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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前年的事了，只是每想起来，还总是让兰记忆犹新，心痛不已。
前年的一个中午，办公室里只有兰一个人没有回家。她正在读一本《美文共赏》，忽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你找谁？”兰问来人。
“我找你们厂长。请问他在吗？”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向里面探探头。
“我们厂长在四楼办公。你到四楼去找他吧。”兰说，“不过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呢！”
“那我就跟你说说吧。”那个男人居然不被邀请就自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大捆东西。撂在桌子上。“是这样的。我是从沈阳来的，给你们这里的一家建设银行送订制的工作服……”那个男人说。
“你还是等呆会儿找我们厂长说吧！”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厂长啥时候上班啊？”
“就快了，还有十分钟吧。”兰看了看墙上的表，对他说。兰又一头扎进书里去。
“我还是跟你说吧。你先看看这个。”那个男人有点麻烦，死赖着不肯走。“这是报喜鸟的布料。报喜鸟你知道吧？电视上天天做广告的那个。这块布料有四米，市面上要卖到900多块钱呢。我给你打个五折，你只要给我四百元就行了。”那男人抖开手里的东西。
“真是报喜鸟的吗？我看看。”兰正想买一块比较不错的料子给先生做一套西服，于是就来了兴趣。“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这块料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兰问。
“我给你烧一烧看看。”说着，那男人就掏出打火机，从布料上捻下一条线，凑到火焰上，果然就散出一股很浓重的羊毛的焦糊味儿。
“还真有羊味哎！”兰开玩笑地说。
“你再看看。”那男人掀起布料，把打火机伸到布料底下点燃，结果火苗从布料上面燃烧，蓝蓝的火焰，像烛光一样摇拽。兰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用这种方法检验料子的好坏。
“这不把布烧坏了？”兰急忙想制止。
“烧坏了算我的。如果能烧坏了，我敢这样做吗？这是好料子，我不会骗你的。”那男人又抓住时机兜售他手里的东西。兰还是犹豫着，生怕自己上当。以前她可没少上当。若论读书呢，她还是一把刷子。若论购物，那她可就是盲人摸象了。
“不信，你再看看我的身份证。”那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身份证，递到兰面前。身份证已经破损得有些模糊了，勉强还能看清上面的人影和字迹。
“我们是专程给建设银行送服装来的。每次送的时候，我们就偷着装两米布料拿来卖，就算是出差补助了。所以我们都会卖得很便宜的，你只要给一半儿的价钱就可以。”那个人似乎急着要拿到钱。
“如果我要买的话，岂不成了与一个窃贼合伙盗窃国家资产嘛！”兰想。“不过，我要不买，他最终也得把它卖出去。国家资产照样会流失掉。”
“我现在就只有二百块钱，如果你愿意卖的话，我就给你二百块钱，行不行？”兰有些心动。但她还是觉得四百块钱太贵了，得狠狠地杀杀价才行。
“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你再给加一点儿，二百五十块，怎么样？”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向窗外张望，“我一个同伴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我们得赶紧赶回沈阳去。迟了，领导会批我们的。”
正巧，这时人们开始陆续上班来了，兰就向同办公室的L借了五十块钱，留下布料，把那个男人打发掉。
晚上回到家里，兰还觉得今天捡了一个大便宜呢，她拿出尺子来量一量那布料，居然有四米半之多，足可以做两套服装了。她又找出打火机来，烧一烧料子上掉下来的线，“坏了，怎么没有羊毛的焦糊味了呢？”兰很纳闷，中午时，那焦糊味很浓的嘛。
兰又试着像那个男人那样，把点着的火柴伸到布料底下，这下可更糟了，那料子被火烧焦了。兰后悔地埋怨自己：“都怪你贪小便宜，结果吃了大亏。人家在你面前演了一出魔术，就把你骗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二百五，纯粹是一个二百五。人家骗了你的二百五十元钱，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转过身去，还得窃笑着说：‘女人就是好骗。’”兰觉得自己好愚蠢啊。
本来还想在老公面前炫耀一番呢，说明对老公的关怀。这下可好了，兰趁着老公没有回家，赶紧把那块布料藏起来。要不然，他准又会说：“哪天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这一个晚上，兰都很懊恼。晚饭怎么也吃不香。她在日记中对自己说：“今天上演了一出二百五受骗记。仅十几分钟的时间，兰就成了人生舞台上的一个丑角。但愿那布料不是像他说的，从厂里偷出来的才好，否则，我不仅是在受骗，而且还是在违法。”
以后很长时间里，每想起这件事，兰就有如梗在喉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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