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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主要介绍屈原的作品。《汉书·艺文志》记载:“屈原赋二十五篇。”东汉王逸《楚辞章句》注明是屈原的作品有《离骚》、《九歌》(11篇)、《天问》、《九章》(9篇)、《远游》、《卜居》、《渔父》等二十五篇作品。但是、司马迁《史记·屈原列传》中提到的《招魂》,王逸认为是宋玉作,后来的许多研究者认为《招魂》是屈原的作品。对于上述所列创作,清代以还也有不少学者认为不全是屈子之作。尽管争议纷坛,然而其主要作品大都公认是屈原的创作。
长诗《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全诗373句,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首长篇抒情诗。文学史家詹安泰曾朗确指出:“在我国古代文学历史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作家能够把一生的政治斗争的实践过程和自己的文学创作完全结合在一起的。再没有任何一个作家,写出一篇具有像政治论文一样强烈的政治倾向性的雄丽诗篇可以和《离骚》媲美的。”《离骡》确实为一篇个牲极强的诗章。
长诗《离骚》,是诗人追求理想而不得的一曲痛苦悲歌。在全诗三大部分的结构中,第一部分自叙身世、志向、遭谗被疏的经历;第二部分借助幻想,神游天地,向尧舜陈辞,叩天门,求下女,问卜灵氛巫咸,在这极尽想象夸张,驾驭神话,开阖抑扬之变的描写中,再。现了诗人心灵深处的痛苦、矛盾,但其不变者就是对理想的不断追求。“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表现出诗人那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抗争精神。第三部分乃是抒情诗的高潮。当描写到诗中主人公在太空中神游(实际上也是精神上的漫游)时,“涉升皇之赫戏今,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今,蜷曲顾而不行。”这里凸现了诗人不忍离去,不愿离去,又回归到苦难沉重的故国大地。那千缕柔情的乡国之思,故国之爱;那百折不回的抗争精神,持守和实现“美政”的时代使命感,在抒情诗的高潮中完美地得以充分发挥和实现。在长诗《离骚》的尾声中,可以说体现了诗人崇高人格与奋斗精神的升华,决心以死抗争黑暗势力,以生命殉自己的理想。
《离骚》中始终贯穿着一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忧患与使命感。“恐美人之迟暮”、“哀民生之多艰”、“虽体解吾犹未变”,从诗人心路历程所反反复复再现出来的忧患意识、斗争精神和自强不息的完美人格,构成了屈原赋感人的悲剧魅力。也正是《离骚》中所反映出来的屈子精神,激励后世有作为的士人建功立业和不辱“以道自任”的勇气和气节,“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离骚》的艺术魅力是不朽的。在中国诗歌史上,是它第一次塑造出闪耀个性光辉的抒情主人公的形象,也就是诗人自我的形象。这一形象的突出特点就是至死不渝地持守理想的追求,一生为之拼搏的典型形象;他爱憎分明,情感奔放。他干缕柔情,一腔热血,他对自己所处的现实的憎与爱常常到了沸点。这恐怕应该成为我们读《离骚》,把握屈子精神的一把钥匙。其次,《离骚》中所表现出来的高超奇伟的想象力,不仅令人惊叹且对后世影响甚深。梁启超在《屈原研究》中说:“三百篇好的作品,都是写实感。实感自然是文学的主要生命,但文学还有第二个生命,曰想象力。从想象中活跳出实感来,才算极文学之能事。”在长诗《离骚》里,诗人为读者展示出来的天上与地下,历史与现实;“女须詈予”、“就重华陈辞”、“叩天门”、“下界求女”、“问卜灵氛巫咸”、痛快淋漓地神游以及飘风云霓、驱龙驾凤的描写,无不使读者惊心动魄,目不暇接,回肠荡气。使读者体味蕴含其中的诗人那种深沉的激愤、苦痛与追求的心灵世界,并能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诗人这种独特的文学表现力真是前无古人,后少来者。文学史上后来的一些大家无不效法其精神,开辟其新的途径。第三,诗人屈原还从《诗经》中所形成的传统的“比兴”文学手段,发展为象征手法的运用。楚辞和《离骚》中“香草”、“美人”世界的象征蕴含成为中国诗歌表现手法的一种优秀传统。
在屈原的作品中,《天问》是一篇独特的四言诗作。所谓“天问”,就是问天。通观全文,“天问”,乃是对宇宙间事物兴衰、消长、发展变化现象及其原因的发问。全文不停顿地提出170多个问题,表明了屈子的宇宙观、自然观和他探求真理的精神。同时,我们更应该看到,在诗人“呵壁问天”,情感激越的不少发问中,蕴含着诗人对历史演变、古史传说某些传统观念的大胆怀疑精神。在这愤感情感的抒发与追问中,体现着诗人那深邃的哲理思考。这种哲理思索与情感抒发的融合,乃是屈原诗歌创作的突出个性。
屈原的《九歌》共11首诗,则再现一番别开生面的艺术境界。这是一组神话诗,一般都认为是在屈原被放逐中写下的。在屈子遭放逐之中,诗人有更多地接触民间的机会,故尔能够在民间祭歌的基础上,加工或再创造,采用民间喜闻乐见的祭歌形式,创造出这样一组优美的神话抒情诗。楚地“重淫祀”,信鬼神,表现人、神之恋的巫歌巫舞,确实为楚地祭歌的重要内容和形式。伟大诗人屈原正是借用它抒发了自身对真善美的炽热的向往与追求,在描绘那种种缠绵悱侧的爱情悲剧的情节发展中,渗透着诗人对现实世界的深刻感悟。如《湘君》、《湘夫人》中的约而不能相见的悲苦惆怅;《山鬼》中,倾吐山中女神对所恋情人的忘情的疑虑和思想矛盾:“君思我今不得闲”、“君思我今然疑作”,以至最终热恋的追求化为悲苦失恋的泡影:“雷填填今雨暝暝,猨啾啾兮{犭穴}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屈原《九歌》的艺术魅力在于:诗人的优美的文辞,细腻曲折的情感抒发,把读者带进一片恍惚迷离的神话世界。诗人的情感就蕴含其中,“似花还是非花”,从人神恋爱的种种悲剧结局中,从《国殇》“子魂魄今为鬼雄”的赞颂中,都可再现诗人的某种精神和心灵世界。然而绝不能像王逸所云:“托以讽谏”;也不能如朱熹所说:“寄吾忠君爱国眷恋不忘之意”,这样坐实《九歌》的意蕴,乃是抹煞了屈原《九歌》的审美价值。
《九章》共9首诗,“后人辑之”,“非出于一时之言也。”其中,《橘颂》为早年作品,四言诗。通篇赞颂橘树“独立不迁”的美好品德,象征诗人不改其志的高尚人格,表达了诗人热爱乡土和为故国献身的精神。《幅颂》是中国诗歌史上早期最成熟的一篇咏物诗。《九章》中的《涉江》、《哀郢》、《悲回风》、《怀沙》都是其著名之作。通观《九章》,可见诗人屈原一生的行迹,是诗人一生血泪的生动记录,历来被称为现实主义杰作。
还须提到的两篇作品是《招魂》与《远游》。此二篇作品,历来争议颇多,我们认可这两篇的作者是屈原。
《招魂》为屈原所作。当怀王为秦所骗入秦,生死不明之时,而屈原也被流放于江南之野。诗人借招怀王之魂,融合着想象中的怀王“离殃”和自身的愁苦,抒发了自己对君王和国家命运深切关怀的情思。《招魂》为一篇情感丰富,想象奇特,铺叙多变,结构完美的独特诗篇。它借助民间“招魂词”的形式,却是一篇化腐朽为神奇的佳作。它是招王者之魂,然而更重要的是象征寄寓诗人的情思,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十分明显,在方法上给汉代的铺张扬厉的辞赋以重要影响。特别是对汉代叙物言情之赋,比如枚乘《七发》的影响更为直接。使其成为由楚辞发展到汉赋的重要桥梁。
《远游》是屈原思想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篇文章。关于《远游》论争的核心乃是屈原有否道家的神仙出世思想?如何考察诗作中的这种思想内含?我们认为,屈原在《远游》并非讴歌“真仙”的乐趣,而是从诗人心底负荷的时代苦闷中,进发出无法遏止的忧愤。可以说,《远游》是一篇愤然出世之想尽情发挥、诗人忧虑现象的悲愤诗。还可以说,屈子《远游》开启了汉晋以还游仙诗“词多慨慷”,“寄托咏怀”传统的先河。
屈原的精湛清新的创作,在艺术上获得不朽的成就,鲁迅先生称其“逸响伟辞。卓绝一世”。刘勰在《文心雕龙·辨骚》中更精练地指出屈原创作不同的艺术风采:“《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环诡而慧巧;《招魂》耀艳而深华;故能气往烁古;辞来切今,惊采绝艳,难与并能矣。”总之,我们可以看到,先秦时期,我国文学创作虽然尚处在早期阶段,然而在诗歌领域由于《诗经》、《楚辞》的出现,已为后来的诗歌创作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历来《诗》《骚》并称,对后代影响是巨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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