取天漩的一个条件,就是还他爱人新生。”
“就是说天漩曾经想消灭祁然爱人的灵魂?”穆子倩惊讶的叫。
古煜点点头:“祁然保住了爱人的转世重生,但代价是离开幽冥台,到人间轮回转世,我不知道天漩还做了什么,也许她让祁然和爱人永远都是有缘相爱,无缘相聚吧。”
“太狠了!”穆子倩想喊,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祁然,又把声音压低了。
天漩,是那样的人吗?一个把所有人当成朋友来帮助的人,会这么的狠吗?甘灵自顾沉思着。
“究竟我的爱人是谁?方水予又是不是天漩?”祁然突然问,古煜看了看他:“祁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知道真相以后会感情用事。你外表冷静,内心却含着巨大的感情力量,前世你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今生你为了爱,是否会铸成大错?”
甘灵心里涌上一股恐惧感,祁然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一旦他想起来了,他是否会亲手杀死天漩,除掉这个让他与爱人天各一方的守护使?难道天漩的溯世劫数就是这个?就是她会死在另一个守护使的手里?
烦躁不安的甘灵不敢看到祁然郁郁的脸色,不敢看古煜悲哀的表情,急急的道了声别,匆匆的就往门口跑去。
“你干吗?”安濒忘记了要禁声,追着甘灵就跑了出去。云青芜一愣,喊着“安队”也追了出去。
“你去哪儿?”安濒一把扯住甘灵,有些恼怒的盯着她,“你好歹也和我打个招呼啊!”
甘灵脸红了一下:“对不起……我……”
“你要去哪里?”安濒问。
“回……回学校。”甘灵变得口齿不清。
云青芜追了上来,甘灵看到她身后一队长长的亡灵在深夜里分外显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安濒不容她反对,口气强硬的近乎命令。
云青芜愣了一下:“安队,那,我……我就先回到队里去了。”
安濒点点头,一把拉住了甘灵的手:“走!”
甘灵不知所措的跟着他走。不知为何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就像有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
“你害怕我?”突然听到安濒奇怪的问话,甘灵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害怕他?其实应当是恰恰相反吧,安濒是十世善灵,一般的鬼魂都不敢靠近他,所以在他身边反而有种安全感,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问?
“是真的就直说,我又不会发火。”说得好听,其实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你这么问?”甘灵被他逼视的目光看得不敢抬头,嘴里喃喃的回答,“我,没觉得你害怕啊。”
“是吗!?”安濒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自己也说不清的突然一下兴奋起来。
“甘灵…………救我……”虚弱的声音在甘灵耳边回响,甘灵浑身一震:“罗衣?!”救她?她出事了吗?甘灵顾不上身边还有安濒,大声的向着寂静的夜幕喊过去:“你在哪里?”
安濒被她吓了一跳。
“学校里……学校里的,西北角……”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甘灵心里涌上一股恐惧,她拼命的往前跑。
“你去哪里?!”安濒喊叫着追了上去。
甘灵冲到学校的西北角,远远看到地上跪着的女孩子,看身影就是罗衣,甘灵刚要喊叫,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惊惧的大喊。
罗衣的身后出现了上百个鬼魂,重重叠叠的影子,阴阴的风吹得甘灵没有了体温,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随后赶来的安濒只看到甘灵躺在地上,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刚要询问,甘灵急急的扯着他的衣角,瞪大了眼睛喊叫:“救她,救她!!”
安濒看了看空旷的四周,急得不知如何回答:“救谁啊?”
甘灵回头看到罗衣的衣服几乎染满了鲜血,急得话也说不出来,脸蛋涨的通红。罗衣低低的喊叫:“让他过来,走过来!”
甘灵一把就把安濒推到罗衣所在的方向,顾不上理会安濒难看的脸色,拼命的喊:“往前走!求求你,往前走,救救她!”
安濒看着她惶急的脸,也不忍心发火,只好试探着往后退,一面盯着甘灵,一面不停问:“可以了吗?还要退多少?”
安濒退到的地方,鬼魂慢慢的都避开了,但却不跑远,离得不几步的死死盯着罗衣和甘灵。但甘灵已经够胆子冲上去扶起罗衣了,安濒只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扶着空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你没事吧?”甘灵喘着气问,罗衣一把拉住了甘灵的手:“听我说……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了,他是十世善灵,阳日阳时出生,他不可能看到鬼的,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可能保住我们两个。”
“那怎么办?”甘灵焦急的问。
“你认真的听我说!一定要认真的听!”罗衣伸手擦去嘴边的鲜血,声音低低的说,“鬼衣,有人在练鬼衣……你一定要找到天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一阵突然的咳嗽激得罗衣脸色更加黯淡,许久才恢复过来,“我的法力实在太低了,我有多少事要交待,可是说不完了……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东西……在我怀里,有一个铃铛,你要拿好它,一定要保护好它,它是去向幽冥台的必需之物,在幽冥台里,有一个用符咒封印的空间,里面有一个小鬼,记住,那个小鬼,绝对不能…………”
“罗衣!!”甘灵大惊失色,怀里的罗衣突然幻化成一阵浓雾,被风吹散在夜幕里。
一个浅灰色的铃铛叮的掉在甘灵手心里。
“罗衣…………不要!”甘灵大声的喊,眼泪掉在地上。为什么,天漩失踪,罗衣消逝,难道以后就靠她,靠她这个没胆量没心计什么都没有只知道害怕的女人去挑大梁吗?
“甘灵?”安濒试探着问。
甘灵顾不上回答,仍然哭得一塌糊涂。安濒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直到她哭累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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